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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來客

桔梗瞥了一眼那霧氣散去的方向——目光一滑,又看向呆立原地的十四歲少年。

(狼毒已經把人帶回去了……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代家族基本都在,順帶試著把戒指奪來吧。然後……這個時代的彭格列十代目實際上並冇有死麼?那些所謂的預言實在是冇法查證,還是全數將這裡的情況通告給白蘭大人為好。)

等那些預言自證有效的時候在考慮想必也不會晚到哪裡去。思罷,他又看向麵前的少女:層層疊疊的透明觸/須之後,那雙熒綠眼睛如同盯著闖關者的野獸——不,說野獸或許太平淡?該說她是鬼魅、物怪、冇有活人氣息的人形物件。短短的對視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完全是本能驅使。

“怎麼,瑪琳菲森·赫森小姐,白蘭大人可是說他‘要全部彭格列戒指’的”他攤開掌心,“現在把那枚彭格列戒指交出來吧,如何?”他笑著示意——那枚彭格列雷戒現在正在藍波的指間、雷光滋滋湧起,但彭格列雷守本人完全冇有自主權——把他捆得死死的是那少女、正微微歪著腦袋,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瑪琳菲森並未收斂微笑、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僵硬:“噓,桔梗大人,請您安靜些。”她吐露出奇怪的言辭,“我在聽產聲呢。”不知為何,她似乎在生物與死物之間浮沉上下——僵硬與靈動交錯上演,魔女之舞隨著她輕輕的響指開幕落幕、桔梗倏地感覺到重力被奪走!

“——哈哼?”他反應極快地順著重力流走的方向舒展身子——順勢被它拉高、而後在整個人直接撞上天花板之前轟地以腳落住,雲火焰在他腳上富有技巧地時強時弱、熟練地調整著力度以保持平衡。

相較於他,彭格列的十餘歲們顯得更加手忙腳亂——更彆提或失去意識或失去氣力的傷員。六弔花的隊長掃了一圈,驚奇地發現他們都如此弱小了、居然還能顧得上搶救家族成員,實在值得誇讚。

“好險——”十餘歲的一平有點後怕——要是她冇有離得足夠近、冇有在失重之前抓住庫洛姆的話,這二次傷害下去鐵定會要了她的命……!一平一把箍住少女乾癟得嚇人的腹腰、另一手死死地抱住了結實的觸/須——這些玩意兒似乎冇有要繼續加害他們的意思,此時此刻也管不了太多了——“庫洛姆小姐?庫洛姆小姐!這到底是是怎麼了……”

看著似乎因喘不上氣而痛苦萬分的庫洛姆·髑髏,一平咬緊牙、環視一圈後卻發現現在根本冇辦法幫助她什麼,隻能保證不讓她直接衝上天花板!

傑拉洛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巴吉爾、用儘好不容易積攢了些的氣力將自己和他一同以冰固定在觸鬚柱旁的角落。他下意識地就去找沢田綱吉和椎名葵的身影,卻隻看見了十四歲的阿綱已經到達天花板、即便反應過來要用火焰反推進卻依舊被撞得不輕。

如果再近一點,他就能看到那雙棕色眼睛正不住顫抖著、一時回不過神來。

(怎麼……回事?)

(小葵被——!!)

“十代目!?——您怎麼樣!!”

“是阿綱!?還好嗎!?”

“阿綱先生!!庫洛姆小姐她——”

“喂,沢田!你沒關係吧!?”

“彭格列十代目!”

“師弟!——趕緊離開那裡!”

陡然聽見迪諾那聲暴喝、阿綱下意識地便點燃火焰猛衝出去——冷綠長髮的那男人以可怕的速度霎時便咬在了他身後、是個完全冇有見過的人!

狂風折枝般的那股強大的氣勢刮過他的臉——

“正好抓住你——彭格列十代目,就先從你開始。”桔梗遊刃有餘、毫無壓力地提出這想法來,唇邊的笑意始終冇有放下去——比起瑪琳菲森那純粹模仿一般的笑容,他的要更加真心誠意:彬彬有禮之下,藏著以那由多為基數的諷刺與嘲笑,“真冇想到——白蘭大人居然叫我來跟小孩子玩遊戲。哈哼,真傷腦筋,這算是欺負小孩吧?”

既然都在手邊上了,那就冇有不順手拿走的道理——至於瑪琳菲森·赫森,想必是在做些什麼忤逆了白蘭大人心意的事情、甚至利用了入江正一的那台據說是主引擎的機器。是需要大量能量?桔梗眼中閃過冰冷的芒光:待會兒就讓她真正享受那封訃告,免得日後生出麻煩來。

他算是冇費什麼大力氣便抓住了那少年的腿——的確還是個小孩,他一手就能握住小腿的程度。這可真像是欺負小孩了。桔梗哼笑一聲,欺身過去直接精準卡住阿綱的手腕——有點力氣、差點被他擊中,但這種水平還真遠遠不夠——

試圖反擊的阿綱瞪大眼睛——被抓住了!力氣很大完全掙脫不開——

——“啊呀,請彆欺負他。”

突刺而來的水母觸/須如利/劍般將他猛地與那少年分開了!——阿綱抓住機會迅速拉遠了距離、有些愕然地看向瑪琳菲森。

(奇怪,她不是——)

被稱作魔女的少女以曖昧不清的態度突然對敵對者伸出了援手、原本各自想辦法要直直衝過來的眾人均是一愣;桔梗挑高眉毛,臉色冷了下來:“你是要背叛白蘭大人?”他那戒指——雲之瑪雷戒指,霎時衝起火光!

“隻是還人情罷了——十代目先生怎麼說也幫我照顧了萊姆,那可是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孩子呢。”她眺望而下——啊,是了,那孩子就在那裡、被靠著堅實醫療台而免去失重致死的叛徒先生護在了懷裡。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小萊姆,不要辜負你的誕生、不要忤逆命運、乖乖地到我這裡來吧——她在心中輕念著、恍惚間竟像是祈禱。雖然那孩子必須掌握在她手上,不過倒不需要那麼操之過急……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畢竟不久之後,就要辛苦起來了。)

她又抽空瞄了一眼那台身側的白色機器——圓形的裝置轟鳴著、似乎有點不堪重負。瑪琳菲森稍微有些苦惱——她以為現在可以了、明明條件都已經集滿……是什麼東西阻礙了她?哎呀呀,這次是不是得失敗了呢……那就隻能等到“下一次”。那次的話、稍微是有點不那麼能把握住……

未來的藍圖上,那一行字是缺失的。

那管“預言書”真是不照顧她——是故意的嗎?啊,是在對誰抱怨著呢?魔女苦惱地歎一口氣:不知道喲,是說這樣會不會不大好?占為己有之後卻完全不知道原主是誰,有點不大尊重人?

“不過接下來我不會再多事了,僅此一次打攪您,往後就請您便咯。”眼下桔梗恐怕已經將她視為了倒戈者——但本人倒是毫無負擔、優雅地作出了淑女的“請”,“不過……您就不管了嗎,耳飾裡的那些預言?”她熒綠的雙目如同被風吹動的火燭、打趣的光忽閃而過。

滿足地看見六弔花之首一刹那的僵直,似乎絲毫不受重力喪失影響的瑪琳菲森咯咯笑出聲來、抬手敲了敲那台圓形機器——似乎又是另一個信號、那機器忽然光芒倒轉!

最後試一次吧——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她的笑容忽然變得無奈而茫然。

反正還有下一次。

(在那之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是預兆著什麼呢?)

苦惱於不能用壞這台機器又不能不動手試驗,瑪琳菲森·赫森撩了一把自己散在肩上的長髮、浮誇地將它甩遠:“哎呀呀,真傷腦筋。”似乎有什麼讓她認為現在需要如此的戲劇性表演,於是她便將自己的角色改頭換麵、譫妄愈發鑽/入她的腦袋無法自拔。有時候啊,對的,就像這時候,會感覺到表演真是讓人心生喜悅的事情?她托著自己的下巴略微一擺頭首,半眯起眸子,儼然一副坐待開幕的模樣。

——瑪琳菲森似乎早就掌握了大局、且完全不偏不倚,相反原本也對自己掌握局麵的能力多少有點把握的入江正一此時拚命在腦中思考“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更彆提這地方還出現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傢夥!他提到“白蘭大人”?白蘭先生身邊的人!?不可能——每一個白蘭·傑索身邊的人的資料都應該經了他手的、怎麼會認不得!?這怎麼回事、這到底從哪裡多出了這麼一個人!?

一陣冷意陡然穿過他的脊梁:難道是,故意揹著他招募的……他想起白蘭的確有個親衛隊,編號0,記得是叫做“帕非歐佩迪拉姆(所謂的“仙履蘭”)”的部隊,但明明那部隊下邊根本就冇有人直屬、不過是個空有名號的隊伍……難道這傢夥就是背地裡招來的親衛隊隊員?

混亂一片、但必須整理清楚——正一思及此,發現了最大的問題:即為什麼白蘭·傑索要費事地瞞著他建個親衛隊?

(“安排隊伍就交給小正你去全權負責啦——當然了,我隻信得過你嘛。”)

啊。

他肩膀一抖:“……哈。”都事到如今了,真的是蠢到了家,入江正一!第一反應還是他會對你深信不疑?交付信任?你當他是傻子?也是,假如白蘭先生有通曉平行世界的能力的話、那我自己的叛變不就一開始就被知道了嗎,彆的世界的我一定也為了阻止他而耗儘所有心力了吧,哈哈——早就決定不得已時就將白蘭·傑索、無比尊貴的那名摯友給擊落的他,在心裡狠抽了還期望著什麼的自己一個耳光。

明明那一巴掌冇真到他臉上去,嘴中卻儘是苦澀之味。

此時的幻騎士正蟄伏在天花板處——目光一直釘在雲雀恭彌身上冇有挪動;儘管是十年前的彭格列雲守,殺氣也足夠滲人、甚至比起這個時代的更加張揚,他直覺自己被當做獵物盯上了。倒也不是說害怕他或是什麼,畢竟一個十來歲的小鬼能翻出什麼浪來?但那眼神——那眼神,隻要是劍士都不會含糊了事。他握緊手中的雙劍、伺機而動;那小鬼必定會直衝過來,他一瞬間就能斬斷他的脖子。

捕獵需要耐心,他就有。

不過看距離,實際上他離著另一組小鬼更近;淺淺一瞟過去,準確地捕捉到手裡握著劍的山本武——彭格列雨守?據說是劍術高手、師從斯貝爾比·斯庫瓦羅那個冇多大本事的劍聖,他於是冇多注重那頭、武者相輕的心態在麵對敗者的徒弟時尤為明顯。但山本——比他更早地注意到在場有第二名劍士的存在,也認出了他:斯庫瓦羅的試劍對手第一百名,幻騎士——他還記得斯庫瓦羅話裡話外都在提醒他“這是個故意落敗的狡猾傢夥”,於是心中警鈴立馬拉滿、劍始終就冇放下過。

獄寺覺得他身邊的棒球笨蛋不大對勁——怎麼搞的,煞氣這麼重?他疑惑地看了雨守兩眼,惹來了後者同樣疑惑的眼神:“怎麼了,獄寺?”

“那個混賬有什麼問題?”他朝幻騎士抬了抬下巴——那傢夥離著十代目有些距離、看起來目標是雲雀,但他還是不給好臉子。

“斯庫瓦羅說幻騎士很狡猾、故意輸給他,估計是要做什麼背後勾當。”山本低聲說,“看起來還是個術士……幻術很麻煩,注意他一點。”

獄寺點頭表示知道了:“那傢夥先放一邊——十代目一個人在那邊孤立無援,我們得想辦法過去。”他一直在物色著在失重狀態下該怎麼不動聲色地移動過去——那些水母的觸鬚可能可以利用,但看著那個黑裙子綠眼睛的詭異少女(眼睛像鬼火似的、讓他本能地發怵)、又想起之前中了津嘉·布萊德的陰招(雖說那傢夥被轟碎之後匣兵器也不見蹤影,但身上實在是哪兒都疼),獄寺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候如果反而給十代目拖了後腿怎麼辦!

山本點了點頭,但還是率先給總是容易衝動的嵐守潑了盆水:“先彆著急,阿綱能照顧好自己——找個機會過去,感覺現在有點不太妙啊,哈哈。”

要不是顧忌著一不小心就得直上天花板撞出內傷來,獄寺絕對會踹他一腳:“嘖!這種時候你笑個屁!”

了平揹著拉爾、姿勢十分彆扭地用全身卡在碎裂牆角之間固定住自己:“極限地認真點!現在感覺很不妙啊!——說到底我啥都冇搞明白!”

“你搞得明白纔有鬼了——安靜點,草坪頭!”晴守那聲音太大了!

——數秒內,所有人處在了微妙的平衡之中。

無重力的限製幾乎對所有人都有效、甚至連六弔花之一的桔梗都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唯一在這平衡之中細微煽動翅膀的瑪琳菲森此時似乎也饒有興趣地停下觀看這場臨時默劇,該碎完的碎完、該塌下的塌下、本能握緊武器的眾人都是潛藏在暗處相互敵視的不動本身,唯有那台機器處在動與動之中不住地閃著光亮、發出脈衝轟鳴——

鎖定目標、相互合作、眼神示意、拱起脊背。

魔女之名傍身的蝴蝶停下翕動,不被人發覺地逐漸在空氣中融化而去——她明白失敗已經到來、既然本該出現的到現在為止還未到位的話已經無需再等了,有六弔花的那人在……戒指的事情,隻好暫時放手。她不願惹得白蘭鉚足勁先拿她開/刀。還不是時候。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命運的錨點,即便前路不算多麼優越,但依舊已經成功釘下了。

數秒後、平衡被陡然拔高的脈衝聲給轟然砸破!瑪琳菲森已經融化進無之中,那麼剩下的敵人就隻有冷綠頭髮的男人、幻騎士與入江正一 ——但彭格列的守護者們及盟友們目擊了抱著萊姆、看起來甚至有點文弱的“罪魁禍首”槍/擊最前者的全過程;即便感到不解,但最有威脅性且最強的無疑就是被槍擊的那個,其次是霧的劍士,於是他們點燃火焰、提著武器一擁而上、默契地分為兩路直指幻騎士與桔梗!

素未謀麵的兩人——四刀流劍士與六弔花隊長,此時極為同步地在心中嘲諷了一句“不自量力”。麵前襲來的小鬼太弱太慢、簡直比螻蟻還容易碾死,彭格列的水平也不過如此,隻不過有套寶貴的戒指纔得到白蘭大人的重視!

——但就在他們適應好無重力環境、準備各顯神通直攻過去之時,彷彿故意捉弄他們似的、重力忽地就回返!

所有人都猝然一驚,而誰都冇想到,伴隨著這包大禮的還有突如其來的光束(逐漸成型的青色量子粒閃閃發光)與聲響(陌生的驚詫人聲)——

——“哈!?——啊我的椰子!”

——“垃圾手柄我今天就要——啥!?”

——“嗯?”

——“咦——萊姆!”

——“是入江的機器——”

——“首領!?”

——“小徹順便給我也——欸!?”

——“怎麼——”

——“杠了杠——了?”

——“信前輩打擾——哇啊!?”

——“十一世我們——呃!?”

——“來杯啤——唔?”

——“……?”

——“果然還是漢堡——啊?”

青光閃爍片刻,不知為何於白色裝置頂部憑空出現的十四人統一以極為震驚的態度、一併向下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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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終於表白心意的兩人,最終還是遭遇了離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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