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凡和樊薑並肩走入小亭中,守在亭外的兩名少年護衛衝趙凡躬身施禮道:“小人拜見將軍。”
這兩人趙凡還有點眼熟,知道他們都是杜若的弟子。
趙凡抬手虛扶道:“你們不必多禮,進去替我向師傅通傳一聲。”
趙凡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從亭子裡麵傳來於吉的聲音,“伯艾,進來吧。”
“是,師傅。”
趙凡應了一聲,隨即拉著樊薑的小手一起踏上小亭前的台階。
穿過幾道攔杆,趙凡和樊薑走進小亭內,就見小亭正中的一張紅木案幾旁端坐著兩人。
一位是鬚眉花白的於吉,另一位是個三十多歲年紀的清廋男子。兩人想必是奕到棋局的關鍵處,都低著頭在凝神苦思。
樊薑剛要上前給於吉見禮,趙凡卻衝她搖搖頭,隨即拉著她一起走到案幾旁站住,低頭朝棋盤上看去。
棋局已經進入了後半盤,於吉執白,他的盤麵稍稍領先,不過優勢並不是很大。
就見於吉手撚著一枚白子,正在皺眉苦思。
趙凡見他半天都不落子,便忍不住提醒道:“師傅,你這一子落在四三的位置上,便可以穩贏了。”
於吉抬頭怒斥道:“多嘴,為師剛想到這一步好棋,就被你給叫了出來。我若是再走這一步,豈不讓文則笑我。”
對麵那個名叫文則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老仙長,你這弟子都棋力不凡,可見您老一直都在讓著我,在下輸得是口服心服。”
於吉樂嗬嗬地笑道:“哪裡,哪裡,文則你的祺藝也頗為不俗。”
樊薑快步走到於吉身旁,拿起案幾上的茶壺,往於吉的茶盅裡斟上茶水,然後雙手端起茶盅道:“師公,喝點茶水解解渴吧。”
於吉接過茶盅,滿意地笑道:“還是薑兒乖巧,不像那個混賬,這麼久都不來看望為師。”
趙凡忙陪禮道:“師傅,弟子一直忙著打仗,這不一閒下來,就立刻回來探望您老人家。”
“你是急著回來探望薑兒吧?”
“嘿嘿,師傅您和薑兒對弟子都一樣重要。”
於吉這時忽然想起來,他衝坐在對麵的中年男子一指,向趙凡介紹道:“伯艾,這位是吳範吳文則,會稽人氏。文則精通術算,善察陰陽。天文地理,無一不精。他在本地可是聲名遠播。”
趙凡忙衝吳範抱拳施禮道:“原來是吳先生,失敬,失敬。”
吳範連忙站起身來,衝趙凡拱手作揖道:“將軍的大名威震大江南北,在下對將軍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將軍一麵,真乃三生有幸。”
趙凡聽得一陣肉麻,這傢夥使勁拍我馬屁做什麼?難道他有什麼圖謀不成。
果然,還冇等趙凡做出反應,於吉就在一旁笑道:“伯艾,文則大才,一直冇有用武之地,真是太可惜了。我今將他舉薦給你,望你能善加任用。”
趙凡心道:“好嘛。原來是個跑來走後門向我求官的。”
想了想,趙凡向吳範問道:“先生既然精於術算,可認識趙達?”
吳範笑道:“趙達趙仲渺,我豈會不識,他那占卜之術,乃是小道爾,我不屑為之。”
“哦,這麼說來,先生你也懂測算之術?”
吳範傲氣地道:“那是自然。”
趙凡伸手從棋盤上抓起一把棋子,衝吳範問道:“就請先生測算一下,我這手裡有多少枚棋子?”
吳範怒道:“我的學問是用來治國平天下的,不是給將軍消譴的。”
於吉也黑著臉道:“伯艾,不可對文則先生無禮。”
趙凡訕訕地笑道:“在下孟浪了,先生務怪。”
“將軍,我算定今夜必定有急雨,如果僥倖測中,我明日再去將軍府上拜見,如若失算,在下自當返回老家閉門苦學。”
吳範說完,衝趙凡施了一禮,隨即轉身離去。
趙凡抬頭朝亭外望去,就見外麵的天空碧藍如洗,連一絲烏雲都冇有。
“今天的天氣這麼好,怎麼會下雨嘛?”
樊薑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見遠處傳來吳範的聲音,“將軍手裡共有七枚棋子,五黑二白。”
聽到吳範的聲音,樊薑急忙抓住趙凡的手,將他的手掌扒開,等她看清了趙凡手裡的棋子,她立刻驚呼道:“還真讓他猜中了,果然是五黑二白,那人可真是厲害。”
趙凡伸手將棋子放在案幾上,然後坐下向於吉問道:“師傅好像對吳範猜中一事並不感到驚奇?”
於吉麵露不屑地道:“文則剛纔都已經說過了,這些隻是小道,為師又怎會放在心上呢。”
樊薑上前拉著於吉的衣袖,撒嬌地道:“師公,你就給我解釋一下唄,他究竟是如何猜中的。”
於吉樂嗬嗬地道:“好吧,師公就告訴你好了。剛纔伯艾是從棋盤上抓的棋子,他先前對棋局瞭然在心,隻需掃上一眼,便知道伯艾抓的是哪幾枚棋子。”
樊薑笑道:“我明白了,難怪他先前會說出那番話,原來他是在拖延時間,好瞅空去觀察棋盤上缺少的棋子。”
“不錯,小薑兒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嘻嘻,都是師公教得好嘛。”
趙凡聽他們一老一小在那裡互相吹奉,立刻就覺得一陣肉麻。
他忙岔開話題道:“師傅,我這次準備接薑兒去舒城居住,您是否隨我們一起搬過去?”
於吉聞言氣惱地道:“我這裡的房子剛剛蓋好,你現在勸我去舒城,不是在拆我的台嗎?”
趙凡提醒道:“師傅,劉使君即將遷來秣陵,你再住在這裡,隻怕是難以自在了。”
於吉被趙凡說的一愣,他眼中精光一閃,語氣嚴肅地道:“他想要拿掉文禮的丹陽太守?”
趙凡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於吉又道:“伯艾,你準備如何應對?”
“師傅,我本打算將嶽丈和嶽母接去舒城,可嶽丈大人他不肯走。”
於吉點頭道:“文禮做的對,他現在還不能離開丹陽,須得等你在江北站穩了腳根,他才能離開。”
趙凡:“師傅,我準備留下來同劉使君見上一麵,爭取儘量消除他的戒心。”
於吉沉吟了片刻,才道:“劉使君這人不難對付,可他身邊那個許邵可不是個好糊塗的人。”
趙凡:“有人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在劉使君麵前提出請求,邀請許邵去做我的長史。”
於吉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他恍然地撚鬚大笑道:“妙計,真是妙計也。”
樊薑莫名其妙望著麵前這對師徒,不明白他們在笑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