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莫的街道總給人一種十分平坦的感覺。雖說椎名葵真正的家是在一個不大不小的鎮上,小時候也與尚未與爸爸結婚的媽媽在大城市住過,可它們的街道都冇給她那種……怎麼說?坦然的感覺。
她先前所走過的街道都是謹慎的、暖融融的、甚至即便挺大卻依舊顯得有點緊巴巴的小道(在現居的鎮上),或是很大的、現代都市化的、冰冷的大街(在大城市裡時),但它們都不像巴勒莫的街道——很大,但是不空曠,讓人覺得自己能心平氣和地從看起來有點兒古老的石磚上踏步過去,身旁大多湊近的都是粗糲而穩重的石頭建築。
這讓她真真切切感到自己是身處異國他鄉。彭格列大宅雖說是巴洛克式的建築,內裡的傢俱和裝潢也全都充滿意大利式風情,可她還是冇能把“在意大利”這件事掛在自己身上——但真正步行在巴勒莫的街道上時,那實感終於來到了她身邊。
這裡就是意大利,遠離日本,擁有不同的文化和環境。不知為何,即便是上次跟身為歐洲人的麗貝卡·馮·蘭瑟裡恩一起在巴拉羅市場時也冇讓她如此真實地意識到這點。
是因為情景不同嗎?她悄悄看了一眼走在她身邊的沢田綱吉,再那邊是獄寺隼人和藍波·波維諾,而她和萊姆的左後邊是山本武和笹川了平;羅科·迪亞多納與碧洋琪走在最前邊四處溜達,一平和風太正留心著他;庫洛姆·骷髏則沉靜地跟在他們所有人的後邊;城島犬和柿本千種走在一旁,前者還在抱怨著“為什麼骸大人不來”的事兒,後者對此保持無奈的沉默,隻是時不時地迴應幾個字。
呼……感覺好舒服啊,大家一起慢慢地在街上散步的感覺。葵想著。好久都冇有這麼悠閒過了。
他們原本是想開車到馬西莫劇場附近再下車走路的,但交通路況播報表明那幾條路都堵到不行,再加上西西裡人開車時穩居意大利前三的野蠻程度,車輛剮蹭事件幾乎是十幾米就有一起,所以雖說是平安夜,但開車肯定是冇那麼平安——因此,綱吉覺得還是花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從不怎麼堵的那個路段走到馬西莫劇場去更省事。
由於彭格列十代目需要時間去給這一整年的社交最後收個尾(當然在這之前他已經花了好幾天在這些事兒上麵了),他們最終出發的事件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最終到達他們該下的路段時已近五點,夕暮之色染遍了天空。路邊早已停滿了車,為了找停車的地方還費了些心思,最後他們停在了一個比較遠的地方,於是花在路上的步行時間拉長到四十到五十分鐘。
葵發現萊姆很喜歡拉著她——衣角,裙邊,手掌,那孩子好像隻有拉住了她的時候纔有安全感似的,每每她隻要在附近,萊姆一定會靠著她。葵心想,果然那個叫做“瑪琳菲森”的人對萊姆很是重要呢。
葵一直都知道,在這麼多人裡,萊姆獨獨會親近她一定是有原因的——這樣一來,她就越發琳菲森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了。在萊姆那樣令人毛骨悚然的成長環境中,大概隻有將她作為一個人的孩子、一個需要疼愛的小女孩的人纔會讓她一直灌注依賴之情的吧。
她望著那孩子潔白的發頂,還有那身出資羅格朗夫婦之手的漂亮毛呢外套——點綴著米色蝴蝶結和蕾絲的湖藍色的小衣服——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欣慰。
萊姆終於能好好成長了,就像個普通的、有人疼愛的孩子。她知道大家都會將她視為家庭的一員——是呢,畢竟他們就是這樣溫柔的人呐。
再不會有人強迫她乾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事了,在彭格列家族裡,她肯定能長成一個優秀的人吧。
葵隻希望她不會離開這裡。要是萊姆走了,她說不定會哭的——不,肯定會哭的,葵向來對自己的淚腺不抱任何信心,比如以前她看一些並冇有那麼催淚的作品時還是會哭得很慘。
想看著她長大成人呢。葵由衷地希望著。
綱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要側過頭,但當他看見葵給萊姆的那副希冀而又柔軟的神情時,他的胸腔內真切地感到了暖融融的溫柔之情。
然後就在那一刻,平安夜的燈火被點亮了。人們發出一聲驚呼,隨後如潮水而來的便是一聲聲的“平安夜快樂”與“聖誕節快樂”,還有對今年平安夜燈的誇讚。
“哇——”葵第一次看到這麼廣且連綿的燈盞——不像日本的聖誕節燈光秀,這裡的燈盞反而顯得樸實而隆重,神聖感慢悠悠地融化在其中。
新年就快要到了。
“今年的燈比前幾年的燈要多一些吧?”山本笑道,“平安夜快樂!”
了平哈哈笑起來:“極限地平安夜快樂,大家!”
庫洛姆看向犬和千種:“平安夜快樂……犬,千種。”犬十分不領情,嫌棄地朝她擺擺手:“噁心死了!”千種則向她點了頭:“平安夜快樂,庫洛姆。犬的意思是說他也祝你平安夜快樂。”隨後他一如既往地無視了犬的抗議。
一平和風太都十分活力而認真地道了:“平安夜快樂!”
碧洋琪則優雅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平安夜快樂呀。”
藍波跟羅科一樣懶洋洋地跟著湊熱鬨:“平安夜快樂——”
隨後他們都看向了綱吉。
“平安夜快樂,十代目!”
“平安夜快樂啦,阿綱!”
“沢田!極限地平安夜快樂!”
“平安夜快樂……boss。”
“阿綱大哥,平安夜快樂!”
“平安夜快樂,阿綱。”
“平安夜快樂啦彭格列——”
“十代平安夜快樂——”
“祝平安夜快樂,阿綱!”
“切!”
“犬和我一樣。平安夜快樂。”
葵在一旁忍不住露出笑容:“——平安夜快樂,阿綱!”
萊姆看了看葵,隨後看向綱吉:“平安、夜、快樂,阿綱。”她模仿出來的日語依舊有點磕磕巴巴。
綱吉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大家,像許久之前一般——純粹而輕鬆地笑了起來:
“平安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