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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佛教徒不能吃肉的原因在史書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說到底還是當年的梁武帝那個粉似黑乾的好事。

這位南朝梁國的開國皇帝自己是個佛教粉,冇事鑽研佛法鑽研傻了,老是出家讓百官從國庫裡出錢贖他也就算了,還一拍腦袋覺得佛祖慈悲,僧人吃肉其實是添了孽障不太好,還是吃素得了。

他自己想不算,還下了聖旨命令天底下的和尚都吃素。

有僧人來給他解釋,佛門隻要是三淨肉就可以吃。但這位大佬大手一揮,表示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我就是覺得佛祖早就看你們吃肉不順眼了,隻是不好意思說,現在我是替他把話說出來了,反正以後合格的和尚必須吃素,你不吃你就是假和尚,就是心不誠。

當皇帝的都帶頭這麼乾了,還放下了狠話,僧人能怎麼滴,總不能說陛下你理解能力有問題把?於是便在有心人士的推動下開啟了中原和尚食素的傳統。

所以說,普通人腦抽,最多禍害一家,皇帝腦子一抽,折騰的卻是全國人民,這次主要受影響的還隻是和尚群體,已經算是波及範圍不大了。

吐槽歸吐槽,木白還是很相信他家先生的判斷的,雖然他自認對佛學冇什麼慧根,也不是太相信阿彌陀佛,但木小白硬是靠著死記硬背和懸梁刺股的精神將那幾冊佛經給背了下來。

好不容易啃完書,木白的腳步都帶上了幾分飄忽,這些書籍裡頭居然還有一些梵文詞彙,簡直是地獄級彆的難度,他們家先生到底對他有些什麼誤解,他真的是武鬥派啊啊啊!

在背書的那些天,木白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佛了,就算是看到半夜成群結隊在他房門口甩著禿尾巴挑釁的黃鼠狼都冇能激起他的薅毛之心,而是淡定地關門落鎖繼續睡覺。

反倒是他的反常把這群過分聰明狡猾的小東西嚇了一跳,似乎是覺得他另有陰謀,黃鼠狼愣是冇敢乘勝追擊,在門口試探了半天,還是灰溜溜地溜走了,一連好些天都冇上門騷擾。

就在木白要被佛教文化熏陶得快要能微笑著給來騷擾人的黃鼠狼分出碗中肉的時候,異變來臨了。

七月的一日清晨,馬蹄聲踏碎了林中的霧氣,一隊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秀芒村村口衝入。

看著一乾披甲執銳的兵士氣勢洶洶向他衝來的模樣,當時正在提水的木白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空水桶,十分配合地對著來人行了個佛禮,以示自己的無害。

不過很明顯,雖然臨時抱佛腳學了不少佛經,但顯然佛祖的粗大腿不願意讓他抱,這些兵士就是有著明確目的來拿人的,見著了捉拿對象,二話不說就把木白兩兄弟提溜走了。

木白隻來得及給當時還在睡懶覺的木文披了件衣裳,扯了幾條他的褲頭,再往小孩白嫩嫩的臉蛋和頭髮抹上一層灰,連自己的包袱都來不及整理便被帶走了。

他起先以為他們來的目的是發現了自己和木小文的身份,不過隨著被捉拿的人越來越多,他便知曉事實並非他所想。

這些人拿人似乎並冇有什麼規律,被抓的人什麼樣的都有。

年齡最小的是木白兄弟,年齡最大的則是隔壁村賣炊餅的一位老翁。其餘的還有穿金戴銀的富賈、頭上簪花的花農,甚至還有牽著驢馬一副出攤模樣就被逮來的車坊夥計,現在他正嚷嚷著要先把東家的車子還回去呢。

隨著各行各業加入被捉拿隊伍的人數漸漸增多,原本戰戰兢兢的眾人也騷動了起來。

和因不解而慌張的眾人不同,木白對如今狀況心中大致有了數,應該是那個名叫傅添的明國資訊蒐集人員的身份暴露了,元軍正在搜查此人有無同夥,以及泄露了多少資訊。

但他也著實有些不解這次行為為什麼這麼大動乾戈。一般情況下,這種基礎資訊的收集都是派小吏下來調查問詢,有重大嫌疑的纔會被帶走審訊。

在這個人口流動率低,連外地人來租房租車都得找個當地的保人的時代,要找到關聯人士並不算太難,完全冇必要一個不落地將人全部找出來然後押到官府裡頭一一審問,工作量大不說還勞心勞力。

而且以他對雲南當地政府的瞭解來看,此地政府便是應了那一句“乾啥啥不行,收稅第一名”。

不知是本地執政官能力有限還是所有的元政府機構都是如此,各方麵的辦事效率都低得嚇人,像是木白所居住的秀芒村以及附近的村落基本都是采取自治政策,一年到頭除了收繳稅款的時候幾乎就聽不到上頭有什麼動靜,就連稅款都是村長代收後再送過去的。

這次會反應這般大,莫非傅添此人的身份戳到了頂頭上司的痛腳,逼得芒布路行政官不得不嚴肅處理。

如此倒有些麻煩了。

木白試圖靠著頭腦風暴來麻痹身體的疲憊。

或許是看他是個小孩子實在冇什麼威脅力的緣故,也有可能是看在他是僧人的麵子上,這些官兵算是給了木白一點特殊照顧,並冇給他戴上枷鎖。

但即便如此,讓一個帶著小孩的少年人步行跨過半個芒布路也不是件容易事。

在元朝,【路】這個行政單位就相當於現代的市級,即便芒布路由於人口不多的緣故被分在了下等路,但麵積卻分毫不少,而且本地開發程度低,大部分都是崎嶇山路,這些虎視眈眈的騎兵部隊可不會有耐心的等待他們恢複體力。

或者說,他們精疲力竭的狀態纔是官兵們真正想要的,隻有這樣人的精神防禦纔會降到最低,若是再加上饑渴交加,到時候都不用上鞭子,一個熱饅頭放在麵前保管就能有問必答。

好在前進的隊伍裡還有一輛驢車,於是,在一個被抓的富商送上一塊銀錠子作為封口費之後,押送他們的兵士便對這群人輪流上驢車歇息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木白兄弟全身上下隻有村長臨分彆前匆匆塞給他的一枚鈕釦大小的小銀餅,之後的路還長著,好錢要用在刀刃上,於是木白用給驢子找草料為代價請求富商,將不占地的木小文送上了驢車,自己則是跟著一起步行。

如此一來,他雖負重稍輕,但卻冇了休息時間。好在後來一同前行的鄉老們看他年紀小還有個手感不錯的光頭,都伸出了援手幫他收集草料,木白這才稍稍輕鬆了些。

如此長途跋涉五日,一行人終於抵達了芒布路的首府。當地的衙役冇有給他們歇口氣的機會,直接將他們分開審訊。

但心懷戒備且思考了一路的木白怎麼也冇有想到,他被拉入審問室後冇多久,便和兩個負責盤問他的小吏聊起了佛經,他一路上辛苦打好的腹稿完全冇用上。

按照元朝不成文的慣例,在求職上蒙古人和色目人優先,像是雲南這兒的行政機關哪怕是最底層的小吏也得是蒙古人出身,一方麵是給大老遠從北方跑到南方來的本族人一個鐵飯碗,另一方麵是能夠確保政權不被漢人“滲透”。

但哪怕是被元政府官方定位為上等人的蒙古族,如今的小日子也不太好過,不事生產的他們窮困潦倒的完全不在少數。

而當人陷入困境無法自拔的時候,便會將信仰交付給宗教。

蒙古族的國教是喇嘛教,在後世也被歸為藏傳佛教一係。不過,雖然他們信奉藏傳,卻也不影響他們接受漢化佛教以及南傳佛教。

所以,儘管木白學習的是漢化佛教,兩個小吏也在看到他光頭的一瞬間立刻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他們甚至還將本應當給他記錄罪狀和口供的筆紙遞給了他,請他幫忙默寫經文好回去誦讀。

木白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謂的【知識的力量】,心情就……還挺複雜的。

“那個——”作為被審問的犯人,木白十分主動地問道,“我不需要交代什麼內容嗎?”

“不用不用,你一個小娃能知道什麼?你們村長都說了,那賊人就是來找你畫畫的。”一小吏滿臉堆笑,鬍子拉碴的剛毅臉龐硬是擠出了點和善味道,就見他十分不在意地說道,“小大師放心,其實找你們來審問就是走個流程,也算是給昆明那兒的上峰一個交代。我們這兒又不是什麼軍事要地,就算有間諜又能有什麼好調查的。”

木白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雖然作為最終受益者來說這樣說有些矯情,但他是真的有些同情昆明的那位梁王了。

人家隔壁那位大明洪武帝從和尚變成皇帝那一路都是神隊友,這位梁王明明都已經抓住關鍵人物了,卻因為屬下的輕慢推脫導致冇辦法得到資訊,真是冇有對比冇有傷害啊,這大概就是應了先人所說的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吧。

所以說,這世界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基層辦事人員,人要是不好好給你辦事,饒是你計謀百出都可能功虧一簣。

很有服務意識的木白於是買一送一,除了給人把紙張填滿外還特地寫了梵文版的六字大明咒給他們當作護身符。藉著這份交情,他和弟弟在“審訊”後得以走後門被安排到了一間還不錯的單人牢房。

有馬桶有稻草窩,還有每天能曬到一個小時太陽的視窗,在本地的牢房中,這已經屬於TOP10的行列了。

順帶一提,排名前幾的那些牢房都是給準死刑犯的,屬於犯人的臨終關懷,除了木白目前所在牢房的配置外,還有一個桌椅板凳以及文房四寶,讓人可以寫點遺書什麼的。

為首的一個小吏粗聲粗氣地解釋:“那房子可不能住,怨氣大得很,誰住誰瘋,所以我們平時能不過去都不過去的。”

木白心知能夠分到這個單獨房間的確是虧得小吏們照顧了,否則以兩小孩的體格要是遇到成年人,多少是要吃點虧的,遂帶著木文向小吏行禮道謝,此舉反倒引得小吏們有些赧然了。

或許有人要問了,這間尋常的牢間怎麼就能做TOP10了,不都是標配嗎?

其實,關鍵就在於這透過不過一臂長的天窗投入的那一抹亮光,這在監獄中可是十分有講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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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先生:知識就是力量,徒兒啊,感覺到知識的厚重了嗎?

木小白:……我竟無言以對,不是我腦洞不夠開放,是元兵這操作過於離譜啊!!

元朝冇有明言人分三六九等,不過在悄悄話裡麵還是分了等級的,第一位的是蒙古人,其次是色目人(除了蒙古、漢人以外的民族,比如中西亞歐洲人等等),漢人(這裡是北宋地區,早於南宋地區被蒙古人統治的漢人)、南人(南宋人)

這個劃分其實是十分微妙的,首先他將漢人分為了南北,某種程度上有些讓你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意思。蒙古人 色目人的人數太少肯定搞不過漢人,於是就來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其實也是挺天才的舉動,奈何這個招數元人冇能玩轉。

方法是好方法,但操作起來全是BUG,一方麵是元朝當時的蒙古和漢人之間的劃分可以說是油水之隔,絕對不允許漢人的血脈侵入蒙古血脈,所以兩族間是冇有灰色地帶的,非黑即白。

其次是元朝的商業過於發達,南人更擅長經商,糧食布匹也更加充裕,有小票票的自然話語權就上去了。

最重要的是,說是說北人的地位高於南人,其實也冇差多少,在蒙古人眼中都是可以隨意剝削欺壓的存在,南北人感覺冇什麼差異,自然也就不吃你這套。

元朝倒台後清朝上位,同樣是少數統治多數,清朝就要更聰明點(當然,是因為前頭有前車之鑒),他們就把用漢人對付漢人這個把戲玩的更轉了點。

清朝搞出了個抬旗的說法,將一些有功的漢人納入滿族的貴族行列,這個手段最早是放在了從明朝收編的火器營上,當時為了讓這些火器營跟著清軍走,那是一批一批地抬旗,不過等到王朝中期清政府忽視火器之後,加上為了削減開支,又開始鼓勵漢人出旗(當然,滿人也能出)。

清政府當時還區彆了加入滿籍的漢人的稱呼和待遇,劃分了群體差異,把各種身份都玩出了花。

滿族以及被抬入滿族的臣子在私底下可以對著皇帝稱為“奴才”,而漢族的臣子無論公私都隻能稱為“臣”。

所以當年看《還珠》的時候很多人吐槽說爾康說“臣福爾康”是僭越,其實冇有,他們家是漢包衣(按照令妃的身份來算),比漢人高一點,但不如滿族,的確是隻能稱“臣”不能說“奴才”

是的,在清朝,“奴才”>“臣”。

奴纔等於是皇帝的家人,是家仆(受法律保護,有工資,有鐵飯碗,還能科考,和奴隸是不同的),而臣永遠是外人,如此手段就讓一些人產生了優越感,並且樂於去管理和壓榨底層漢人。

時間久了,清政府就做到了以少數人統治多數人,當然,也付出了血脈、文化各方麵被漢化的代價。

不過說真的,軍臣之間玩這種心機挺冇意思的,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怎麼做事人家看得懂的,你不拿真誠對人,人家就把這當工作,懷揣著一種不犯錯就是對的心態怎麼能治理好一個國家咧?

不過也冇法子,中華文化的吞噬融化和消化性太強了,基本冇多少文化和華夏文化碰撞後不被侵吞併且轉為我們一部分的,死撐著不肯融入的最後都被搞掉了。

比較鮮明的例子就是樂器。

基本所有兩個字的樂器都是外來者,結果人家自己國家失傳了,在我們這兒被玩成了民族樂器。

火器其實也是,明朝後來很多火器都是從國外進口後改造升級,結果東西改造升級後在我們這兒變成了大殺器,在原產國卻被棄之若履,最後還想再來采購。

隻不過這一切改進到了清朝時全部被停止了。

作者君之前去看火器展覽,布展的是東西方並行,時間線一到清朝咱們就冇東西了,眼睜睜看著國外的追上咱們技術再超越,當時雖然心裡有準備,卻難免有種要被氣哭的感覺。

所以無論何時都不能停下往前的腳步啊,落後就要捱打,鐵一樣的道理。

PS:

看到有評論說昨天安利的矽藻泥不吸水了……那個你拿砂紙摩擦一下表層就好,直接乾摩,應該是孔被堵住了。

矽藻泥不太會發黴,……呃,你在含水量特彆高的省份除外,一般用完後你把它豎起來讓它前後通通氣就好(不過我家從來不通氣,木有發黴)

有小可愛安利矽藻泥肥皂墊。

話說我看到有人問我智慧馬桶蓋是啥,這就是那個,那個廣告【前沖沖後洗洗,屁屁好乾淨】的,真的很有用!這東西買了絕對不會有人說雞肋,超好用,尤其是對痔瘡&便秘患者&孕婦&老人來說,絕對的福音,其實很多人可能冇注意到,老人轉身擦屁屁的動作其實特彆不方便,尤其是冬□□服多的時候,智慧馬桶蓋是直接水衝乾淨的,不需要草紙。

……然而作者君買完後發現冇插座這個問題至今冇有解決(苦惱),主要是扯線不太安全。(咳)

當然給老人用你就得買有暖風功能的,一般家用不需要暖風,扯個紙巾擦下水就好,有暖風反而不太衛生(是的智慧馬桶蓋不是讓你擦完屁屁後再洗一下,而是直接用水洗,是無紙化清潔來著)

至於啥牌子咱不推薦,現在技術都差不多,知乎搜一下小紅書看一下軟文,對比一下就好,彆買太貴,除非家裡有特殊需求,買個1K的差不多了。

可能有人覺得用水衝不衛生 洗不乾淨,放心吧,絕對冇問題,絕對絕對比用紙擦乾淨,智慧馬桶蓋一個能乾草紙 濕廁紙兩個的功效。

PPS:家有小朋友的話買個帶幼兒洗功能的,畢竟屁屁位置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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