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國師的話,軒轅子辰的表情是一點變化都冇有,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他和父皇到底哪個更倒黴一些?
他覺得應該是父皇,活得越長越難受。
之後才反應過來,其他人都死得那麼痛苦,那麼他呢?會怎麼死?
死並不可怕,他們也不怕痛苦,最關鍵的是死後他要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古令的想法和他差不多,真的是冇臉去見祖師爺。
然而。
真的是這樣嗎?
古令怎麼也冇想到,軒轅子辰竟然死得那麼安詳,那麼輕鬆,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
難道是因為他是皇帝?隨即這個答案就被他否定了。
謝家原諒他們了?解除了謝月華的詛咒?
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但這好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怎麼可能?”
謝千秋笑,“誰說死了就可以解脫了。”
軒轅子辰有些懵,怎麼回事?他不是在床上睡覺嗎?怎麼就到禦花園了。
低頭一看,嚇了一跳,懷裡的女人不是已經死了的傅明玉嗎?
茫然地看向前麵,穿著一身白衣的謝月華正筆直地跪在那裡,這場景實在是太熟悉了,突然就想到一種可能,一顆心開始砰砰直跳。
他回到了謝家姐妹冇死之前,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切都可以改變。
狂喜出現在他的臉上,隻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發現無論自己說的反應有多快,多麼的努力,謝月華依舊會自殺,謝月柔還是死了,接著電閃雷鳴,漫天大雪,謝月柔在刑場大殺四方,再接著就是詛咒開始。
他拚命地去改變。
結果卻依舊朝著他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到最後皇弟死亡,國師告訴他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軒轅子辰木然地躺在床上,心裡想著,不管多痛苦,哪怕被列祖列宗打死,他都不怕,請讓他乾乾脆脆地死去吧。
然而。
他的願望註定不能實現,第二天再睜開眼睛,又是熟悉的環境,他哪怕知道現在的傅明玉身上有妖孽都能麵不改色,內心早已經崩潰,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讓他經曆第三次?
算了,隨便吧,他不反抗總行了吧。
他等著謝月華自殺,結果,這次好像有些不同,謝月華並冇有自殺,心裡忍不住再一次升起一股希望,繼續拚命努力,結果不過是更痛苦的經曆在等著他。
……
一次一次又一次。
每當他想要放棄的時候,總會出現轉機,接著就迎來新的折磨。
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軒轅子辰總算是想明白了,這就是謝月華的詛咒,不得好死啊!
他終於明白祖宗留下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不要得罪謝家人。
“畫地為牢。”
謝千秋笑眯眯地說道:“一個意思,隻不過我禁錮的是軒轅子辰的魂魄,這纔到哪裡,但凡他希望的都會出現,接著再下一刻變成他最不想麵對,內心最恐懼的事或者人,層層遞進,循環不止!”
狠!
謝家人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那他什麼時候能解脫?”謝蘊問。
“江山易主之時,就是他解脫之日。”
謝家人歎了一口氣,倒不是同情軒轅子辰,但想到他接下來會遭遇什麼,心裡對他的仇恨在這一刻也算是放下了。
謝千秋可不覺得自己過分,君王怎麼了?
皇帝就有特權嗎?
至少在她這裡不可能,她是很精準地計算著因果來的,冇有多一分,當然一點都冇有少,嗯,事實上軒轅子辰經曆了這些後,還清了帳,還可以輕輕鬆鬆地去投胎,算起來也是做好事。
接下來就是國師。
像他這般能掐會算,知道因果,命運的,看得非常透的人,要讓他痛苦並不容易。
但隻要是人就有弱點,她也有。
古令很清楚他已經死了,死得並不輕鬆,從腳開始,全身的骨頭一寸寸地斷掉,可他閉眼的時候還是笑著的,因為他知道,死得越痛苦,就意味著他償還之前種下的惡果也越多,下一世就會過得越好。
“啊~!”
耳邊響起慘叫,有些熟悉。
古令睜開眼睛,眼眶頓時就紅了,想都冇想就往裡衝,結果被透明的結界所阻擋,“師傅,師傅!”
他的師傅,是他最親的人,也是他最尊敬的人,如今卻在受著非人的折磨,古令怎麼能不著急。
然後,他聽見了什麼!
什麼叫做徒弟作孽,師父同罪!
他做的事情和師父有什麼關係。然而,不管他怎麼叫囂,他的師傅該受的懲罰一點都冇有減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麵的人(鬼)終於停下了動作,好像判官一樣的人出現,那冷酷的表情讓古令有了更加不好的預感,“打入畜生道!”
“不要!不要!”
他的師傅,怎麼能投胎當畜生,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隻是,不管他叫得多麼大聲,古令依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師傅被扔到畜生道裡,臨走前,師傅看他的那一眼,熟悉的微笑,濃濃的失望,他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一臉的絕望。
都是他的錯。是他連累了師傅,他罪該萬死,該當畜生的是他。
顯然古令的想法冇人管,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麵鏡子,裡麵是他的回憶,師傅遇上當乞丐的他,笑著把他帶回國師府,細心地教養,一幕幕是那麼的清晰,彷彿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般。
等到畫麵結束後。
結界內又有了動靜,他的師傅又出現了,從裡麵傳出來的話語中他清楚地瞭解到,畜生道的師傅被宰殺了,回來繼續受下一輪的折磨,再次投畜生道。
古令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等到師傅再次離開,他就已經明白過來,這就是謝月華的詛咒,嗯,也有可能是謝月柔做的手腳。
對麵的師父可能是他的幻覺。
然而,意識到這一點,他並不覺得輕鬆,因為他懂,師傅十有**都會受到他的連累。
“就是幻覺。”
謝千秋笑著對謝家人解釋,“至於古令的師傅,自有因果,不必我出手。”
謝家人都笑不出來。
九個月的朝夕相處,哪怕是知情的謝蘊他們冇有說,謝家人還是能察覺到一些的,就是俞氏,心裡其實都是明白的,隻是都默契地選擇沉默冇有說出口而已。
“黑風我要帶走。”
謝千秋不太習慣傷心離彆的場麵,她不喜歡看著子孫哭泣,所以,哪怕是分彆的話,她也是笑著說出來的,“它的壽命也到了。”
這話說完不久,黑風嘴裡叼著一個肉包子永遠地躺下了。
“好。”
謝蘊點頭。
謝千秋帶著溫和的笑容,和謝家人一個個地道彆,期間還不忘叮囑他們一些事情。
謝家人自然是傷心的。
可他們更加清楚,不能留,也留不得,會耽誤月柔的。
“我走了!”
謝千秋揮手。
謝家其他人都麵帶微笑地看著她的身體慢慢地倒下,有一道光從她的身體裡離開。
他們一直呆呆地看著,看著地上含笑的屍體,誰也冇有動,直到確定柔柔已經離開後,俞氏才撲了上去,痛哭起來。
棺材謝家早就準備好了。
看著躺在一起的姐妹兩,謝蘊開口說道:“挑個好日子,送她們姐妹兩入土。”
謝家人點頭。
謝霖想著小月柔走之前說過的話,直接去了他的院子,在她的化妝鏡前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她留下來的禮物。
那是一張很清晰的畫。
畫裡應該是一家人,有老有少,長得都挺好,穿著奇怪的衣服,有站有坐,然而,謝霖目光卻一下子就被站著的年輕男女手裡抱著的兩個小嬰兒所吸引,她們穿著很可愛的衣服,漂亮的大眼睛彷彿正在好奇地看著他,那小鼻子,小嘴巴,他怎麼可能認錯。
就是月華和月柔。
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伸手就要去摸。
“彆亂摸!”
一向溫柔的二嫂大聲且激動地叫道,其他人用警告的目光看著他。
謝霖手一僵,隨後眼裡含著淚水,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們看,這是月柔和月華。”
他們能看不出來嗎?
隨後,一家人就小心翼翼地圍著這幅畫談論開來,先是誇獎自家的孩子,後來就開始評論孩子的家人,嗯,左看右看,哪怕他們目光很是挑剔,最終還是覺得這家人不錯,即使比不上他們。
挺好的,月華和月柔應該會很開心的。
等到兩個時辰後,謝家人看得滿足了,謝蘊笑眯眯地拿起畫,準備帶回自己的院子,“爹,你乾什麼?”謝紹開口問道。
謝霖更直接,伸手攔住了謝蘊的去路,“爹,我和月華,月柔關係最好,這畫就放我那裡吧。”
謝紹和俞氏對視了一眼,同時說道:“我是她們的爹,娘。”
很快謝家其他人也加入了爭奪。
……
離彆的悲傷因為一副畫而沖淡了不少。
最終誰也冇有說服誰,於是,讓家裡畫畫最好的謝彰給家裡想要的人一人畫一幅,至於月柔留下的這幅,則成了謝家的寶貝。
幾十年過去了,因為練劍身體和容貌冇多少變化的謝家人成為令人仰望的武林世家。
謝霖的武功更是早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所有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的謝霖有一副很寶貝的畫,走哪裡帶到哪裡,時不時地回拿出來,對著畫說話。
謝千秋離開之前將黑風送到了另一個世界,隨後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有小孩子恐懼害怕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嗚嗚,嗚嗚……”。
謝家的小孩!
他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