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就在夏安然和林玦要出門上書院時,在門口恰巧遇到了一個穿著掐金大紅錦衣的男子,就見他穿金戴玉, 膚白,略胖, 硬要說的話, 這男子長得不差,隻是眉疏, 顯得顯得這人心思不太正, 多變, 喜雜。
這兩人見他們走來,忙幾步走來,對著二人一禮。
“敢問可是林公子,夏公子?” 夏安然點了點頭,和林玦二人還禮, 他年長, 又是師兄,便代林玦開口寒暄“正是, 敢問這位公子是……”
“在下薛蟠。”那人一見這兩人態度友善便笑了
“昨日多謝二位送了舍妹小玩意, 妹妹昨日很是開心,我母也很是喜歡。”
原來是為了這事, 夏安然瞭然。
他笑著搖搖頭“不過是不值錢的小玩意, 也勞得兄台特地來道謝, 客氣了。”
見狀, 薛蟠表情正經“可不是錢不錢的,我薛家,交朋友可不看錢不錢,關鍵是兩位一片真心,我覺得這比多少錢都要重要!”
夏安然感覺自己太陽穴那兒一片緊繃,這,這呆霸王說話真真是!
他們就送了幾個小泥人,怎麼就一片真心了。
今年薛寶釵剛過15,正是議親年月,這被旁人聽了去,如果不是夏安然對薛蟠有所瞭解,知道他是個嘴上不把門的,豈不是活生生的就是碰瓷?
邊上林玦的麵色也有些僵硬,畢竟送小玩意是他想出來的,賈寶玉是不是說了什麼才讓人誤會了呃?
這兩師弟腦中同時閃過了這句話。
夏安然又是一揖,“薛兄,我與師弟現下要去學堂……”
薛蟠一瞪眼,似乎終於想起了自己堵在這兒要乾嘛,他趕緊一招手,讓小廝送上了兩個大圓盤盒,然後接過來遞給夏安然“這是我家店鋪裡麵做的果子,還請兩位帶上,若是肚子餓了能墊墊饑。”
他眯著眼笑“也不值當什麼錢,就是些小點心而已,兩位就不要推辭了吧。”
他既然這麼說,夏安然自然不會推辭,他接過了兩盤點心,衝著他笑了一下“多謝薛兄啦。”
“你既然叫我一聲兄,那我就叫你夏弟啦,”薛蟠笑著說“也不好打攪你們上學,今夜下了課,我在【今言堂】擺一桌酒謝過兩位,二位可一定要賞臉啊。”
已經坐上了馬車準備走的兩人看著笑嘻嘻笑嘻嘻的薛蟠“……一定,多謝薛兄。”
他們是真的時間緊迫,再推辭一番一準遲到。
這薛蟠莫不是就看準了這一點,纔在最後說這事的?
夏安然一邊在心裡想,原著中這人有這心機嗎?
他不是呆霸王嗎!記得原著中這人極為耿直冇有心機,才容易被人哄騙了去做了很多壞事。
怎麼今天一接觸,發現似乎也不是那樣的? 還是這是湊巧?
他思索期間,林玦卻已經打開了點心盒子。
然後他輕呼了一聲“哎呀,竟是這般豐盛。”
夏安然湊過去一看,就見盒子被精細的分成了十二個格子,每個格子裡麵放了兩個小點心,顏色鮮豔,個量都不大,很是精巧,一口就能吞下。
一看就是精心做了的。
若論價值,可以甩他們的泥人好幾條街。
古來還禮,講究登對。
送禮這門學問極其複雜,還禮太重,給送禮人增加負擔,還禮太輕,又讓人看輕了你們家,夏林二人送的小玩意,本來就是個玩頭,他們又是外男,實則拖林黛玉道聲謝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薛蟠大清早堵在他們門口就等著當麵替妹道謝。
夏安然倒是冇什麼心理負擔,水來土擋,見招拆招就是。
他就是有些好奇,薛蟠來找他們乾什麼?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下了學,二人到了薛蟠定好的酒樓時,薛蟠已經坐在了裡頭,房間除了伺候的薛家小廝,除他們三人,還有一個看起來斯文的青年人。
薛蟠見他們進來,便給他們互相介紹。
“這是我兄弟,姓馮名淵,字明遠。”
夏安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最後連薛蟠怎麼花團錦簇得介紹自己和林玦都有些聽不太清了。
馮淵,正是那個被薛蟠在搶香菱時候打死的人,現在居然活著,還成了薛蟠的朋友?
薛蟠一直招呼他們二人吃菜,因為林玦還是個小孩,他倒冇有點酒。
等到二人墊了肚子,他才說明瞭來意。
“二位兄弟知道,我薛家領皇商一職,隻是自我父去了,家裡的生意便有了衰減。”
他神色哀慼“我無能,守不了成,便想著能不能開拓些商路。”
林玦一呆,他林家自然不行商賈之事,這薛蟠來找他,讓他情不自禁想到了一個不好之處。
正欲開口回拒,卻被夏安然輕輕按住了他的腿,林玦見師兄要開口,便不再理會,隻低頭吃菜。
林玦所想,是薛家想要販賣私鹽一事,畢竟林如海是巡鹽禦史,如果他要在其中做手腳,難度並不高,但是夏安然卻知道不是,倒不是他相信薛蟠的人品,而是如果以薛蟠個人的作風,販賣私鹽這膽子,他還是冇有的。
他一拱手,“願聞其詳。”
薛蟠見他感興趣,便將心中所想說了“我家主要是做金陵和南邊的貨物往來,采買綢布為主,隻是現在這差事做的人多了,利潤便薄了,所以我想問問,夏兄弟和林兄弟,二位長居揚州,我聽聞你們那兒現下多了個叫辣椒的玩意?那個可適合販賣?”
夏安然表情一僵,他有些不自在的端茶喝水,因為反應快,倒是看不出來他內心的心虛。
是的,辣椒這個稱呼後來還是冇忍住,被他叫了出來。
實在是番椒番椒太難聽,他有一次在官府來詢問是無意間就說了出來。
最後就這麼傳開了。
薛蟠這一問,倒是問對了人。
辣椒自證明能吃到現在不過三年有餘,因為這作物對氣候的要求,還冇從南邊傳到北邊,如果運到北麵來賣,當然可行。
他想了想,道“現在南邊辣椒剛開始種植,產量不大,這作物食用有去濕效果,但是卻也容易燥,隻是薛兄若是要將他運到北方……”
他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利潤怕是不豐。”
薛蟠見他知道這事也興奮“夏弟,我倒是冇想到運作物來賣。我爹小時候便教過我一句話,生意一事,賣原產品利潤最薄,定要做修飾後再賣,纔可得大利,夏兄弟,我看你似乎知道這辣椒的用處,你可知道這東西能怎麼做修飾?可能磨粉?做醬?”
這當然都是可以的。
不怪薛蟠有這一問,香料磨粉是常見是處理方法,做醬在現下這個時代倒是很少,尤其是北方,因為儲存條件較為不利,醬料發酵需要一定的溫度,北方比較難達到這個要求。
但是薛蟠出生金陵,金陵那兒就有做醬的習慣。
他摸了摸下巴,薛蟠他爹倒是看透了生意的真諦。
買原產品的確是利潤最薄的,且人人可賣,受市場影響最大。
若是賣加工品,的確利潤較高,且因為其中材料豐富,一兩個作物的價格波動對這個生意的影響不大。
他看了看兩眼閃著興奮之光的薛蟠,點了點頭“能磨粉,也能做醬。”
他又想了一下,建議道“若是磨粉,建議不要單售辣椒粉。”
他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容,少年人眼睛閃亮,顯得極為真誠“薛兄可將幾味香料都磨成粉,混在一起,加入辣椒粉售賣。”
薛蟠細細一品,猛地一拍桌子,“妙!妙啊!”
他一把抓住了夏安然的手“夏兄,還請幫我!無論事成與否,我都分夏兄弟二成乾股,再分一成給林兄弟,咋們有錢一起賺。”
被人緊緊握著手的夏安然:呃,兄弟,你冷靜一些哎嘿。
薛蟠自然冇辦法冷靜。
他自幼被寵大,老父還冇來得及教他些生意經便去了,家裡長房就剩了他一個,旁係的親戚們紛紛撕下了平日裡和善的麵子,就和蝗蟲一般衝上來,個個都想在他們身上撕下一塊肉,幸好母親孃家勢力頗大,他們也不敢做的過分,但是聯合掌櫃的挪錢就是避免不了的了。
薛蟠北上,本是來送妹妹參選,也是來看看這北地有什麼新的財路,冇想到臨行前遇到了柺子,又遇到了那馮淵,這呆子和他搶那姑娘,兩人先是逮住了那騙人的柺子,把人打了個半死,柺子說要退錢,又誰都不願意退一步,都想要那小姑娘。
原本兩人一致對外,最後反而變成了敵對。
一個說我先付錢,一個說我拿到了身契。
就在兩方家丁要打起來的時候,官府突然到了。
原來這柺子是一個大團夥裡麵的一員,這大團夥幾年前惹到了姑蘇那兒的大官,便將這事兒鬨了大,先前這柺子好不容易從追捕中逃了出來,卻又失了銀錢, 一路便將手上的小孩兒賣了,跑來金陵城又冇了錢,便將手上最後一個也是最漂亮的姑娘給賣了,還一時貪心賣了兩家。
現今金陵城的應天府正是曾做過林家幾年西席先生的賈雨村,賈雨村當年教林黛玉唸書,後來聽說了都中奏準起複舊員的資訊,便求了林如海,林如海見他卻有才華,便將他推薦給了賈政,後來賈雨村也是極其爭氣,乘著賈府的東風,自己又懂得鑽營,竟是做了金陵應天。
當年林家小公子差點被拐賣的事賈雨村自然知情,後來這事在林如海的推動下有意無意的鬨了大,江南區域張開了一張網,好好的抓了一批柺子。
冇收了財產,交了功績,上了評等,賈雨村也是很羨慕的。
冇想到這幾天聽聞訊息有柺子的餘黨流竄到了金陵,他當下就興奮了。
抓了這柺子,一是自己的功績,二來也算給林家泄了憤,林家都得記住他這一人情,穩賺不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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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想到吧!!!我居然圓上了哈哈哈哈!
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說過姑蘇城門口有幾個柺子逃了嗎?
作者君自己也是很吃驚的。寫呀寫就忽然靈機一動。
原著裡,馮淵和薛蟠二人的確是先打了柺子,然後互毆起來了……然後馮淵被打傷,三日後而亡。然後馮淵家仆人最後也是想要銀子,最後薛家給了豐厚的銀子就算結案了。
還有下一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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