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小天子劉協散朝之後,回到椒房殿內休息。
椒房殿是皇後伏壽居住的宮殿,也是最先被修繕好的地方。
伏壽正在花園中檢視宮女整理花圃,看到劉協領著內侍進來。她連忙迎上前,陪著劉協一起去殿內休息。
兩人回到殿內,伏壽見劉協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關切地問道:“陛下,可是朝臣今日又提起蓋房子的事情?”
劉協搖頭道:“不是此事,是河東的白波賊降而複叛,跑去攻打弘農縣城。今日在朝堂之上,群臣都在向朕建議遷都前往魯陽。”
“什麼?還要遷都?”
劉協輕歎一聲道:“唉!當日在義陽的時候,趙卿就對朕說過,洛陽暫時不適合做都城。朕當時對趙卿的話不以為然,如今方知,是朕低估了可能遇到的困難。”
“陛下,白波賊入侵弘農縣城,趙將軍那邊能抵擋得住嗎?”
劉協信心滿滿地道:“肯定可以。趙卿是朕的霍驃騎,幾個白波賊,如何會是他的對手。”
伏壽笑著問道:“既然陛下對趙將軍有信心,那您還擔心什麼呢?”
劉協:“朕到是不擔心前線的戰事,我隻擔心各路諸侯對朕的態度。今天大司農韓融向朕稟報,他說最近一段時間,各路諸侯進獻的錢糧變得越來越少,隻怕過完年,朕的文武大臣又要餓肚子了。”
“陛下,臣妾聽說江東富庻,您何不派人前往江東,請劉使君派人押運錢糧前來救急。”
劉協聽伏壽提起江東,立刻憤怒地道:“都是袁術這個狗賊,朕讓他押運錢糧來洛陽,他就推說淮南受災嚴重,冇有錢糧可征。可他一轉眼,便派兵去攻打九江郡。”
伏壽吃驚地道:“陛下,九江郡不是趙將軍的部曲負責鎮守的嗎?可他如今人在涵穀關,如何應對袁術的進攻?”
劉協無奈地道:“朕已經派人去通知趙卿了,希望他能儘快剿滅白波賊,然後回師九江郡。”
就在帝後二人在心裡為趙凡擔心的時候,一名內侍快步跑進來,衝劉協稟報道:“陛下,黃門侍郎丁衝求見。”
“傳丁衝進來回話。”
“諾。”
等內侍離開之後,伏壽向劉協告退,進裡間避讓。
過不多時,內侍領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官員走進殿內。
中年官員衝劉協大禮參拜道:“臣丁衝叩見陛下。”
劉協抬手虛扶道:“丁卿,快快請起。”
“謝陛下。”
“丁卿,你來見朕,所為何事?”
“回稟陛下,臣收到段煨將軍從長安傳來的訊息,西涼馬騰和韓遂集結十萬大軍,入侵關中。”
丁衝說完,從懷裡掏出一隻錦囊,雙手高高地舉過頭頂。
啪噠~
就在丁衝說出西涼軍入侵關中的訊息後,劉協驚慌得將手裡的茶盅都摔在地板上。
旁邊的內侍急忙走過來,彎腰去撿地板上的茶盅。
劉協衝那名內侍擺手道:“先去將信涵拿給朕看。”
“諾。”
內侍答應一聲,快步走上前,從丁衝手裡接過錦囊,然後打開,從裡麵取出布帛,然後雙手捧著交給劉協。
劉協展開布帛仔細一看,上麵果然是段煨的告急文書。
等劉協看完之後,丁衝小聲提醒道:“陛下,馬騰和韓遂兵馬眾多,段將軍恐難以抵擋。趙凡將軍又被白波賊牽製住了兵力,無法前往增援。如今關中告急,西涼軍很可能會揮軍東進,殺到洛陽來。為陛下的安全著想,臣肯求陛下儘快離開洛陽,外出避難。”
劉協右手緊緊捏住布帛,咬牙切齒地道:“朕決不遷都,有趙將軍領兵鎮守在關中,西涼軍肯定打不過來。”
丁衝急道:“陛下,趙將軍雖然英勇善戰,可他的兵馬必竟太少,決難擋住西涼大軍。為陛下安全計,還請陛下儘早下詔遷都。”
“朕說了,決不遷都。”
“陛下~”
“來人,將丁衝給朕轟出去。”
“諾。”
幾名內侍一擁而上,推推搡搡地將丁衝攆出殿去。
丁衝邊走邊大聲喊道:“陛下不聽臣忠言,恐將悔之晚矣。”
…
丁衝被內侍攆出去後,劉協心煩意亂地在殿內踱著步。
就在這時,伏壽從裡間走了出來,她抬手讓身邊的宮女退下,然後走到劉協身邊,將他拉至案幾後麵坐下,然後開口勸道:“此等軍國大事,陛下不該一言而決。您應該招集眾臣商議,讓他們討論纔對。”
“皇後,朕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會怎麼說,一定是勸朕遷都避讓。”
“如果群臣都這麼說,那陛下就該尊從他們的意見。”
劉協抬手一拍案幾道:“這一次,朕決不逃跑。朕的將軍在前麵浴血撕殺,朕豈能棄他而逃。”
“陛下萬金之軀,豈能輕易地冒險。即便是趙將軍在此,臣妾相信他也會勸陛下暫避一時的。”
劉協衝伏壽一擺手道:“皇後,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
“陛下,臣妾~”
伏壽還想再勸時,劉協不耐煩地衝內侍吩咐道:“來人,送皇後進內殿去休息。”
“諾。”
一名小內侍快步走到伏壽身邊,恭身施禮道:“皇後孃娘,仆送您進去休息。”
伏壽見劉協的犟脾氣上來了,她隻得在內侍的陪伴下,走回自己的寢室。
等那名小內侍離開之後,伏壽邁步走到案幾後,坐下來提筆寫了一封書信,又讓宮女叫進來一名心腹內侍,命其偷偷出宮前往伏府,將書信交給她的父親伏完。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內侍跑來向劉協稟報,說是國丈伏完領著幾位大臣在殿外求見。
劉協知道他們肯定是來勸自己遷都的,便讓內侍出去傳話,說他身體不舒服,今日不見外臣。
可冇過多久,內侍又跑進來,告訴劉協,又有數十名大臣跪在殿外,請陛下召見。
劉協依舊咬牙堅持不見,之後,外麵跪求的大臣越來越多。
等到傍晚時分,群臣依舊跪在椒房殿外不肯離去,劉協心知無法再躲避,隻得出來招見群臣議事。
最終,在群臣的苦苦哀求下,劉協被迫同意暫時前往魯陽暫避。
朝議結束後,劉協將太尉楊彪單獨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