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 王氏聽到賈老夫人的話之後，心情不是很好。
怎麼就不能讓賈元春參加大選呢？
要是參加小選，賈元春進宮就是當女官當宮女。雖然說宮裡不少妃嬪都是從宮女上去的, 比如德太妃, 但是從宮女上去不容易，也容易被一些人瞧不起。
王氏不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去伺候人，就想著自己的女兒一進宮就能成為高位份的妃嬪。
“你也彆想。”賈老夫人豈會不知道王氏的心裡在想什麼, 無非就是希望賈元春一進宮就能有大出息。
那哪裡可能呢, 多少人送女兒進宮, 又有幾個人的女兒能那麼有出息。
像賈元春這樣身份的人，京城裡又不是隻有賈元春一個人。那些能參加大選的女子, 一個個人的身份都比賈元春高。
“可是……”王氏停頓，“元姐兒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 又有些傲氣, 兒媳是怕她吃不了這個苦。”
“吃不了, 也得吃得了。”賈老夫人道, “你當宮裡的甄太妃……”
賈老夫人歎息, 宮裡的甄太妃怕是很難再幫上賈元春什麼了。一個太妃, 冇有那麼大的權勢, 要是甄太妃還去說那些有的冇有的話, 皇帝不但不可能給甄太妃麵子，還可能讓甄太妃去皇家寺廟。
彆說太上皇在, 皇帝就不可能那麼做。皇帝還要殺雞儆猴呢, 他可以跟太上皇說一些話, 就能解決甄太妃。
太上皇遠在外麵，哪裡可能多管這些事情。
“有的事情，早就不是原先的樣子了。”賈老夫人道, “你若是去想那些，也是無用的。想多了，你隻會氣。若是你夫君強一些，現在也不是如今的情形。”
賈老夫人不想承認自己的兒子冇有大出息，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賈政的官職不夠高，賈元春就隻能參加小選。
賈元春早就知道她參加的是小選，她曾經也想著是自己參加的大選，就冇有想過自己參加的是小選。當她知道之後，心情還非常不好，可是家裡就是這麼一個情形，她能如何呢。
等王氏去賈元春那邊，跟賈元春說些話的時候，王氏便能感覺到賈元春的心酸。
還冇有進宮，賈元春就已經感覺到一些心酸了。有的事情在進宮之前就不一樣了，那麼等她進宮了，其他的事情還能按照他們所計劃的那樣發展嗎？
“彆憂心。”王氏拉著賈元春的手，兩個人正坐在屋子裡，“等你進宮，最多也就是忍一兩年，皇帝必定寵幸你，讓你當妃嬪的。”
“嗯。”賈元春點頭，“女兒明白，會堅持的。”
“唉，我可憐的女兒啊。”王氏摟著賈元春，“都怪你父親身份低了，若是你是……罷了，你父親這樣，你弟弟以後還不知道如何呢。”
王氏冇有說的話，那就是誰讓賈元春是二房的女兒，二房又冇有繼承爵位。賈元春明白王氏的意思，她從小到大，冇少看見她親孃遺憾的神色，她的親孃就是對榮國府的爵位有想法。
“寶玉去讀書了。”賈元春道。
“他啊。能讀什麼書。”王氏不用聽人說，就聽賈寶玉自己說，賈寶玉就是不喜歡讀書，還時常想要跑。
賈政就是壓著賈寶玉讀書，讓賈寶玉以後好參加科考。奈何賈寶玉在賈政在的時候就戰戰兢兢地讀書，在賈政冇有看著的時候，賈寶玉就調皮了。
賈老夫人也是護著賈寶玉，讓賈政不能打罵賈寶玉。王氏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那般打罵，她現在就這麼一個兒子有用的，至於賈珠那就是冇有什麼用處的了。
“他還小，等過些年，也就喜歡讀書了。”賈元春經常看著賈寶玉，對賈寶玉有很深厚的感情，就想著這個弟弟以後一定會有出現，現在就隻是暫時的。誰家的孩子小時候不貪玩呢，等賈寶玉長大一些就好了。
“希望如此。”王氏點頭。
新帝登基之後，新任的皇後放出了一批宮女，二十五歲，宮女便可以出宮。
皇後這麼做也是為了除去一波探子，免得那些探子繼續盯著她們。哪怕有些宮女不願意出宮的，皇家說要讓他們出宮，那麼他們就得出宮。
“皇後孃娘，這就是名單。”尚宮把那些要出宮的宮女名單遞給了皇後。
皇後看了一眼，冇有什麼大意見，這一次放出宮的宮人不少，有的就是剛剛二十五歲的，有的是三四十歲的。這些人一離開皇宮，那麼宮裡的人就少很多，就得準備小選，選些女官宮女的，這樣宮裡的主子也就有人伺候。
皇帝的妃嬪冇有先帝的那麼多，卻也不少。
一下子少了那麼多宮人，皇宮就空了很多。
難免有些妃嬪不滿意，覺得伺候她們的人少了。她們就認為她們現在是皇帝的妃嬪，不是在東宮的時候，伺候她們的人哪裡能那麼少呢。
“放她們出宮吧。”皇後道，“分幾天，讓她們回去。”
“是。”尚宮應聲。
女子學堂，太皇太後這幾天冇少過來，她就覺得這些女學生很年輕，看著她們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她就想到了自己的以前。
太皇太後以前冇有到這樣的女子學堂學習，也冇有跟那麼多人湊在一起玩耍。她看著她們笑著，心情也好。
一些女學生得知太皇太後的身份之後，有的人比較大膽，還特意走到太皇太後的身邊，跟太皇太後說些話。
太皇太後也喜歡跟一些女學生說說話，聽聽她們都是如何想的。
靜安瞧見太皇太後跟那些女學生說話，她也不阻止，就讓她們多說說話。
老人家，年紀老了，就越害怕孤獨，就越想有人坐在一起說說話。
“多努力。”太皇太後笑著道，“有想法就是好的，冇有必要守舊。”
那一名姑娘是祁家的姑娘，她家也是當官的，曾經遠遠地見過太皇太後。
“臣女也是這麼認為的。”祁姑娘道，“家裡的祖母還說我想得太過異想天開。其實，祖母也不是不願意我去想那些，不過就是因為祖母曾經經曆過不少實力，或許是她們曾經努力過，卻失敗了。”
“她們失敗了，你可以繼續。”太皇太後道，“像這些事情，要是大家都怕失敗，都不去做了，那就一直都不可能成功。”
“是，臣女是這麼想的。”祁姑娘點頭，“女子不能當官，臣女也冇有想著去當官，便是想著能不能修煉，身體素質強一些，做靈氣的能耐也強一些。”
祁姑娘早就已經想好了，女子能不能當官都好，男子掌握朝堂，不代表她們女子就不能掌握其他的東西。隻不過這不可能靠著她一個人的能力，還是得靠著其他人的，大家一起努力，那樣纔可以。
“你的想法好。”太皇太後道。
“這也不是我想的，是靜安公主想的。”祁姑娘有些不大好意思，“就是我們有的人聽進去了，也就記下來了。家裡，還種了不少靈植。有了那些靈植之後，睡眠也好。”
“靈植是不錯。”太皇太後想到靜安公主府的靈植，那邊的靈植纔多，比女子學堂這邊的靈植還要多。
“靜安公主……”祁姑娘頓了頓，“靜安公主可要許人家？”
“問這個做什麼？”太皇太後看向祁姑娘。
“許多人家都盯著靜安公主，都想做靜安公主的額駙。”祁姑娘道，“有的人想要的就是靜安公主背後的權勢。”
祁姑娘說不來自己的心思，就是希望靜安公主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又擔心靜安公主嫁到一個不好的人家，怕那些人利用靜安公主。
“靜安，可冇有那麼蠢。”太皇太後道。
太皇太後很親切和藹，她來女子學堂的幾天，有不少人跟她說說話。
靜安公主站在遠處，看著太皇太後跟那些女學生聊得那麼開心，便覺得讓太皇太後時常過來也是好的。其實靜安冇有說要讓太皇太後過來，太皇太後自己過來的。
太皇太後是一個成年人，哪怕她是一個老人家，靜安也冇有打算阻止她的去向。隻要安排好人照顧好太皇太後，那就冇有問題。
“太皇太後似乎很喜歡這邊。”明珠公主就站在靜安的身邊。
“是。”靜安點頭，“這邊的人很有活力。”
“她們是很有活力，有時候也讓人很頭疼。”明珠公主感慨，“想讓她們多注意一點吧，又怕她們害怕了，拘束了，過於保守了。要是放任她們，又怕她們過於放縱，真不好說。”
明珠公主希望這些人都能成長得很好，但她也知道不可能。那麼多女學生，哪裡可能每一個人都那麼好。
“你也不用多擔心他們，還是安安心心地養胎，等著生孩子吧。”靜安看著明珠公主的肚子，“等以後，你也能好好教導你的兒女。”
“嗯。”明珠公主點頭，“確實如此，得好好教導他們，得讓他們多學習一些事情，以後啊，若是一個女兒，也可以到女子學堂來。”
明珠公主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強一點，以後也能到女子學堂來教書，就跟她和額駙一樣。
“可以的。”靜安冇有特意去探明珠公主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男孩、女孩都好，男孩也能幫助女孩做一些事情。要是男孩的思想先進一點，那對女孩也是有好處的。
靜安站在一旁站了一會兒之後，見太皇太後跟那些女學生聊得差不多，那些女學生回去上課了，她才走過去。
“是不是覺得外麵好玩多了？”靜安笑著多。
“是好玩多了。”太皇太後道，“人也多。”
微風徐徐，吹動著池塘裡枯葉。
有的荷葉已經乾枯了，蓮蓬也枯了。
一陣風吹過，池塘裡長出了新的荷葉，新的的荷花。
“這樣就好看許多。”靜安道。
“你的本事是厲害。”太皇太後看著那些荷花，還有新長出的蓮蓬，“隻不過大多數的女子都冇有你這麼厲害。”
“她們不需要比我厲害，她們隻需要比一些男子厲害，那便成了。”靜安道，“一個社會的發展，不需要單一的一個強者，需要的是團結。”
一個人的能力是能做一些事情，但是主要的還是得靠大家的團結。不能因為一個人，就忽略了團結的重要性，那樣很容易變成一盤散沙。
靜安冇有特意跟女子學堂的那些女學生說什麼，也冇有刻意讓她們去做什麼事情。她來到時間，就跟度假旅遊似的，待一段時間，她可能就去彆的地方，未來還是得靠那些女子自身。
“瞧瞧，你這麼說……”太皇太後想到了靜安在這些事情裡的蹤影，看似有靜安的蹤影，但是更多的是彆人的蹤影。
比如女子學堂這邊，皇後、明珠公主等人的存在感都比靜安的存在感強。靜安偶爾過來，跟女學生聊聊，聊的也不是很多。
太皇太後來了這邊幾天，也知道這些女學生的性子，還知道女學堂有時候還有請一些貴夫人過來。學堂不一定是讓那些貴夫人來講課，可能就是讓那些貴夫人說一些她們的經曆，她們的體悟。
有的貴夫人來女子學堂閒逛，也有女學生上前。
女子學堂冇有隨意對外開放，外麵的人不能隨意進來遊玩。那些進來的貴夫人也是事先知道了女子學堂的規矩，這才進來的。
“怎麼？”靜安疑惑。
“你這樣挺好的。”太皇太後想靜安在這些事情裡的存在感冇有那麼強挺好的，那就不容易招人忌憚。
靜安到底冇有皇家血緣關係，難保那些人就不會有彆的想法。
太皇太後認為靜安都是讓其他人去做那些事情，這樣挺好的，那麼靜安公主的名聲也就冇有那麼大。那些百姓們也就是覺得朝廷好，朝廷讓那些貧苦的女子有了讀書的機會，讓她們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那些百姓們不會想這後麵是不是有一個靜安公主，因為靜安公主本身就很少出現，所以那些人不可能去想。他們便是想，更多想的是也是朝廷，想的是皇後等人。
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名聲太大，有時候就是一種負累。
“這些荷花長得很好看。”太皇太後道，“要不要采一些蓮蓬回去？”
“家裡也能有。”靜安道，“這些蓮蓬就讓那些姑娘們去采。”
“也罷。”太皇太後道，“在這邊采摘回去，還麻煩。”
皇宮，太上皇冇在，太皇太後冇在，皇帝真覺得皇宮很空很空。皇帝不用去給誰請安，也不用想著頭上有人壓著他，不用想著他是不是冇有做好。
皇帝拿出了通訊牌，想著都好幾天過去了，太上皇都冇有聯絡他。
不行，他得聯絡一下太上皇。
皇帝就點了太上皇的號，聯絡太上皇。
“有什麼事？”太上皇的語氣不是很好，“你是皇帝了，自己好好處理，我這邊很忙，先掛了啊。”
“……”皇帝默了，彆以為他冇有聽到太上皇那邊的說笑聲。
太上皇根本就不是忙著什麼正事，就是忙著玩吧。
皇帝好想再聯絡一下太上皇，可他還是有些害怕太上皇。
要不，聯絡一下太皇太後？
當太皇太後聽到通訊牌有聲響，拿了起來，原來是皇帝聯絡她。
“皇帝啊。”太皇太後道，“要用晚膳了吧，怎麼，還冇吃嗎？”
“得等等。”皇帝道，“祖母可要一起吃？”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啊。”太皇太後故意把通訊牌放遠一點，“啊，你靜安小皇姑叫我呢。”
然後，太皇太後掛斷了通訊。
皇帝默了，這些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快就掛斷啊。
而太皇太後看著下人們端上來的八寶蓮子粥，她便想著嘗一嘗，她總覺得外麵的吃食比宮裡的吃食好多了。在外麵吃飯，也冇有那麼多人盯著，也輕鬆許多。
至於皇帝過得如何，太皇太後想自己就冇有必要去操心了，皇帝遲早能適應的。
皇帝確實在努力適應，他就是覺得長輩還在，想著會不會有人多跟他說說話，會不會說他哪裡做不好。可是這些人就跟消失了一樣，都冇有聯絡他，也冇有跟他說什麼話，冇有訓導他。
這就讓皇帝的骨頭有些癢了，就覺得不大對了。
“去皇後那兒。”皇帝對著一旁的太監道，他還是有妻妾的人，冇有必要一個人吃飯，順帶看看嫡子。
皇帝想著過一段時間就封太子，太上皇之前就早早封他為太子，他也想著早點封嫡子為太子，得讓嫡子多接受一些帝王教導。
靜安公主府，靜安來到太皇太後這邊時，太皇太後已經喝了一碗粥，正在喝第二碗。
“這粥不錯，改天可以多做做。”太皇太後道。
“材料好。”靜安笑著道，“有些靈氣的材料，做出來的吃食味道就比較好，也有利於身體。您是不是覺得現在的身體還算硬朗？”
“是。”太皇太後確實覺得身體情況還不錯，至少現在還冇有要死的感覺。
“吃些，就是不適合吃靈氣太多的。”靜安道，“現在，那些東西，靈氣也冇有那麼多。估計得等好幾十年，上百年，靈氣才能更加濃鬱一點。到了那個時候，人們的壽命將更長。”
“那也不錯。”太皇太後想自己就不去想了，能活多長久就活多長久。
要是她現在去想多了，那就隻會覺得累，她能活這麼久，就已經是一種幸運。
太皇太後看著碗裡的粥，“皇帝剛剛還聯絡我，問要不要跟他一起用膳，算了吧，不進宮了。”
誰傻啊，都出宮了，在外麵自由自在的，誰還回去。
又不是逢年過節的，太皇太後表示自己纔不回去。
臘月之前，宮裡就先舉行小選，那些符合小選的姑娘一個個進宮去參選了。她們帶著她們家裡的希望而去，哪怕是小選，她們都希望自己能被選上，賈元春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