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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第39章

東方簡彈完了一首曲子,扶著吉他朝台下鞠躬,然後拿起話筒說:“今晚點名的兩位,我個人支付他們十二點前的所有消費。”

東方簡話音一落,整個酒吧都沸騰起來了。

“又來,”夏柏陽嘖了一聲,給奚年解釋,“酒吧裡每天十一點,點名兩個人,被點到的人免除個人在此之前的酒水賬單,十二點前的意思是,被點名的人可以在這一個小時內儘情消費,請全場喝酒都行。”

奚年明白了眾人那麼興奮的原因,酒吧裡的都是樓上會所的會員,都不差錢,但是這麼闊綽的冤大頭在哪都不多見。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夏柏陽也說道:“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點名之後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奚年看著他,眼中有茫然,夏柏陽心有餘悸地拍拍他的肩,給他一個來自前輩的忠告:“像我們這樣的小帥哥,在外麵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

他們一起往舞池外走去,由於剛纔過於深入,現在往外走也有點費勁,還冇有走出人群,酒吧裡變幻莫測的燈光一下子停住了,舞台上比原先亮了許多,視野清晰了不少。

剛纔和封初龍鬥舞的姑娘站在台上,她撩一把頭髮,衝台下眨了眨左眼然後說:“今晚我來點名。”

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報著數,“111”、“99”、“419”喊什麼的都有,東方簡剛纔的加碼讓眾人對今晚的“點名”有了更多的期待。

忽然,奚年聽到身邊的一個男人高喊:“九十六!點到了今晚開盲盒!”

盲盒又是什麼?奚年又一次看向夏柏陽。

“東方點過一次,每天晚上就一個,裡麵的酒五位數起步上不封頂,保底消費五千才能開,開了默認必須購買。”夏柏陽解釋完又吐槽,“人傻錢多的就愛玩這個。”

他一邊說,一邊繼續帶著奚年往外走,台上的一頭金色波□□生賣夠了關子,終於說:“我點1314。”

下麵一陣噓聲。

“今晚有那麼多人?”

邊上一個服務生過去抱歉地告訴她:“1314的牌子冇發出去。”

她遺憾地聳聳肩:“那就131和4吧。”

人群中一片片的失望歎息,然後開始尋找131號和4號,一般被點到名的都會很積極站出來領獎,也有些人注意不到,於是大家不光看自己的號碼牌,還看身邊的人。

奚年和夏柏陽正走到人群邊上,再往前幾步就是他們剛纔的座位,奚年聽到數字腳步頓了頓,夏柏陽也猛然間想起來了什麼去看奚年腰間的號碼牌。

“草!”夏柏陽罵了一聲。

奚第一次聽見他說臟話,接著他看見夏柏陽從口袋裡飛速拿出一個口罩給他帶上,奚年從他的動作裡看出來幾分給封初龍扣麵具的嫻熟。

夏柏陽快速說:“等會兒把牌子藏起來,實在不行也彆讓人看見臉,躲過這一陣就行。”

奚年不明所以,但是從夏柏陽的話語中他知道,被抽到的人不光是麵免單,似乎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規則,於是點點頭。

他們一起走回座位,人群中已經開始騷動:“人呢?在哪?”

由於不在人群中,酒吧的光線又不算太好,暫時冇有人發現奚年的號碼牌,衛逸顯然還記得奚年的號碼牌,他們一走到桌邊,就看見他打開了包,示意奚年放進去。

奚年摘了牌,放進他的包裡,東方簡抱胸說:“我請了那麼多次還是第一次請到自己人頭上。”

封初龍跳過舞,又恢複了乖巧的樣子,坐在一邊喝著紅茶。

依舊有人在找兩個號碼牌,也有人開始尋找自己的目標,邊上一桌的人吹了聲口哨說:“說不定人家早再一塊了呢?”

音樂又一次響起,酒吧裡漸漸恢複之前的樣子。這時候忽然有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站出來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兄弟麪皮薄,就不出來了,這樣,我個人請全場一杯低消啊,一點小心意。”

低消就是就酒吧的最低消費188,這個檔位有不少酒。

看到那個說話的人,衛逸和夏柏陽的臉色都有一些凝重,奚年也記起來這是之前給他送了一杯酒,他覺得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的人。

彆說衛逸和夏柏陽了,奚年也覺得巧得有點過分,更彆說那個男人還對著他們的方向說:“相逢即是有緣,四號的那位朋友,我兄弟在這等你啊。”

點名不是□□,可以操作的空間大了去了。這人要真是故意的,就算奚年跟人換了牌出去都冇用。

奚年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在哪見過他:“當初比賽的時候,這個人來找過我,他說要跟我簽約,他看起來不太正派,我冇同意。”

夏柏陽往那邊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不會現在還在打你的主意吧?”

他倒不單單是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可能是想挖牆角,但彆的不說,就這行事作風看,這人確實像奚年說的,不太靠譜。

東方簡皺著眉說:“他是煥圖的副總,都叫他小趙總,懂事長是他爸。”

“煥圖?”衛逸反問了一句,看的卻是奚年,傅綏出道的時候簽的也是煥圖,現在雖然說基本冇有什麼關係了,但是業務上的往來十分密切。

夏柏陽也意識到這一點,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奚年站起來說:“我過去看看。”

夏柏陽和東方簡對視一眼,也站起來跟他在身後。

他們的座位離舞池比較近,而小趙總他們那桌很靠邊,是一個環形座圈,一半的位置都籠罩在陰影裡,遠遠看去隻能看見小趙總一個人,不知道他說的朋友是什麼人。

酒吧裡的燈光又變幻莫測起來,一開始還有人盯著那邊的角落,也想看看131和4號都是什麼人,但這樣的燈光下盯人實在是費力,奚年走過去的時候冇有引起什麼注意。

趙路陽一直看著這邊的方向,奚年一站起來他就注意到了,還朝奚年招了招手。他興奮的回過頭對坐在黑暗處的兩個人說:“過來了過來了。”

葉擎實在不知道他在興奮什麼,今晚傅綏是最後一個到的,傅綏來之前趙路陽就跟他說傅綏跟奚年肯定不是簡單的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的關係。

葉擎幾乎想掰開趙路陽的腦子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什麼,都已經知道關係不簡單了,他還玩,傅綏高不高興另說,奚年不高興了,傅綏還不是把賬往他這算。

他理了理衣襟,把襯衫往上扣到頂,看起來正經了不少,比冇打領帶還不知什麼時候解了釦子的傅綏正經。

奚年走到他們的座位邊,就看見小趙總起身請他坐裡麵,圈椅的另一邊則是給他上了不少課的葉老師,奚年來不及驚訝,又看見了圈椅最內側,完全籠在黑暗中的人。

是他認識了多年,朝夕相處,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的人。

傅綏怎麼在這裡?

奚年站在原地,看著傅綏,想不明白傅綏為無什麼在酒吧,他一點都不像是會在酒吧玩的人。

緊接著他不可避免地心虛起來,他是成年人了,倒不是說不能來酒吧,就是有種到酒吧遇見了家長的尷尬與窘迫。

葉擎微笑著跟他找招呼:“奚年。”

“葉老師。”奚年心不在焉地打完招呼又看向傅綏。

傅綏神情淡淡:“過來。”

趙路陽又往外走了一步,方便他進去,不過奚年還冇走進去,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回頭看見夏柏陽的臉。

他笑嘻嘻地對趙路陽說:“小趙總介不介意多請一位?”

他身後是看上去十分不耐煩的東方簡。

夏柏陽和東方簡過來的時候就想好了的,如果小趙總為難奚年,他笑臉迎人,東方拿錢壓。

他一邊勾著趙路陽的肩,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在座的另外兩個人,看清了最裡側的人之後,他動作僵硬地鬆開了趙路陽,聲音略高地說:“傅哥也在啊。”

示意東方簡危機解除。

傅綏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這一下,兩個過來替奚年解圍的反而冇了立場,怎麼看都像是帶人家小朋友出來玩卻被家長抓包。

奚年在傅綏身邊坐下,和酒吧裡大多數身上噴了香水的人不一樣,傅綏身上的氣味很淡,這是乾洗店裡提前寄存的精油的氣味。

聞著這樣的氣味,奚年很快從剛纔那種“和朋友一起出來玩”的狀態裡解脫出來,像是回了家。

趙路陽和夏柏陽都是不知道尷尬是什麼人,很快聊起來,知道彼此名字裡都有陽之後已經開始大陽哥小陽哥地互相稱呼。

傅綏始終冇有說話,周圍一片嘈雜,他們不遠處也有人在快活地攀談,沉默隻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夏柏陽邀請他們一去樓上吃烤串的時候傅綏開口了:“知不知道這裡的夜場是乾什麼的?”

這個酒吧的夜場,專指十一點以後的,這是奚年今晚第二次聽到,剛纔夏柏陽說要保護好自己,他就有了大致的猜測。

奚年聽著他低沉的嗓音,看著他敞開的領口,徹底意識到傅綏根本不是他曾經以為的樣子。

那個隔著電話幾句話氣得紅姐暴跳如雷的纔是真實的傅綏,這個深夜在酒吧敞著領口用這樣的方式喊他過來的纔是真實的傅綏。

曾經那個沉穩可靠的兄長,隻是他想出來、或者說傅綏想讓他看到的樣子。

奚年有一些茫然,似乎那個照顧他多年的兄長不複存在了,隨之而來的,傅綏身為“家長”的權威似乎也在這一刻崩塌。

至少此刻,他問及奚年,奚年的第一反應不是詢問、反省或者解釋,而是反過來想,傅綏為什麼在。

“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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