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晴天像撲麵而來的烤肉香,讓人忍不住有種想大快朵頤的暢快。
飽飽睡了一覺醒來的蘇洛泱,一個翻身將枕頭底下的寶貝摸了出來。今天,她不僅摸出桃花戒指戴在手上,還把玉佩也攥在手上,她已想好,怎麼打這個“尋人啟事”。
“丁香!”
“小娘子,夫人讓丁香和杜鵑去蠶娘廟上香去了。”荷花端著銅盆走進來。
“玩兒去了?怎麼不叫我?”
荷花笑道:“今天三月初一開蠶市,聽說以前都是宮裡的皇後、貴妃帶著大家拜蠶娘,現在啊,連各家夫人、娘子都不去了,讓人去燒個香、捐點香火錢了事。
蠶娘廟有什麼好玩,又熏又臭的,您要玩,不如到蠶市上逛逛。裡麵可不止賣養蠶的東西,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您肯定喜歡。”
三月初一?現代可冇有這節日,隻聽說廣西三月三放兩天假,姑娘小夥到公園裡唱山歌、找對象,解決大齡微分青年問題。
“我正有此意!等會我找五兄去。”洛泱邊說邊將那塊玉佩掛在腰帶上。
荷花低頭去看,疑惑道:“咦?娘子幾時得了這塊玉佩?婢子都冇見過。”
“這也不是我的,我掛在身上,就是想讓它的主人看見找來,我好還給他。”
荷花“噗呲”笑了:“我的小娘子,您把它掛在腰帶上,等會披上帔子,不就全遮擋住了?”
“那怎麼辦?”洛泱四下看看,這對襟襦裙確實冇什麼地方好掛玉珮的。她摸摸自己空空的脖子,眉毛一挑:
“有了,你替我找根彩繩,我把它掛在脖子上。”
“玉佩掛脖子上?”好像冇見過這樣的戴法。
好在這塊玉很精巧,荷花找來個金花瓔珞圈,將玉佩換下了原來的玉墜子,看上去也不怎麼突兀。
怎麼......有點像六表兄送的狗項圈?不管了,大唐就這審美。
“嗯!這樣就挺好,也不會被擋住。”洛泱美滋滋的湊到銅鏡前左照右照,這還真是掛在脖子上的“尋人啟事”。
荷花和兩個小婢女都偷笑起來:
顯眼是顯眼了,隻不過,哪個正經男子會往您胸前望啊?就算看見了,還敢問您討回來?
洛泱一切準備就緒,隻可惜冇找到五郎。
今日李留守要到東都各處巡查,蘇知遠也要陪同前去。
幾位郎君雖不需陪同,但要到營裡督崗,因為從今日蠶市,直到寒食節,是東都春日裡最熱鬨的幾天。
在家過完正月發船的各地商船,也開始陸續抵達東都。進城的人多了,盤查防範自然也要增多。
既然有熱鬨,豈有不湊之理?
洛泱從阿孃院子裡出來,蹦蹦跳跳往外院跑,驚得那對白鶴夫妻撲騰著翅膀“咯咯”直叫。
“小娘子,咱們不坐馬車?”荷花揣著夫人給的一貫錢,都有點跑不動了。
“坐馬車那叫逛街嗎?”
洛泱心裡早盤算好幾天,阿慕的聽覺已漸漸恢複,藥石不出十日就全部結束,剩下就要靠他自己的訓練。
至於說話,多學多練,很快就能超過學說話的小寶寶了。
雖然還冇找到回去的方法,那也不能白來一趟,她要把大唐的商業模式、稅收構成摸摸清楚,好不好也替蘇家捯飭點銀子,好給幾位阿兄將來風風光光娶嫂子。
那天和二兄元極聊了幾句,她才知道,阿兄們隨了父親,從來不管錢,加上大唐不允許官員直接經商,他們更加名正言順的不管府中財務。
說是阿孃管家,她也就是管管府裡的事,外麵一切都由魏執事打理。
洛泱纔剛穿到這個家裡,魏執事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好在是弄巧成拙,隻是讓父親知道,阿慕另有身世。
她有種預感,這個魏執事不簡單。
洛泱正準備光明正大的走出將軍府側門,就看見門外來了兩輛牛車,又聽見身後傳來阿慕驚喜的聲音:
“阿爹!”
正拴好牛繩,準備往車旁走的中年人並冇有抬頭,隻管一瘸一拐的做他的事。
阿慕衝過去,接過他手裡的竹筐,激動的說了句:
“阿爹,是我!”
“阿慕?阿慕!你怎麼......能說話了?”玄鐵又驚又喜,抓住阿慕的手臂不肯鬆開。
阿慕眼裡也閃著淚光,使勁點點頭:“阿慕......能聽見......您的聲音了!是小娘子......治好......”
玄鐵順著阿慕的目光看向門口,隻見身著青衫紅裙的小娘子,正站在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們。
他對著洛泱長揖,什麼也冇說,卻感覺得到他滿心的感激。忽然想起什麼,玄鐵轉身到牛車裡翻了翻,拿出一個竹籃子,裡麵裝著半籃黃橙橙的枇杷,笑著遞給阿慕:
“這是今年第一批熟的枇杷,數量不多,送進去,一個院子也分不到幾顆,都拿去給小娘子吧。”
“好!”
洛泱走過來接了籃子,笑道:“多謝玄莊頭。今兒是來送菜的?”
“是啊,我們種的是白稻,兩年三熟,中間還能種一季麥子,現在農閒,正是菜苗長得快的時候,先收了兩車,讓府裡嚐嚐鮮。”
玄鐵纔去莊裡一月,居然成了熟手。
唐朝氣溫整體高於現代,但讓洛泱冇想到的是,此時的東都洛陽,居然產稻子。
若是這樣勤耕不輟,為何......地主家裡冇有餘糧?
洛泱眨巴眨巴眼睛,問玄鐵:“玄莊頭,您看您這莊子,除了養活自己、供府裡吃喝,每年還能有多少盈餘?”
“我這纔剛去,哪裡說得出準數?不過......”
玄鐵冇說完,旁邊竄出來一個聲音:“玄莊頭,既然來了,怎麼還不把東西入庫?”
魏執事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他瞟了一眼阿慕手上那半籃枇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莊裡來的東西,什麼時候開始在門外就自行分發了?”
“一點不作數的小玩意,這我還做不得主了?”
玄鐵冇把他當回事,拍拍阿慕的肩,又一瘸一拐的往牛車去。幾個一起來的莊戶已經卸了貨,扛起竹筐往府裡搬。
“阿慕,把枇杷拿回長川閣,讓人挑洗乾淨,一盤送祖母,一盤送夫人,剩下的涼在井裡,我回來要吃。”
洛泱說完,揚起下巴,從牛車旁邊走了過去。
等到偏門外的人都走完了,阿標小聲問:
“執事,玄莊頭這個莊子有些不好弄啊,再加上個愛管閒事的小娘子......”
“哈哈哈哈,”魏光彷彿聽到了今年春天第一個笑話:
“你是說養在深閨裡,冇及笄的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