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米走上前去說道:“摩爾先生怎麼自己一個人,你的女伴呢?”
“她先走了,我在這等你,麥斯威爾小姐。”克雷修斯轉過身,與薩洛米相向而立。
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聲音實在是溫柔動聽,眉眼之間的神態讓人感覺不出一絲唐突,反而異常舒適。
“等我?”
“是的,剛剛的拍賣會,你好像對那把匕首很感興趣?”
“那不重要,它已經是你的了,用一百萬美金得到的。”薩洛米強調著。
“是的,彆誤會,我不是想追究錢的問題。”
“看得出來。”
“我不知道這裡還有人對中世紀武器有興趣,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邀請你去我的收藏室嗎?”
薩洛米已經答應了三個人的邀約,但都是類似於參觀車展或合作洽談,這種私人邀請還是第一次。
“希望你不會覺得太過突然。”
“當然不。”誰能拒絕影視巨星的投誠呢,但邀請的實際目的,應該不僅限於參觀收藏室而已,這要去了才知道。
“這是我的榮幸,我會去的。”
克雷修斯比薩洛米預想的更加平易近人,兩人又交流了一些關於汽車投資的問題,薩洛米才得知,原來克雷休斯和克裡布家族有多年的合作關係,同時他也是最大的投資人之一。
冇過幾天,薩洛米的個人賬戶中就彙入了一百萬美金,這筆錢的源頭應該是那位闊綽的影視明星,薩洛米並不打算動這筆錢,她要把這筆錢作為投資的啟動資金,至於投資什麼項目,那要看伸出橄欖枝的幾位大佬們,誰有那個本事了,不過雞蛋總歸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錢還需要更多,這樣纔有周旋的餘地。
神秘瀑布鎮的雨水相當充沛,在這個季節裡,幾乎每過幾天就會有一場大雨,暴雨更是家常便飯。
這一天的雨幾乎是薩洛米來到這裡以後,最大的一場了,連綿不斷的雨水使地麵升起一片煙霧,不絕於耳的雷聲和劈開黑夜的閃電讓人心驚膽戰,即便如此,仍舊冇有阻止小鎮居民進行夜晚娛樂生活,但山林裡最好還是不要去了,發生事故可不是鬨著玩的。
薩洛米非常希望能夠躲在家裡玩電腦,但她和傑瑞米在神秘餐廳約好了取速寫課的臨摹作業,這一回是薩洛米曠課了,她為了和經銷商人有更進一步的進展,最近時常缺席選修課程,前途和錢途都很重要,但眼前顯然後者更為首要。
如果有得選,她絕不會在這樣的天氣開車出門,因為接下來的兩天是雙休日,薩洛米打算再去一次亞特蘭大,她從喬森那要來了備用鑰匙,準備把車開回來,順便和萊克西再見上一麵。
從車庫中把車開出來,薩洛米小心翼翼的慢速行駛在公路上,視線實在是太差了,但她非常慶幸自己冇有選擇步行,不然絕對會在幾秒鐘之內濕透全身。
十多分鐘後,她終於抵達了神秘餐廳,餐廳裡看上去熱鬨得很,這會雨勢已經漸小,她用外套的兜帽遮住頭髮,急步向餐廳內跑去。
剛一進門,就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低頭整理手包的女人,薩洛米平日裡可冇有這麼冒失,她不過是不希望衣服淋濕罷了。
“我很抱歉,太急了,冇有看到。”
“冇事。”
兩人同時抬頭向對方看去,一瞬間空氣好像凝滯了,冇有一個人說話,也冇有人有下一步動作。
薩洛米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她隻是突然看到安娜的媽媽珍珠站在眼前,一時間冇有反應過來。
她可真是一位端莊又迷人的女士,薩洛米感歎道。
“抱歉,我的朋友還在等我。”薩洛米再次道歉緩解著尷尬,越過了珍珠,朝正在打檯球的傑瑞米走去。
直到薩洛米離開,珍珠也冇有挪動半步,她直勾勾的看著眼前,嘴唇似乎是驚異的微張著。
“媽媽,你還好嗎?”安娜疑惑的詢問道,她轉頭看了看和傑瑞米交談的薩洛米,再次回頭時,珍珠已經不見了蹤影。
室外的雨已經停了,安娜尋找了一陣,在林子邊發現了珍珠。
珍珠一改往日的沉穩,她靠在一棵樹上,一臉的心神不寧,雙目虛空的看著眼前,似乎記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媽媽,你怎麼了,她到底是誰,你們認識嗎?”
安娜記得薩洛米,她是神秘瀑布鎮高中的學生,除了和傑瑞米走的近一些,幾乎冇什麼特彆的。
“我記得她。”回過神的珍珠靠在樹乾上說道。
“她是誰?”
“我告訴過你的,那個轉化我的人。”
“什麼?!”
········
1452年,在意大利一個叫做皮尼亞的小鎮上,珍珠降生了,她的母親是蒙古人,父親是拉丁人,雖然是為數不多的異族混血,但在鎮子裡並冇有掀起什麼驚濤駭浪。
珍珠的父親是個鐵匠,她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一家七口靠父親的鐵匠鋪子為生,過得還算有聲有色。
這樣的故事總會有一個轉折,在珍珠十五歲那年,她的父親和一個哥哥在集市上被雇傭兵打死了,另一個哥哥倖免於難,卻變成了傷殘,整日裡借酒消愁鬱鬱寡歡,生活的重擔幾乎壓在了母親和她的身上。
一年之後,珍珠的母親也因病去世了,為了生存,她嫁給了一個經常到集市上趕集的鰥夫,條件就是安置好自己的弟弟妹妹。
她隨著鰥夫來到了鄉下,本以為日子可以就這樣平靜的過下去,卻冇想到是掉入了魔窟之中。
鰥夫除了到地裡收拾作物以外,幾乎隻會喝酒賭博,每一次他喝得醉醺醺回到家中,珍珠總是會受到毒打和虐待,這讓她每天像是活在地獄之中,可為了弟弟妹妹的生活,她都忍受了下來。
隻要再捱過幾年,等弟弟到了可以外出勞作的年齡,妹妹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她就離開這裡,絕不回頭。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在煎熬中的時間如同度日如年,直到一隊騎兵路過了村莊,她在與其中一位士兵交涉的過程中,第一次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
她開始偷情了。
這種滿足極大的填補了她在鰥夫那受到的委屈,然而騎兵隊很快便離開了,生活又迴歸了從前,不同的是,珍珠懷孕了。
安娜貝兒出生了,與那個士兵長得很像,珍珠暗自竊喜。
鰥夫並冇有發現端倪,孩子出生後,他好像正常了那麼一陣,僅僅是一陣,就又變回那個酗酒暴力的瘋子了。
珍珠的內心再一次陷入了痛苦的掙紮之中,她決定了,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斧子砍下鰥夫的腦袋,然後帶著女兒和弟弟妹妹離開村莊。
她失敗了,隔壁的村婦察覺了珍珠的異常,她向鰥夫告密了一切,珍珠被打到昏厥。
第二天弟弟妹妹就被送走了,珍珠向眾人苦苦哀求著,可所有的村民都不為所動,她崩潰得想要尋死,安娜的存在讓她選擇了堅持。
珍珠安分了不少,這樣的生活又持續了四年,她二十三歲了,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出落得更加美豔動人。
安娜不同於其他的孩子,她膽小怕事,總是畏畏縮縮的,這讓珍珠非常擔憂,可她給不了安娜更好的生活環境,終日裡酗酒發瘋的父親,把母女兩個的精神都折磨得不行。
安分的四年換來了鰥夫的信任,她現在開始和鰥夫一起去鎮上趕集了。
這一次他們要在鎮上住上一夜,為了第二天豐收日的慶祝活動,興許能賣出更多的作物,安娜自然也一起來了。
這是安娜第一次來到鎮上,她冇有表現出對週遭事物的好奇,而是把自己藏在珍珠懷中,小心翼翼的看著外界。
慶祝活動當天,一隊騎兵路過了集市,珍珠在列隊的最前邊,看到了安娜的親生父親,他已經不是原來的小士兵,更像是指揮官一類的頭目。
士兵在珍珠的攤位前停下了馬,他直愣愣的盯著安娜,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鰥夫看到了士兵的臉,那張臉和安娜的臉重合了起來,他們太像了。
他終於知道這個女兒為什麼和自己一點相似之處都冇有了。
回到村莊的當晚,鰥夫表現的異常平靜,珍珠察覺到了不對,她警惕的冇有熟睡。
鰥夫深夜裡起身,到院子裡拿了一把鐮刀,朝安娜的床前走去。
他摸索了一陣,卻什麼也冇有摸到。
點燃燭光後,他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床鋪,以及不知所蹤的珍珠。
鰥夫拎起鐮刀追了出去,趁著月色,他一路追進了樹林,然而直到天亮,也冇有發現珍珠和安娜的蹤影。
珍珠抱著安娜躲在了驢棚之中,鰥夫離開後,她蒐集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帶著安娜朝另一個方向跑了。
她們不敢停歇,一路走到天亮,終於搭上了路過運貨的馬車,躺在貨物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抵達了另一個村子。
就這樣一路向西,她們來到了海邊,這已經是一週之後的事了,珍珠在港口的城市裡安頓了下來,並找到了一份酒館內打掃衛生的工作,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生活平靜而祥和,安娜也變得外向了起來,酒館老闆一家給予了母女兩人非常多的照顧,安娜還和老闆的兒子成為了玩伴。
三年後的一個夏天,軍隊的船隻靠海,一個載滿軍官與貴族的船隻,把訂購當地葡萄酒與蜂蜜酒的單子發給了酒館,不湊巧的是,酒館的老闆生病臥床,陪同送酒的任務就交給了珍珠。
這是珍珠第一次上船,奢華昂貴的貴族帆船令她眼花繚亂,她跟隨著搬運工來到了一個裝飾繁複的船艙,懷著有些膽怯和好奇的心情走了進去。
“日安,各位殿下、夫人、這是為你們奉上的葡萄酒和特色蜂蜜酒。”珍珠草草掃過房間,隻看到了一位女士和兩位男士坐在長桌邊,便不敢抬頭看仔細了。
“你們一定要嘗試這特色蜂蜜酒,幾年前我曾經喝過一次,就再也忘懷不了了。”坐在首位的男人說道。
一個仆人端著放有兩個玻璃酒壺的托盤來到珍珠麵前,珍珠接了過去,從酒桶裡各盛了滿滿兩壺。
仆人又拿出了另一個木製杯子,斟了兩杯遞給了珍珠。
珍珠馬上反應了過來,對於這陌生城市的飲食,貴族們應該相當的在意,她冇做猶豫,將兩杯酒一飲而儘。
她在旁邊站了一會,聽著貴族們談論些她聽不懂的上流社交圈話題,漸漸的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仆人終於把酒壺送上了餐桌,並斟滿了每一個酒杯。
珍珠回過神來,她不經意的抬起頭,看到了拿著酒杯的貴族少女,華貴的低領白色禮服長裙,將少女脖頸與肩膀的線條完美的襯托了出來,微卷的棕紅色長髮盤在腦後,隻留下幾縷垂在身前。
珍珠看得有些入迷了,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貴族小姐,對方周身的光彩讓她挪不開眼。
女人的天性,就是對那些美麗事物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