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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拾柒

“我明天要回現代一趟。”

時間是晝夜交替的傍晚,地點是燃著香爐的和室,晚風穿過沐浴著夕陽的庭院,城主模樣的大妖怪逆光靠坐在窗邊,聞言忽然看了過來。

“……怎麼了?”

紗織覺得她在戰國時代已經休養夠了,她甚至列了一張回現代社會的采購清單。

一個人生活的那十幾年讓她養成了囤東西的習慣,原本放在和室裡的東西,除了她搶救回來的狒狒皮,其他的都在戰鬥中毀於一旦。

如今和室重建好了,她曾經存放在和室裡的東西卻回不來了。

她已經在戰國時代耽擱得夠久了,再不回去的話學塾說不定都要退掉她的學費了。

殘陽墜向群山背後,昏暗狹長的光影裡,奈落的表情有點陰冷,好像她剛纔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

“你要回去?”奈落慢慢地將那句話在唇齒間碾摩了一遍。

彷彿從中品嚐到了什麼令人厭惡的味道一般,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冷笑。

“你還打算回去?”

紗織:“……不然呢?”

奈落嘲諷道:“你已經不是人類了。”

紗織:“……”

她不做人了,和她不回現代社會,這兩者之間有任何關聯嗎?

身為半妖的犬夜叉還不是天天追著戈薇在戰國時代和現代社會之間兩頭跑。

紗織露出不解的眼神:“那又如何?”

妖氣溢位來的前一刻,黑壓壓的氣息被奈落重新壓了回去。

他轉過頭,神色重新變得冷漠而平淡。

“隨你。”

奈落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簾,眼底殘留著還未完全褪去的殷紅。

“如果你想以現在的狀態回去的話。”

紗織:“……”

等等。

“現在的狀態是什麼意思?”

紗織已經學會了感知自身的妖氣,但尚未做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她在城裡的這些天一直冇遇到什麼問題,頭上既冇有長角,皮膚也冇有冒出奇怪的鱗片,從外貌上來看還是她以前那副人類的模樣。

她以為自己已經過關了,奈落現在的樣子卻彷彿在說她放心得太早了。

現代社會自然是冇回去成。

紗織那天晚上想了想,謹慎起見,還是決定等她的狀態更穩定了一些再回去。

她一點都不想出現在「走近科學」之類的節目上,也不想變成奇怪的都市傳說。

如果她看到超市的特賣區一不小心過於激動,露出了作為妖怪的特征,那她就是真的社死不做人了。

霧濛濛的妖氣在身邊繚繞,紗織張開手,妖氣鋪散開來,她收起手,那團妖氣又再次聚攏,一收一放,看起來就像擁有脈搏的活物一般。

她練習了好多天,總算學會瞭如何簡單控製自身的妖氣。

白童子偏要潑她冷水:“你就隻有這點能耐。”

在庭院的空地上練習的紗織轉過頭,白童子抱著那把巨大的薙刀靠在樹下,臉上的神情帶著顯而易見的嘲笑。

“真浪費。”

“什麼?”

白童子涼涼一笑:“?奈落讓你吃下去的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

紗織發現,白童子喜歡看彆人不好過這一點和奈落真的很像,特彆擅長戳人死穴這一點更是像極了,根本就是學到了奈落的精髓。

雖然他可能並不想承認,但如果論性格的相似,白童子絕對是奈落的分丨身中和他惡趣味最接近的那一個。

……除了妖怪的肝臟以外,居然還有更奇怪的東西嗎。

紗織:“彆,算我拜托你,我這輩子都不”

被白童子這麼一打斷,她剛纔凝聚起來的妖氣重新散亂開去,紗織收回注意力,將飄散的妖氣重新抓了回來。

她認認真真地進行著基礎的妖力練習,白童子冷哼一聲:

“你根本就不需要這麼費儘心思。”

他握住薙刀的刀柄,那麼長的一把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揮動的,他往前一躍,沉重的武器在纖細的指間一轉,鋒利的刀刃忽然劃破空氣,攜著猛烈的罡風揮了過來。

紗織正要有所動作,體內忽然傳來奇怪的感覺。

有什麼東西潛伏在血液裡窸窣湧動起來,那股感覺完全不受她自己控製,周圍的空氣倏然被妖力扭曲,等她反應過來,身前已經張開堅硬的結界。

白童子的攻擊落在紫紅色的結界上,籠罩在她周圍的屏障紋絲不動,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嗡鳴,巨大的力道撞開了白童子手中的薙刀。

他在空中輕輕巧巧一個翻身,收回薙刀落到她麵前幾步開外的地麵上。

“你看。”他扯出一個譏諷的笑,“你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努力。”

紗織看向她的手。

結界當然不是她張開的,她對妖力的理解根本冇有達到那個地步。

“無法破壞奈落結界的攻擊,自然也傷不到你。”

紗織:“……”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在膈應奈落揭他老底這件事上,白童子總是表現得十分主動而且積極。

“誰知道呢。”他的聲音難得愉快,秀氣的臉上帶著惡劣的笑意,“可能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放到你的身體裡了吧。”

他發出嗤笑:“奈落那傢夥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紗織冇有注意到白童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思考著要怎麼去和奈落算賬。

男人的嘴果然是騙人的鬼,雖然奈落冇有答應她不再搞任何小動作——但這是小動作嗎?!這是移植手術吧!

紗織回想起自己剛醒來時,包裹著她的那些奇怪液體,那個場景不管怎麼回想都十分詭異,看起來並不像她的身體僅僅進行自我修複的樣子。

……乾。

紗織氣勢洶洶地衝進垂著禦簾的和室,奈落這傢夥居然假裝在處理政務。

“你乾什麼了?”

紗織擺出自己最凶的表情問他。

奈落抬起眼簾,冇什麼表情地看了她片刻,忽然意義不明地冷笑了一聲:“白童子。”

周圍的空氣掉了幾度,似有若無的寒氣熄滅了香爐中的白霧。奈落站起身,烏黑濃密的捲髮隨著他的動作滑落散開,蒼白陰柔的城主揭下偽裝,露出陰森妖異的紅眸。

紗織的視線不得不往上抬了一下,因為奈落比她高了不止一點,如果要有氣勢地直視對方,她就必須得仰起頭才行。

“你冇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奈落將她的問題拋了回來:“比如?”

紗織:“比如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有歧義,說出來就容易在氣勢上矮對方一截。

她抬頭挺胸。

奈落不緊不慢道:“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紗織看向奈落的目光彷彿在說「為什麼你的臉皮能這麼厚?」

她沉默了一會兒:“之前說我的狀態還不夠穩定這句話也是騙我的?”

仔細想想的話,她從人類過渡到半妖的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根本就冇遇到什麼波折。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奈落眼神微涼,“我隻是說如果你想以現在的狀態回去,你可以這麼做罷了。”

“……”

被騙了!

又被騙了!

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將她誤導得團團轉。

“如果我冇有來問你的話,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說?”

紗織盯著奈落的表情,妄圖從奈落的臉上找到一絲歉意。

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奈落冷哼一聲,開口:“問完了?”

紗織鬆開他的袖子,轉過身。

“我回去了。”

禦簾斷裂,陰冷的妖氣滿溢而出。

她硬邦邦地扔下這一句,還冇走出一步,就被覆著鱗片的觸手抓了回去。

視野一晃,身體短暫失重,隨即忽然撞上冷冰冰的胸膛。

碎裂的禦簾散落在地,周圍冇有人,走廊上空空蕩蕩,奈落每次在城中顯出妖怪的模樣,紗織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四周。

“你要去哪?”奈落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真是明知故問。

紗織掰開纏在她腰上的觸手。

“當然是回去。”她冇好氣地回答。

半是氣話半是認真,她隨意一瞄,咦,發現地麵上又多出了好幾條觸手。

差點被她踩到的觸手像藤蔓一樣沿著她的腿攀纏上來,冰涼滑膩的感覺就好像有毒蛇在皮膚上遊走,照這趨勢,她很快就會被其他觸手包裹起來。

紗織退而求其次。

她回過頭,對錶情陰暗的妖怪說:“要讓我原諒你的話也不是不行。”

觸手一鬆,紗織轉過身。快要靠到奈落懷裡時,她忽然伸手一扯,鬆開了他束髮的髮帶。

失去束縛,海藻般烏黑濃密的長捲髮披散下來,好似滑落的流雲飛瀑。

膚色蒼白的妖怪眯了眯暗紅的眼眸,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想乾什麼,匍匐在腳邊的觸手輕輕動了動,隨時準備再次纏上去。

“你總是在上麵。”

奈落是擅於支配他人的妖怪,極其討厭陷入被動。

“偶爾也該輪到我了。”

手指穿過烏黑流麗的長髮,紗織捧住奈落的臉,非常認真地對他說。

“隻是一點小小的代價而已。”

奈落露出不悅的神情,身邊的妖氣又開始蠢蠢欲動。

紗織踮起腳,親了親他蒼白的下頜,抬頭看他:“哎,你得低頭啊。”

陰鬱的大妖怪冷哼一聲,正要開口嘲諷,紗織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拉了下來。

薄薄的唇隙柔軟冰涼,維持著人類城主的模樣時,奈落口腔裡的牙齒並不尖銳,親吻的時候不需要擔心會被劃傷。

冰冷的觸手爬上來,窸窣纏繞著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將她往奈落的懷裡壓去。

紗織扯住奈落的頭髮,咬了一下他的唇角。

兩手難敵很多條觸手,這不公平。

湧動的妖氣纏繞在一起,霧氣般的形態變得黏稠綿密。

“讓你的觸手下去。”這麼說著時,紗織輕輕咬了咬他的頸側,細碎的親吻沿著蒼白的弧線一路向下,來到他的鎖骨處。

手指勾住紫色的衣襟,她正要剝下那件外衣——

外麵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

成為半妖後,紗織的聽覺變得靈敏了很多,朝這邊走來的侍從估計有什麼要務向奈落稟告,步履比平時急促。

紗織扯開奈落纏在她身上的觸手。

“有人找你。”

她從奈落的懷裡退出來,看到散落在地的禦簾,隨便收拾了一下掃到一邊。

“我待會兒再過……”

她冇能把話說完。

“待會再什麼?”

視野顛倒,兩人位置互換,冰冷黏膩的觸手窸窸窣窣著,扯下了她腰間的繫帶。

“等等。”紗織擋住奈落的臉,她看向走廊的方向,路過的侍從就跟冇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房間似的,直直地走了過去。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奈落搞的鬼。

但是這也太羞恥了。

“殿下?”

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呼喚奈落的聲音,那個侍從找了一圈,冇看到奈落的身影,又原路折返找了回來。

“怎麼了?”

他居然還有臉問她。

奈落低下頭,吻了吻她咬緊的唇角。

“為什麼不繼續?”

紗織抓了他的手臂一下,細細的血痕很快消失不見,奈落摟住她的腰,驟然將她往下一按,像咬住獵物喉嚨的蛇一樣,纏著她不斷下沉。

冇有人能看見這個和室,濃鬱的妖氣和濕潤黏稠的氣味融合在一起,奈落背上的觸手破皮而出,如同蜘蛛張開的觸肢,將她籠罩包裹在他身下。

……殿下?

那個侍從的身影隨著他的聲音遠去了。

海浪席捲而來。

漲潮了。

迷失在荒謬的時間中,紗織一口咬上奈落的肩膀。

舌尖的味道,帶著鐵鏽和鹽的腥甜。

作為一個有道德底線的人,紗織覺得她也許應該再努力反抗一下,但從心底湧上來的感覺騙不了人。

“……奈落。”

這種時候特彆容易說情話。

觸手纏繞緊縮的畫麵也許十分駭人,和妖怪進食的場麵差不多。

但那些聲音自然而然地湧到她的口中。

身上的動作似乎停頓了片刻,紗織抱緊奈落的脖子,蹭了蹭他的下頜。

“奈落。”

彷彿生怕他感受不到她胸腔裡滿漲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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