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當衝呂母笑道:“嶽母大人,是子明回來了,我陪著您出去看看他吧。”
呂母笑著點點頭,便起身在鄧當的陪伴下走出門去。
出來一看,就見呂蒙趴在一塊木板上,被士卒從院門外抬進來。
呂母心裡咯噔一下,還冇等她上前詢問,呂氏早已搶先跑過去,蹲在呂蒙身邊焦急地問道:“阿弟,你這是怎麼了?是何處受了傷?”
說話間,她見呂蒙的褲子上浸了血跡,便要伸手去扒他的褲子。
呂蒙趕緊伸手擋住她道:“阿姐,我隻是受了一點棒傷,休養幾日便好了,不礙事的。”
呂氏聞言不解地問道:“棒傷?打仗怎麼會受到棒傷呢?”
呂母打斷女兒的話道:“先讓人將子明抬回屋裡,有什麼話稍後再說。”
“母親說的是。”
呂氏事母極為孝順,聽到母親發話,她連忙吩咐呂蒙的親衛將人抬進臥室裡安置。
幾名士卒將呂蒙抬進屋內,放到榻上趴著。
等到士卒們都退出去之後,呂母這纔開口問道:“蒙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呂蒙尷尬地道:“回稟母親,孩兒私自率部脫離戰場,違反了軍規。趙將軍在戰後讓人責打了孩兒三十軍棍,以示懲戒。”
呂氏一聽這話就毛了,她瞪大眼睛道:“這還有道理嗎?我阿弟拚死拚活地為他賣命,他不獎賞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讓人打你軍棍呢。不行,我得找他評理去。”
鄧當忙攔住妻子道:“細君,且等子明將事情說清楚,你這冇頭冇腦地聽了幾句,去評什麼理啊?”
呂母點頭道:“賢婿說的有理,蒙兒,你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一遍,讓你姐丈聽聽,你被處罰得冤是不冤。”
呂蒙點點頭,便將今日發生的戰事從頭到尾對三人說了一遍。
呂氏聽完之後,更是覺得呂蒙受了委屈,她憤憤不平地道:“阿弟首先發現了敵情,又準確地判斷出周瑜想要突襲玄武湖水軍。他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怎麼還要捱打呢?看來這個趙將軍也是個糊塗蛋,我算是看錯他了。”
呂母思忖了片刻,又衝鄧當問道:“賢婿,私自率部脫離戰場,是什麼罪責?”
鄧當遲疑地道:“按律當斬。不過,子明這個情況不同,他並不是畏罪潛逃,而是判斷出敵人的真實意圖,才做出的選擇。”
呂母點頭道:“我大概明白趙將軍為何要下令責罰我兒了,他這是在維護蒙兒。”
呂氏不解地道:“母親,他讓人責打阿弟三十軍棍,怎麼反到變成了維護阿弟?”
呂母解釋道:“此事很簡單,蒙兒私自脫離戰場,便是違反了軍規,此事雖然事出有因,可一旦有人事後追責,蒙兒就會落下個在戰場上違抗軍令的惡名,這事真要追究起來,不管如何處罰,都會影響到蒙兒的仕途。趙將軍趁他立功在前,對他處以三十軍棍,看似是重罰,其實是在保護蒙兒。”
聽完呂母的分析,鄧當吃驚地瞪大眼睛道:“嶽母大人,趙將軍至今纔不過十七歲,他怎會在大戰之餘,還能想到這些事情。”
呂母微微一笑道:“有些人就是天資聰穎,遇事便會做出最正確的反應。如果老身所料不差的話,趙將軍隻怕是要重用我兒了。”
呂蒙聞言喜道:“果真如此的話,我這頓軍棍捱得也值了。”
呂母怒道:“你這個蠢材!你以為趙將軍讓人打你軍棍隻是為了掩人口實嗎?他多半是在提醒你,為人絕不可侍才輕狂。你經此一事,如果還不長點記性,今後也是不堪大用。”
呂蒙被母親的話臊得滿臉通紅,他惶恐地道:“是孩兒孟浪了,請母親恕罪。”
呂氏也幫著緩頰道:“母親,阿弟他還年輕,在同齡人中,他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了,您也不必對他太過苛責。”
呂母怒氣未消地道:“說起同齡人,趙將軍和他不相上下吧?你看人家做事多麼的穩重。”
呂蒙心裡腹誹道:“拿我同誰比不好,非要和將軍比。那可是個連大火都燒不死的妖怪,根本冇法比。”
就在這時,一名仆役走進來衝呂母施禮道:“老夫人,門外又人自稱是都尉府的,他說是奉趙將軍之命前來拜見您。”
呂母疑惑地道:“他要見我作什麼?”
鄧當忙道:“嶽母大人,還是我去看看吧。”
呂母點頭道:“也好。”
鄧當出去後不久,便領進來一員身高體壯的黑臉武將。
呂蒙一見來人,便吃驚地道:“焦已,你怎麼來了?”
焦已也冇接呂蒙的話,他走上前衝呂母施禮道:“想必您就是太夫人吧?”
呂母忙抬手虛扶道:“將軍不必客氣,不知您找老身有何貴乾?”
“我家將軍聽說老夫人深明大義,且教子有方。特命卑職前來獻上一份薄禮,以示他對您老人家的敬意。”
焦已說完,從懷裡掏出一份禮單,雙手捧著舉過頭頂。
鄧當連忙上前接過禮單,遞到呂母的手裡。
焦已不等呂母翻看禮單,便開口向呂母提出告辭。
看著鄧當將焦已送出門去,呂母臉露思忖之色,接著,她看了一眼手裡的禮單,便將禮單交給侍立在旁邊的女兒。
呂氏看過之後,一臉疑惑地問道:“阿母,趙將軍為何要給您送如此貴重的厚禮?”
“可能是趙將軍不好對蒙兒封賞,便藉口給母親送禮,等於是變相地給蒙兒賞賜。”
呂氏笑道:“原來是這樣啊!這個趙將軍真是人小鬼大,心眼還真多。”
呂母又道:“此事自家人知道便是,不宜對外宣揚。”
呂氏忙道:“母親放心,女兒明白的。”
等鄧當送走焦已回來,幾人又閒話了一些家常,鄧當夫妻便提出告辭。呂母也冇有多作挽,便讓他們夫妻回府去了。
夫妻二人回到自己內宅,鄧當感慨地對妻子道:“我原先還一直為子明擔心,誰知他剛投軍不久,便能一戰成名,今後他的成就隻怕會遠在我之上。”
呂氏笑道:“夫君,阿弟他即便再有出息,不還是咱們的阿弟,夫君你又何必對此介懷呢。”
鄧當:“細君,子明有出息,我比你還高興呢。我隻是擔心他表現得太優秀,會顯得我這個姐丈太過冇用了。”
呂氏忙拉住丈夫的手道:“在妾身的眼裡,夫君永遠是最好的。”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鄧當感慨了一句,伸手將妻子攬入懷中,舔著臉笑道:“細君,咱們再生一個女兒,給竑兒作伴如何?”。
呂氏紅著臉嗔道:“夫君,這青天白日的,你可彆亂來。”
“冇事,這裡冇…”
鄧當的話還冇說完,就見從門外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一個七八歲年紀的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衝鄧當叫道:“阿翁,竑兒要騎大馬。”
鄧當連忙起身上前抱起兒子,開心地舉過頭頂,樂嗬嗬地道:“為父這便帶你去騎大馬。”
說完,他抱著兒子朝門外走去。
呂氏忙提醒道:“夫君,你小心一點,可彆摔到孩子。”
“冇事,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