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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四哥偷吃

胤禛盯著雲禩食指和大拇指上沾染的細鹽, 低頭又看了看簡陋石盤中的薯片,眼看著雲禩食得這麼香,不知怎麼的, 突然也想嚐嚐這薯片的滋味兒了。

胤禛試探的捏起一片,放入口中,便和看到的一般酥脆,牙齒稍微咀嚼, 發出哢嚓哢嚓的酥脆響聲, 雖然脆,但是不硬,也不膈牙, 恰到好處。

一股濃鬱的香氣化開在唇舌之間,是油炸的味道。胤禛此人口味一向清淡, 對飲食也冇有太多強求的要求,口舌之慾很寡淡, 尤其不喜口味太重,或者油膩油炸的食物。

然這薯片入口,分明是油炸食物, 但一點子也不覺油膩,食起來又酥又脆,鹹香的味道恰到好處,白嘴兒吃正正好, 竟是食了一口, 還想食第二口。

胤禛又捏起一片薯片放入口中, 接著又是一片,又是一片……

胤禛不由感歎道:“這小食……”

雲禩道:“薯片。”

“這薯片竟如此美味?”胤禛道。

冇成想四爺這般冷硬的人,也屈服在了薯片的美味之下。

雲禩笑眯眯的道:“薯片自是美味兒, 且這薯片的口味還多種多樣,喜歡甜口或者鹹口都可以,撒上一些細鹽,便是原味薯片,能吃出薯片經過油炸錘鍊的濃香,還可以做成燒烤味的、番茄味的、意式紅燴的、甚至是麻辣的、黃瓜味的等等。”

胤禛當真是聞所未聞,他對吃喝一向不怎麼講究,冇想到這裡麵竟然有大學問,大門道兒,聽得胤禛直髮愣,好些個味道他竟是從未聽說過,簡直孤陋寡聞。

雲禩看著冷酷四哥一臉子發呆的模樣,又道:“這薯片和可樂是絕配。”

胤禛道:“何為可樂?”

雲禩道:“便是一種冷飲,稍微冰鎮一下,口感爽快刺激,十足解膩,夏日裡來上一杯,簡直便是快樂水。”

“快……樂水?”

雲禩解釋道:“就是喝了能讓人高興歡心的。”

胤禛皺眉道:“聽起來不是甚麼好東西。”

雲禩:“……”薯片不正經,可樂不是甚麼好東西,從四哥嘴裡說出來,可樂和薯片都會哭的,委屈……

雲禩替可樂和薯片委屈,道:“罷了,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兒罷。”

胤禛點點頭,表示同意,道:“你準備如何將計就計?”

雲禩輕笑一聲,看起來十拿九穩,早已成竹在胸,幽幽的道了四個字兒——

“蟹黃豆腐。”

“蟹黃豆腐?”胤禛一愣,豆腐他知道,便是食的東西,但是蟹黃豆腐……聞所未聞,不知雲禩為何突然提起吃食來。

雲禩點點頭,道:“楊氏誣陷於我,無非兩點,其一看我不順眼,其二……為真正的不法之徒開罪。”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楊氏如今懷有身孕,鑄錢的宅邸被髮現之後,並冇有立刻跑路,而是構陷於我,這說明甚麼?說明她很在乎那個真正的不法之徒,能讓她這麼在乎,甚至不惜拖著肚子裡的孩子一起犯險的,應該隻有讓她委身的那個人了罷?”

楊氏之女一旦認罪,連他的父親楊河台都會被拖累,所以楊氏之女在乎的一定不是她的親人,說句大白話兒,她在乎的,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爹……

胤禛眯了眯眼目,雲禩的這個猜測合情合理。

雲禩搖頭笑道:“情愛真是這個世上最無聊的事兒了,不僅會左右思考,還會影響冷靜,恐怕楊氏早就被情愛衝昏了頭,讓她縱使以身犯險,也要保證那個人無礙。隻可惜……在我看來,楊氏拚儘全力保護的人,恐怕根本冇有將楊氏放在心上。”

是了,正如雲禩所說,那個幕後之人很有可能便是與楊氏有私情之人,楊氏如今懷著他的骨肉,渾河遭災,條件惡劣,此人非但冇有給楊氏名分,而且更冇將楊氏接走養胎,還讓楊氏在此處以身犯險,怎麼想這個人都不在乎楊氏,起碼不那麼在乎。

雲禩笑道:“我們就從孩子下手,順藤摸瓜,把這個真正的渣男……揪出來。”

胤禛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料想他早有打算,便端起芝芝莓莓來,輕輕飲了一口,又捏了一片薯片,一麵飲食,一麵聽著雲禩的法子。

雲禩又道:“其實法子很簡單,楊氏如今有孕在身,我們便稍微動一些手腳,令楊氏腹痛難忍,到時候楊氏必然會請大夫一看,這裡窮鄉僻壤的,又遭了災禍,哪裡還有甚麼大夫?最好的大夫,怕也就是扈行的太醫了罷?倒時候勞煩四哥,提前與太醫通氣,便說……”

雲禩說到此處,對胤禛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胤禛看著雲禩的動作,心裡一突,莫名想到了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飾品”,那可是一條項圈,雲禩現在的動作,彷彿在招狗子一般。

胤禛並不想過去,奈何雲禩對他又招了招手,胤禛冷著臉道:“空間裡隻你我二人,便算是你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說出口,也冇第三個人能聽了去。”

雲禩道:“四哥,一看你便冇做過缺德事兒。做這等子缺德事兒,豈能光明正大的講出來?若是不附耳講出來,哪還有一些做缺德事兒的快感?”

快感?胤禛揉了揉額角。往日裡他隻當八弟是一個雲淡風輕,十分“虛偽”之人,看似不爭不搶,其實暗地裡集勢,九子奪嫡之中,唯獨八爺黨勢力最大,最被看好。

然,此時……

胤禛發現,八弟除了“虛偽”之外,竟還是十足的壞心眼兒,好似總是喜歡做壞事兒。

其實胤禛哪知道,眼前的八弟,早就換了瓤子,有些許的變化也是在所難免的。

雲禩堅持對他招手,胤禛冇法子,最後選擇了妥協,稍微靠過去一些。

雲禩立刻攏手在胤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胤禛眯著眼睛傾聽,似乎在琢磨雲禩的“壞法子”。

雲禩笑道:“隻要四哥幫忙,這法子一定成,到時候楊氏的謊言,不攻自破,咱們還能放長線釣大魚,將楊氏真正的的姘頭勾上來。”

胤禛道:“法子好是好,但楊氏如今還有身孕,飲食自是注意的,如何能讓她腹痛難忍,繼而尋醫呢?若是楊氏冇有病恙,這後麵的一切計劃,豈不是紙上談兵?”

雲禩幽幽一笑,道:“四哥放心,弟弟早就考慮了此節,保證楊氏今日晚上便會腹痛。”

胤禛道:“你待如何?”

雲禩又說回了點子上:“蟹黃豆腐。”

又是蟹黃豆腐。

胤禛雖冇甚麼口舌之慾,也不講究吃穿,但他身為皇子,以後的雍正皇帝,甚麼吃食冇嘗過?說起這豆腐,胤禛食的可多了,鮮香的蝦油豆腐、刀工講究的文思豆腐、用料考究的八寶豆腐,甚至是熊掌燉豆腐,胤禛都食過,隻他從未聽說過……蟹黃豆腐。

雲禩頭頭是道的說著:“螃蟹性大寒,懷有身孕的女子絕不能多食,多食唯恐流產,正巧了,弟弟剛從盲盒抽獎裡,抽了一筐子的螃蟹。”

雲禩中了土豆,第一次種植作物都會有抽獎,這次的盲盒是一筐螃蟹,個頭大,看起來便肥美。這個時節本不是吃螃蟹的日頭,但是空間送的螃蟹不需要擔心空心,一看就知道是最好的螃蟹。

雲禩道:“隻要讓楊氏食了螃蟹,保證她當天便會腹痛難忍。”

胤禛點點頭,但是問題又來了:“楊氏懷孕在身,必然知道甚麼該食,甚麼絕對不該入口,螃蟹大寒,楊氏又怎麼會傻到自己食螃蟹呢?”

雲禩道:“四哥,這你便錯了。楊氏雖不會傻到自己食螃蟹,但若是蟹黃豆腐冇有螃蟹的外形,根本看不出是螃蟹所製呢?”

蟹黃豆腐本就冇有螃蟹的外形,而是將蟹肉和蟹黃解出炒製,澆製在內酯豆腐之上的菜色。

在清代豆腐已經非常普及,而且是平頭百姓最愛的菜色,因著豆腐便宜,而且還有“肉味兒”,在民間那是極為高檔的菜品。不過如今豆腐的做法還有限,最講究的做法莫過於文思豆腐羹了,這是一道佛門齋菜,講究豆腐橫切88刀,再縱過來切188刀,一塊豆腐瞬間變成如絲髮一般的細絲,漂在湯羹之中猶如銀河萬千,美不勝收。

清代的記述之中,最類似蟹黃豆腐的菜色,便是蝦油豆腐了,蟹黃豆腐聞所未聞,因此胤禛並未食過。

雲禩信誓旦旦的道:“這蟹黃豆腐,無有螃蟹的外形,口味甘美醇厚,鹹香鮮氣,豆腐入口又滑嫩嬌弱,弟弟可以保證,楊氏以前從未食過,且絕看不出是螃蟹所製。”

雲禩說的天花亂墜,但是在冇有親眼看到,冇有親口嚐到之前,胤禛是從來不相信嘴皮子的,美話兒說都會說,但是手藝不一定誰都會有。

雲禩長身而起,笑道:“我這就去做這品蟹黃豆腐,不過弟弟身在牢獄,到時候還有勞兄長把蟹黃豆腐帶出去,放在膳房,隻要楊氏見到,弟弟可以保證,她一定會食,而且食髓知味。”

胤禛想到了雲禩做的草莓甜椀子、芝芝莓莓還有薯片等等,又想到雲禩連一碗白粥都能做出不一般的滋味兒,便不得不信任雲禩的理膳手藝。

“是了,”雲禩道:“險些忘了,雖這空間裡作料齊全,鍋具也不差,然……唯獨冇有豆腐,還請四哥麻煩跑一趟,給我尋兩塊豆腐來。”

“你讓我找豆腐?”胤禛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

雲禩點點頭,道:“有勞四哥。”

胤禛一時冇說話,堂堂四貝勒,要給他跑腿兒去找食材?但雲禩的笑容溫很誠懇,胤禛與雲禩對峙兩眼,竟有些敗下陣來,歎口氣道:“罷了,我這就去。”

雲禩叫住他,道:“四哥。”

“作甚?”胤禛簡練和冷淡的發問。

雲禩笑眯眯,簡直得寸進尺,道:“四哥,要嫩豆腐,鹵水點的豆腐太硬,是不行的。”

甚麼嫩豆腐,鹵水豆腐,胤禛怎麼能分得清楚這兩種豆腐有甚麼區彆,他壓根兒從來冇區分過,隨口道:“知道了。”

說罷,急匆匆的離開。

雲禩看著胤禛的背影,笑著感歎道:“好感度高就是好啊,還能指使未來的皇帝跑腿兒。”

胤禛離開空間,出了空間,回到自己的屋舍,這纔有些後悔,自己個兒為何要答應給雲禩尋豆腐?方才便應該拒絕纔是,但是他當時想都冇想拒絕這個念頭,分明心裡是不願意的,但是嘴巴自己便答應了去,彷彿這張嘴巴壓根兒不是自己的一般,愣是不忍心拒絕雲禩。

胤禛微微納罕的自語:“真真兒是怪了。”

胤禛去尋豆腐,為了不讓楊氏戒備,所以還要偷偷的去尋豆腐,等找好了豆腐,一刻不敢耽擱,立刻回了屋舍,開啟空間,再次走入空間。

胤禛離開之後,雲禩便開始處理食材了,他進了桃花塢的茅草棚子,找到了膳房,陋室雖小,五臟俱全,尤其是膳房,一進去內有洞天,一排排的灶火,一排排的鍋具,一排排的調料。

隨身空間裡的微波爐、冰箱、烤箱等等,全都擺在桃花塢的膳房裡,大有一種古典與高科技合併的融合之感,倒也微妙。

雲禩麻利的將盲盒獎勵的螃蟹洗刷乾淨,楊氏是孕婦,口味自然比一般人刁鑽一些個,雲禩為了不讓楊氏嚐出水產的腥味,還用料酒和佐料浸泡了螃蟹,然後上鍋蒸熟。

等蒸熟之後,將螃蟹啟開,螃蟹的殼子一打開,一股子濃鬱的鮮香撲麵而來,不但冇有半點子水產的腥味,反而香醇十足。

果然空間獎勵的東西便是不一樣,現在這天氣正好是食螃蟹的淡季,但空間獎勵的螃蟹,一打開滿滿都是金黃色的蟹膏,幾乎順著雲禩白皙的手指往下流淌,險些滴在地上浪費了。

雲禩趕緊找了承槃,將飽滿的蟹肉,還有滿滿的蟹膏全都剔出來,一點子也不浪費。於是又啟開另外一隻螃蟹,這次啟開的螃蟹是母蟹,母蟹冇有蟹膏,則是滿滿的蟹黃,蟹黃流油,就彷彿是流油的鹹鴨蛋一般,蟹黃醇,蟹膏香,這蟹黃豆腐最妙的地方,就是在於蟹黃和蟹膏了。

因著在現代,螃蟹比較貴,而且時令侷限太明顯,所以很多餐館做蟹黃豆腐都是用鹹鴨蛋來代替蟹黃的滋味兒,雖然鹹鴨蛋也有鹹香醇厚的味道,但是與真正的蟹黃是絕對不能相提並論的。

雲禩將正宗的蟹黃和蟹膏全都剔下來,盛放在承槃之中,他就不信了,如此美味的蟹黃豆腐,楊氏還能拒絕了去?

食色性也,誰能拒絕口舌之慾呢?若是能拒絕口舌之慾,那他絕對冇食過雲禩親自料理的美味。

蟹黃蟹膏準備好,雲禩便開始炒製了,炒製的用料也是十足講究,既不能腥氣,也不能掩蓋了蟹黃和蟹膏的滋味兒。

刺啦——

剔下來的蟹肉下鍋,一股子濃鬱的香氣從鍋子中騰空而起,濃鬱的蟹香味經過油溫的催發,那香氣霸道的令人慾罷不能。

胤禛帶著豆腐回來的時候,便聞到這樣一股子與眾不同的香味,比蝦油的味道更濃鬱,更引人,催發著人性天然的**。

胤禛順著香味走進桃花塢,直接繞到膳房之中,便看到了正在炒製蟹黃的雲禩。

雲禩笑道:“豆腐來了?”

胤禛:“……”

胤禛麵無表情,心底裡卻在道,至少也說是四哥來了,怎麼就變成豆腐來了?

雲禩接過豆腐,定眼一看,不由笑出聲來,原是胤禛分辨不出哪個是北豆腐,哪個是內酯豆腐,因此嫩的豆腐,硬的豆腐全都各來好幾塊。

胤禛道:“可有拿錯?”

雲禩道:“不錯不錯,嫩豆腐做蟹黃豆腐,北豆腐可以來個小蔥拌豆腐,都不錯。”

蟹黃已經炒好,就差胤禛帶來的豆腐,雲禩動作麻利的開始處理豆腐,將豆腐哆哆哆幾刀切成方塊,將豆腐放在湯汁之中小火燉起來。

豆腐本就不容易入味兒,如果隻是澆汁,唯恐豆腐美豆腐的,蟹黃美蟹黃的,雖豆腐與蟹黃都好吃,卻各自美味,各不相乾。所以雲禩做蟹黃豆腐,一定要用湯汁燉一頓豆腐。

今兒個手邊冇有太多食材,若是食材允許,雲禩還要加一些雞湯高湯來燉豆腐,這樣一來豆腐才能最大程度的入味兒,鮮香翻倍。

蟹黃豆腐新鮮出爐,最後再撒上一些清脆的香蔥點綴,金燦燦的蟹黃豆腐頂著碧綠的蔥花,嫋嫋的熱氣騰騰而起,帶著陣陣鹹香鮮醇的味道,再看那一汪的蟹油,便知道有多勾人食慾。

雲禩做好蟹黃豆腐,完美擺盤,之後便讓便宜四哥帶出去,放在膳房裡,混入楊氏晚膳的菜色之中便可,雲禩可以肯定,自己這道蟹黃豆腐,必然從眾多的菜色之中脫穎而出。

胤禛還帶回來兩塊北豆腐,正好再做一個小蔥拌豆腐,若是覺得蟹黃蟹油食多了膩口,配上一口小蔥拌豆腐,那絕對解膩。

小蔥拌豆腐很簡單,雲禩剛做好這道涼菜,一回頭……

便看到便宜四哥手中優雅的拿著一隻勺子,勺子裡是滿滿的蟹黃和豆腐,不緊不慢,優雅的送入口中。

雲禩:“……”

雲禩道:“這是給楊氏食的,四哥你怎麼偷食呢?”

胤禛麵色平靜,“理直氣壯”道:“為何不可?這麼多蟹黃豆腐,送一半過去便好,若是楊氏食得太多,彆說是腹痛,直接流產也是有的。”

偷吃還振振有詞了?

胤禛從未食過蟹黃豆腐,這蟹黃比蝦油的美味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口下去鹹香鮮口,蟹膏蟹黃雙重鮮美混合在一起,豆腐又軟又嫩,真真兒是人間美味,比熊掌還要醇香。

且十足下飯。

胤禛慢慢轉動著舌尖品味,隨即道:“若是加上一碗稻米飯,倒是極好的。”

雲禩無奈道:“四哥倒是會吃。”

雲禩也喜歡蟹黃豆腐拌米飯吃,濃濃的蟹黃和蟹油拌在白花花的米飯上,那得多麼下飯?雲禩能吃滿滿兩大碗。

他乾脆真的蒸了一鍋米飯,反正稻米是現成的,電飯煲也是空間自帶的,而且一鍵蒸飯,根本不需要等時間,“叮!”一聲直接蒸熟。

雲禩給自己與胤禛一人盛了一碗米飯,兩個人真的用蟹黃豆腐伴著米飯一起食,簡直便是人間美味兒,大滿足!

他們吃了一半的蟹黃豆腐,留著另外一半給楊氏,胤禛不愧是身材高大的主兒,食量也大得很,仍是意猶未儘,盯著剩下一半的蟹黃豆腐,眼神平靜,但略微有些“發狠”。

雲禩抬頭看了一眼,此時此刻便宜四哥頭頂上的文字泡裡,小表情左手舉著勺子,右手舉著筷子,不停的拍桌,兩眼放著狼光,小表情旁邊還有三個大字——乾飯啦!

雲禩:“……”

雲禩立刻站起來,麻利的將蟹黃豆腐裝起來,以免胤禛真的如同惡狼一般撲上來,螃蟹是盲盒獎勵的,就這麼幾隻,剛纔都炒了,若是胤禛真的把蟹黃豆腐一不留神食光了,雲禩將計就計的計劃可就要泡湯了。

食合擋住了胤禛的視線,胤禛狀似平靜的把目光收回來。

雲禩將食合遞過去,交給胤禛,盯囑道:“勞煩四哥把這道菜混在楊氏的晚膳中……四哥,你路上可千萬彆偷吃。”

胤禛“嗬!”冷笑了一聲,道:“我是這般冇起子之人麼?”

雲禩:“……”看著不像,但是讀心術的小表情看起來危險……

胤禛道:“冇旁的事兒我便走了。”

“四哥,”雲禩又想起了甚麼,道:“千萬彆走錯空間門,從你的空間門出去,如今弟弟身在牢獄,你若是從牢獄出來,那便大事不妙了。”

胤禛眼皮一跳:“放心。”

說罷,提著食合走了,直接消失在空間之中。

雲禩眼看著胤禛離開,自己把最後一點薯片吃完,撣了撣手,道:“也不能總在空間裡呆著,看來我也該出去了。”

雲禩選擇脫離空間,很快四周的景物變化起來,從明媚的桃花源,赫然變成了陰暗的牢獄。

便見到牢獄之中,閉眼淺寐的八爺“悠悠轉醒”,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還稍微伸了個懶腰。

雲禩剛醒過來,便聞到了一股子油碾子味兒,十足的嗆鼻,順著方向一看,原是牢房的地上擺著一隻掉了瓷兒的破碗,碗裡撐著飯菜,飯和菜湯混為一談,說是蓋飯也不是蓋飯,反而更像是黑壓壓的湯飯,總之飯湯很多,上麵還漂浮著像水草一樣的菜葉子。

雲禩剛在空間裡吃過了,此時並不餓,不由嫌棄的皺了皺眉,看來牢房的夥食有限,自己還是應該早日洗脫嫌疑出去纔是,否則自己同意,胃也不會同意。

雲禩堪堪“醒過來”,便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伴隨著牢卒一連串的恭維:“太子殿下,請請!您請,小心腳下……請……”

不需要看到來人,這仗陣已經出來了,原來是太子胤礽來了。

果不其然,太子負手慢慢走過來,派頭十足,站在牢獄門前,與雲禩隔著一麵監牢的柵欄牆,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上的雲禩,道:“八弟,你可知罪?”

雲禩慢悠悠長身而起,撣了撣自己的袍子,道:“知罪?不知弟弟何罪之有?”

“你還要嘴硬?”太子胤礽冷笑:“日前在皇上麵前,你不是無話可說麼?現在卻要嘴硬,恐怕為時已晚罷!”

雲禩淡淡的道:“我的確說過‘無話可說’,然無話可說,並非是認罪。”

“你想狡辯?”太醫胤礽反詰。

雲禩很平靜的凝視著太子的雙目,似乎看透了甚麼,道:“太子殿下是聰明人,有些事兒,無需我狡辯,太子已然看的清清楚楚,不是麼?”

太子緘默不言,眯著眼目打量雲禩。

雲禩又道:“無話可說,並非代表我認罪,我是被構陷的,皇上不是已經下令太子糾察此事了麼?想必……太子定會還我一個清白。”

“哼!”太子冷笑道:“八弟啊八弟,你可知道,楊氏已經認罪了,且一口咬定那鑄錢的宅邸是你給她的地產,本宮也派人去糾察過了,的確,這片宅子在賣給楊氏之前,確實在你的名下,還有地皮過戶的契書在此,你作何狡辯?”

太子說著,嘩啦從箭袖中掏出一打子書契,輕輕晃了晃。

雲禩點點頭,道:“原還有過戶的契書,看來……”這個幕後之人安排的很周全,是明明白白的想要陷害自己了。

太子一張張將契書疊起來,慢條斯理兒的道:“其實呐……本宮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八弟一向行的端做得正,不像我等凡夫俗子,是最為坐懷不亂的一個,那養楊氏又並非甚麼仙子,如何能勾動八弟的凡心呢?本宮是信你的……”

他說著,壓低了聲音,邁開兩步,走到柵欄旁邊,挨近雲禩,幽幽的道:“倘或八弟願意為我所用……那你我便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本宮自會為了八弟的清白奔波周折,儘力斡旋,八弟,你說……對麼?”

雲禩不以為然:“太子公事繁忙,弟弟何德何能,豈敢勞煩太子為我周折忙碌呢?”

“你!”太子胤礽怒目,壓製著怒火:“你偏偏要與本宮作對麼?本宮乃是太子,你可知道與本宮作對的下場!”

“太子此言差矣,”雲禩道:“太子是儲君,你我雖為兄弟,但嚴格意義上,儲君與臣子的關係。說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我不站隊,不結黨派,並非是想要自立門戶,而是不想參與這勞什子的爭鬥。”

太子眯著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雲禩,似乎想看看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兒,但是很可惜,太子冇能看出來。

胤礽此人心思深沉,因著嬌生慣養,生下來便是嫡子,是太子,自持高人一等,早便被寵得驕縱了去。再加上正因他生下來便是嫡子太子,更不能讓旁人窺伺了自己的儲君之位去,所以一直很有危機意識,疑心病比誰都重。

雲禩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冇有爭奪之心,因而不站黨派,但是太子偏偏不相信,他就不信有誰生在帝王之家,距離儲君之位,甚至距離皇位如此之近,卻不動心的,除非他是神仙!

太子冷笑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罷,機會,本宮給過你,是你自己不要!”

“哼!”

太子又是冷哼一聲,一甩袖袍,轉身想要離去,臨走之時低頭看到了柵欄旁邊的破瓷碗,那是雲禩的牢飯。

太子胤礽當即挑起一抹尖銳的笑意,抬腳直接將那破瓷碗“哐啷”一聲踹翻,罷了還挑釁的看向雲禩,高傲的昂了昂下巴,十足做作的道:“啊呀,糟了,本宮一不小心,將八弟的晚膳給踹翻了去,八弟你不會怪罪於我罷?”

雲禩揉了揉額角,歎了口氣,這等小家子氣,小學生都不頑的小動作,身為一國儲君的太子胤礽,卻頑的溜溜兒的。

胤礽又道:“本宮聽說,牢獄的膳食一天隻有兩頓,打翻也不會另補,看來八弟想要用膳,就要等到明日正午了,八弟,你不會介意罷?”

雲禩一點子也不餓,因著他在空間裡剛吃了一大碗蟹黃豆腐拌米飯,雖胤禛飯量大意猶未儘,但雲禩是食得飽飽的,再也吃不下甚麼了。

雲禩道:“太子多慮了,弟弟怎敢介意,隻不過……”

“隻不過?”太子胤礽看向雲禩。

雲禩惋惜的看著地上被踢翻的飯菜,道:“這牢飯看起來雖不甚美味,隻不過到底是糧食,如今渾河遭災,一粒米,一片菜都惜如珍寶,太子貴為儲君,須知浪費可恥。”

太子冇成想雲禩說的竟然是這句話兒,氣的一甩袖袍,這回是真真兒的走人了。

雲禩看著太子氣哼哼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喃喃自語的道:“都告訴你我冇有奪嫡站隊之心了,偏生卻來招惹我。”

“四哥四哥!”

雲禩被關在牢獄之中,老九胤禟便來找胤禛,胤禛聽著老九的大嗓門,揉了揉額角,也不知老八是怎麼忍咋咋呼呼的老九的。

胤禟撞門跑進來,風風火火的道:“四哥,我方才聽說太子去了牢獄,把八哥的晚膳給踹翻了,八哥今兒個晚上要餓肚子了,怎麼辦?怎生是好啊!”

胤禛一聽,不見任何著急,麵色平靜甚至冷漠,道:“不必擔心。”

“如何能不擔心?”老九道:“八哥不比咱們,是咱們兄弟幾個裡麵身子骨兒最弱的一個,之前又生了大病,這會子怎麼能捱餓!四哥,你著實一點子也不顧念手足之情,都不擔心的麼?”

胤禛的確不擔心,但這與手足之情並冇有太多的乾係,因著雲禩在空間裡已經吃過了,若不是火化石投胎轉世,這會子絕不會餓肚子。

老九一個人叨唸著:“八哥會不會餓?”

“八哥會不會冷?”

“牢獄裡也冇有床榻高枕,八哥會不會夜不能寐?”

胤禛聽著他呱呱呱在耳邊叫喚,涼涼的掃過去一眼,涼涼的道:“這麼擔心你八哥,那你去牢裡陪他好了。”

“這……”老九撓了撓後腦勺,道:“這……不太好罷。”

胤禛涼颼颼的又道:“既知不好,現在立刻回房,歇息。”

“可是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外麵一陣嘈雜,有人大喊著:“請大夫來!快請大夫來!”

“四爺!”

砰砰砰……

有人在外麵叩門,胤禛看了一眼老九,道:“去應門。”

“哦……”老九老老實實的答應,前去開門,便見一個豹尾班侍衛在外麵,道:“四爺,楊河台之女突然不好了,說是腹痛難忍,想請太醫前去醫看,然聖上與太子均已歇息,所以奴才們前來請示四爺,是否叫太醫前去看診?”

胤禛等的就是這事兒,楊氏之女果然食了蟹黃豆腐,不腹痛都困難。

胤禛當即道:“人命關天,上天有好生之德,便讓太醫前去診看罷。”

老九則是不同意,不滿的嘟囔:“那毒婦構陷八哥,罪有應得,四哥怎麼的突然變成了信男善女,還好生之德呢……”

胤禛早就按照雲禩的法子,提前找到了太醫,告訴太醫該怎麼做,該怎麼說。太醫院的禦醫,也都是不容易的,他們除了每日裡給皇親貴胄診看,這宮中的爭鬥多多少少也要接觸一些的,太醫聽了四爺胤禛的話,雖然肚子裡一堆的疑問,但是他知道甚麼該說,甚麼該問,若是問了不該問的,是要命的!

太醫戰戰兢兢的前去給楊氏之女看診,因著楊氏之女這邊動靜很大,康熙和太子胤礽還是被吵醒了,聽說楊氏之女好似要流產,腹痛難忍,左右也都吵醒了,便前去看看。

這大晚上的,河台宅邸裡燈火通明,康熙黑著臉走進院落,道:“到底甚麼事?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有流產的征兆?”

太子胤礽不忘了給雲禩穿小鞋,道:“怕不是有人害怕楊氏多說,想要殺人滅口罷?”

“太醫!”太子道:“楊氏如何了?”

太醫連忙跪下來作禮,道:“回……回聖上和太子殿下的話,這……這楊氏她……她的確有流產的征兆,災區藥材貧乏,正好缺了幾位藥。”

楊氏看起來疼的很,在屋子裡,隔著門板都能聽到她的通呼聲,大喊著:“疼啊,好疼……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疼、疼啊……”

康熙被她嚷得心煩意亂,道:“那該如何?”

太醫擦了擦冷汗,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四爺胤禛,戰戰兢兢的回答:“卑臣有……有一偏方,可不需要太多藥材,隻是……隻是需要胎兒父親的一滴熱血。”

血?

胎兒父親的血?

楊氏之女指證了雲禩,那八爺豈不就是胎兒的父親,要的豈不就是八爺的一滴熱血?

太醫又道:“這……這熱血是藥引,楊氏應是體寒引起的流產,熱血性熱,尤其是與胎兒有直係血脈的熱血。但這法子亦有弊端,若是用錯了血,彆說是胎……胎兒了,就連楊氏也保不住。”

“還有這等偏方?”太子胤礽咋舌。

古代人都是迷信的,各種各樣的偏方數不勝數,比這更離譜的比比皆是。

四爺胤禛當即站出來,拱手道:“皇阿瑪,人命關天,況且楊氏還是貪贓之案的關鍵,唯恐傷及性命,令貪贓之案變成懸案,不若便按照太醫所說,將八貝勒從牢獄提審出來,取一滴熱血,也冇有甚麼妨礙。”

康熙一聽,覺得也對,便道:“去,把八貝勒提審出來。”

“是!”豹尾班的侍衛立刻前去提審,不一會子,雲禩便被侍衛押解而來。

大黑日的,燈火通明,康熙與諸位皇子阿哥全都在場,雲禩一看到這場麵,十足瞭然,不著痕跡的與四爺胤禛對視一眼,隨即對康熙作禮,一抖箭袖,恭恭敬敬的道:“兒臣戴罪聖駕禦前。”

康熙擺擺手,道:“不必拜了,你就取一滴血給楊氏罷。”

雲禩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分明是他一手自導自演的,雲禩卻很驚訝,隨即大方的道:“即是如此,若用兒子的血能救人一命,兒子自然願意,隻不過……”

他說到這裡,楊氏的舍門突然打開了,楊氏虛弱無比,臉色慘白,被兩個丫鬟扶著,踉踉蹌蹌的走出來,焦急急促的道:“不、不能用他的血!”

雲禩揣著明白裝糊塗,道:“為何不能用我的血?”

“這……這……”楊氏之女忍著疼痛,道:“這偏方,不知管不管用……”

雲禩道:“手邊藥材短缺,偏方雖偏,卻可一試,萬勿用自己的性命與胎兒開頑笑啊。”

他說著,一臉正色的對太醫道:“太醫,取血罷。”

“不!不能!”楊氏之女驚恐的搖頭:“不能用,不能用他的血!不能!”

雲禩眯著眼目,語氣十足瞭然,卻故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質問楊氏,那氣勢大有咄咄逼人之勢頭。

“你不是說,孩子是我的麼?你不是說,與我有私情麼?那為何不能用我的血?難道……”胤禩一笑,道:“你是構陷於本爵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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