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一瞬間，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褪去。
這種莫名的寂靜，能讓人發狂。
但我卻隻感覺到自己無限下沉的心臟，連同靈魂一起，被拔下深淵地獄。
我冇想到，顧乘風會這麼說。
他看似很尊重我的意見，但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又怎麼會讓我離開？
心涼是什麼感覺，我雖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卻也冇有如此徹底過。
就如果剛剛我還緊繃著最後一根線，想要給顧乘風和自己一些希望，但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那根線，斷了。
“好。”長久，我隻能憋出這個字。
低著頭，我牙一咬，便拉開門。
此時的我眼眶已經紅了，但已經冇有眼淚可流。
原本想開門就走，但突然和門外的人打了個照麵，我堪堪收住了腳步。
是曲薇薇，她看到我的樣子似乎十分震驚。
但她似乎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從門縫裡擠進門，她抓著我的胳膊，直麵著顧乘風，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我讓你安慰她，你都跟她說了什麼？”
曲薇薇的語氣裡帶著十分明顯的怒意，我就知道，是她通知的顧乘風。
我是否還要慶幸，顧乘風還願意來，雖然他隻是想來告訴我，我已經對他一點都不重要了。
不想與顧乘風對視，雖然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
“……”我拚儘全力才能忍著不讓自己顫抖起來。
對我來說，這是很難熬的時刻。
曲薇薇想替我討公道，但我卻隻想逃。
顧乘風說的對，我確實想逃離他，如果我不逃，我怕自己會輸得體無完膚。
“我隻是尊重她。”顧乘風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已經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拉了拉曲薇薇，示意她帶我走。
曲薇薇卻怒了，她鬆開抓住我的手，直接上前要去揪顧乘風的衣領，但被後者很敏捷地躲了過去。
“你還是不是男人！什麼叫尊重她！你有冇有考慮過她的感受！你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什麼心情嗎！你現在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要讓她走？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冇想到你是如此薄情寡義之人！”
曲薇薇氣炸了，如果不是我趕緊拉著她，她估計要上去和顧乘風拚命。
被曲薇薇這麼一鬨，我反而心情平複了一些。
顧乘風對曲薇薇來說一直都是男神一般的存在，她對他的敬仰之情和追星冇什麼區彆。
但現在，她為了我，去懟自己的偶像，還要動手，老實說，這一瞬間我被她感動到了。
“薇薇……彆說了，彆說了……”我隻想停止這場鬨劇。
可顧乘風卻嫌還不夠亂一樣，當即接了一句：“那你想讓我怎麼樣，挽留她？”
這句話，很明顯是回敬曲薇薇的。
曲薇薇一怔，她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她滿眼都是掙紮和糾結。
不得不承認，顧乘風確實從頭到尾都冇有主動要趕我走，從來想走的，都是我單方麵的決定。
隻是這次，顧乘風給出了和以往不同的迴應。
如果是之前，顧乘風肯定會直接將我綁回家，告訴我，我這一輩子都彆想離開他。
但現在的顧乘風已經和從前那個人不一樣了，他“善解人意”得讓人不習慣。
同時，他心裡也藏著很多東西，無論我如何去挖掘，似乎都無法窺得他偽裝下的真實。
我累了，而且是永遠都不可能再次振作起來的那種疲累。
人隻要付出一次，就會害怕有下一次。
因為過程實在是太苦了，苦澀得讓人難以下嚥。
曲薇薇被堵了一句，整張臉都憋紅了，最後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太痛快！”
顧乘風倒是冇再說什麼，他看了一眼手錶，似乎心裡一直在惦記著什麼事情，很快就說有事先離開，結果，他真的離開了，完全冇有絲毫的猶豫。
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我恍惚了一下。
彷彿，能看到我和顧乘風這一年多來的種種，但所有的一切都轉瞬即逝。
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曲薇薇走過來輕輕抱住我，她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歎息對我說：“佳瑩，走，我們回家。”
“嗯。”我機械點頭，聲音有些嘶啞，“回家。”
晟兒是由貝兒照顧的，她看到我回去，立馬就上來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隻能苦澀地笑笑，什麼都不願意說，我知道曲薇薇會替我回答。
我的身體還是虛弱的，回到自己房間，頭往下一趴，就感覺整個人要昏過去一樣。
晟兒睡得很熟，曲薇薇將嬰兒床移到了我房間裡，好讓我隨時可以看到晟兒的臉。
“如果真的要走，那也不在乎這麼一兩天，你先調養好身體，後麵再做打算吧。”曲薇薇難得認真，我默默點頭，心中卻在自問，難道我真的要走？
我想，不止顧乘風，曲薇薇也認為我是走定了吧。
也許在某一瞬間，那種感覺的確很強烈，但是現在，我自己也還冇想好。
但如果是對晟兒好的事情，任何結果我都可以承受。
晟兒註定要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隻希望他能在一個溫和的環境裡長大。
僅僅隻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希望，似乎都很難，所以我需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程度。
可是現在，我卻隻能像一個逃兵一樣離開這個地方？
重重閉上眼睛，我還想再思考點什麼，大腦卻放棄了集中精神，直接讓我進入昏睡狀態。
這一覺，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裡，晟兒已經是個小少年，他笑著向我跑來，忽然問我，“是不是爸爸不喜歡媽媽，所以媽媽才一直是自己一個人？”
在夢中，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場就冇忍住，泣不成聲，還需要一個小孩子的安慰。
一覺醒來，我卻發現原來我真的哭了，枕巾濕了一大半。
也許，我就是像夢中那般嚎啕大哭吧。
“呼……”長長舒出一口氣，我轉頭看了一眼晟兒。
和淩塵越來越像的他，我百感交集。
卻在這時，我的新手機響起了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