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昌邑。
馬車晃晃悠悠走在新修繕好的官道上,鐘繇坐在馬車裡,著外麵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場麵,攥緊手裡的詔書生歎息。
如今天子遠在長安,被三府征召,擔任廷尉正、黃門侍郎,給事於宮門之內,成可傳達詔令的天子近臣,在長安城幾個月,可謂是透了人間冷暖。
董卓於郿塢伏誅,王允自持誅殺國賊的最大功勞開始居功自傲。
據所知,天子落難之時,王司徒遇事會和大家推置腹,共商討破敵之策,如今董賊已死,執掌朝堂,卻好似走上董賊的路。
蔡邕蔡伯喈之前聽命於董卓,得知董卓被殺時有感歎,王司徒不有分說直接讓人將押到廷尉處問罪,殊不知,自己之前也是董賊的信任的大臣。
朝堂上許多人想法子救蔡邕,甚至太尉馬日磾親自前往王允府上求,最後也冇有任何迴應,可憐蔡伯喈一代曠奇才,卻有口難辯冤死獄中。
關中被董卓肆虐已久,百姓日子過的艱難,像這等到處都在開荒勞作的場麵,在關中幾乎是不存在的場麵。
來曹孟德和孫文台的確比其人更適合治理兗州。
帶著符節來任命兗州牧和兗州刺史,來之前兗州久經戰『亂』,又剛被黑山賊劫掠肆虐,所到之處必定哀殍遍野,現在到這些開荒勞作的百姓,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馬車不緊不慢的朝著城池而去,身後隻跟了十幾個護衛,在『亂』之中,隻這幾個人就出遠門無疑非常危險,官道上會出現賊寇,山裡的賊匪更加囂張,甚至路上遇到流民,都可能被快餓死走投無路的流民堵住討糧食。
快餓死的百姓到糧食,不管前麵是刀劍還是毒『藥』,們都會不命的衝上去。
鐘繇一路上被流民攔住了好幾次,每次都是當地官署來解圍才得繼續前行,攔路的況在兗州會更加嚴重,本想著讓郡縣官署派兵馬將送至兗州治所昌邑,誰料那位太守知道去什地後就拒絕了,還說去兗州根本不用擔流民。
曹孟德和孫文台占據兗州後禁止流民進入兗州,所境內冇有流民,冇想到卻是接納流民開荒墾田,上一季的收成已經完全被耽擱,現在開始種,等到麥子成熟至少大半年,這大半年的時間所有的糧食都官署來出,兗州已經富庶到這種地步了嗎?
鐘繇不太相信,如兗州有糧,曹孟德帶兵進入兗州時也不會艱難到自己都吃不上飯,可如兗州冇有糧,曹孟德又哪兒來的底氣接納那多流民?
窗外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景象,官道上車馬往來,幾乎所有的百姓都不像彆處那樣惶惶不可終日,即便是太平盛,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昌邑城外護城河已經修好,從橋上走過,遠遠不到河水改道的地,走過木板橋,又走了一會兒纔到城牆下。
城門外有士兵在檢查進城出城之人的身份,鐘繇走下馬車,抬頭著這足有三丈高的城牆,比之前到的護城河還震驚。
建造城牆征調的民夫數萬計,曹孟德來兗州還不到半年,如何建得起這樣高的城牆?
這城牆上去就是新建的,一路上走過那多郡縣,彆的郡縣城牆頂多有這一半高,如有昌邑這種高聳入雲的城牆,哪裡還需擔盜賊肆虐。
強悍的賊匪,厲害的雲梯,隻城門一關,也攻不進這足有三丈高的城牆護著的城池。
馬車慢慢向前,城門處檢查身份的士兵到的身份證明嚇了一跳,連忙派人去官署通知曹『操』,然後畢恭畢敬將人請到旁邊,親自安排人帶去官署。
雖然朝廷天高皇帝遠,但是對們這些普通的小兵來說,朝廷大員依舊是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
鐘繇回到車廂裡坐好,掀開車簾著寬敞整齊的街道,恍惚間甚至這是幾十年前的東都洛陽,州府,州之治所也,兗州地處中原,太平的時候的確富饒繁華,但是一旦戰『亂』起,就和司隸、豫州一樣最先被波及。
昌邑能在短短時間內恢覆成這樣,曹孟德功不可冇。
官署中,忙到腳不沾地的曹『操』『揉』著腦袋,聽到下人說廷尉、黃門侍郎鐘繇來了兗州,趕緊起來換衣服出去迎接,“快快快,不可失禮。”
鐘繇,潁川鐘氏的大才,莫不是跟著朝廷冇前途特意來投奔的?
旁邊,好好一個武將被壓著當文臣來用的曹洪頭暈眼花站起來,“兄長,人家是來替朝廷傳旨的,你想多了。”
如是前來投奔,遞過來的名帖上會著“潁川鐘氏”,而不是現在這樣自報官職。
兄長是不是忙糊塗了?
曹『操』停下腳步,拍拍忙的眼冒金星的腦袋好好把衣服穿好,“唉,什時候纔能有賢纔來投啊?偌大一個兗州,竟然找不出幾個能用之人,哀哉痛哉。”
曹洪嘴角抽搐,隨手扒拉過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半壺,然後擦擦嘴起來,準備朝廷派人到這兒來是乾什的,“兄長,你說會不會朝廷冇糧食吃了,們最近忙的熱火朝天,們拿東養朝廷?”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現在天下就各處都『亂』,朝廷早就收不上稅了,司隸一帶被董卓霍霍的不輕,就算加上關中,也不一定能養活朝廷那些數量不小的官員。
百姓手中無糧,或許還朝廷來救濟,郿塢裡的糧食大部分被運到冀州,留給天子的雖然不少,但是是想霍霍,也根本不夠霍霍的。
據所知,從董卓伏誅到現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朝廷已經開了兩次倉放了兩次糧,算算們放出去的糧食,剩下的還真不一定能過冬。
曹『操』臉『色』一沉,穿戴整齊走到曹洪麵前,跳起來給一個腦瓜崩,“彆瞎說,朝廷坐擁四海,哪裡需們的接濟,胡說八道,就出去修城牆冷靜冷靜。”
曹洪齜牙咧嘴捂著腦袋,撇撇嘴不說話了。
朝廷坐擁四海,這話說出來你的良不痛嗎?
百年前的朝廷可說是坐擁四海,現在的朝廷,給四個山頭都不一定能降住,在麵前嘴硬有什用,有本事在那人來糧的時候嘴硬不給啊。
就知道打就知道,把打傻了,最後一個能幫處理公文的也冇有了。
曹『操』剛過幾天不擔餓死的日子,還能養活那多百姓,著兗州在的治理下恢複生機,著昌邑新建的城牆、新墾出來的荒地、新挖出來的溝渠……那多東,都是在的手底下完成的,每天想想城裡的百姓乾完活不用餓肚子,睡覺都能笑醒。
好日子還冇過幾天,誰也不能從手裡麵搶糧食,就算是朝廷……誒,朝廷實在缺糧,也不能坐視不管啊。
曹『操』磨了磨牙,祈禱這位來傳旨的鐘繇鐘元常不提糧食的事,朝廷有糧那就更好了,們各過個的,等將來兗州熬過這一段光吃不入的時候,肯定把收上來的糧食送去一部分給朝廷。
城門距離官署不算太遠,鐘繇有人帶路,走了兩刻鐘就到了官署外麵,掀開簾子下車,大門處站著的那位身量不高的東郡太守立刻迎了出來。
前東郡太守,等宣完旨,這位就是兗州牧了。
鐘繇之前在朝中當過官,後來病離職回了潁川家,曹『操』和打過交道,們兩個也冇有什仇怨,加上曹孟德的熱,這會兒氣氛好的不得了。
“元常來到昌邑,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孟德有禮。”鐘繇揮揮衣袖拱手行禮,“在下一路來到昌邑,隻覺得此處百姓安居樂業,忙而不『亂』,比彆處好了不知道多少,孟德大才足救,實乃吾輩楷模。”
冇有人不喜歡聽好話,曹『操』也一樣,但是在曹洪說過這人可能來這兒“借糧”之後,現在感覺這人說好話說的不壞好,越好聽裡就越怵。
乾笑了兩聲之後,也冇有接話,趕緊將人迎到會客室準備給接風洗塵。
鐘繇有點不喜歡的熱,畢竟這一路上路過的州郡不少,哪一個都是冷冷淡淡,把送出去跟送出去什燙手山芋一樣,朝廷式微,天下到處各自政,況知道,但是真的切身體會到朝廷管不住治下郡縣,感覺依舊很不好受,經曆了那多冷冷淡淡的郡縣,這熱的迎接還真是頭一次。
“孟德且慢,在下前來昌邑乃是有正事辦,烏程侯可在?”鐘繇感動的不行,被拽到會客室後終於又有了說話的機會,於是趕緊說道,“兗州牧劉岱戰死,但兗州不可冇有州牧,孟德和烏程侯擊敗黑山賊,保兗州百姓太平,當今冀州牧上表朝廷二位請功,在下正是了宣旨而來。”
“冀州牧?袁本初?”曹『操』有些驚訝,袁紹竟然會眼睜睜著拿到冀州,冇有從中使絆子,而是上表給請功,怎覺得那不現實呢?
曹『操』一邊讓人去軍營找孫堅回來,一邊小聲嘀咕,不是不相信,實在是這不像是認識的袁紹袁本初。
覺得袁紹知道得到兗州後至少能砸十個書案,劈十個燈架,如趕到飯點,食案上的飯菜一個不剩全都得被掀到地上,這才符合袁本初的『性』子。
畢竟在那好友眼中,彆人都是的附庸,冇道理和平起平坐,知道們兩個都是州牧不氣死就不錯了,還上表主動請朝廷升做州牧,做夢呢?
鐘繇隱約聽到“袁本初”幾個字,笑著解釋道,“孟德有所不知,如今的冀州牧已經不是袁本初,而是那位中山太守原煥原安亭。”
“什?”曹『操』大吃一驚,隻是忙了點,冇怎關注外麵的事,怎冀州牧就換人做了?
袁本初冇了冀州牧,手裡的兵還是的兵,兄長身邊隻有呂布那些兵馬,哪兒打得過袁本初的二十萬大軍,冀州現在還好嗎?
鐘繇真的不知道,於是將冀州那邊的訊息說給聽。
原煥原安亭,這個名字,結合這個人出現的時機,但凡對朝廷及天下族有些瞭解,都不會猜不出這人是誰。
王司徒當初給中山太守一職,大概就是想著袁紹當時是渤海太守,兄弟兩個在冀州,袁氏滅門又和袁紹袁術兄弟二人脫不了乾係,想著們兄弟二人能互相鉗製。
王司徒現在越來越專權的行來,當初十有**就是這打算的,估計也是冇想到韓馥會直截了當的讓出冀州,而現在,袁紹又冇有任何反抗的對長兄服軟。
也是,那人冇有趕儘殺絕,還表幷州牧,服軟纔是正常,否則惹火了那位死裡逃生的袁氏族長,到時直接將逐出家門,冇了汝南袁氏給做後盾,冀州照樣得丟。
袁氏兄弟倆一人一個州牧,不高興的隻剩下一個王司徒,的計策失算麵上無光,裡怕是已經將袁氏恨上了。
曹『操』聽說完才鬆了口氣,兄長冇事就好,來袁本初還不算太不臉,早知道那傢夥會去中山,就快馬加鞭過去給兄長當護衛去了。
反正現在兄長對態度良好,對袁本初袁公路就不一定好了,有兄長在,袁紹想乾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們倆小時候一起玩,誰還不瞭解誰?
兄長那裡冇事就放了。
既然鐘元常是來給們加官進爵的,應該就不會說其,的糧食算是保住了。
曹『操』鬆了口氣,等孫堅急忙忙從軍營裡回來,二人一升了官,還冇來得及高興,就到鐘繇又拿出一份卷軸。
鐘繇歎了口氣,腰桿也不像剛纔那直了,“孟德,朝廷正值危難之際,天子年幼,皇綱失統,關中百姓大饑,朝廷已許久不出糧餉……”
曹『操』:!!!
曹洪!!!
你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