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學生打著大阿哥和太子的旗號斂財不少,還送了貴重的字畫和擺件送去給明珠和索額圖,皇帝不清楚這兩人究竟是不是知情。
他想了想,就分彆讓人告知了太子和大阿哥。
然後太子很快回信,要求皇帝嚴懲不貸,絕不能姑息!若是索額圖也牽涉在內,也得嚴懲纔是。哪怕不知情,因為冇發現學生的圖謀不軌,索額圖也得親自來請罪纔是。
大阿哥的回信要慢一點,態度卻截然不同。
他是為明珠求情了,隻覺得明珠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畢竟明珠又不缺這點字畫和擺件,是因為學生送的,隻以為是學生的一片心,這才留下的,根本不可能跟學生同流合汙。
皇帝看完信後挑了挑眉,覺得太子對索額圖未免有些太冷漠了一點,又感覺大阿哥過於護短,心裡都不大滿意。
正巧四阿哥過來,他就隨口說了此事:“老四你來說說,該如何做纔好?”
四阿哥沉吟片刻才答道:“皇阿瑪,兒臣認為大哥說得對。依照明珠和索額圖兩位大臣如今的身份地位,實在很不必因為收下學生這點禮物而跟他們同流合汙。”
皇帝冇想到四阿哥讚同的居然是大阿哥,又聽他說道:“前提是兩位大臣確實不知情,送去的也確實隻是普通的字畫和擺件。”
這話讓皇帝的神色頗有些耐人尋味:“老四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他似乎隻是隨口問,然後就放下了,開始說起後邊的行程來:“朕打算把莊晨帶上,他對後麵的堤壩也頗為熟悉,河床泥沙的事解決得也不錯,讓他過去指點一下其它地方。”
四阿哥就應了,出去的時候也不知道皇帝究竟對他的回答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他走後,皇帝對著李德全倒是笑笑道:“老四比老大和太子要年輕,腦瓜子卻是挺靈活的。”
皇帝剛開始的注意力也集中在明珠和索額圖究竟知不知情上麵,就連大阿哥和太子也是如此。
要證明兩人究竟知不知情,卻是不好說了。
然而四阿哥卻給了另外一個思路,那幾個學生送的字畫和擺件裡麵會不會藏著彆的東西?
若是有,證明兩人顯然是知情的,若是冇有,那就說明兩人是清白無辜的了。
這卻是個簡單又快速辨彆的法子,皇帝回頭就讓暗衛去查了。
哪怕裡麵真有東西被弄出來了,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對暗衛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隻是幾天後皇帝接到暗衛的回覆,並冇有發現字畫和擺件的不妥之處。
然而懷疑的種子已經埋在皇帝心裡,就讓暗衛留下,作為眼線盯著兩人了。
太子和大阿哥等了好幾天,冇等來皇帝的處罰,這才暗地裡鬆口氣,顯然明珠和索額圖確實是不知情的。
幾個學生則是被抓起來交給大理寺審問,不過幾天就都病死在獄中,這案子隻能不了了之。
四阿哥聽聞幾個學生死在牢獄當中,並冇有太意外。
哪怕明珠和索額圖是真的無辜,自己幾個學生做出這樣的事來,還要反覆被問話,誰知道學生會不會知道點什麼,透露出他們見不得光的事來。
隻有死人纔會守住秘密,幾個學生根本就不可能走出牢獄。
再者皇帝也有點息事寧人的意思,不想讓這幾個學生藉著明珠和索額圖牽扯到大阿哥和太子身上,於是這個案子隻能匆匆結束。
耿奕因為在船上,隱約知道這件事,發現四阿哥的表情是越發嚴肅,也更難看出情緒來了。
估計皇帝這一手讓四阿哥有了危機感,對自己的表情管理是又上了一個台階。
連耿奕自認是眼睛厲害的人,跟四阿哥相處久了都要分辨不出來,更彆提是其他人了。
唯獨她最佩服的是蘇培盛,四阿哥麵無表情的臉,一個眼神過去,這位蘇伴伴就明白四阿哥要做什麼,這哪裡是看的功夫厲害,簡直是四阿哥肚子裡的蛔蟲啊!
耿奕是甘拜下風,猜不出來就索性直接問了。
“爺,那位莊大人也跟著上船來了?”
四阿哥點頭道:“是,皇阿瑪有意讓他去各地教導如何清除河沙的做法。”
耿奕眨眨眼,看來這位莊晨升官是必然的了,可能都不用等兩年,而是直接上船來一併回京去當差的。
這時候蘇培盛帶著十三阿哥身邊的丫鬟過來,丫鬟麵上帶著焦急道:“四阿哥,十三阿哥有些不妥。”
四阿哥連忙皺眉道:“小十三怎麼了?身體不適你怎麼不趕緊請太醫?”
丫鬟連忙告罪道:“十三阿哥看著就是暈船的樣子,躺了幾天休息後反而麵色越發差了,卻怕耽誤視察的事,就一直讓奴婢等瞞著不說。”
但是剛纔十三阿哥吃了點東西就感覺肚子難受,她察覺不對勁,覺得不是簡單的暈船,知道十三阿哥不想驚動皇帝,就趕緊過來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一聽就要過去看十三阿哥,耿奕連忙起身道:“爺,妾也想過去看看。”
他點點頭就帶上耿奕,另外一邊還是讓蘇培盛請太醫過來看看十三阿哥。
四阿哥走得很快,耿奕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兩人住得不遠,他走了一會就進了十三阿哥那邊的院子。
十三阿哥抬頭看見四阿哥和身後的耿奕,另外還有自己的丫鬟在,就清楚四阿哥必然知道了,頓時苦笑道:“我是感覺冇什麼事,可能就是有點暈船。”
耿奕卻看見很久冇出現的紅光突然在十三阿哥的腦袋上轉了一圈,又在肚子上轉了一圈才消失不見。
這提示是越發迷了,也是越發難猜了,她看著十三阿哥的腦袋和肚子,皺眉回想起各種症狀來:“看十三阿哥一直捂著肚子,是不是難受了?”
四阿哥趕緊上前坐在十三阿哥身邊,也是問道:“肚子哪裡難受,疼嗎?”
十三阿哥搖頭道:“不疼,四哥彆擔心,我就是感覺肚子有點脹脹的。”
耿奕看著他若有所思:“十三阿哥是不是夜裡不容易入睡,睡著後卻總做夢還老驚醒過來?”
聞言,十三阿哥連連點頭道:“對,正是如此。小嫂子都冇把脈,光看就看出來了嗎?”
耿奕搖搖頭,隻是想著紅光轉悠的地方,如果就是肚子的問題,哪裡會跑到腦袋上轉悠。
兩者必然有聯絡,果真是如此。
冇等她回話,太醫就匆忙過來,就連皇帝都驚動了,一併過來問道:“小十三身體不適怎麼不說?太醫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太醫給十三阿哥把脈後道:“舌苔顏色淡又薄,脈象細且無力,頭暈腹脹,夜裡難眠,該是心脾兩虛纔是。”
在耿奕看來就是十三阿哥睡眠不足引起了頭暈目眩,然後就吃不下,渾身無力,難受得夜裡又睡不好,於是惡性循環,身子骨就越發弱了起來,開始腹脹和更加疲倦不堪了。
人在難受的時候,身體第一個反應最明顯的就是腸胃。
幸好伺候的丫鬟警惕,不然就按照十三阿哥這樣下去,就不是腹脹難眠那麼簡單了。
皇帝皺著眉頭狠狠說了十三阿哥幾句,見他耷拉著腦袋難受的樣子又不忍心就道:“好好養著,延遲幾天再出發。”
十三阿哥原本就怕耽誤事纔不敢說,到頭來還是耽誤皇帝巡查的事了,頓時十分內疚。
皇帝就摸著他的腦袋道:“巡查晚幾天怕什麼,堤壩又不會長腳跑了,你好起來纔是最重要的。”
他說完有點擔心,覺得要不把十三阿哥徹底留在這裡好好養病,好了之後再跟上來也好,直接回京也行。
十三阿哥看出皇帝的想法,一把抱住皇帝的胳膊道:“皇阿瑪,兒臣想跟著一起去,過兩天兒臣就能好了。”
他眼巴巴看著皇帝,皇帝也不太放心真的把十三阿哥留下,於是就勉強點頭道:“那你好好聽太醫的話喝藥,彆因為苦不肯喝了。”
十三阿哥苦著臉,他是真的不想喝藥。
不過看太醫的意思,不喝藥就好是不可能的事,他隻能蔫蔫地點頭答應下來。
十三阿哥喝了幾天湯藥,感覺舌頭苦得都嘗不出彆的味道來了,身體纔算慢慢好了起來。
他晚上也能睡著了,白天精神頭一天比一天好,就是每天喝白粥都帶著湯藥的苦味,彆提多難受了。
皇帝不放心,還是讓十三阿哥多養幾天,也就多喝幾天湯藥之後,確認真的冇問題了,這才繼續出發的。
然而十三阿哥是好起來了,吃東西卻依舊冇什麼胃口,舌尖隱約還是湯藥那股苦澀的味道。
四阿哥為此有點著急,跟著都要吃不下了。
耿奕知道十三阿哥吃藥後舌頭是有點受罪,得吃點有滋味的東西才行,但是禦廚哪裡敢讓剛病好的十三阿哥吃這些,還是以清淡為主,還是淡而無味的那種清淡,那必然叫人更加吃不進去。
她就琢磨了幾個菜方,讓禦廚試著做,先叫四阿哥吃起來:“爺先嚐嘗,要是味道好就讓太醫看看,若是冇問題叫十三阿哥也吃一吃。”
四阿哥一聽這才肯好好吃飯了,耿奕讓人做的是一道山藥羊肉湯,還有一道靈草鴨子。
這兩道都是養血安神的藥膳,對四阿哥的身體好,對十三阿哥也適合。
山藥羊肉湯做法簡單,先把羊肉炒過後再燉煮,放入蔥薑蒜和料酒等等去掉了膻味,燉得差不多再放山藥,山藥就有羊肉的香味,吃著又能解膩。
靈草鴨子的話,靈草是一種藥草,帶著甘甜的香氣,塞進鴨的肚子裡麵一起煮,鴨肉裡也帶著若隱若現的靈草香味了。
胡嬤嬤去廚房提著兩道菜過來,一路上都能聞到香味。
她這才放下適合把菜式拿出來,外頭的如玉就問道:“十三阿哥?”
四阿哥一聽就抬起頭來,見十三阿哥探頭探腦的樣子不由好笑:“十三弟來了,怎麼不進來?”
十三阿哥有點不好意思,他是聞著香味過來的,平日吃不下飯,但是今天聞著這香味肚子就開始咕咕叫,就忍不住過來了:“四哥,這吃的什麼啊,好香!”
一看他居然眼巴巴盯著桌上的菜式,顯然是餓了,四阿哥喜出望外:“這是禦廚剛做送來的,做得很多,十三弟也一起坐下用飯吧。”
十三阿哥一聽,笑著道謝後才坐下。
如玉已經麻溜多送一套碗筷來,四阿哥給十三阿哥夾了幾筷子,催促道:“來嚐嚐好不好吃……不對,十三弟先等一會兒。”
十三阿哥都拿起筷子準備吃了,被四阿哥一說就渾身僵住了,怎麼忽然又不讓他吃了?
四阿哥讓蘇培盛把太醫請過來,問了這兩道菜適不適合十三阿哥吃。
蘇培盛把每道菜夾一筷子盛進小碗送來,太醫特意都仔細嚐了一口,這才點頭道:“冇問題,這兩道菜最是溫補,正適合十三阿哥。”
四阿哥聽著這才放心了:“那就好,十三弟可以吃了。”
耿奕看著十三阿哥怪可憐的,筷子僵在半空中好一會,看著就要吃到嘴的美味先進了太醫的嘴裡,還要看著太醫吃得有滋有味的樣子,實在太慘了。
四阿哥這一開口,十三阿哥就趕緊動筷子了,生怕又被阻攔。
這一吃,十三阿哥就瞪大眼,連連點頭道:“四哥,這個鴨肉好吃。”
四阿哥笑笑,還給他舀了山藥羊肉湯:“慢點吃,冇人跟你搶,再喝點湯。”
十三阿哥喝了湯後又連連點頭,吃著特彆香的樣子,讓四阿哥也忍不住跟著吃了起來。
旁邊的耿奕也頻頻動筷子,畢竟她再慢點菜都要冇了。
幸好禦廚做的是一整隻鴨,不然肯定不夠吃了。
湯也喝光了,十三阿哥摸著肚子特彆滿足,他好久冇吃得那麼痛快了:“四哥這裡的飯菜特彆好吃,禦廚給我做的全是白粥,淡得人都要吃不下的。”
四阿哥就笑道:“你喜歡的話就每天過來一起吃,可能人多了吃著熱鬨,你也就感覺好吃了。”
十三阿哥欣然答應下來,吃飽有點困,還被四阿哥催著去隔壁船艙睡一會兒。
之後十三阿哥每天都過來跟著四阿哥和耿奕他們一起吃飯,耿奕就變著花樣換菜式。
比如黃芪珍珠雞,靈芝雞湯,五味子蒸魚,夏枯草槐花餅等等,反正都是對十三阿哥合適,四阿哥吃著也好的菜方。
耿奕另外也給太醫準備了一份,試吃兩口之後也不至於讓太醫就隻能眼巴巴看著他們幾個吃了,也怪饞人的。
索性多來一份,也就分一點出去,禦廚那邊也冇多麻煩。
十三阿哥眼瞅著吃得原本瘦了一點的臉頰都圓了起來,四阿哥十分欣慰,耿奕更是相當有成就感。
莊晨先行一步去教導彆處撈河沙,成效相當不錯。
晚了幾天過去的皇帝看著岸邊挖出來厚厚如山的一堆泥沙,摸著鬍子頗為滿意:“做得不錯。”
莊晨笑著謝恩:“托皇上洪福,這才如此順利。”
耿奕卻見四阿哥皺眉盯著那一堆河沙,也跟著多看了幾眼,卻冇看出什麼來。
皇帝留下莊晨繼續處置河沙之事,這次大船靠岸,正好附近有驛站,就冇有另外找住處,就近住下了。
皇帝住在二樓中間,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就住在兩邊。
回去後皇帝就直接揮手招呼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去禦書房,坐下後就問道:“老四說說,剛纔都發現什麼了?”
四阿哥那個表情,彆說耿奕注意到了,皇帝也察覺到了的。
聞言,四阿哥就答道:“皇阿瑪,兒臣看著那些河沙有些不對勁。按理說陳年河沙在河底久了,可能有魚屍和各種雜物在,久而久之惡臭難耐。但是兒臣看如今岸邊那麼多的河沙堆積,卻是冇什麼濃鬱的味道。”
色澤看著暗沉,跟之前挖出的河沙確實冇什麼兩樣,卻要乾淨得多了。
雖然他們離得遠,但是那麼多河沙堆在一起,隻有一點味道飄過來,就讓四阿哥有些疑惑的。
皇帝就看向十三阿哥道:“小十三你來說說?”
十三阿哥想了想就道:“剛纔兒臣也感覺有點不妥之處,卻始終冇抓住。被四哥這麼一提,兒臣就想到在河床用漁網撈河沙的腳伕並冇有太疲倦的樣子。”
河岸邊上那麼多的河沙,按理說該是日夜不停撈纔能有這麼多。
但是這些腳伕麵上冇多疲倦的樣子,證明並不勞累。
十三阿哥又道:“不過這也不能證明腳伕們偷懶了,也可能是輪流休息,這些腳伕是剛來的,才休息好就上工,所以麵色纔沒那麼疲倦。”
皇帝點點頭,就見李德全忽然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就蹙眉道:“你們看得不錯,莊晨交代後就讓當地官員負責,可惜他們想要貪功,讓腳伕造假,岸邊那些大半是彆處山腳挖來的泥沙,用水澆透後跟河沙混在一起做做樣子。”
這樣看起來簡直真假難分,估計當地官員也不會知道,四阿哥以前竟然還會靠近真的河沙,注意到那股惡臭的味道。
畢竟像他們這樣身份尊貴的人,親自過來離著遠看一眼就不錯了,哪裡真的會靠近這種汙穢的東西?
誰想到四阿哥就是個極為務實的人,不但親眼所見,還會靠近仔細看了。
所以他知道真相後就十分震怒,撈河沙這種事竟然也敢作假?
“皇阿瑪,此事必須嚴懲不貸!”
皇帝看四阿哥就快氣瘋了,一張臉氣得通紅,一改平日沉穩的樣子就知道他有多生氣,自己反而冇那麼生氣了:“這是自然,他們一個都彆想跑!十三你來說說,莊晨要罰嗎?”
十三阿哥就道:“就看莊大人知不知情了,若是不知情也得從輕發落,卻不能不罰,畢竟此事是他負責的,但是冇有儘到監察之責。”
皇帝聽著滿意地點頭,不偏不倚,有錯就罰,而且輕重有度,而不是一竿子打死。
他對兩個兒子的回答都挺滿意的,揮揮手就示意李德全把人拿下了。
莊晨當天就來請罪,滿臉懊悔道:“微臣有罪,冇能好好在岸邊盯著,讓他們竟然作假想隱瞞皇上。”
知道的時候他都要瘋了,好不容易得了這個差事,眼見著自己要高升了,當地這些官員竟然要拖自己後腿!
要不是皇帝明察秋毫,莊晨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皇帝示意他起來道:“你確實有錯,有些事該放手的時候是放,卻不能全放了。”
莊晨知道皇帝這是在提點自己,再三謝恩。
最後他被罰掉了半年的俸祿,算是輕輕放過了。
當地的官員就冇那麼幸運了,有一個算一個,隻要參與或者知情的人都被摘掉了烏紗帽,一舉送去牢獄等著審問,就看會抖落出多少糟心事來了。
莊晨繼續親自負責撈河沙之事,這次就不敢馬虎了,每天從早到晚都去河邊盯著,就怕這些腳伕偷懶或者繼續造假的。
幸好腳伕們得知當地官員入獄了,一個個都乖得不行,老老實實用漁網撈河沙,再也不敢幫著造假的。
這些腳伕是無辜的,皇帝也就冇罰他們,隻是知情不報這一項到底還是讓這些人延長了工期,算是從輕發落了,腳伕們還是感激的,越發賣力乾活了。
而且當地也不是所有官員都參與了,還有那麼幾個正直的被排除在外的小官,給皇帝重新提拔回來,接手莊晨的事。
這猶如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把幾個一直被孤立而且以為這輩子升官無望的小官給砸得暈乎乎的,謝恩的時候差點摔了個跟頭,還當場痛哭出聲。
皇帝就不怪他們禦前失儀了,畢竟聽李德全打探來的訊息,這幾個人被當地其他官員排擠壓製,過得怪慘的,身上的衣服看著還湊合,裡麵的都是補丁,就原諒了他們的失態。
有人接手,莊晨也鬆口氣,這代表自己又能繼續跟著皇帝巡查。
船上的日子過久了其實也習慣了,耿奕偶爾發發呆,喝喝奶茶,想幾個菜方養胖十三阿哥,還有努力找藉口不跟四阿哥對弈,每天過得相當充實。
大船每到一個地方就休整幾天,住在各式各樣的地方。
有當地的驛站,簡陋點卻勝在整齊乾淨。有當地行宮,寬敞得多,裝修豪華,隻是這樣的地方不多,隻有那麼一兩個。
另外還有當地富戶或者鄉紳的院子,看著也跟莊晨那邊的一樣,說是他們新建的院子,其實壓根就冇怎麼住過,特地給皇帝準備的。
一個個都跟莊晨一樣精明得很,算是君臣之間的一點小默契了。
十三阿哥一直跟著他們一起吃飯,幾乎就冇斷過,吃得好了,也適應了船上搖晃的生活,他居然還長高了一點。
四阿哥比劃了一下,十三阿哥簡直高興壞了:“我再多吃點,就能長得比四哥還高了。”
聽了這話,四阿哥伸手壓了壓十三阿哥的腦袋:“你這小子還冇長得跟我高,就想著超過我了?”
十三阿哥笑眯眯的,隻覺得自己還有長高的可能,四阿哥確實冇有的。
耿奕看著兩人打鬨,隻覺得這兩兄弟感情真不錯。
一路走來,永定河視察得差不多了。
可能是前邊因為河沙造假,一大片當地官員入獄的事把後邊的人都嚇住了,一個個再不敢做小動作,視察的情況都不錯。
興許有些動作慢了一點,不過也因為天氣的緣故,皇帝就不太計較了,隻讓他們加快,彆耽誤了工程進度就好。
比意料中要快,大船已經往回走了。
耿奕坐在船艙裡還有些感慨,這段時日每天都跟四阿哥在一起,回去後就不會從早到晚見麵了。
她也就不必再每天一大早起來,還有好好梳妝打扮到最好看,哪怕不出去在船艙發呆都不能穿得寬鬆舒服,更彆提是常服了。
畢竟十三阿哥吃飯的時候要過來,耿奕就要打扮整齊才行。
在貝勒府的時候,因為不用見外客的緣故,就四阿哥的話,她打扮簡單點就行,偶爾出去見人纔要打扮周全。
如今終於能回去了,耿奕也能擺脫這種每天要早起,每天起床要打扮半個多時辰的噩夢了!
看她高高興興的樣子,四阿哥就笑道:“這麼想家了嗎?”
耿奕一個勁點頭,能不想嗎,回去她就能舒舒服服睡懶覺了!
四阿哥也感慨,轉眼兩三個月,外邊再好,他也是想家了。
四福晉偶爾會寫信來,大多因為冇什麼特彆的事,隻報個平安罷了,每大半個月來一封,也怕來多了打擾到他。
信箋裡大多都是說說府裡的事,比如後院幾個人都平安,還有京城裡的事。
最近四福晉提到之前給大福晉和三福晉送的梨膏糖,兩人這兩天都有喜了,不少貴夫人登門來要這個,就詢問四阿哥需不需要跟玉容膏一樣直接弄個店麵在外頭賣算了。
既能掙錢,他們也能有個清淨。
不然這絡繹不絕的帖子,四福晉看著就頭疼。
也不知道誰傳的謠言,說四貝勒府出的梨膏糖跟彆處的不一樣,吃過就容易懷孕。
四阿哥就當笑話跟耿奕提了,她是目瞪口呆。
哪裡說的是梨膏糖,這不是搶了送子觀音的活了?
“爺,這個怎麼會有人信了?”
太醫說過民間也有梨膏糖的,隻是做得冇那麼精細,要粗糙一些,糖放得少味道冇那麼好,效果卻是差不多的。
就這麼個便宜好用的東西,多少人吃過,怎麼貴夫人們就相信吃過會懷孕了?
哪怕這東西吃了對身體也好,隻要不是糖尿病的人吃著就冇什麼毛病,小孩子都能吃,就是吃了會懷孕這種荒唐流言竟然能傳開去?
耿奕有些納悶,要是四福晉在這裡就能告訴她,那是因為有很多常年冇能懷上的婦人想要找個寄托了。
懷不上的話,要麼是不受寵,爺們不到房裡來,自然很難懷上。
另外就可能是身子骨的緣故,不管是女方還是男方的。
要是後院其他人能懷孕,自己不能,心裡壓力就大了,寢食難安,身子骨就越發不好,就更難懷上了。
隻是常年冇能懷上的三福晉都懷上了,貴夫人們也就燃起了希望。
但是越是解釋,越是冇人相信,四福晉索性宜疏不宜堵,一味否定彆人還覺得他們四貝勒府的人藏藏掖掖,還不如大方點,直接開個店麵讓他們買去試試,就是普通的梨膏糖,能懷孕就有鬼了!
四阿哥就道:“不如就直接再開一家鋪麵?不然登門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冇回去還好,以後等回府了,再有那麼多大臣和勳貴的夫人們上門來,哪怕隻是為了要梨膏糖,那也不太合適。
被皇帝知道後還以為四阿哥這是要做什麼,籠絡群臣想乾嘛?
耿奕也點頭讚同道:“咱們越是大大方方的,他們吃過梨膏糖後就知道都是無稽之談了。”
他們還在船上飄著,這次梨膏糖的買賣四阿哥就打算交給四福晉,然後四福晉就打算給出方子的耿奕一成利。
耿奕冇有異議,這店麵福晉的,她就出個普通的梨膏糖方子,能有一成利都是四福晉人厚道了。
此事就這麼定下來,等大船回到京城,十三阿哥依依不捨跟四阿哥道彆,跟著皇帝回宮,四阿哥則是帶著耿奕回貝勒府。
馬車經過街道的時候,四阿哥就指著外邊給耿奕道:“正好之前從小九那邊買下的院子還空著幾個,索性改了一個當梨膏糖的鋪麵,倉庫就跟玉容膏的放在一起,管理也容易一些。”
另外作坊也設在後邊,四福晉讓廖嬤嬤又請了不少丫頭和婦人來做梨膏糖,正好跟玉容膏的那些女工一樣也能在旁邊住下,上工也方便得多。
耿奕就偷偷往外張望,然後愣住了:“爺,妾怎麼瞧著左邊的是玉容膏的鋪麵,右邊的是梨膏糖的嗎?”
比起賣玉容膏的,梨膏糖那邊排隊的人看著似乎更多?
四阿哥看了一眼也納悶,想著回府後問一問四福晉。
兩人下馬車,四阿哥就回去沐浴換一身,耿奕也回到自己的院子,恨不得在熟悉的大床打個滾。
畢竟船艙實在太小,哪怕後來她幾乎都睡在四阿哥那邊的大床,還是冇有自己一個人睡大床舒服啊!
如穗看到耿奕也是麵露激動,見自家格格冇瘦還胖了一點,她這才放心下來。
聽說坐船會暈,哪怕不暈可能都吃不下,她就很擔心耿奕回來後要瘦很多,如今總算放下心來。
耿奕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在船上燒水太麻煩,一般就湊合了,不可能三天兩頭就泡澡的,回來總算是可以了。
她泡得皮膚都有點皺了,差點在浴桶裡睡過去,還是被如穗輕輕叫醒纔起來。
洗完後耿奕都有點困了,那邊四阿哥派人來請,她隻好換了一身衣服過去的。
四福晉看見耿奕,上下打量後就笑道:“還好冇瘦,多得你用心,爺也冇瘦多少。”
之前四阿哥跟著出巡,可能有點水土不服又忍著不說,難受得要命,吃不下睡不好,硬是靠年輕強壯的身體熬過去,回來就瘦了一大圈,讓四福晉怪心疼的。
這次她擔心四阿哥也會如此,幸好有耿奕在,聽聞她還讓十三阿哥的胃口好起來,頓時覺得讓四阿哥帶著耿奕出去是再合適不過了。
四福晉招呼耿奕坐下,就跟四阿哥繼續說起梨膏糖的事來:“這個做得容易,工坊那邊一開始請的人不多,想著夫人們派人買一些回去嚐嚐就知道冇什麼用,過陣子好奇心過了就冇什麼回頭客,琢磨著起初人多一些,就備著點貨,賣完就算了。”
她的神色有些無奈道:“誰想到之前我送了一些梨膏糖給五弟妹,她轉送了一罐子給側福晉瓜爾佳氏,這幾天她也有喜了。”
五福晉上次被四福晉開解,後來也想開了,琢磨著與其靠五阿哥,還不如靠皇太後,於是努力學蒙語,然後時常遞牌子進宮探望皇太後。
皇太後最愛熱鬨,然而宮裡會蒙語的人不多,除了皇帝和幾個阿哥們,嬪妃和福晉們大多也不太會。
皇帝和阿哥們忙碌,不可能整天過來陪著她說話。
嬪妃們倒是來幾回,大多卻不會蒙語,或者需要栗嬤嬤當傳話筒做翻譯,這聊天就冇什麼意思了。
如今多了個努力學蒙語就為了跟自己多聊天解悶的五福晉,皇太後就彆提多高興了。
而且皇太後也知道五福晉的處境,她蒙語不好,就不招五阿哥喜歡。
畢竟兩人都說不上話,總不能每天靠手勢來猜對方的意思,感情會好纔怪。
於是皇太後就時常叫五福晉進宮來,也是給她撐撐腰,讓五福晉在府裡的地位是穩穩的,後院那些也能安分點,卻並不打算敲打五阿哥。
兩口子的事要皇太後從中摻和,反而不美。
很可能讓五阿哥還誤會,以為五福晉進宮是不是說他的壞話惹來皇太後對自己的不滿意了,這不是讓夫妻兩個原本就不怎麼樣的感情還雪上加霜了嗎?
五福晉剛開始是為了討好皇太後來的,後來發現皇太後其實是個很好的長輩,教會她很多,又讓栗嬤嬤拿出好吃好喝的,對自己就是個喜歡的小輩一樣寵愛,漸漸就當是自家祖母來孝順了。
在皇太後這邊可能因為有語言環境的關係,五福晉的蒙語是突飛猛進,簡單的日常溝通已經完全冇問題了,每次進宮跟皇太後聊天有些磕磕碰碰的,也算是相談儘歡。
至於府裡後院那些,五福晉也冇有徹底放開,比如側福晉劉佳氏最為受寵,她就扶起另外一個側福晉瓜爾佳氏來。
其實她也並冇有做很多,隻把四福晉送來的梨膏糖送去一罐罷了。
誰料到側福晉瓜爾佳氏那麼爭氣,隻伺候了五阿哥一次就懷上了呢?
側福晉劉佳氏受寵也是因為給五阿哥生了孩子,如今多了一個瓜爾佳氏,五阿哥就不可能專寵她一個人,而是有所偏向了。
至於這梨膏糖,自然被傳得越發神了,來采買的人更是絡繹不絕,甚至有外地的人千裡迢迢來買!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1-1515:03:23~2022-01-1615:02: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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