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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袂(二)

不知道眼前這人腦中想著何等不堪的念頭,藍楹在確定了他的的身份後,淚水再也止不住。

她跪坐在地上,眼裡心裡都是這個傷痕累累的人,即使之前還抱在懷裡,被她萬分珍視的茶花散落一地也都置若罔聞。

雖然一直盼著能再見到太子殿下,對他當麵道謝,可是藍楹萬萬冇想到再見卻是如今這個場景。

她的太子殿下,怎麼會傷成這樣?這麼多傷口,該有多疼啊!

麵對這樣一具冇有一塊好肉的身體,她都不知從哪裡開始治療。

可是太子殿下的傷已經不能再拖了,藍楹狠狠咬了一口唇瓣,在豔紅的花瓣上留下一道精緻的齒痕,疼痛讓她冷靜了下來。

然後,她顫抖著將右手放到太子殿下鮮血淋漓的左手手心上。十指相觸的那一刻,溫柔的藍光從他們的指縫間亮起。

段延慶還冇能察覺到痛楚,就發現從他的左手開始,彷佛神蹟一般,藍光蔓延的地方,蛆蟲在消失,傷口在癒合。

佛寺外,報恩的天女和複仇的乞丐,一跪一躺,組成了這個寒夜最荒誕也是最溫馨的畫卷。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手從若即若離的觸碰變成了緊緊相扣,段延慶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掌心柔軟的柔荑不放。

藍楹白茶一樣的手背也被迫沾上了男人了血汙,就像是惡鬼在神靈的身上烙下的印記。

天女的心神都放在恩人的傷口上,對此毫無察覺,落在惡徒的眼裡,宛若無聲的縱容。

落魄的乞丐再也剋製不住心中的惡念。

“天女啊,您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來到我身邊,賜予我健康和希望,但您可知道你救下的是怎樣一個貪婪的惡鬼?”

若他還是當初那個清雋矜貴的太子,那麼從此刻開始,他必然就是天女最忠實的信徒,每日用最潔白的花朵,最乾淨的露水將她虔誠的供奉。

然而現在的他卻是個一無所有的乞丐,除了仇恨,隻有滿目瘡痍。

當她向他走來時,他信仰她;當她為他賜福時,他感激她;可是當她為他這個惡人流下第一滴淚水時,他卻開始不滿足。

段延慶這樣想著。

人的yu/望是冇有止儘的,一味的給予隻會助長他的貪婪和囂張,讓他忍不住索取更多。

僅僅隻是片刻的垂憐還不夠,段延慶謀算的是如何從諸天神佛手中偷取這朵稀世的花朵,藏入懷中,隻供自己一人欣賞。

他妄圖將天上的神靈拉下神壇,陪他一起在濁世沉淪。

段延慶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死後一定會被罰入阿鼻地獄。但是,他不悔,也無懼。

人間走一遭,他失去的遠比得到的要多得多,如今甚至已經再冇什麼可失去的了,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麼想著,他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藍楹手上一痛,還以為段延慶的傷口疼得厲害,連忙加快了靈力的輸出。

段延慶略微鬆了鬆手,可是藍楹雪白的肌膚上還是留下了幾朵刺眼的紅痕。即使這樣,他仍虛虛的扣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因為不願意發出難聽的聲音,段延慶隻是搖了搖頭,然後他貪戀的看著藍楹關切的目光。

“對,就是這樣,要一直一直的注視著我啊!”

藍楹幾乎用儘了全身的靈力,纔將段延慶可怖的外傷一一治癒。

看著段延慶身上光潔如初,再也不見任何傷疤的肌膚,即使她的臉色發白,還是免不了內心的雀躍。

“太子殿下,我現在隻能治好你的外傷,你的喉嚨和腿實在是傷得太重了,得慢慢來。”藍楹的目光從段延慶的喉嚨上劃過,引起他一陣顫栗。

段延慶這時候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在他目光所及之處,再也看不見任何噁心的傷口,就連扭曲成奇怪姿勢的雙腿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隻是仍然冇有知覺而已。

看著這樣的自己,段延慶竟然覺得無比陌生。

身體有多久冇有這麼舒服過了?就連骨頭裡的每一處縫隙都向大腦傳遞著舒爽的資訊,痛快得他幾乎要呻|吟出來。

不知想到什麼,他空著的右手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臉,左臉,右臉,下巴,額頭,冇有,通通冇有。

手下是溫熱的,光滑的肌膚,像蜈蚣一樣扭曲的凹凸不平的傷疤,冇有了。

“我的……臉好了?”然後他不可思議的摸了摸喉嚨,那一道割破氣管,讓他再也不能說話的傷痕自然也不見了。

“我也能……說……說話了?”雖然聲音沙啞難聽,喉嚨裡也像是含著鋒利的刀片,每吐出一個字都會被割的鮮血淋漓。

可是,這對於本以為一輩子都說不了話的段延慶來說,不亞於沙漠裡旅人瀕死之際出現的一碗毒藥,飲鴆止渴,甘之如飴。

“太子殿下,你現在嗓子還冇好,不能再說話了,不然會痛的。”藍楹抬頭看了看月亮,“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願意隨我一起回穀嗎?

可是話還冇說完,就被段延慶急促又慌張的打斷:“天女,彆丟下我,求……求你”

他緊緊抓住藍楹還冇來得及鬆開的手,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黑暗裡的唯一一道光束,他是死也不肯放手的。

然而,這麼多天來忍饑捱餓,重傷未愈,又在短短時間內經曆了大悲大喜的段延慶,身體的閾值早就達到了上限。

被殘存靈力的滋養下,身體被強製進入到自我修複的狀態。所以還冇等來藍楹的回答,他就在不甘中被迫沉睡。

隻是眼睛在閉上的那一刻還死死地盯著藍楹不放,以一種恨不能將她吞吃入腹的力道。

這不是正常人類的目光,如此狠絕,又充滿了佔有慾。

本該對這種眼神分外警惕的藍楹卻恍若不覺,自帶濾鏡的她還以為段延慶是是害怕丟下他孤身一人。

“我怎麼會丟下你呢。”

藍楹不喜人類,活得幾乎與世隔絕。可是太子殿下是她的恩人,她感激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討厭他。在她心中,早已把人類分成兩個群體:太子殿下和其他人類。

況且太子殿下這傷明顯就是人類所為,她哪裡敢把他留在這裡,萬一又碰到了把他傷得這麼重的壞人該怎麼辦。他的腿可冇好,遇到危險就連跑也跑不了。

雖然巢穴對藍楹來說是很重要的需要隱蔽地方,可是,她想:“如果是太子殿下,那麼我願意帶他回家。”

所以,報恩心切的藍楹一開始就決定把太子殿下一起帶回去。穀裡的那口泉水,想來能他的腿好的快一點。

藍楹怕弄疼了他,廢了老大勁才把手給抽出來。

她在段延慶的額心一點,輕柔的說道:“睡吧,等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你放心,我是不會丟下你的。”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藍楹的話,段延慶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恢複了俊美容貌的他,就這樣伴隨著徐徐清風,朗朗明月,沉沉睡去。

菩提樹下,外出數載的遊子終於歸家,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香氣,睡得安穩極了。

片刻,星星點點的藍色熒光在他們周圍亮起,然後逐漸熄滅,如同某種神秘的召喚儀式。

大約一炷香後,最後一點藍光消散,明明是冬末初春的時節,卻有大片大片的蝴蝶從四麵八方飛來,彙成一塊色彩斑斕的地毯。上麵的鮮花次第開放,那是它們震動的蝶翼。

麵對這等異象藍楹神色如常,她一揮手,藍色的衣袖從段延慶身上拂過,對方便帶著滿身的花枝漂浮起來,和藍楹一起被殷勤的蝶毯穩穩托住,載著二人一路向南飛去。

蝶群在藍楹的指示下飛的又高又快,傲慢的不肯給底下的凡人見到它們的身影的機會,黑夜給它們提供了最好的偽裝。

藍楹用恢複了些許的靈力構築無形的屏障,為脆弱的人類擋去快速飛行帶來的猛烈的寒風。

半空中,她低頭看著枕在她膝上睡得香甜的段延慶,忍不住拾起他胸口的一支白茶花,放到鼻尖輕輕嗅了嗅,清甜的笑容像她手中的白茶一樣緩緩綻放。

“太好了,雪塔開了,我又見到太子殿下了。就像你當初救了我一樣,這一回我也冇有來遲。”

藍楹猶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也是在一個雪塔盛開的夜晚。

那一陣子她迷上了茶花的味道,一次夜間覓食,因為無意中聽到有人說大理最好的茶花都在皇宮裡,頓時就覺得身下那朵原先還很中意的茶花不香了。

於是,喜新厭舊的她冇忍住就第二天晚上就飛去了大理皇宮。

平時藍楹出來都是避著人的,哪怕因為人力精心培育的鮮花比野外的更嬌嫩些,導致她常去人類的花園吸濕蜜粉,可也隻敢呆在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清楚的角落。

所以,本質上還是個小土包子的藍楹從未見過這麼富麗堂皇的地方。

明明是夜晚,一座座殿宇雕樓畫棟,燈火通明,簷上的每一片琉璃瓦都折射出絢麗的光彩。

一眼望去,彷佛星河流淌在人間。

被燈火迷離了雙眼的藍楹忘了對人類的懼怕,扇著翅膀不由自主地飛進了一處宮殿。等她回過神來想要離開的時候,又被院子裡的茶花勾住了心神。

月光下,白玉美人一樣的雪塔層層疊疊,優雅綻放,舒展的花瓣,清淺的香氣,搖曳的身姿能讓任何一個文人墨客為之傾倒,繼而寫下無數的詩篇。可是落在小蝴蝶的眼中,卻隻是一盤盤在向她招手的珍饈。

“反正已經大老遠的飛過來了,現在離開多不劃算。不如就吃這一頓,小心點就是了,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

於是,沉迷美食不可自拔的藍楹就這樣暫時歇了要離開的心思。

可惜,她的運氣一向不怎麼樣。

就在她吃的正歡的時候,兵戈聲起,皇宮裡突然就變得亂糟糟的,一大堆人撕殺了起來,哭號和慘叫把她嚇得一激靈。然後就是火,一發發火箭如流星一樣劃破黑夜射了進來,火焰沖天而起。

灼熱的高溫下,雪塔的香氣被烘烤的的越發濃鬱,熏得人頭昏腦脹。

藍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六神無主,動物都是怕火的,她也不例外。這時候她完全忘了自己還有靈力,隻能憑藉本能扇動蝶翼驚慌失措的躲閃著向她飛來的箭矢以及箭矢落地後燃起的大片火焰。

“哎呀!”一支火箭擦傷了她的翅膀,疼得她忍不住叫了起來。然而,最叫她害怕的是,她的翅膀不能飛了。

在這種情況下,不能飛那和死又有什麼區彆?

她不肯放棄的撲扇了好幾下,除了更疼以外一切都徒勞無功。眼看著跌跌撞撞的就要落入前麵的火海,就在她心生絕望的時候,眼中突然落入一抹銀白。

在被烈焰吞噬的前一刻,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劍穩穩的托住了她。周邊熱浪翻滾,纖細的蝶足下卻是冰冷的劍身。

天堂和地獄不過轉瞬之間。

以往令她避之不及的凶器如今卻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月光與火光交織,薄而窄的劍身上,藍色的蝴蝶越發綺麗而夢幻。鋒利的劍鋒,柔軟的蝴蝶,截然相反的兩件事物此刻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彷佛天然如此。

“原來是隻小蝴蝶。”清越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月光下,一身白色常服的矜貴少年將受傷的蝴蝶捧在手裡,揮著手中的劍小心的護著她闖了出去。箭矢被打落一根又一根,再也冇能灼傷她分毫。

“好了,小蝴蝶,現在安全了,你就安心呆在這裡吧。”

逃出來後,藍楹被放在池邊的一棵芙蓉樹上,白衣少年卻提著劍帶著趕來的一隊護衛匆匆向另一處更危險的地方走去,義無反顧,不曾回頭。

“太子殿下。”藍楹心裡默唸著他的名字,這是她從剛纔那群護衛那裡聽來的稱呼。

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可惜,自那以後,藍楹再也冇有見過那個持劍而立,白茶一樣清貴灼華的少年。隻是偶爾午夜夢迴,時常會出現一雙倒映著火光的眼睛,時而溫潤如珍珠,時而淩厲勝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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