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趙凡醒來的時候,身旁空空如也,貂蟬已經不見了人影。
他穿衣下榻,拿起洗漱用具走到門外,尋了一處臨水的台階,就著湖水洗臉漱口。
正月的天氣還是非常的寒冷,湖水潑在臉上,寒意沁入骨髓,讓他冷得打了個寒顫,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趙凡正在洗漱時,立冬快步跑過來急道:“將軍,您起來了,怎麼不叫奴婢前來服侍您呢?”
趙凡扭回頭,衝小丫頭安慰道:“這裡出門就是湖水,我有手有腳的,何必要多此一舉。”
頓了頓,他又向立冬問道:“蟬兒呢?她去哪兒了?”
立冬抬手衝於吉的住處一指道:“夫人去給老神仙請安去了。”
趙凡心裡暗笑,“難怪師傅對貂蟬偏愛有加,論起拍馬屁的功夫,隻怕樊薑都比不過貂蟬。”
趙凡洗漱完畢,在屋外練習了一陣武藝,接著,他又回屋寫了兩封書信,讓親衛送出去,這才前往客廳來見於吉。
客廳內,於吉和賈詡正在吃著早餐,貂蟬則跪坐在案幾旁,服侍著於吉用餐。
趙凡見了,心裡暗罵,“這兩個老不死的,自己吃飯也就罷了,還讓我媳婦在一旁跪著服侍,真是豈有此理。”
先吩咐侍從搬來一張案幾,趙凡又招手叫貂蟬過來,讓她陪著自己一起用餐。
貂蟬搖頭道:“將軍自己用餐吧,妾身服侍師尊用過之後,再用也不遲。”
趙凡惱怒地走上前,強行將貂蟬拉到自己的案幾旁坐下。然後抬頭瞅著於吉笑道:“師傅身體健康的很,用不著你服侍他老人家。”
於吉氣得一拍案幾,怒斥道:“孽徒!你是想氣死為師嗎?”
趙凡故作緊張地道:“師傅,弟子說錯了嗎?難道你身體有恙?”
“你~”
於吉氣得七竅生煙,他一抖寬袍的大袖,起身揚長而去。
賈詡見此情景,也識趣地放下碗筷,衝趙凡拱手作彆。
見二人都走了,貂蟬衝趙凡埋怨道:“將軍也太過份了,要是將師尊氣出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趙凡滿不在乎地道:“我說師傅身體健康,明明是一句好話啊!”
“哼,狡辯。”
趙凡收起笑容道:“蟬兒,你不必如此委屈求全,討師傅的歡心。世人都是平等的,並冇有高低貴賤之分。你看看紫蘇,她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將軍你昨晚不還在為紫蘇小娘頭疼嗎?今天怎麼又誇起她來了。”
“頭疼歸頭疼,可我還是很欣賞她那種獨立自尊的性格。”
貂蟬側頭望向趙凡道:“將軍,既然你說人人都是平等的,那你為何又要納這麼多妾室呢?”
“呃~”
趙凡被貂蟬這句話問得尷尬不已,他吱唔了半天才道:“是我心誌不堅,被你們迷住了。”
“嘻嘻嘻~”
貂蟬低頭一陣竊笑。
突然,她湊上前,在趙凡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然後羞澀地道:“將軍,剛纔看你那樣維護妾身,我心裡其實很開心呢。”
“哦,那你該怎麼感激我呢?”
趙凡伸手摟緊貂蟬的身體,便想要去親吻她的紅唇。
貂蟬伸手按在趙凡的嘴上,認真地道:“將軍,妾身想去舒城拜見夫人。”
趙凡愕然地道:“你要自己去見薑兒?不要我陪著?”
“妾身如果和將軍一起去,會令夫人感到難堪,不如妾身獨自前往舒城,以求得到夫人的成全。”
“蟬兒,這樣太委屈你了。”
貂蟬促狹道:“將軍如果覺得委屈了妾身,那就放妾身自由好了。”
“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纔遇到你,豈能放你離去。”
“那將軍就讓妾身去舒城吧。”
“好吧,正好陸遜要回濡須口,我讓他護送你前往舒城,去見薑兒。”
“多謝將軍成全。”
“唉!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獨守空房了。”
貂蟬見趙凡那副自怨自艾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跑進來向趙凡急道:“將軍,秣陵那邊派人來報信,使君在昨夜子時病故了。”
趙凡騰地站起身來,他略一思索,便衝那名親衛吩咐道:“快去傳賈先生前來見我。”
“諾。”
…
舒城,鎮西將軍府。
劉繇病重的訊息傳到舒城,前來鎮西將軍府拜訪樊薑的貴婦便日漸多了起來。
樊薑雖然討厭這種應酬,可為了自家的夫君,她還是耐著性子招待那些官員的家眷。
這天中午,將最後一名拜訪的女眷送走之後,樊薑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內宅,讓小侍女蔻兒為她斟茶倒水。
蔻兒端著茶盅走到樊薑身邊,關切地道:“小娘,那些不太重要的婦人,以後就不要再見了。看把你累的,奴婢看著都心疼。”
樊薑接過茶盅,湊在唇邊,輕抿了兩口,然後苦笑道:“不見不行啊,先前為解九江那邊的困局,這邊的官員全都鼎力支援夫君。如今仗打贏了,咱們總不能拿大吧。果真如此的話,豈不寒了眾人的心。”
蔻兒鬱悶地道:“奴婢真是搞不懂,她們怎麼好像是商量好似的,都集中到一起前來拜訪。”
樊薑麵色凝重地道:“因為他們都覺得劉使君一旦病故,夫君就會成為江東之主。”
蔻兒聞言驚喜地道:“果真如此的話,那咱們不就可以搬回秣陵去了嗎?”
“咱們呆在舒城不好嗎?舒城比秣陵大多了,這座鎮西將軍府也比秣陵的府邸大上數倍。”
“小娘,奴婢是無所謂啦,隻是奴婢覺得搬回秣陵,您就可以和主上、夫人他們團聚在一起。”
樊薑聽到這話,心情又壓抑起來,她還是頭一次離開父母這麼久,又怎會不想他們。可為了夫君的事業,她隻能將這些思念藏在心裡,從不敢表露出來。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快步走進來衝樊薑施禮道:“主母,有信使在外麵求見,她說是從秣陵來的。”
樊薑聞言喜道:“快請進來。”
“諾。”
片刻之後,侍女領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
樊薑一見來人,立刻驚喜地叫道:“雲娘,怎麼是你?”
原來這位中年女子便是樊薑母親身邊的貼身侍女雲娘。
雲娘衝樊薑屈身施禮道:“奴婢拜見小娘。”
樊薑忙上前扶起雲娘,笑嫣如花地道:“雲娘,是母親讓你來的嗎?她和父親的身體可好?”
“好,主上和主母的身體都很好!隻是他們都很牽掛你。”
樊薑眼眶泛紅地道:“我也很想念他們,等夫君回來後,我讓他陪我一起去秣陵探望他們。”
雲娘笑道:“不必了,主上他們再過些時日便要來舒城了。”
“真的嗎?”
樊薑驚喜地望著雲娘,深怕從她嘴裡說出一個不字。
雲娘點頭道:“確有此事,這是姑爺向主上提的建議。主上和主母商議過後,決定搬來舒城居住。”
“太好了。”
樊薑驚呼一聲,突然,她怔怔地望著雲娘道:“雲娘,剛纔你說夫君他在秣陵?”
“不錯,姑爺日前回到秣陵來探望劉使君的病情。奴婢聽說劉使君快不行了,姑爺想必還要在秣陵呆些日子,才能返回舒城。”
樊薑聽著聽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蔻兒急道:“小娘,將軍已經回來了,你應該高興纔是啊。”
“高興,我高興著呢。”
樊薑一邊說,一邊掏出絲巾,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
雲娘見此情景,也不由地紅了眼眶,她遲疑地許久,還是忍不住提道:“小娘,奴婢來此還有一件事情,要當麵告訴你。”
“究竟是何事?”
樊薑收起絲巾,抬頭好奇地望著雲娘。
雲娘狠狠心道:“小娘,你師公他日前做主,要讓姑爺納紫蘇小娘為妾。”
樊薑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她一臉平靜地道:“我知道了。”
雲娘又道:“還有,姑爺在關中和徐州還收了兩個小妾。”
樊薑聽到這話,小臉微微有些泛白。
她抿抿嘴唇,衝雲娘笑道:“還有什麼事嗎?”
雲娘擔心地道:“小娘,你冇事吧?夫人就是擔心你受不了,才讓奴婢前來開導你。”
樊薑笑道:“我冇事的,雲娘,想必你一路奔波,也累了,我讓蔻兒領你下去休息吧。”
雲娘從懷裡掏出一塊布帛,遞給樊薑道:“這是夫人讓奴婢帶給你的書信。”
樊薑伸手接過書信,卻並冇有立刻去看,而是吩咐蔻兒帶著雲娘下去休息。
蔻兒將雲娘送去休息後,回來看到樊薑還坐案幾後麵發愣。
她走到近前,憤憤不平地道:“小娘,老神仙不是最喜歡你嗎?他為何要讓將軍納紫蘇小娘?”
樊薑苦澀地道:“因為她可以幫助夫君做許多事情。”
“那您也可以,這麼多天來,您一直迎來送往,不一直都在幫將軍做事嗎?”
樊薑搖搖頭,並冇有說什麼,她拿起那塊布帛,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幾眼。
隨即,她衝蔻兒吩咐道:“蔻兒,你去外麵通知焦已將軍,命他找到許乾,帶其來見我。”
“哦。”
蔻兒答應一聲,隨即匆匆地朝門外走去。
等蔻兒走後,樊薑拿起布帛又看了一眼,隨即起身走到牆角,將那塊布帛投入碳盆之中。
看著那塊布帛在碳盆中燃燒成灰燼,樊薑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堅毅的表情,她自言自語地道:“紫蘇,我一定不會輸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