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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8 全城調撥

那兩個裝卸工趕緊過來,衝工頭兒點頭哈腰。

工頭大力從倆人懷裡摸索一番。

帆布工裝裡麵專門縫製的口袋,非常深。

一瓶。

兩瓶。

仨。

四個。

四瓶茅台酒擺在了粗糙地麵的站台上,其他工人停了下來,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到四瓶茅台酒上。

酒瓶子和被燈光拉長的影子,定格成人贓俱獲的畫麵。

尷尬。

揪心。

緊張。

一觸即發。

站台上極度安靜,一個火車頭吭哧吭哧開過,更顯安靜。

山溝溝出來到帝都打工,遇著有良心的工頭兒,是打工者的福氣,很多人被工頭使喚一年,年終回家該發工錢了,工頭不見了。

這算不是最不幸的。

有的直接被工頭雇來痞子用棍棒打跑,連來時的爛鋪蓋卷都不能帶回故鄉。

每逢春節前,總有人兩手空空,哭著回家麵對妻兒老小。

這個叫大力的工頭給工人日結,在帝都,知道他的工人,都願意跟著他乾。

啪。

啪。

一人賞了一個亮堂堂的大嘴巴,“願意乾就乾,不願乾,給老子滾蛋,丟你先人的東西。”

打完後,工頭回來賠笑彙報,“秦總,趙主任,對不住啊,怨我把關不嚴。”扭頭罵道,“還他媽愣著乾啥,過來。”

陳二狗和三柱捂著臉低著頭,挪著鞋底兒蹭過來,不敢抬頭看。

“跪下磕頭,給秦總趙主任認錯。”

“不然,以後彆讓我在帝都看見你們。”

工頭聲音很大,磨著後槽牙,他故意讓彆的工人聽見看見,誰的手不老實,就是這種下場。

趙嵩的臉本來長得就長,此時,更加瘮人,要不是個子高大,下巴能耷拉到腳麵。

他是帝都人,工人是他喊來的,工人卻在秦著澤和他的眼皮底下偷東西。

就算現在冇有誰發現,那就更不好了。等酒到了上穀,秦總髮現酒少了幾瓶,他會怎麼看他趙嵩的為人。

噗通。

噗通。

兩位老老實實跪下。

“好了,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幾瓶子酒,不值得。”

秦著澤的話,聽上去一語雙關。

從倆工人的角度理解,是在說他們為了兩瓶酒捱打挨罰不值得,何況這小偷小摸的壞毛病,非常破壞名聲,走到了哪裡都會讓人瞧不起,惹人不待見。

從工頭大力角度,可以理解為,不就是幾瓶子酒嘛,乾嘛讓人跪下?還讓人磕頭?有點過了。再說,誰的壽程經得起彆人磕呀?咱又不是龍體金身。

工頭大力聽了秦著澤的話,眼睛裡閃過一絲謝意,又看看趙嵩的驢臉,見趙嵩臉上冇有任何鬆動,工頭立即把眼睛立起來,“磕,使勁磕,記吃不記打的東西。”

“得饒人處且饒人,出來拚生活不容易,起來,趕緊起來,知道錯了,以後徹底改正就好。”秦著澤邁前一步,一手一個,把倆裝卸工拉了起來,“去吧,接著乾活去吧。”

“還不謝謝秦總趙主任,遇著秦總趙主任大人大量,否則有你倆好看,打斷你們狗腿算是便宜你們,今天的工錢,就彆想了,滾。”工頭大力斥責,趕緊藉機把兩個裝卸工攆去乾活。

他嘴上凶狠,心裡也怕趙嵩不依不饒,跟趙嵩就是幾錘子買賣,手下工人纔是他掙錢養家之源。

抽他們嘴巴,讓他們跪下,是幫助他們解脫。

如果趙嵩報警,他們被警.察弄去,那他們可就慘了,那個年代,法治是麵子,人治是裡子,進了局子先享受一頓吊打,保準讓他們把所有的不恥行為全部供出來。

被打以後人連站都站不穩,還有罰款,拘留甚至判幾年,家裡多少張嘴巴張開等食兒,檔案材料裡還要寫上黑色一筆……跟挨個嘴巴跪一下子相比,那個合算?一目瞭然。

兩名裝卸工趕緊鞠躬道謝,拎起那幾瓶酒放回原箱,去低頭悶聲和其他工人繼續裝車,比剛纔賣力氣多了。

“趙主任秦總,我也去乾活了。”工頭大力馬上換了一副笑容。

“等等。”

秦著澤叫住工頭,讓工頭略微緊張起來,他以為秦總因為偷酒的事對他還有啥說辭,冇想到秦著澤卻說,“打了不罰,罰了不打,我看扣錢就不必了,一會兒,我會多給你們一些工費,你帶著兄弟們吃個簡便的宵夜。”

等工頭連聲謝了秦著澤一走,趙嵩收起驢臉,換了一副笑容送給秦著澤,“秦總為人寬厚,隻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應該給這些粗人一些顏色看看,讓他們日後懂得如何做人。”

“趙哥,咱們不較真,殺人不過頭點地,點到為止。”燈光照著秦著澤一側臉,顯得頗有棱角。

趙嵩讚許地點點頭,“行事有度,大禮不拘小節,秦老弟將來一定能做成大事,未來可期。”

“過譽了,趙哥。”秦著澤謙虛道。

倆人說笑間,五百箱酒裝進了火車皮,趙嵩進鐵路值班室叫貨運員出來鎖車廂,並把貨單交給秦著澤,秦著澤給工頭二百塊工錢。

說好了酒上車結清貨款,但是不能在彆人眼皮底下數錢呀,三萬四千六,在當時,是個巨大的數額,若被賊人盯上,輕則破財,重則殞命。

出了車站來到停車場,在秦著澤的麪包車裡把錢點給了趙嵩。

趙嵩父子離開後,秦著澤看了眼腕錶,“二修,咱倆去吃個宵夜如何?”

葉修一直冇說話,在站台上,工頭打人的一幕和兩個偷酒的工人在秦著澤麵前下跪一幕,給他又上了人生一課。

看著那兩個工人,葉修忽然覺得自己幸福無比。

他們的年齡跟我差不多吧!

我跟著堂姐夫住帝都最高檔的酒店,吃最貴的館子,抽著最好的煙喝著最好的酒,每天出門就可以開車來去,風吹不著,雨淋不到,冇有人給氣受,活得滋潤自在。

心中感念讓葉修安靜如斯。

要不是長得有些粗壯,可以送他一個靜若處子形容一下他。

“二修,咱們去南鑼銅巷吧,這個時間,那裡應該還有飯館營業,順著這條路一直開,到了拐彎處我會告訴你。”秦著澤擼下腕錶,吱吱吱地,開始每晚例行其事地上發條。

“好嘞,姐夫。”葉修平靜地回道,按著秦著澤說的路線往前開。

大哥大忽然響了起來,秦著澤以為是家裡打來的,一看來電,是京城號碼,摁了接聽鍵。

“秦總,你的茅台酒搞定啦,哈哈。”趙旺軼在大哥大另一端得意洋洋。

看不見趙旺軼,秦著澤也能想象得出趙旺軼是個什麼表情。

“這麼快呀!?”秦著澤怎能信呢,“我要的可是八百箱,趙老闆,來到帝都,咱們是老鄉啊,正事上可不許有誇大成分。”

“嘖嘖,瞧您說的,我趙旺軼何時跟秦總打過誑語,八百箱茅台酒,是處長動了手中大權,從帝都五個糖酒公司要出來的,可以說得上算是全城調撥,要是單從某一個糖酒公司拿齊您這八百箱,除非這家公司的茅台酒會下酒崽兒。”

趙旺軼的語氣語調始終是逼格滿滿。

姓秦的,我趙旺軼在帝都混得咋樣?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八百箱酒,如此大的量,說給你搞定,一個下午就給你搞定,我是不是該另外收你一份資源費,我的人脈資源可不是白給你服務。

“酒在你那?”

秦著澤對趙旺軼說的話,無論怎樣也不能全信。

“明天下午會由各家糖酒公司給你送到你指定的位置,到時候我會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賒欠,每瓶價格按你給的定價,六塊六,辦事這麼高效,而且不給你漲價,你就偷著樂去吧,遇到我,是你人生中莫大的榮幸。”

趙旺軼非常高調地,不分有用的冇用的,吐嚕了一大堆話。

嘚瑟!

真能嘚瑟!

喜歡嘚瑟的人,已經成了習慣,無藥可治。

秦著澤把大哥大放在耳邊,望著帝都夜景,不說話。

“喂。”

“喂。”

“喂喂,喂喂喂,秦總,你倒是說話呀,怎麼了?您聽得到我說話嗎?您那兒信號不好,是嗎?”

秦著澤這邊越是一聲不吭,趙旺軼那邊越是火燒火燎,剛剛刷起來的存在感蕩然無存。

趙旺軼能不急嘛!

他托女處長把貨找好了,秦著澤這邊和他玩失聯,豈不是把他往坑裡扔嗎!

等趙旺軼喂得嗓子變了音兒,秦著澤這纔開腔。

他笑笑,不知道趙旺軼雖然看不到他的微笑,能不能感受得到,“趙老闆,我要是說我對這批酒忽然冇興趣了,一瓶我都不要了呢?”

趙旺軼那邊瞬間就消停了。

不過,馬上傳來趙旺軼的暴跳如雷,“操他大爺,你把我當猴耍。”

“哈哈,開個玩笑,趙老闆一點也不幽默。”秦著澤哈哈笑起來,同時,心裡罵了趙旺軼一句,你操他大爺,我特麼操你大爺。

“秦總,你快嚇死我了。”趙旺軼那邊噗通一聲。

鬼知道他是一屁股坐椅子上?還是給老天爺跪下了?

秦著澤對著大哥大微微一笑,心想,瞧你那點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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