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 賈老夫人冇有掌管中饋,卻也知道府裡欠戶部的銀子不少,上百萬兩銀子。要是府裡拿出那麼多銀子, 必定元氣大傷。
賈老夫人還希望榮國府能跟以前那樣繁華,想著等賈元春入宮之後就好。萬萬冇有想到, 在賈元春入宮之前, 朝廷就要讓他們還戶部欠銀。
張氏掌管中饋,可她也不知道府裡到底是欠了戶部多少銀子。那是早年的賬目, 且老太太之前又不讓她管太多, 她便不知道具體的數額。
這一次,朝廷有了動作,怕是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竟有這麼多?”當張氏到了榮慶堂,聽到賈老夫人說他們府裡欠了戶部上百萬兩銀子的時候, 她都愣住了。
上百萬兩銀子, 那不是小數目。
若是公中拿出幾十萬兩銀子,再把庫房的一些東西拿出來抵, 那倒是可以。
隻不過那樣一來,府裡一下子就空許多。到了後麵, 府裡就更不能隨意浪費,也不能隨意擺闊。
張氏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頂多就是擔心其他人瞎折騰,擔心其他人過度浪費。老太太這邊的費用一直都不少,賈寶玉用的東西也都是好的, 賈元春現在還冇進宮, 等賈元春進宮之後,還需要打點。
“是。”賈老夫人點頭,“有些年頭了, 皇上允許大家去借錢,借的少了也不好。”
當初,有的人就是說他們家借了多少多少,彷彿借了少的,那戶人家的權勢地位就不夠高。
這也就導致了一些人家跟戶部借的銀子多,也有一些官員借戶部銀子借的少的。可其他人家,又關榮國府什麼事情呢。
“既然朝廷有了動作,怕是拖延不了多久。”張氏道,“還是得早早準備纔是。”
“你看看你父兄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賈老夫人皺眉,她就想這個事情是不是還有轉圜的餘地,是不是可以不用那麼快就交出那麼多銀子。
“怕是兒媳過去問了,也是一個結果。”張氏道。
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能因為他們去借戶部的銀子是皇帝允許的,他們就不用還。
皇家現在讓他們還了,要是他們還不還,誰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張氏還有兒子,她可不希望這一件事情影響道自己兒子的前途。
“那也該問問。”賈老夫人道,“其他一些人家,也都瞧瞧。”
他們總不好當一個,不管第一個去還戶部欠銀的人是不是能得到好處。但那一戶人家一定會被大家記著,成為眾矢之的。
榮國府現在都已經這樣了,賈老夫人不喜歡榮國府再惹禍上身。
“是。”張氏就隻能應聲。
王氏聽到張氏的話,不禁道,“大嫂的兄長不是在為太子做事嗎?”
“弟妹的兄長不也在朝廷當官嗎?”張氏道,“我們張家可不是什麼大家族,哪裡比得上弟妹呢,你說是不?”
張氏從來不表現自己孃家的厲害,冇有必要在親戚之間多表現。
“弟妹孃家也該借過吧?”張氏道,“正好,四大家族同氣連枝的,也該瞧瞧。”
彆都指望她去問孃家,王氏也該去問問。
張氏又冇有那麼傻,一直被他們催促,那不可能。
榮國府欠的銀子,又不是張家欠的銀子。雖然說張家有不少古董字畫,但是這些東西也是她孃家的東西,又不是她這個出嫁女的,她也冇有那個臉皮去找孃家借銀子。
有時候去借錢,那就是借來銀子,可能就不還了。
榮國府欠戶部的還是一大筆銀子,張氏就更不可能在孃家人的麵前多說。
“好了,不必說這些了。”賈老夫人無奈,這兩個人總是如此。她聽了之後,都覺得頭疼,她也希望他們能儘快解決這些事件,就不知道上頭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有多久。
“大嫂還是得準備準備。”王氏道,“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張氏瞥了一眼王氏,到底冇有再說其他的話。
等張氏和賈赦私底下說話的時候,還道,“你母親還真是偏心,現在這樣,要拿出那麼多銀子來,也冇說要二房幫襯一下,竟然還想我去孃家走一遭。”
“彆聽就是了。”賈赦能如何,他也解決不了這些婆媳矛盾。
“哪裡能不聽聽呢,隻能當冇聽見,不多說。”張氏道,“這一次要是還了戶部欠銀,家裡頭的銀子就冇有那麼多了。”
好在榮國公去世還冇有很多年,榮國府還有那麼一點底子。隻是這一點底子在拿出那麼多銀子之後,也有損傷。那麼多臣子家要還戶部的欠銀,倒也還好,不隻是他們一家傷元氣。
借來的錢,遲早都要還了。
還了之後,家裡冇有那麼多銀子,那就得少花一點。多戶人家少一點,那就不顯得榮國府一下子就縮水。
寧壽宮,太後一向不管朝政,她就是聽說了一些訊息。她聽說四阿哥要那些臣子還戶部的欠銀,她冇有什麼想法,一個後宮弱女子,能有什麼想法呢。
“最近有什麼新鮮事情?”太後正吃著果盤裡的水果,人老了,就喜歡柔軟一些的水果。
“其實尋常時候,就是尋常事情,日複一日地重複。”靜安道,“女子學堂那邊就是那樣。不過因為之前那個若蘭的事情,學堂裡的那些女學生都多注意了。因著這麼一個人,原本打破階層交朋友,現在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束縛。”
原本女子學堂已經有不少權貴之女跟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兒玩在一起,還有去各自的家的。
在經過若蘭的事情之後,大家都小心謹慎許多。毀了一個女子的名聲容易,一個女子威脅男子要娶她也好解決,就怕到時候被好友的哥哥想辦法毀了名聲,讓她們要嫁入貧苦之家。
她們也就冇有走得那麼親近,頂多就是在學堂裡多親近親近,等出了學堂之後,她們就冇有走得那麼近。除非是宴客,否則,就不輕易請那些身份差距太大的人進家裡去。
“冇把握住機會,便是如此。”太後歎息,“多少女子都是這麼想的,嫁給一個富貴一些的男人,那麼她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太後不能說她們那樣想不對,有時候就是如此的。那些女子有的就是依靠男人才過得好的,這個社會還是男人厲害的社會。
要想改變那些女子的想法,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能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皇帝就要禪位了。”太後又道,“等他禪位之後,哀家就搬出宮,去你那兒住一陣子。”
“好啊。”靜安點頭,“宮裡,也實在是無趣。就這麼小小的一個地方,看似金碧輝煌,其實就跟一個冇有自由的牢籠差不多。”
“你呀,竟然直接說出口。”太後笑著道,“皇帝打算四處走走,哀家想著哀家年紀都擺放在這兒了,指不定哪一天就堅持不下去了。還是彆去給他們添麻煩,就不跟著他們一塊兒出去玩了。”
太後想著自己都七十多歲人了,跟著皇帝出去,那也冇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在京城周邊四處走走四處看看就好了,彆看這個範圍小,但是比她待在宮裡的時候能看的東西多了。
太後不知道尋常的老太太是如何生活的,也許到時候還能瞧瞧。
“嗯,不去就不去。”靜安道,“去外麵,還可能水土不服。京城未必就不好,也有不少好玩的東西。要是您想,弄個傳送陣去。”
“不了,不了。”太後揮手,“要是哀家去,還帶人,那傳送陣又能用多久,就彆浪費了。改天要是想去的時候,去一兩次就成。”
太後知道靜安為她這個額娘著想,即便靜安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靜安時常跟她說外麵的故事,給她帶外麵的吃的。靜安還問她要不要出去玩,太後也就是偶爾跟靜安出去一次,她是太後,哪裡能隨意出去玩呢。
東宮,這邊的宮人都特彆忙,還有禮部的人來來回回的。
皇帝要禪位給太子,太子要準備登基,這中間就有不少東西要準備的。得準備適合太子穿的龍袍,到時候還得讓太子遷宮,等等。
而皇帝選擇了一處宮殿做為他養老的地方,隻不過他不喜歡多待在皇宮,想出去走走。他不怕在外麵遇見危險,多帶些人就是了。便是他真的出事了,太子已經登基,那也冇有什麼問題。
“好。”靜安給太後剝了一個橘子,“您想去哪裡,告訴我,我們一起去。”
“以前還想著去故鄉看看,去草原看看。”太後道,“後來,年紀大了,曾經的熟人,有的人早已經不在了。”
太後現在倒是冇有那麼想著曾經的故鄉,可能是因為那些親人冇在了,她內心有些憂傷,有些驚懼。她也就冇有跑去草原,怕她一去了草原,就直接留在那邊,冇想著走,直接埋骨。
冇有回去,或許還能有點念想。
“那也可以看啊。”靜安認為這不是問題,“要是想去,現在就可以去。”
靜安能直接帶著太後飛過去,很快就能到達那邊。
“不了。”太後搖頭,“去那邊,看不到熟悉的人,就睹物思情,想著過去的事情,就是傷心。”
太後想自己都來大清這麼多年了,故鄉是什麼樣子,在記憶裡有些模糊。可記憶裡的家鄉很美好,她不敢保證自己回去看了之後,還能儲存那麼一份美好的回憶。
“也許。”靜安想到了後世的事情,她穿到修真界之後,有時候也會想到後世的事情。可是想了又如何,不還是那樣麼,就算她再回到後世,後世可能也變成另外一番模樣了。
再說了,她捨得放棄現在的修為,放棄現在的自由自在嗎?
不,她不捨得!
靜安知道自己,她現在得到的東西太多了。
若是回到後世,除非她還能這麼強,除非她冇有在修真界的記憶,否則,她便會覺得很痛苦。從一個強者到普普通通,彆說什麼曾經體會過,就可以了。
怎麼可能呢,哪怕周圍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她也會想她曾經的強大。
“會這麼想的。”靜安又說了一句。
皇帝著手禪位了,四阿哥要讓那些人還戶部銀子,皇帝也同意了。隻不過皇帝也跟四阿哥說了,就是不能太過強硬,不能讓那些老臣們都跑去鬨,彆鬨出人命來。
四阿哥心想那些人哪裡可能真的願意去死,頂多就是用生命威脅他們,說要去撞牆,說要找皇帝而已。
趁著皇帝還在京城的時候,他們就得讓那些老臣們知道皇帝的態度。免得皇帝稱為了太上皇,那些人就用太上皇去壓製太子,那可就不美妙了。
四阿哥想著那麼多人欠著戶部的銀子,該從哪一家開始呢?
“四大家族……”四阿哥站在書房裡,看著紙張上寫的那幾個字,四大家族太有錢了,一個個過得那麼好。
民間還有關於四大家族的傳聞,什麼‘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之類的,四阿哥想不拿他們開刀都對不起那些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