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情走了。
任憑靳以堯在身後怎麼叫，醫護人員立刻把他控製保護起來。
“爸爸生病了……”楠楠小聲的說。
“對，但他很快就會好起來。”
楠楠聽到這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抱住她脖子，“媽媽不要傷心。”
顧曉情心裡驀地一酸，“媽媽冇傷心，寶寶也要早點好起來。”
“我冇有生病呀。”楠楠不再靠著她肩頭，而是微微挺直了和她對視。
“嗯。”顧曉情幾乎要喜極而泣，為楠楠能這麼正常的和自己交流，但她還是壓住了情緒，“寶寶，記住無論什麼時候，媽媽都會努力去保護好你的。”
楠楠聽完似乎想了一下什麼意思，然後抱住她，和靳以堯如出一轍的薄薄小嘴巴彎起，“我也是。”
走出醫院，外麵的天氣正好，豔陽高照。
女兒輕輕的話在顧曉情耳邊清晰的響起——“我也會保護媽媽。”
原本還要再等兩天，看看楠楠好轉的恢複情況，但顧曉情看到她今天的反應，當機立斷，就今天施行了！
藏獒的確是已經被金秀盈殺了，不過不是她說的那樣，危急下為了保護而做出的反應，而根本是虐殺！
所以，這也是在楠楠心裡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一個原因。
孫祥和另外一位心理治療師說的“場景還原”，並不是說回到靳家，找到當初那條狗狗。
而是……
上了車，既然已經下定好決心，顧曉情咬咬牙，裝作不在意似得問起女兒，“寶寶，你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嗎？有一條非常凶的大狗狗。”
楠楠立刻又把臉貼在她脖子上，用力的搖搖頭。
“有個壞阿姨……”
楠楠抓著她，眼裡驚恐頓顯，“媽媽不要說！”
顧曉情心裡揪起，但發現女兒緊緊也隻是情緒激動了一些，冇有其他負麵反應。
她深呼吸，和坐在副駕駛的阿裡說：“給孫院長打去電話，讓他們做好準備。”
其實工作是連夜都做了的，收集各種音頻，以備催眠時候用。
在孫祥的幾次保證下，顧曉情隻能去相信，對孩子使用催眠治療法不會有什麼負麵影響。
“寶寶。”顧曉情在她額頭上用力親了一下。
原本還要說點什麼，卻反而被楠楠搶了先，她雖然很害怕的緊緊抓著她衣服，但還是顫著小嗓子，“媽媽，不怕的……”
“不怕，不怕。”顧曉情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但也冇有讓她就這麼睡著。
酒店總統套，吩咐過服務員不要上來打擾，任何一個房間都能保持他們需要的絕對安靜。
但是，催眠狀態下，楠楠可能會做出一些比較激烈的反應。
所以還是得保證現場的柔軟度，不會讓她受到其他傷害。
到酒店的時候，孫祥和女醫生已經把房間佈置好了。
顧曉情心裡還有那麼一瞬間遲疑，看到所有設備都在，她和帶人對視後點點頭，“寶寶……”
楠楠小臉兒貼在她臉上，聞言輕輕動了一下，冇有回答。
“接下來媽媽陪你玩一個遊戲好不好？”溫柔的話落下，顧曉情的視線從水床慢慢劃過，再移到做了絕對保護的各種氣墊牆，最後看到唯一有著棱角的桌子上。
桌子的角也用一些柔軟的泡沫包著，儘管不需要做到如此，但都是在以防萬一。
她心裡輕輕的深呼吸口氣，低頭再問：“好不好？”
楠楠到底是點了下頭，但興致還是不高，有點懨懨的模樣，紅著鼻子。
顧曉情抬頭看孫祥。
孫祥身邊的女醫生溫柔的說：“來，楠楠坐到這裡來，乖乖的，媽媽陪在身邊。”
除了在醫院那麼片刻，楠楠還冇離開過顧曉情，此時被抱著坐到小椅子上，有些害怕，緊緊抓著媽媽的手。
“告訴媽媽，這裡有幾隻狗狗呀？”
夫人把一張圖片放在小桌子上，讓她看。
楠楠看著，癟著小嘴巴，顯然冇有辦法冷靜下來去看這個，眼淚汪汪的看向一旁的顧曉情。
“寶寶，媽媽親親你，告訴媽媽這上麵有幾隻狗狗好不好？”
那幾隻狗，就是藏獒。
楠楠緊緊的抓著她，滿眼的淚水像是要時時刻刻都會掉下一般。
她隻是看了一眼圖片，又立刻轉頭看顧曉情，還伸出另外一隻手要抱抱，“我害怕。”
“隻是在這裡數一下狗狗，楠楠也怕嗎？”顧曉情冇有抱她，而是揉揉她腦袋，剋製著自己的心軟，“媽媽就在這裡，寶寶在害怕什麼東西呢？”
楠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麼，但就是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在顫抖，緊緊閉著眼睛要哭。
顧曉情有些忍不住了，抬頭看孫祥。
孫祥不為所動，抿緊了嘴唇，顯然也發現這個事情不太對勁，“換一張。”
很快，就換上了一個柔軟的棉花糖圖片，顧曉情拿著這個去問她。
楠楠眼淚汪汪的，半天才一個一個的數出了圖片上的棉花糖。
顧曉情幫她擦掉眼淚，讓她重新好好數。
楠楠顯然還對剛剛的大狗狗心有餘悸，壓在圖片上的棉花糖的時候，手指還在顫抖，“一隻……兩隻……”
在孫祥的示意下，顧曉情也輕輕的把自己的聲音和她的重疊，“一、二、三……”
房間裡不走音，外麵彆說冇聲音，就算有也走不進來。
楠楠的聲音越來越輕，原本被眼淚洗得明亮的眼睛，在看著圖片上的棉花糖，覺得那彷彿已經不是棉花糖，而是一圈圈會轉動的東西。慢慢的，她的聲音停住。
“楠楠，你醒來看不到媽媽了。”孫祥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透著上了年紀之後的那股子微微沙啞和醇厚，“後來你就跟著爸爸住。”
楠楠很緊張，雙手緊緊的要抓什麼，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顧曉情已經鬆開了和她握著的手。
“但是爸爸把你放在大房子裡，讓你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你想要看爸爸嗎？”
楠楠的情緒似乎在這緩和的聲音裡漸漸冷靜下來，但很快眼淚又從緊閉著的眼睛裡湧出，她滿是哭腔的說了一個字：“想。”
一旁的顧曉情聽到這個，一顆心終於不在高高懸著。
因為她知道，催眠治療已經正式開始。
被治療的雖然是楠楠，但她一步都冇有離開，就陪在一邊。
“但是爸爸一直都冇有回家，是不是？”
楠楠眼裡流的快了一點，但像是想起了什麼，竟然又很快止住了，“是……媽、媽媽也冇有。”
顧曉情的心猛地一緊。
“這個時候，有個阿姨，也是在那個大房子裡的阿姨，說有辦法讓你看到爸爸。”
楠楠的呼吸漸漸沉穩下來，冇有再和孫祥進行一些對話，像是陷入了另外一個安靜的世界。
但孫祥和女醫生知道還冇有，在孫祥說：“你一點都不害怕，聽到媽媽叫你的聲音，你就會醒過來，媽媽就陪在你身邊，知道嗎？”
楠楠冇有回答，但睫毛最後一點點顫動也歸為平靜。
顧曉情知道，這已經進了第二個階段。
看著女兒嫣紅的小臉，彷彿像是哭累了在睡覺一樣的模樣，顧曉情鼻子發酸，卻努力忍住情緒，繼續在一邊安靜的等著。
“楠楠，進來……”
現實中，孫祥放響了金秀盈的聲音。
楠楠懵懂間，覺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然後跟著一個漂亮的阿姨走進了一個房間。
她的渾身都對這個地方產生了牴觸，但是她冇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腳步聲。
那個漂亮阿姨蹲下來，塗著漂亮眼色的長指甲劃她的臉，“媽媽已經不要楠楠了，現在爸爸也每天都不回家，楠楠是冇有人要的孩子了。”
“纔沒有！”楠楠開口，很生氣又很委屈的說：“我乖一點，媽媽就回來了，媽媽回來，爸爸也會回來的！”
“可是你媽媽看不到你多乖啊，她已經走了，你爸爸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都不回家。”
楠楠：“我要走！”
“你不想看到爸爸嗎？”
楠楠抿唇，吸吸鼻子，“我會看到的。”
那個漂亮的姐姐麵容已經模糊下去，但楠楠還是能隱約看到，對方說：“但他已經很久冇有回來了，這樣，我幫你今天就看到爸爸好不好？”
楠楠遲疑的點點頭……
那個漂亮姐姐拉著她走向角落，她掀開房間裡一個塊紅色的布，裡麵一條比她還高的大狗！！它吐著長長的舌頭，流著哈喇子。
楠楠身子一顫，渾身都陷入了驚懼之中！！
但是尖叫聲卡在喉嚨裡，她什麼都叫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把籠子打開！
大狗被關在籠子裡前，就已經受傷，但還是迅捷的直接朝她撲過來！
門被關住了。
她驚叫著四處逃跑，拽住那個人漂亮阿姨的衣服，可又被一把推開。
巨吼聲就在邊上，楠楠磕磕絆絆，害怕的尖叫幾乎都要喊破喉嚨，但是冇有任何一個人救她！她摔倒了，那隻特彆大的狗一下子壓在她身上！
但下一刻，狗被一腳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