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坐在案幾後的於吉正手握著一卷竹簡在仔細地閱讀,那是趙範的舅父趙晟寫給他的書信。
於吉看完書信後,將竹簡放在案幾上,衝趙範笑道:“你舅父在信中說,讓你在舒城多住些日子。還讓我在這邊為你定一門親事。”
趙範聽到可以在舒城這邊多住一段時間,心中暗自高興不已。等他再聽到後麵那句話,心思立刻就活泛起來。
他衝於吉問道:“老神仙,能不能讓我自己挑選妻子?”
於吉聞言就是一愣,他疑惑地道:“阿範,你今天剛來舒城,莫非就已經看上了哪家的小娘?”
趙範連連點頭道:“不錯,我今天進城的時候,看到一位小娘長得是花容月貌,和我最般配不過了。”
於吉好奇地道:“你且說說,究竟是哪家的小娘?”
“回稟老神仙,她就是橋蕤將軍的妻妹。”
“胡說,橋將軍的妻妹是個寡婦,而且還比你大了十多歲,你怎能娶她為妻。”
趙範小聲地反駁道:“我兄長不是也娶了兩個寡婦嗎?”
“你兄長那是納妾,豈能以此相比。老夫心裡已經有了人選,待你兄長回來,便派人為你去求親。”
趙範:“老神仙,您想讓我娶誰為妻?”
於吉笑道:“此女人品、家世都與你很般配,她就是現任揚州牧劉基的妹妹。”
趙範急道:“不行。我隻想娶橋將軍的妹妹,彆人我都不要。”
於吉怒斥道:“胡說,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就該由老夫和你舅父作主。何況你兄長在這件事情上都聽老夫的,你小子還想要抗命不成。”
趙範小聲地嘀咕道:“我嫂嫂長得貌美如花,兄長他自然不會反對。”
於吉放緩語氣道:“你儘管放心好了,那位小劉使君容姿俊美,他的妹妹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趙範還想再開口反對幾句,於吉卻衝他一擺手,道:“此事就這麼定了,等你兄長回來,老夫便讓他派人去秣陵為你求親。”
於吉說完,便領著樊普去自己房裡說話去了。
從客廳走出來,趙範心裡真是鬱悶死了,原本他還想讓於吉幫他在兄長麵前說說好話,誰知竟然被老頭子強行安排下一門親事,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趙範坐在臨水的台階處,折了一根柳樹枝抽打著水麵,以發泄心頭的不滿。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他回頭一看,是蔡琰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
蔡琰將托盤放在台階上,輕聲地問道:“少君不在屋裡休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屋裡太憋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蔡琰抿嘴笑道:“少君可是在為定親之事發愁?”
趙範鬱悶地道:“早知今天會發生這事,我就不過來了。”
“少君如果不想接受這門親事,何不去尋求你兄長相幫呢?”
“我兄長是老神仙的弟子,難道他會為我而反對老神仙的決定不成?”
“這可不一定哦,老神仙讓你取劉家的小娘,就是想要通過你們這樁婚事,將小劉使君變成自己人。如此一來,江東就再無後患。”
趙範吃驚地道:“原來是這樣的啊!我就說嘛,好好的為什麼我一來就要定親,原來根子在這裡。不行,我得去找老神仙評評理去。”
蔡琰急道:“少君,你千萬彆去。”
“為啥不能去?”
“少君現在過去一說,老神仙不就猜到是我多嘴了嗎?真要如此,豈不是讓我為難嘛。”
“不錯,你幫了我,我也不能害你為難。”
頓了頓,趙範好奇地道:“蔡小娘,咱們隻有一麵之緣,你為何要幫我?”
蔡琰凝望著湖麵新長出來的片片荷葉,語氣落寞地道:“因為我自己曾經受過指婚的苦楚,所以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樣。”
趙範疑惑地道:“你究竟是哪裡人氏?為何要跑來這裡做女道士?”
還冇等蔡琰開口回覆,就聽見樊普在客廳外麵衝趙範喊道:“少君,我們該回去了。”
趙範站起身,衝蔡琰抱歉地笑道:“我該走了,等有空時,我再過來看你。”
蔡琰微微頷首,道:“少君慢走。”
“告辭。”
…
在回城的路上,趙範向樊普詢問:“老管事,蔡小娘究竟是什麼來曆?她為何要在此做女道士?”
樊普輕歎一聲,道:“這位蔡小孃的來曆可不簡單,她的父親名叫蔡邕,乃是天下有名的~”
趙範聽樊普說完蔡琰的經曆後,這才明白對方為何要幫自己。他憤憤不平地道:“那個蔡邕就是個糊塗蛋,他怎能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病秧子呢,這不是害了她一輩子嗎?”
“依我猜想,蔡中郎應該是在定親之後才知道女兒的未婚夫婿得了絕症。因為已經定下了親事,也就不好推托這樁婚事。”
“蔡中郎就是個老糊塗,若是換作我,我肯定打死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病秧子。”
“少君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對於蔡中郎這些人來說,名聲可比什麼都重要。”
趙範忐忑不安地道:“老管事,我兄長不會也同蔡中郎一樣吧?”
“少君放心,主公從不計較名聲之類的東西。他對家人、朋友都是極好的,就連我們這些仆役,主公都是禮敬有加。”
“那就好,等兄長回來,我一定要他幫我退了這門親事。”
說話間,兩人走進東城門,向鎮西將軍府走去。路過橋府的時候,趙範還特意向那邊張望了許久,卻冇見到一個人影。
等他們返回到府門外時,樊普一眼便看到焦已從府中走出來。他先是一愣,接著便快步迎上前去問道:“焦將軍,莫非主公回來了?”
焦已點頭笑道:“不錯,廣陵那邊的戰事一結束,主公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樊普還想要再問時,卻見趙範已經一溜煙地向府門裡麵跑去。
焦已吃驚地道:“他是何人?怎麼可以隨便進出府邸。”
樊普苦笑道:“焦將軍,他是主公的胞弟,今天上午剛進的城。”
“原來他就是主公的弟弟。”
…
趙範跑進內宅,不顧侍女的阻攔,直接闖入樊薑的住處。
進屋一看,就見樊薑幾女正圍坐在一個和自己頗為相似的青年武將身邊說話。
趙範快步跑上前,伸手抱住剛站起身的趙凡放聲大哭起來。
趙凡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他抬頭疑惑地望向坐在身旁的樊薑。
樊薑眼眶紅紅地道:“夫君,他就是你的胞弟趙範。”
趙凡聞言,立刻推開抱住自己的小胖子,一臉嫌棄地道:“你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哭什麼。”
趙範一臉委屈地道:“兄長,我日思夜想地唸叨著你,今日終於和你團聚,難道不該激動嗎?”
“好啦。你哭也哭了,激動也激動過了,還是坐下來說話吧。”
“好的。”
趙範答應一聲,隨即就在案幾旁坐下。他伸手拎起茶壺,替趙凡麵前的茶盅斟滿了茶水。
白芷在一旁冷哼道:“無事獻殷勤,肯定冇安什麼好心。”
趙範也不理他,他手捧著茶盅遞到趙凡麵前,乖巧地道:“兄長,請喝茶。”
趙凡瞅著麵前這個便宜弟弟,冇好氣地道:“說吧,可是有事想要求我?”
趙範陪笑道:“小弟是有兩件事情要拜托兄長幫忙。”
“有什麼事情就快說,我和你嫂子們還有私房話要說。”
“兄長彆急,我這兩件事情很容易的。第一件事,我想留在舒城陪伴兄長。”
趙凡點頭道:“這事容易,等我攻取荊州後。你愛住哪裡都可以。”
“這樣啊。”
趙範想了想,便點頭道:“這件事情就聽兄長的。還有一件事情,老神仙剛纔說,要我娶揚州牧小劉使君的妹妹為妻,我不想娶她,肯請兄長為我作主。”
紫蘇在一旁道:“這樁婚事很般配呀,你為何不答應呢?”
趙範瞪了紫蘇一眼,道:“我和兄長說話,輪不到你來插嘴。”
趙凡眼一瞪道:“住口,你怎麼和你嫂子說話呢?”
趙範委屈地道:“兄長,我~”
“我什麼我,快給你嫂子陪不是,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對她們哪個不敬,我讓人先打你三十軍棍。”
趙範慌忙起身給紫蘇施禮道:“小弟失禮,請小嫂子原諒我吧。”
紫蘇微微頷首,又衝趙凡道:“阿弟年紀還小,夫君就彆再責備他了。”
趙凡點點頭,又道:“你為何不想娶小劉使君的妹妹?”
趙範瞅瞅屋裡的幾個女人。然後小聲地道:“兄長,您能不能先讓幾位嫂嫂迴避一下。”
“迴避什麼?她們都是自家人,你有什麼事情不能讓她們知道的?”
趙範一咬牙道:“兄長。我想娶橋蕤將軍的妻妹為妻。”
他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將屋裡的幾個女人都驚得麵麵相覷。
趙凡也是被嚇了一跳,他緩緩神道:“你還真是膽子不小,橋將軍的妻妹是什麼人,你搞清楚了冇有?就想要娶人家為妻?”
趙範眨巴一下眼睛,道:“她不就是留侯張良的後人嘛。”
趙凡抬手一拍案幾道:“你知道個屁,她既是留侯張良的後人,也是前太尉張延的女兒,還是淮陵步氏的家主。她手裡掌管著步氏良田萬頃,商鋪數十間,家資更是過億。你且說說看,這樣的女子,她會看上你這個毛頭小子?”
趙範聽得額頭直冒虛汗,他結結巴巴地道:“我、我~”
“我什麼我,滾回去想想清楚,彆說你隻是我的弟弟,你就是天子的兄弟,也不能做出欺男霸女之事。”
被趙凡一通臭罵,趙範昏頭昏腦地回到前院自己的住處,心裡隻覺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