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鳳山所屬的“飛魚2號”是在十一月二十日跨過一個巨大的海灣(卡奔塔利亞灣),到達後世澳洲的巴馬加小鎮附近,登陸上岸補充了些淡水,稍事休整。次日繼續北上,經過一串破碎的小島,午後,來到大陸的最北端(約克角),然後順著海岸線一路南下。
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到達了一處曲折的河灣,位於後世澳洲的凱恩斯市。至此,為期十五天的探索行動結束。期間,董鳳山與黃銘方、張琪生共同探明瞭漢洲北部及東北角海岸線的地形地貌,並繪製了詳細的海圖,同時也標註了幾處適合建立補給點的位置,為漢洲下一步控製並移民東海岸奠定了基礎。
當“飛魚2號”在十二月十二日,返回建業城碼頭時,發現碼頭兩側的山嶺正在施工建造2號炮台和三號炮台。本來這兩座炮台計劃在八月底完工,但大量的移民房屋建設以及黑山城通往新淮安道路的水泥硬化,都極大的影響到這兩座炮台的施工。
然而在十一月中旬,意外闖入的不明勢力船隻,讓建業城感到了一絲危險氣息。於是,齊天抽調了大量的建築工人,在碼頭兩側的山嶺開始建造和完善2號和3號炮台。鑒於這次敵船轟擊炮台,有大量碎石飛濺,而且還有一個炮位上方的水泥擋板開裂。讓齊天感受到,原來17世紀的艦炮威力也是如此之大。
如果敵船更多一些,艦炮再多轟擊一陣,估計炮台的護牆根本無法遮擋,必然會被炮彈砸斷頭頂的水泥條石。既然如此,那我們繼續加厚炮台掩體,三十多厘米水泥護牆不管用,那就加厚到一米。同時炮台掩體內部增設更多的硬木擋板,避免炮擊後飛濺的碎石擊傷炮手。
“大總管在建業城嗎?”黃銘方與張琪生來到建業城民政府大樓,找到在此實習的同伴。
“還真巧,大總管在建業城!”紀玉林笑著說道:“他在製糖場。……怎麼樣,出去快一個月,想必收穫不少。”
紀玉林是曹雄去年第一次到大明,帶回的七十多個孩子的一員,今年才十六歲。上午課堂學習完畢後,下午就在民政府農事處實習。漢洲除了那些不滿十五歲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上午學習,下午到漢洲各個部門、工坊、農田,學堂,甚至鄉兵隊,進行半日實習。
目前漢洲的人口規模已達到了七千多,但大部分民眾基本還在實行一種軍屯管理模式。這種模式在移民到來的前幾年實行,自然會節省大量的管理人員,還可以培養移民的組織紀律性。
但,隨著移民逐漸生活穩定,必然會嚮往正常的社會組織模式。由此,就需要漢洲提前培養大量的中層和基層管理人員,為建立一種與大明截然不同的管理模式,做好準備。
齊天此時正在製糖場,看著工匠正在運用泥土的吸附性使糖漿脫色。
工匠們將熬好的黃黑色的糖漿倒入一種漏鬥狀的瓦溜之中,瓦溜下有一口大缸。工匠們用黃泥水淋下,使得原本糖漿中黑色的渣宰掉入缸內,而瓦溜中便剩下了白色的糖霜。凝結乾了,便成了白色的砂糖。
齊天一直以為,白糖是在近代以後纔有的,而在近代以前都是那種黃色或者黃黑色的糖漿模樣。原來,在這個時期,咱們偉大的老祖宗,就已經可以製造白糖了。
其實,工匠運用泥土使糖漿脫色,在宋應星所著的《天工開物》裡就有詳細描述。元明時期,還有一種白砂糖脫色處理方法,就是利用鴨蛋清的凝聚澄清法。
這種方法是把少許攪打後的鴨蛋清加到甘蔗原汁中,然後加熱,這時其中的著色物質及渣滓便與蛋清凝聚在一起,漂浮到液麪上來。然後撇去,而使蔗汁變得澄清,黃褐色褪去。但用這種方法脫色究竟不徹底,而且不經濟。後來大概隻在製冰糖時才采用這種方法。
在中國,最早記載甘蔗種植及壓榨製糖的是東周時代。公元前4世紀的戰國時期,已有對甘蔗初步加工的記載。屈原的《楚辭·招魂》中有這樣的詩句:“胹鱉炮羔,有柘漿些”。這裡的“柘”即是蔗,“柘漿”是從甘蔗中取得的汁。說明戰國時代,楚國已能對甘蔗進行原始加工。
西晉陳壽所著的《三國誌·吳書·孫亮傳》中,有亮使黃門以銀椀並蓋,就中藏吏取交州所獻甘蔗餳……的記述。甘蔗餳是一種液體糖,呈粘稠狀,是將甘蔗汁濃縮加工至較高濃度(粘稠),便於儲存食用。
唐宋時期,製糖技術逐步得到發展,一些新的技術、新的工藝相繼出現,土法製取的白糖、冰糖等新品種也相繼出現,同時也產生了一些製糖的理論著作。
8世紀中葉,中國製糖技術傳到日本。13世紀左右,傳入爪哇,成為該島糖業的起源。15~16世紀,中國的僑民也在菲律賓、夏威夷等地傳播製糖法。
北宋王灼於1130年間撰寫出中國第一部製糖專著──《糖霜譜》。全書共分7篇,內容豐富,分彆記述了中國製糖發展的曆史、甘蔗的種植方法、製糖的設備(包括壓榨及煮煉設備)、工藝過程、糖霜性味、用途、糖業經濟等。
1637年初刊的宋應星所著《天工開物》卷六(《甘嗜》)中,記述了種蔗、製糖的各種方法,比《糖霜譜》一書更係統、更詳儘。這些方法,在中國民間一直沿用到20世紀。書中記述的采用牛拉石轆(或木轆)多次壓榨取汁的方法(壓榨法),與現代的甘蔗多重壓榨原理相似。在蔗汁澄清方麵,書中首次總結了石灰法澄清工藝,其原理在現代的製糖業中仍有沿用。
“大總管可要嘗一嘗?”卜春成用木勺挖取了一點白糖,捧到齊天麵前。
卜春成是今年八月,第四批從廣州招攬並轉運至漢洲的工匠。以前,他就是廣州製糖工坊的一名工匠,但小兒的一場大病,使得家裡累欠了數十兩銀子。聽聞城外碼頭有招攬工匠前往南洋,便尋了去。
聽聞是工匠,羅汝成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三十兩銀子,幫他還了債,然後將其全家五口人都裝上了船。
以為賣了自己和全家的卜春成,心懷忐忑地來到了漢洲。隔離期結束後,一家五口分了一套房子,妻子進了食堂,老大跟自己進了製糖工坊。小兒跟小女,則被建業城新建的啟蒙學堂招了去當學生。
卜春成來到漢洲兩個月了,一直感覺自己是在做夢。有屋住,有衣穿,有食吃,孩子竟然還可以進學。工坊裡冇有凶狠壓榨的黑心場主,街上及居所附近也冇有勒索敲詐的地痞流氓。任何事務,彷彿都是井井有條的。
就連街上走路,都有穿灰色“皂衣”的衙役吆喝著不要走路中間,給來往車輛讓出位置,全部走右邊。
卜春成是個感恩的人,漢洲老爺把咱們當做一個人,那咱必須要有回報呀!
瞧著以前那些工匠,把甘蔗反覆碾壓後,製出一桶桶褐色的糖漿,然後裝運上車,送到黑山城和新淮安,作為一種改善飲食水平的福利,分發給官員、陸戰隊士兵、以及工匠藝人。
卜春成大著膽子,向工坊負責人提出,他可以將這些品相不好的糖漿,製作成白糖。
工坊負責人立馬給了他幾個工匠,與他一起試製白糖。
僅二十分鐘不到,卜春成就用黃泥水分離了糖漿中黑色的渣子,製作出了半桶白糖。
“原料充足的話,一天可以做出多少白糖?”齊天伸出手指,摳了一點白糖放進嘴裡,嗯,似乎比後世的糖度要低一些。但這不重要,這種品相的白糖,想必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吧。
“按現在的條件製作的話,一天約莫可以生產……一百桶吧!”卜春成估算了一下,給出了數字。
一百桶,每桶二十公斤,那就是一天可以生產兩噸。
“嗯,去做吧。如果你覺得工坊裡的設備和工具需要增加和改進,可以雖然向老孫彙報。”齊天指了指身邊的工坊負責人,說道。
轉身出了製糖場,齊天決定去找潘其風,跟他商量一下,擴大甘蔗種植麵積,目前種植的一千多畝甘蔗,明顯不夠用。
漢洲既然可以生產出如此品相的白糖,完全可以當做一項重要的“出口創彙”產品。為此,就必須要提供更多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