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跑門口拉燈前,冇忘了抓起一把花生米捏起一個羊蹄子。
秦著澤微調一下對焦器,望遠鏡的兩個鏡頭對準了那人後腦勺。
等那貨鬼鬼祟祟回頭時,秦著澤看清了路燈下他的臉。
不是黃鶴。
那他會是誰?
難道是黃鶴派來接老太太的?
可是周圍冇車,不會就這麼領著一個腿腳不靈便的老人逃之夭夭吧。
秦著澤馬上做出決定,靜觀其變,如果那貨敲門進院接老太太出門,他和二修帶著三太子衝出去拿住他,再順著這條藤找到黃鶴這個瓜。
當然,秦著澤也考慮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貨把人領出院子,在秦著澤看不到的地方隱蔽起來的車,馬上開過來,上車就跑。
對付黃鶴的這個方案,秦著澤有辦法,隻要那貨進去領老太太,秦著澤二人一狗就立即出動,在這邊衚衕口藏好,如果有車來接,他和葉修衝到車上逮人,開車的十有八.九是黃鶴本人,三太子去撲掉那貨。
當然,如果司機不是黃鶴,是黃鶴另外在大街上隨便雇得,相比之下,那貨更有線索價值,一定不能讓他跑了,秦著澤相信三太子,純種德牧有實力。
葉修果然冇腦子,他可不考慮外邊啥情況,坐在床鋪上啃著燉羊蹄,嚼著五香花生米,滋啦一口小酒吧嗒一口小菜,吃得倍兒香。
黑燈瞎火,他也不怕吃到鼻子眼兒裡去。
三太子見主人坐在高桌上端著望遠鏡像個將軍,它立即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不能不說它不饞五花肉,剛吃了一條子,不夠打牙祭呢,還把饞蟲勾出來了,但是它卻保持了極好的控製力。
三太子兩隻充滿警惕性的狗眼鋥亮,和葉修哢吃哢吃豬一般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可能是城中村居民喜歡耍得都跑去主乾道了,那裡熱鬨,可玩的東西多。不好動的,宅在家裡做些什麼,村裡街道上竟鮮有人經過。
幾秒鐘後,秦著澤判斷出黃家門口那貨是個過路小偷,可能想從院子裡順走個東西,但是門已經叉了,他藉助樹影為掩護,踩著大棗樹下的石頭凳子探頭探腦伸手扒著牆頭,手卻被牆頭上栽的玻璃茬子給紮了,正好隔院鄰居有人出門,嚇得那貨捂著流血的手指頭一溜煙跑了。
多麼lo的小偷。
怕被同行恥笑了。
太降智。
這也不能怪安次市的治安差,城中村人雜,各路貨色應有儘有。
改開以後,允許一部分富起來,直接導致了另一部分人害了紅眼病。
放下軍望,秦著澤跳下高桌,“開燈吧。”
燈重新亮起,秦著澤站在桌子前,開始和葉修在昏暗燈光下吃喝起來,邊吃邊喂著三太子,伸過茶缸子跟葉修碰了一下,小聲道,“二修,咱倆輪換盯著,中間不能有間斷,考慮你犯困,一會兒把這個咖啡喝了。”
“姐夫,我還真冇喝過這洋玩意兒,啥味道,聽說有點苦。”葉修喝下一口茅台酒,往嘴裡塞了一大塊豬頭肉。
“加過糖的,不苦。”秦著澤正經地說道,冇有嘴上數落葉修,但是,剛纔葉修躺在床上看小黃書的時候,如果黃家老太太忽然不見了,秦著澤一定不會打死葉修,他會直接把他掐死。
半小時,開車能跑出很遠呀!
追?
屁吧。
隻剩下追悔莫及。
但是又不能因為對葉修不放心,秦著澤把盯梢大包圓,他又不是鐵打的,黃鶴到底何時出現,秦著澤也不知道呀,熬一宿,秦著澤行,兩天呢?三天呢?一週呢?
根據從黃老太太那裡瞭解到的資訊,秦著澤做好了守株待兔四天至一週的準備。
借力葉修,不可避免。
“二修,這酒咋樣?”又和葉修碰了一個,秦著澤笑笑問道,瞄了一眼窗外。
“好酒,絕對好酒,第一次喝茅台,有口福啦,謝謝姐夫,敬您。”葉修眼珠子賊亮,笑得嘴叉子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等抓到姓黃的,多買一些送你幾瓶,拿回家裡慢慢喝,給二大爺也嚐嚐。”秦著澤深知重賞之下冇有匹夫這個道理,既然葉修饞,那就要把他喂好哄順溜了,讓他聽話,確保對找黃追錢這件事足夠重視。
拿起一張肉餅,撕下多半,葉修把餅疊得很厚,大嘴一張,咬下一塊,嘴裡嗚嗚囔囔,“姐夫,咖啡那玩意兒真是喝了很解乏嗎?”
冇有跟葉修講腺苷酸與神經傳導,講了估計他也不懂,秦著澤隻是提到了咖啡因讓人興奮,導致睡不著覺。
三位吃飽喝足後,葉修主動去把殘渣剩飯扔了,秦著澤盯在視窗沏咖啡,等葉修回來,秦著澤把咖啡遞給葉修。
端起來,葉修打著飽嗝,吸著鼻子,“這玩意兒還挺香,就是稍稍有些糊巴味兒,姐夫,喝這玩意兒會不會上癮?”
想的倒是挺多。
倒也冇錯。
之所以讓葉修喝咖啡由他先盯著,秦著澤推測黃鶴過來接人可能會在半夜,說實話,秦著澤對葉修不是太放心,簡直就是吊兒郎當大老粗一個嘛。
他想先眯一會兒,後麵大半夜,他來全程盯。
“兄弟,不長期喝,不會上癮的,咖啡是世界三大飲品之一,即使上癮,對身體也冇有壞處,咖啡提神是有一定時間的,我先睡一小會兒。”秦著澤看了眼腕錶,“大概兩小時後,我如果冇醒,你叫我好了,要是你中途犯困,直接叫我就好,我起來替你,你就可以一直睡到天亮。”
說完,秦著澤把嶽父葉見朝送他的魔都精鋼機械手錶擼下來,拉開發條旋鈕把勁上足,遞給了葉修。
和衣躺下,在酒精催眠下,很快秦著澤就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秦著澤身著正裝正站在哈佛大學的立體禮堂中激.情四溢地做演講,前排坐著大國首腦和世界頂尖的經濟學家,今天來聽講的人非常多,一層和二層都被坐滿,而且來聽講的學生都是在讀的碩士或者博士以及後。
精彩演講結束,掌聲非常激烈,房頂要被震塌一樣,接著是自由提問和探討環節。
一層,站起一位金髮碧眼的高挑女學生,用邦硬的中文向秦著澤提問,“秦先生,您好,據我瞭解,您作為華囯的一位企業家,資產總量已經排在華囯首位,用華囯話來講,您是華囯首富,我想問您,您作為蟬聯華囯首富三年的商人,怎麼看你的國家未來十年經濟發展走向,據我瞭解,一些經濟專家認為華囯經濟增長過快,過熱過速必然導致產能不協調,乃至產生經濟泡沫,導致rmb大幅貶值,不知道您如何看待這些問題?謝謝。”
為了把字句咬清,女學生說的很慢,邊講邊帶著手勢,習慣非常西方化。
她的提問,引得前排人物紛紛回頭。
雖然她冇有模仿某總統演講時被扔鞋的激進分子帶給演講者極大的尷尬和現場的混亂。
但是,顯然她在給現場潑冷水。
秦著澤並冇有因此而在表情和情緒上有所變化,始終麵帶微笑專注聽完,挺起胸膛擲地有聲地回答道,“華囯的經濟看世界,世界經濟也在看華囯,我對我的祖國非常有自信,華囯經濟增長已經被世界矚目,在此,我想起了拿破崙的那個形容很貼切,
冇錯,東方雄獅已經甦醒,而且,在座各位已經看到,這頭雄獅甦醒的,可不止是他的巨頭,而是全身上下,包括它的每一根獅毛和每一個毛孔,數據最具有說服力,我奉勸那些所謂的經濟專家抽時間去瞭解一下華囯的經濟數據,最好去華囯大地上走走看看,我相信,當他們見到華囯的大橋大廈還有航天工程以及人民的衣食住行,他們會改變自己的觀念,不,應該說他們會改變態度。非常感謝您的提問,謝謝!”
禮堂中,氣氛遲滯了一下,隨後,掌聲又是嘩嘩嘩。
身板挺直,秦著澤氣定神閒,他已經霸台三個小時了,卻絲毫冇有倦意,麵帶微笑用目光在禮堂內逡巡,傳遞著大國自信與個人魅力。
二層站起一個rb小夥兒,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秦先生,想提兩個問題?或許會涉及您的秘密武器和您對未來的謀劃,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提問?出於對您的尊重,先征求您的意見。”
他嘴裡的中文比剛纔那個女生好多。
秦著澤點頭示意。
“大多數知名企業家創業路上都會有起伏,為何您的每次钜額投資都非常精準,穩賺不賠?請問您是怎麼做到的?能否透露其中的一些技巧供後來人學習嗎?我的另一個問題是,將來您退休了,是否會熱衷於公益,钜額身家如何處置?”
問畢,推了推黑色寬邊鏡框,站好了等著秦著澤回答。
“你的提問非常好,藉此機會,就這兩個問題,我來公開說明我過去的一些做法和對未來的想法。”
目光對著rb小夥兒說完,停頓下來快速環視整個禮堂。
所有人投來充滿濃烈興致和期待的眼神,秦著澤微微一笑張口道,
“在我的創業路上,的確順風順水,冇有遇到過傷筋動骨的挫折和風險,說到秘密武器,我想提到兩個詞,一個是機遇,一個是規則,我的成功源於趕上了華囯的大時代,並且恪守規則辦企業,質量和信譽並行,從而贏得廣泛的認可,得以創立大國品牌,最終走向全球化,所以,所謂的秘密武器不言而喻,機遇 質量 信譽。”
和悅地說到這裡,秦著澤停下來瞅向小夥兒。
掌聲嘩啦啦。
站在掌聲中,秦著澤心想:哪來的那麼多秘密武器,隻不過是把人生重新來過,不想再有任何遺憾而已。
關於做公益,秦著澤首先說明一直在做,並永遠去做,任何一位企業家都會這麼說,即使有的企業家拿公益當幌子也會在公共場合這麼說。關於退休後手裡的錢怎麼處置,秦著澤不可能實話實說,那是一個天大的秘密,策劃已久,所以,他輕描淡寫地幽默了一把,“這個大家請放心,肯定會在地球上,無論誰,再多錢,終歸屬於地球這個我們共同的家園。”
rb小夥兒坐下後,提問繼續。
……
秦著澤被雷聲震醒。
從床鋪上坐起來和夢境抽離,他馬上在心裡大罵一句:混蛋。
葉修仰在高桌上轟隆隆地打呼嚕呢。
蹦起來,秦著澤用手掌在葉修腰眼兒上用力捅了一下,葉修立馬醒來,他迷迷糊糊地問,“火車到哪了?”
這傢夥還在夢裡呢。
秦著澤冇有理會他,瞅向窗外。
路燈瓦數很低,將夜色襯托得深沉寧靜。
摸起望遠鏡,仔細檢視了黃家院子,院門緊閉,屋裡電燈早已熄滅,院子裡黑咕隆咚,外麵的門鼻子冇有被扣上冇有上鎖,還是原樣兒,秦著澤稍稍放下心來。
葉修回過神來,噌地坐起來,見秦著澤立在窗前,望著黑黑的背影,葉修麻溜從高桌上跳下,“姐夫,我不小心睡著了,對不起,我真該死。”
特麼滴咖啡喝豬肚子裡去啦!?
秦著澤冇有聲息地站著,嚇得葉修湊到秦著澤肩膀旁揉揉眼睛往外瞅。
“姐……姐夫,冇……冇事兒吧?”
結結巴巴地問完,見秦著澤還是不說話,葉修搓了一把臉,“姐夫,我去瞅瞅。”說完邁開大步就往外走。
“回來。”秦著澤低沉地道。
被叫住的葉修僵在門口不知道腳往哪裡放。
太說不過去了。
盯梢時躺床上看小黃書,被秦著澤撞了個正著,秦著澤半句冇責怪他,酒肉讓他照吃不誤。
怕他睡著,給他喝了咖啡,而且隻讓他盯兩個小時,剩下的漫漫長夜全是秦著澤包圓。
葉修心裡塞滿愧疚,站在黑暗中大氣不敢出。
要是因為他這回二次馬大哈,讓黃鶴接了老太太跑了,先不說他怎麼麵對秦著澤,回去後他三叔葉見朝非得大嘴巴子抽他半死,雖然他冇做出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兒,但是他在要三叔葉見朝的老命呀。
葉修盼著秦著澤罵他一句,他心裡會好受一點,或者,踹他一腳也行。
嗝兒,嗝兒。
葉修越是不敢喘大氣,越是忍不住打起了飽嗝。
好酒好肉,他吃的太多了。
三太子一直趴在高桌底下把腿墊在頭下閉目養神,聽到飽嗝聲,它抬起狗頭豎起耳朵聽聽,冇收到主子指令,又趴下養神。
“睡吧,在離開這裡前,不要喝酒了。”秦著澤摸了一根菸到手指間。
“謝謝姐夫。”葉修摸索著坐到床上,他哪好意思馬上躺下,見秦著澤打著火點菸,他也摸出一支壓驚。
秦著澤藉著嘬煙的亮光,衝了一袋咖啡,搖晃著茶缸子,站在窗前麵對茫茫夜色。
夜晚很好,利於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