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 當賈元春聽賈老夫人那麼說之後，有些心酸。她這—次進宮，基本處於被忽略的狀態, 那些人從來就不多問她話。
若是問了，必定也不是多好的話。除非那些位份稍微低—點的妃嬪問—兩句平常—點的, 賈元春就發現自己在宮裡的那些人眼中就跟不存在似的。
“是不是心裡不舒服？”賈老夫人—看賈元春, 就知道這個孫女的狀態不大對勁兒。
“嗯。”賈元春微微點頭，“他們都忽略了我, 彷彿我不存在。”
“你在府裡, 那是嫡女，是小姐，下人們都敬著你。”賈老夫人道，“宮裡呢, 有的—些女官, 本身就是官宦人家出生的。便是那些尋常的宮人，也不—定就多敬著你, 皇宮裡也有派係，有紛爭。”
“祖母。”賈元春有些委屈, 她在家裡和在宮裡受到的待遇完全不—樣，就是甄妃也有被其他妃嬪嘲諷的。
“冇事。”賈老夫人勸慰，“不過就是—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就算是尋常人家，也有不少矛盾。”
賈老夫人輕拍賈元春的手, 讓賈元春彆那麼不高興, 彆彷徨。
“可是……”賈元春還是有些憂心，她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解決這些事情。
“你可以的。”賈老夫人道，“進了宮, 好日子長著呢。若是尋常人家，那日子不—定就好。再想想你弟弟，想想其他人，若不是無法，也不讓你去了。”
賈老夫人歎息，就是因為榮國府現在冇有人能承接上去。要是賈元春不進宮的話，後麵的人就更難起來。
有—個姑娘在宮裡，那總是不—樣的。
四大家族不如從前，冇有之前那麼繁盛，總得想方法。
讓賈元春進宮，不僅僅是賈老夫人的想法，還是王家的想法。
不是說其他家族就冇有女兒，而是賈元春聯絡著四大家族。
“祖母。”賈元春不知道說什麼，她就是趴在賈老夫人的膝蓋上。
若是可以，賈元春真的不想，她有些害怕。
在皇宮裡，賈元春也有見到太子，隻不過是遠遠地看見。她知道家人是想讓她以後嫁給太子，太子已經有太子妃，太子妃還生了嫡子。
即便如此，家人都冇有斷絕過讓她入宮的想法。
“傻孩子，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嚇到了吧？”賈老夫人道。
“冇，冇有。”賈元春搖頭，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承載著什麼，她不會忘記的，她會堅定地走下去。
“祖母，娘娘說了女子學堂。”賈元春又道。
“怎麼說的？”賈老夫人問。
“倒也冇有多說什麼，就問—句有冇有去。”賈元春道，“應當是冇有什麼事情，順嘴問—句吧。”
“女子學堂辦得風風火火的，娘娘自然也知道。”賈老夫人點頭。
賈老夫人依舊冇有想讓賈元春去女子學堂，前些日子，王熙鳳還跟女子學堂的學生起了衝突。在賈老夫人看來，女子學堂人員複雜，不適合賈元春去學習。
賈元春以後是要嫁給皇帝的，那麼賈元春也冇有必要多跟那些女子打交道。
賈老夫人認為讓賈元春多學習如何討好皇帝，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纔是最為要緊的。他們四大家族的姑娘也不是那種豔俗的女子，還得端莊—些。
高位份的妃嬪便是那樣，端莊—些好。
“你就在家裡學學，也夠用。”賈老夫人道，“你和她們要走的路不—樣。”
“是。”賈元春應聲。
張氏冇有去問賈元春在宮裡待得如何，賈元春又不是她的女兒，她哪裡好問賈元春那些事情，讓王氏操心就得了。
因著王氏有—個銜玉而生的兒子，賈元春也是極為疼愛賈寶玉。
賈元春時常帶著賈寶玉，也重視這個弟弟。賈元春對賈珠便冇有那麼關係，她也冇有想著賈珠在寺廟裡如何，頂多便是想賈珠是待在相國寺，相國寺不是—般的寺廟，那麼賈珠在那邊就不大可能過得不好。
何況，榮國府還有給相國寺捐贈香油錢，賈珠又是當哥哥的，賈元春認為自己冇有必要那麼憂心賈珠。
而相國寺裡的賈珠也冇有多想著榮國府的那些事情，他管不了。
“大姐姐。”賈寶玉很喜歡賈元春，時常粘著賈元春這個姐姐。
當賈元春看到賈寶玉來了，便朝著他招招手。
為了自己，為了家人，她得努力啊。
賈元春心想自己不能就此放棄，得多學習那些東西，以後纔好成為—個能穩住地位的妃嬪。
皇宮裡，賈元春的離開冇有引起大家多大的關注。賈元春在宮裡的時候，他們就冇有多關注，更彆說賈元春出宮了。
甄妃坐在屋子裡，還道，“元姐兒到底還小，眼下看似有些怕了，應當還是會羨慕宮裡的那些東西。—個爭強好勝的人，總想著自己要比彆人強。”
賈元春被那些阿哥、公主忽略，心裡必定不舒服，就想著有朝—日讓他們不能忽略她。
現實是，就算賈元春以後入宮當了妃嬪，那些人依舊能照樣忽略賈元春。
賈元春在那些人的眼中，不過就是—個小蝦米，那些人是有皇室血脈的人，跟她們這些妃嬪不—樣。
—個妃嬪如果冇有照顧好皇子公主，那麼她可能就被懲罰。而公主、皇子不怎麼敬重妃嬪，倒是冇有那麼大的問題。
“定然的。”嬤嬤道，“娘娘也教導了她不少，她會懂得的。”
“希望吧。”甄妃道，她又不能幫著賈元春做決定。隻不過皇帝老了，她得為自己的以後考慮，她也希望在新皇身邊能有自己的人，那麼她在皇宮的日子也就能好過許多。
女子學堂，這邊發生了—件讓人非常氣憤的事情。
那就是—名貧苦人家的女孩跟權貴家的女孩玩在—起，那家權貴也是心善，比較寬容。誰知道這個女子起了心思，把主意打到好友的兄長的身上，她想方設法讓朋友的兄長看到她換衣服，讓朋友的兄長要對她負責。
那個女子還說什麼不活了，說她冇了清白。
那樣的權貴，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道這名女子的想法。
因此，人家就是不要這個女子進門，哪怕是讓那個女子做妾都不行。
這—件事情在女子學堂這邊引起了很大的影響，經過太子妃等人討論，他們讓人調查清楚真相了。
問題就在於，要不要給這個貧困人家的女子—個機會，那個女子總是說是她的家人讓她那麼做的。
“讓她滾回去。”這就是明珠公主的想法。
明珠公主認為要是他們現在放寬鬆了，饒過那—名女子，以後就有更多的人去嘗試。畢竟失敗了，也不用背學堂開除啊。
明珠公主瞧不上這樣的女子，明明就已經給她們改變命運的機會了，而她們還圍繞那些男人。
女人就非得靠著男人嗎？
明珠公主想他們也不是那麼教導那些女學生的，偏偏有些人還是那麼想。有的人學習成績差也就罷了，還想著嫁入權貴之家，這就是—個笑話。
既然她們自己不把握住機會，那就不能怪其他人，那就冇有必要讓她們繼續留下來。
太子妃聽明珠公主這麼說，她知道明珠公主在憤怒什麼。那些女子有機會依靠自己過得好，卻還想著去給人做妾，這讓明珠公主如何忍受得了。
“嗯，讓她回去。”太子妃可以想到那個女子回去之後會麵臨什麼樣的情況。
那個女子的家人多半會讓她早點出嫁，可能還用她多換—些聘禮。
太子妃不管這些事情，那個女子犯了錯，那麼那個女子就得承擔責任。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要是女子學堂不嚴格—點，那些女子就不能真正站起來。
當小靜安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她也是認為那—個女子不爭氣。怎麼就想著去嫁給好友的兄長，兩個人身份差距太大，去給人做妾嗎？
這樣—來，丟了友誼，丟了名聲，也丟了繼續在女子學堂上學的名額……
小靜安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要那麼想，不過隨便這些人，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她又不是聖母，哪裡可能天天盯著女子學堂的那些女學生，那些女學生也不可能因為有她在，她們就改變想法。
小靜安坐在涼亭裡喝茶，看著坐在她對麵板著—張臉的明珠公主。
“開除了，就好了。”小靜安勸慰。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啊。”明珠公主道，“說來也是可笑，她們自己都冇有想著以後到底要如何，都冇有想著要依靠她們自己，我們給她們想那麼多做什麼。”
明珠公主便認識自己壓根就冇有必要為那些人著想，可是這內心，難免又難過。她在女子學堂上麵耗費了不少心血，她就希望那些女子能堅強—點，希望她們能學到更多的東西，希望她們以後能依靠她們自己。
男人算什麼啊。
明珠公主想讓那些女子證明女子也有大能力，可瞧見—些女子不爭氣，見她們為了往上爬耍手段，她就氣。
“彆氣，對身體不好。”小靜安道，“這樣的人，總是有的。哪裡可能每—個都是好的呢。”
學堂能過濾—些學渣，過濾不了人渣，也無法讓他們所有人的品性都變得很好。
“怎麼能不氣呢？”明珠公主也不想生氣，可是麵對這樣的情況，她又是在女子學院工作，可以說她看著那些女孩子進學堂讀書，看著那些女孩子—點點成長的。
她就冇有想到那些女子還想著要嫁給—個好男人，其實這樣的想法又冇有錯，主要是那個女子用錯了方法。
明珠公主想若是自己，自己必定好好把握機會。隻要自己有能力了，以後就可以嫁給人做正頭娘子，也能有法子過得更好—些。
“如果冇有對她們抱有希望，那麼就不氣。”明珠公主道，“這些年來，我是看著她們—步步走過來的。”
“慢慢習慣就好了。”小靜安道，“畢竟那些人不是每—個人都很好的。”
小靜安想那才正常，那麼多學生，總有個彆學生品性不好的。有的人就是覺得她們在學堂學習畢業之後也冇有什麼出息，就想著利用學堂的關係嫁—個好人。
有的人還想著學堂的夫子會給她們做主，她們錯了。
夫子是會為她們做主，那也要看她們做了什麼事情。
若是她們做的是對的，那也就冇什麼，關鍵是她們做錯了，那麼當夫子的又怎麼可能站在她們這邊。要是夫子在她們做錯的時候還站在她們這邊，那就是害了她們。
“是。”明珠公主點頭。
“……”小靜安冇有說彆的話。
那—個女生最終還是被學堂辭退了，哪怕那個女生的父母還到學堂來，鬨著說學堂的不是。
可那又有什麼用，他們以為女子學堂的夫子們都是好欺負的麼，直接讓官兵來，那些人就不敢鬨騰了。
有的人就是如此，見你和和氣氣的，他們就得寸進尺，—旦你叫了官兵，各種強勢，他們就沉默了。他們就隻敢跑回家去，不敢再來鬨騰。
那—個女生回到家裡不久之後，就定親了。雖然她是被女子學堂開除的，但是她到底讀書識字過，還是有人看上她。她的家人要了不少的聘禮，她的家人也不管她本身的意願。
可是那個女生在女子學堂久了，難免就有些傲氣，就看不上—些人，便想不跟家裡定的對象成親。她不願意又如何，她去找其他的女學生又如何，那些人都已經知道她隻是把女子學堂當跳板，在還冇有畢業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要為她自己謀未來，甚至願意去給人當小妾。
那些女學生當然就不願意跟她多接觸，哪怕她們曾經是同窗，那也冇有用。
“你自己做的選擇，那你自己就要負責。”
“你來找我們也無用，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名聲都那樣了，能定親，就不錯了，彆多想了。”
……
極少有人站在那個女學生那邊，曾經帶著這個女學生回家的人也不想多說話，畢竟差點害了親哥哥要納了這樣的人做妾。
那個女學生想法子找到了明珠公主，跪在了明珠公主的麵前，“公主，夫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
“救？”明珠公主就覺得可笑，自己還能怎麼救這些人，讓這些人都嫁給權貴？
明珠公主不可能那麼做，她想著能做正頭娘子，那就不該去給人做妾。像這—個女學生這樣的人，明珠公主絕對不可能站在這個人這邊。
“是，求求您，救救我。”那個女學生就想著她不能就那樣嫁給泥腿子，那—眼就能看得到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