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已經被警方宣告死亡的人突然出現,還預告了自己的直播時間,這條帶著神秘和詭異色彩的訊息像爆炸一樣傳了出去。
“蔣真真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能直播?”
“是不是根本就冇死啊,掉水裡被搶救過來了。”
“不可能,蔣真真的屍體被髮現那天我在現場,她身上都長蛆了,怎麼可能救得回來,肯定是有人躲在後麵裝神弄鬼。”
“說不定是雙胞胎,有人瞭解蔣真真的家庭情況嗎?”
“聽說她是被領養的,養父母對她一點都不好,她以前那些直播都是被逼的。”
“我記得有一期蔣真真換衣服忘了關攝像頭,她不是在炒作,是她養父母乾的,騙她說關了,其實冇關。那對老畜生就是為了流量,為了賺錢。”
“蔣真真原來的直播間已經被封了,我這有視頻,朋友發的。”
“會不會是她死得太冤了,不願意走,想告訴大傢什麼。”
“不管是因為什麼,一個小時後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哦還有五十分鐘。”
……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直播間的人數已經達到了百萬人之多,並繼續呈幾何形式增長。
遠在省廳開會的薑局親自給蘇瑤打了個電話,讓她務必保證當事人的生命安全,把社會影響降到最小,否則提頭來見。
就連一向慈眉善目的薑局都說出提頭來見這種話了,可見事件影響之大。
蘇瑤從警以來還冇遇到這這麼令人焦灼的案子。
趙陽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蘇隊,市局門口圍滿了記者,都在等著您給個答覆,蔣真真是不是真的死了,直播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人問校園霸淩的事,問蔣真真的死是因為她的家庭還是校暴。”
蘇瑤站在窗邊,看著被保安攔在外麵的架著長槍短炮的記者,轉頭對趙陽說道:“都轟出去,不夠添亂的。”
吳青桃大喊一聲:“蘇隊,教育局副局長打來電話,說有事要跟您說。”
蘇瑤急得嗓子眼都快冒煙了,有些人還想著粉飾太平:“讓他滾蛋。”
吳青桃把蘇瑤的話重新翻譯了一遍:“不好意思,x局,蘇隊現在太忙了,不方便跟您通話,等事情結束了再打給您。”
蘇瑤轉頭盯著電腦螢幕上的直播間,畫麵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線索。
技偵第一時間就查了出來,蔣真真預告的直播地點是個小平台,稽覈不嚴格,直播賬號上的註冊資訊是盜用的身份證號。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兩百萬,一轉眼的功夫就又漲了幾十萬。
蘇瑤站在電腦螢幕前,看著不斷上升的字數,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都快搓出火來了。
她必須快速做出決斷,是否封閉直播間。
蔣真真已經死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她當然不可能出現在直播間,十分鐘前的那段直播預告是在蔣真真還活著的時候提前錄好的。
就像蔣真真死後第二天晚上把蔣大林趙雲嚇得半死的那段直播一樣。
還有楊初敏,溫良為什麼要帶走楊初敏,是為了給蔣真真報仇嗎。若隻是報仇,一刀就能了結,何必大費周章把人綁走,還弄了個神神秘秘的直播。
退一萬步說,就算溫良不動手,以警方現在掌握的證據,控告楊初敏一個故意殺人罪不成問題,溫良根本冇必要搭上自己,他和蔣真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蘇瑤腦子裡想起蔣真真的那條直播預告:“大家,一個小時後,不見不散。”
所有這些,都是從一開始就策劃好了,是蔣真真和溫良共同完成的。
絕唱。
至於他們的目的,看直播間的人數和討論基本都猜個大概。
蔣真真不想就這樣被虐待至死,含冤而去。
她知道自己遲早會被楊初敏害死,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創造了這一場舉世關注。
蘇瑤緊緊皺著眉,封閉直播間很簡單,她隻要下一道命令下去就可以了,再出一條公告,對外說是惡作劇,很快就能風平浪靜。
陳星河遞給蘇瑤一杯水,蘇瑤看也冇看:“不喝。”
陳星河:“乖,喝。”
蘇瑤一頓著急上火,晚飯都冇吃,確實渴了,接過水杯,仰頭喝了個精光:“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陳星河把玩著手上的水杯:“著急有用嗎?”
“算了,反正出了事擔責的不是你,”蘇瑤看了陳星河一眼,這個人雖然有點欠,關鍵時刻還是靠譜的,“你覺得需要關直播間嗎?”
陳星河垂眸看著漆黑的直播間,盯著不斷增加的觀看人數數字:“楊初敏還在溫良手上,他不會允許我們關閉直播間。”
蘇瑤皺著眉,哪怕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楊初敏是殺害蔣真真的凶手,隻要法院冇判,楊初敏就隻是個嫌疑人,不是罪犯。
就算她是罪犯,警方也必須全力以赴地把她從歹徒手上救下來。
蘇瑤想到那個被欺負的少年,有點不願意稱他為歹徒。
然而他又確實觸犯了法律。
陳星河:“能對一個人執行死刑的隻有法律。”
這時,門外響起來一個聲音:“不能關直播間!”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一名刑警的陪同下舉著手機一臉慌張地說道:“歹徒給我發訊息了,說要是敢封直播間,就要我女兒的命!”
陳星河走過去接過男人的手機:“你是楊初敏的父親楊軍?”
楊軍顫抖著手擦著額頭上的汗,著急道:“她媽媽在外地開會,兩個小時後才能到。”
“孩子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綁匪還不問我要贖金?”
陳星河看了看楊軍的手機,發來訊息的是溫良的手機號,打過去關機,無法定位。
陳星河走到一名技偵人員身側:“直播間信號定位出來了嗎?”
技術員答道:“暫時定位不到。”
陳星河:“需要多長時間?”
技術員:“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蘇瑤感到不可思議,“開什麼玩笑,對方不過一箇中學生,你還能玩不過他?”
這名技術員是局裡公認的計算機追蹤技術最好的,叫宮楊,人送外號總攻。
宮楊飛速操作著電腦,一行行代碼在電腦螢幕上快速滾動著:“對方的計算機技術,國內排名起碼前五,對方用了最高級彆的加密手段,再給我一點時間。”
一個家庭普通甚至有點貧窮的中學生哪來的錢請這樣的高手,蘇瑤冇空去查這個問題,轉頭叫人調查四中和教堂附近的攝像頭,看溫良到底帶著楊初敏去了哪。
二十分鐘後,宮楊報了一串座標:“直播信號在靈雲山上。”
靈雲山是雲江市一處不算冷門也不算熱門的景點,山上覆蓋了信號。
蘇瑤帶人上了警車,以最快的速度駛向靈雲山。
蘇瑤親自開車,陳星河坐的副駕,後座擠了三個人,後麵還跟著四輛警車,包括武警和狙擊手。
晚上九點半的街道並不擁堵,警笛聲劃破夜空,風馳電掣地從紅綠燈路口飛了出去。
江不凡在後座抱著筆記本電腦,不時彙報最新的調查結果:“小林小張搜查了溫良家,發現了一個常用醫藥箱,其他冇有異常。”
蘇瑤掃了一眼電腦螢幕:“報藥名。”
江不凡彙報了一遍:“這些藥都是治療外傷的,生產日期也很新鮮,溫良似乎經常捱打。”
蘇瑤嗯了聲,冇有多說什麼,繼續踩著油門。
“都通知過家裡人了嗎?”
吳青桃:“楊初敏的家屬在後麵那輛車裡,溫良的家屬在局裡。”
蘇瑤:“我問的是你們。”
吳青桃趕忙拿出手機:“喂,媽,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彆等我了。”
“晚飯啊,吃過了,”吳青桃摸了摸被餓得扁平的肚子,“放心放心,不危險,忙完我就回家了,不用擔心我,晚安,掛了。”
吳青桃打完,江不凡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爸,太忙了忘了說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媽做了紅燒肉啊,我明天熱熱吃一樣,在忙,不說了。”
“知道了知道了,忙好給你們回個電話。”
然後是趙陽:“我就不打電話了,晚飯的時候我媽來過,還給我送了飯,我跟她說過了,今晚不回家。”
一車人裡隻剩下陳星河和蘇瑤了。
陳星河掏出一對藍牙耳機準備給蘇瑤戴上,她開車不方便接打電話。
蘇瑤偏頭躲了一下,低聲道:“我不用。”
陳星河:“晚上不回去不跟家裡說一聲?”
蘇瑤看著前方的路:“當老子跟你們一樣,婆婆媽媽的。”
陳星河偏頭看著蘇瑤,被蘇瑤一個眼風掃了過去瞪了一眼:“看什麼看,冇見過頂天立地型大美女。”
陳星河嗯了聲:“冇見過。”
車窗外的風景和燈光飛速後退,一條條五彩光帶從她雪白的臉側劃過,光影落在她眼裡,顯得熱鬨非凡,又無比孤獨。
“坐穩了。”蘇瑤看著前麵的路況,一個漂移拐了個彎,把後麵幾輛警車甩出去老遠。
後座,吳青桃冇來及係安全帶,差點被甩出車窗。江不凡和趙陽也被晃得不輕。
趙陽第一次坐蘇瑤的車,從來冇見過一個女人開車能這麼野,緊緊抓著安全帶,心臟砰砰直跳,生怕翻車。
隻有陳星河麵色如常,他好像就冇被什麼事情嚇到過,還能貼心地提醒蘇瑤:“距離直播開始時間還剩二十八分鐘。”
出了市區,道路更加寬敞,路上幾乎冇有彆的車,蘇瑤一踩油門,一路超速到了靈雲山山腳下。
作者有話要說:陳星河:希望老婆不管開什麼車車速都能這麼快。
蘇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