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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那個渣男,就是八爺!

發福的難民臉上都是汙泥, 仔細一看,並非是沾染上的汙泥,看起來竟是均勻塗上去的汙泥, 為的便是不讓旁人看清楚自己的臉麵。

雲禩方纔蹭了兩下,發福難民的臉皮便露了出來,竟然真的水光光白嫩嫩的,又白又胖, 一看便是有錢人, 保養的十足好,否則平頭百姓哪有這樣的膚質?早便風吹日曬的變暗變黃了。

雲禩手上難免蹭下一些汙泥,胤禛嫌惡的皺了皺眉, 掏出一方帕子扔給雲禩,道:“擦擦。”

雲禩接了帕子, 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掌,任由那發福難民狡辯。

“草民……草民天生皮膚比較……比較白, 這是生來便這樣兒的,這……這……”

“編,你繼續編。”雲禩一麵擦手, 一麵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皮,瞭了發福難民一眼,道:“你還怎麼編故事,天生麗質?我看你是膽大包天, 是不是啊, 閘夫?”

“閘夫!?”老九震驚的道:“他是楊河台的小舅子?!”

齊蘇勒道:“那個強迫百姓上繳好處, 否則便就不開閘放水的水霸?”

雲禩笑道:“還能是誰呢?”

“咕咚!”

發福的難民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扣頭大喊著:“饒命啊!饒命啊!”

他這麼一說, 顯然不打自招,承認了自己是閘夫的事實。

“冇想到,歪打正著!”老九道:“原來他就是被通緝的閘夫,好啊!讓我們好找!扣起來!”

豹尾班的侍衛就在旁邊,立刻湧上,將閘夫扣押起來,五花大綁。

日前楊河台讓人去抓閘夫來對峙,哪知道閘夫突然逃跑了,根本冇找到人。閘夫逃走,冇了口糧,還要躲避官兵,渾河附近鬨災患,路途也難走,閘夫又走不遠,冇過幾日便活不下去了,因此塗了臉麵,想要渾水摸魚,竟然跑到粥場來吃粥。

本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兒,但閘夫平日裡橫行慣了,養成了蠻不講理的秉性,冇成想插個隊,竟然被嵇曾筠抓了正著,抓著他不放,這才引起了騷動,把雲禩和胤禛全都給引了過來,當場識破。

閘夫落網,五花大綁的抓到皇上麵前,康熙十分重視災區之事,閘夫阻運的事情以前根本聞所未聞,康熙準備親自審問閘夫。

閘夫跪在大堂中,他從未見過這等大世麵,嚇得連連發抖,差點一翻白眼兒便暈過去。

“饒命啊!皇上饒命!饒命啊!”

若是能審理閘夫貪贓案子,必然會得到康熙的褒獎,太子搶先道:“想要饒命還不速速招來?如有半分謊語,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草民……草民……”閘夫瑟瑟發抖,似有甚麼難言之隱。

楊河台聽說閘夫抓到了,趕緊跑過來,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叩首:“皇上明鑒,閘夫阻雲與奴才真的冇有半點子乾係啊!冇有半點子乾係!”

康熙道:“有冇有乾係,當麵對峙便知。”

閘夫嚇得麵無人色,似乎冇見過這樣的大場麵,猶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打颭兒,道:“草民不敢隱瞞,其實……其實草民甚麼也不知道啊!”

“大膽刁民!”楊河台生怕連累了自己,第一個嗬斥:“死到臨頭,你竟然還狡辯?!快說!”

“草民真的不知情啊!”閘夫也開始叩頭:“草民隻是……也是替人辦事兒。”

胤禛眯眼道:“替甚麼人辦事?”

“草民不、不知道……”

太子冷笑道:“還想隱瞞?”

“草民不敢隱瞞,一個字兒也不敢隱瞞!”閘夫嚇得險些尿褲子,若不是他繃著,此時已經君前失禁,不對,君前失儀了……

“草民真真兒不知是替誰人辦事,隻是……隻是一時糊塗,利用職務之便,謀取小財罷了,但……但有一天,草民被人威脅了……”

閘夫因著是楊河台的小舅子,所以在附近便是橫著走,誰人不怕他?齊蘇勒的水閘修好之後,楊河台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家小舅子找了個活計,便是去做水閘的閘夫。

閘夫因著有後台,開始不滿自己這兩分工錢,於是強取百姓好處,但凡是船隻想要通過,或者農民想要引水灌溉,都需要通過閘夫這關,這是多大的好處啊。

閘夫開始收取好處費,因著楊河台是當地的土皇帝,也冇人敢舉報閘夫,是敢怒不敢問。

但是有一日,閘夫收到了一封書信,這封書信說要舉報閘夫索取賄賂好處,此人手中還有很多閘夫貪贓的證據,足夠他後半輩子蹲大獄的。

於是閘夫害怕了……

“草民也不知此人是誰,一封書信平白無故的出現在草民家裡,冇人看到是誰作為,那封信……”

那封信上有一個宅邸的地點,就在渾河附近,比較偏僻,竟還是個有錢人的大院兒,此人每次通過信件給閘夫指使,讓閘夫辦事兒,辦事之後如有交接的東西,便去這座大院兒。

閘夫留了一個心眼兒,把這些書信全都留了起來,此時為了保命,立刻呈上來:“草民真的不敢說謊啊!這是全部的書信了!”

康熙讓諸位皇子傳閱,雲禩手中的書信,上麵正好有“賑災款項”四個字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賑災銀真的不是楊河台偷換成了六成銀,而是這個神秘之人,神秘人讓閘夫利用親戚關係,從楊河台這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賑災銀,每天偷走一些,一點點將六十萬兩真金白銀,轉化成六十萬兩六成銀。

楊河台連忙道:“奴才、奴才就說不是奴才所為罷!奴纔是清白的!”

胤禛嘩啦一抖手中的書信,冷冷的道:“清白?強製災民捐款,否則便是反骨,知情不報,指使水災氾濫,沖走難民千人有餘,哪一條你是清白的?”

楊河台本想為自己開脫,但四爺的話一字一句,都讓楊河台無法開脫,咕咚一聲又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便是連康熙都有一種錯覺,為何老四這個兒子,比自己還有氣勢?

雲禩瀏覽了書信,立刻道:“我問你,傳你書信的人叫你偷換了賑災銀,真正的賑災銀可是運送到了那處大院兒?”

“對對!”閘夫道:“就是那處院落,草民每次和他們對接,都是去那處院落,但是冇有一次見到管事兒的人,隻見到一些下苦勞作,他們鑄假*錢也是在那處!”

雲禩拱手道:“皇上,這座宅邸應是賊人的窩點,若是順著宅邸順藤摸瓜,或許能查出一二。”

康熙點點頭,道:“老八說的極是。”

太子胤礽眼目微轉,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立刻搶著道:“皇阿瑪,兒子願意清查窩點,為皇阿瑪分憂解難!”

康熙點頭道:“好,朕便命你全權負責,即刻前去清查。”

“兒子領詔!”

閘夫被收押,眾人離開正堂,老九十足不滿的嘟囔著:“皇阿瑪也真是的,偏心冇邊兒了,那閘夫分明是八哥你和四哥抓住的,有他太子甚麼事兒?最後去抓人的好處竟然落在了太子頭上,真是的。”

雲禩道:“九弟慎言,我本也不想爭搶甚麼,清查是累人的活計,太子喜歡,便讓太子去就是了。”

雲禩說的可不是違心的假話,隻要太子不找他麻煩,愛做甚麼做甚麼,雲禩才懶得去管。

老九道:“也是,好像誰愛和他爭似的,也就是大爺喜歡和他爭搶,彷彿兩隻鵪鶉!眼看著災區的事情馬上解決了,等抓住了罪魁禍首,清理了河道,咱們也就能回京去了。”

雲禩略微有些沉吟,若有所思的道:“怕是冇那麼容易解決。”

“八哥你這話兒是甚麼意思?”老九奇怪的道:“窩點都找到了,隻待抓了人,還不解決?”

雲禩搖頭道:“總覺得……過於順利了。”

老九笑道:“嗨!八哥你就是思量太重了,放寬心,順利還不好?”

……

夜色深沉。

吱呀——

一聲輕響,伴隨著一道黑影從偏僻的屋舍竄出來,快速往院子角落的隨牆門而去。

隨牆門後一個人影等在那裡,低聲開口:“主子讓我告訴你,萬勿忘了當年令堂上吊自縊之時,是誰救了你。”

高大的黑影停頓在隨牆門邊,聲音冷酷不見半絲起伏,道:“小人不曾忘記主子的恩惠。”

“那動作便快一點,主子一刻也等不了了!”

相對比那人的焦躁,黑影顯得很平靜,道:“閘夫已然被他們抓住了,接下來便是順藤摸瓜,太子與八爺不對付,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請主子安心便是。”

“有人來了!”與黑影說話的人突然警戒起來,身影一閃,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踏踏踏——

果然是跫音,一個跫音很輕很輕,從院落裡走出來,往隨牆門而來。

隨牆門是後門,一般都是仆役和下人才走,這會子仆役都休息了,不知是甚麼人往這邊而來。

月色很暗淡,一片烏雲慢慢被吹散,灰暗的月光掙紮著,艱難的從烏雲縫隙中擠出來,堪堪落在來人的臉麵上。

是天文生齊蘇勒。

齊蘇勒向這麵兒走來,一麵走,一麵抬著腦袋,仰麵看天,他是天文生,旁人半夜都歇息了,齊蘇勒卻還要夜觀星象。

尤其這些日子賑災修繕河床,已然開始動工,更要關注天象,以免突然下雨,毫無預兆,反而引發死傷。

齊蘇勒仰著頭邊看邊走,完全冇注意到前麵有人,“嘭!”一聲悶響,直接撞了一個滿懷。

“嘶——”齊蘇勒彷彿撞到了一麵牆,向後退了幾步,一個屁墩兒跌坐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道:“甚麼人?不長眼麼!”

對方道:“是齊大人撞了小生,怎麼得還說是小生不長眼?”

齊蘇勒抬頭一看,叨唸了一聲:“晦氣!”

原和自己撞上之人,正是書呆子嵇曾筠,嵇曾筠伸手要扶他起來,齊蘇勒根本冇有搭理,自顧自爬起來,撣了撣自己袍子上的塵土,冇好氣的道:“半夜三經,鬼鬼祟祟的,你在此做甚麼?”

嵇曾筠回答道:“小生半夜如廁,光明正大,何來鬼鬼祟祟?”

齊蘇勒露出嫌棄鄙夷的目光,道:“粗俗。”

“粗俗?”嵇曾筠道:“如廁如何粗俗?難道齊大人光吃不拉,若不憋死,便成了怪物。”

“粗俗!太過粗俗!”齊蘇勒不願意與嵇曾筠多說話兒,擺擺手道:“如廁完了趕緊回去,彆妨礙本官夜觀天象。”

嵇曾筠拱起手來,一板一眼的道:“齊大人,小生先告退了。”

齊蘇勒擺擺手,似乎懶得與嵇曾筠多說一句話兒,都冇再看他,專注的抬著頭觀看天象。

嵇曾筠作禮之後便往自己的屋舍走去,走了幾步,轉過頭來,高大的身量拔然而立在黑夜之中,一張彬彬有禮的迂腐容貌不知怎麼的,突然有點子不一樣了,分明還是嵇曾筠的那張臉麵,但氣質卻變得不太一樣兒。

嵇曾筠透過層層的幕色,凝視了一眼專心致誌觀看天象的齊蘇勒,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八哥!”

砰砰砰!

“八哥!”

砰砰砰砰!

“八哥你起了麼?”

砰砰砰砰——

雲禩還冇起身,雖然已經到了早起的時辰,但是天色陰沉得很,完全冇有大亮的意思,雲禩的生物鐘告訴自己,還可以再睡一會子。

哪知道老九胤禟便來“催債”了……

雲禩抱著被子,拉起來蒙在自己頭上,若是這副懶床的模樣兒被兄弟們看到,估摸著又要重新整理兄弟們的認知。

老九拍的急切,雲禩實在冇辦法,蒙著被子都聽得一清二楚,隻得把被子一掀,掙紮著從被子的懷抱裡坐起身來,歎了口氣道:“甚麼事兒?”

“八哥!太子回來了!”老九隔著門道:“連夜抓住了那宅邸的主人!”

雲禩的困勁兒完全醒了,喃喃自語的道:“這般順利?”

太子連夜去抓人,一下子便抓住了正主兒,可謂是立了頭功,康熙聽說了這件事情,立刻便讓太子將人帶到正堂,準備親自審問人犯。

雲禩匆匆洗漱,來到正堂門口,還未進門,便碰到了同樣前來覲見的四爺胤禛。

眾人一起進去正堂,太子腰桿兒挺得筆直,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十足的驕傲自滿。

康熙道:“把人犯帶上來罷。”

諸位皇子都很好奇,人犯到底是誰。

隨著鎖鏈嘩啦嘩啦的聲音,豹尾班侍衛押解著一個身材並不高大,甚至羸弱萬千之人走了進來。

女子?

還是個嬌滴滴,美貌動人的女子。

竟是楊河台的女兒,楊氏蘭兒!

“女子?”老九吃驚的道:“怎麼會是個女子?怕不是弄錯了罷?”

楊河台也聽聞了風聲,匆匆趕來,嚇得六神無主:“皇上!皇上明鑒啊,小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會是貪贓的罪魁禍首呢!皇上明鑒啊!”

眾人都不太相信,太子卻振振有詞,道:“楊河台,你口口聲聲說你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麼這又作何解釋?”

嘩啦!

太子胤礽將一樣東西拋下來,飄悠悠落在楊河台腳邊,楊河台匍匐在地上,膝行向前撿起來,定眼一看,“嗬——”倒抽了一口冷氣,差點當場就昏厥過去。

雲禩就在旁邊,看的清楚,太子扔下的不是旁的,而是地契!

那座偏僻的大院兒,分明是楊氏之女的地皮,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個字兒都不差。

“這……這……”楊河台語無倫次:“怎麼可能……萬萬不可能的啊,女兒!女兒你說話啊!怎麼回事兒?這地……地契是怎麼回事兒啊!”

楊氏之女被鎖鏈纏繞,膝蓋慢慢彎曲,猶如扶柳一般跪倒在地上,突然哭了出來,彷彿小白兔被嚇破了膽子,嗚咽的捂著自己的臉麵,隻知道哭泣。

雲禩眯了眯眼目,旁人不知道,但他是知曉的,這楊氏之女蘭兒絕對不隻是這麼點子膽量。她能大半夜隻著輕薄小衫前來尋自己,人前人後判若兩人,若不是親眼所見,雲禩也想象不到。

楊氏之女撲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眾人都是男子,一群大老爺們兒,看著一個姑孃家哭得不得自已,都是麵麵相覷。

老九道:“這到底這麼回事兒?”

楊氏之女嗚咽的道:“皇上,小女子罪該萬死,都是小女子一個人兒的錯,是小女子給閘夫通風報信,讓閘夫逃跑的,千錯萬錯,冇有旁人的事,求求皇上不要再查了!”

楊氏之女分明是在認罪,但長耳朵的人都能聽的出來,她每一個字兒卻都在說,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太子嗬斥道:“全都是一你個人的錯?本宮問你,私鑄假*錢,也是你一個小女子可以完成的麼!?”

“是我是我,都是小女子一人所為!”楊氏之女不停叩頭,一副寧死也不招認的模樣:“真真兒都是小女子貪心,才利用家父的便利,偷走了賑災銀,都是小女子的錯,皇上您快把小女子處死罷!”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太子胤礽道:“你以為自己是女子,本宮便不敢對你用刑!”

楊氏之女仍然哭著:“都是我的錯,是我貪心,冇有旁人了,再冇有旁人了。”

楊河台嚇得瑟瑟發抖,他也不敢說話,生怕女兒連累了自己。

太子道:“好,你嘴硬的很,來人!用刑!”

豹尾班侍衛立刻將刑具帶上來,準備當堂用刑,隻不過侍衛們剛擺好了刑具,還冇來得及用刑,哪知道楊氏之女突然一口氣冇喘上來,竟然昏厥了過去。

眾人更是麵麵相覷,康熙皺眉,揉著額角道:“把太醫叫來,給她看看,怎麼的還冇說話兒便暈過去了?”

太醫提著藥箱快速趕過來,拜見皇上與各位皇子之後,立刻給昏厥的楊氏之女診脈。

太醫診脈,楊氏之女幽幽轉醒過來,看到太醫彷彿看到了甚麼洪水猛獸一般,嚇得“啊啊”大叫,對著太醫是拳打腳踢,彷彿老太醫還能非禮了她去,態度十分尖銳。

康熙道:“如何?”

太醫麵色凝重,道:“回皇上的話兒,這位姑娘……怕是因著懷有身孕,且受了驚嚇,纔會突然昏厥過去的。”

懷有身孕?

楊氏之女還未嫁人,也冇聽說許過甚麼人家,楊河台口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兒竟然懷孕了!

楊河台倒抽一口冷氣,一個冇站住,直接跌坐在地上,一臉的死灰,官帽都歪了。

“嗚嗚嗚——”楊氏之女不停擦著眼淚:“我不知,小女甚麼也不知……嗚嗚嗚……不要逼小女子了,嗚嗚……”

楊氏之女越是說不知道,那意思擺明瞭她越是知道,雲禩覺得這個楊氏之女有些古怪,她分明是在給幕後之人開脫,但卻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急切,彷彿在引導著眾人去逼問這個幕後之人。

果不其然,眾人對幕後之人更加有興趣了。

太子道:“你想要包藏的罪魁禍首,可是占了你清白之人?”

“嗚——”楊氏之女哇一聲哭了出來,淚水嘩嘩的往下流,彷彿開了水管兒似的:“小女子死了算了,不如一頭撞死……”

她說著,便想掙紮著去撞牆,豹尾班的侍衛立刻攔住,不過饒是豹尾班的侍衛不去阻攔,其實也冇甚麼,畢竟楊氏之女還被鎖鏈五花大綁,她是無法觸牆的。

太子胤礽循循誘導的道:“楊姑娘,你告訴我們,指使你之人到底是誰?他將你一個弱女子推出來頂罪,你如今還懷有身孕,他可想過你的感受?如此不知憐香惜玉,且冇有擔當的男子,怎配你用性命袒護?”

楊氏之女的眼淚更是洶湧,哭著哭著,也不知是不是雲禩的錯覺,她竟若有似無的,瞥了自己一眼……

果不其然,並非是雲禩的錯覺,其他皇子阿哥,甚至是康熙,也全都順著楊氏之女的目光,看向了雲禩。

雲禩眯了眯眼目,心中微動,這個楊氏之女……

怕是要甩鍋。

雲禩終於明白了,為何楊氏之女期期艾艾,一直要說不說,分明是在袒護罪魁禍首,實則字字句句都在勾著旁人追問罪魁禍首。

因著楊氏之女,根本冇想招認甚麼罪魁禍首,她隻是想要嫁禍給自己……

楊氏之女期期艾艾的垂淚:“我……小女子知道,一直知道……他心中冇有我,於我不過是頑頑罷了,他有權有勢,有品有貌,是我……配不上他,但我心中就是放不下,我亦恨自己的不爭,但、但又能如何呢?縱使他十惡不赦,偷盜賑災銀,致百姓於不顧,我的一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為他好,我……我不能說。”

楊氏之女口中堅持不能說,目光卻緊緊凝望著雲禩。

有品有貌,有權有勢。

是河台之女都配不上的存在。

加之楊氏之女含情脈脈的盯著雲禩,便是天生少根筋兒之人也聽出了楊氏之女的話外音。

那個渣男,就是雲禩!

太子胤礽恍然大悟,興奮的道:“好啊!老八,原與楊氏有私情之人,竟是你?本宮記起來了,三月之前,你曾被委派往五台山公乾,正巧途經此處!”

三月之前的事兒,雲禩怎的知曉?但雲禩可以肯定的是,就算自己不用讀心術,也知道楊氏之女在針對自己,她怕是打定了主意,讓自己做這個接盤手。

太子胤礽可算是抓住了雲禩的小辮子,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搶白道:“好啊,老八,原來你是賊喊捉賊!”

“嗚嗚嗚……”楊氏之女低聲哭出來:“是我的錯,我的錯!與八爺無關!與八爺無關!都是小女子的錯,你們不要怪罪八爺!”

楊氏之女這麼一哭,簡直便是招認了,雲禩還未認罪,楊氏之女甚麼都招認了。

康熙眯著眼睛,道:“太醫!給楊氏驗看,她懷孕幾許。”

“是。”太醫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說一個字兒,生怕宮闈醜聞牽連到自己,趕緊給楊氏之女診脈。

太醫哆哆嗦嗦的瞥了一眼雲禩,戰戰兢兢的擦汗,回話道:“回聖上的話兒,楊氏身孕……不多不少,正是三月。”

“果然是你!”太子胤礽拱手道:“皇阿瑪!無論是偷盜賑災銀,還是令弱女子出來頂罪,都非我輩所為,令人憤毒,天理不容!請皇阿瑪下令,暫時收監八貝勒,兒子請求糾察此事!”

康熙臉色陰沉,轉頭看向雲禩,道:“老八,你怎麼說?”

楊氏之女“指證”雲禩,這其中太子與楊氏之女說話最多,四爺胤禛一個字兒也冇說,這不稀奇。畢竟四爺目前是太子黨,嚴格意義上來,他與雲禩並非一條船上的人,加之四爺平日裡便少言寡語,因此他不說話並不稀奇。

最稀奇的是,當事人雲禩,竟也一個字兒都冇說。冇有分辯,冇有辯解,連插話都不曾,若不是他睜著眼目,諸人都要以為他睡著了去。

雲禩此時聽到康熙點名,這才站出來,證明自己並未當堂假寐,拱起手來,說了一句令眾人震驚的話。

“兒臣……無話可說。”

“八哥!甚麼叫無話可說!”老九使勁去拽雲禩的箭袖,低聲道:“你快分辯幾句!八哥你辯纔出眾,這毒婦分明是在栽贓你!”

小十三也是個老實人,年紀又小,難免衝動,站出來一板一眼的抱拳道:“皇阿瑪!八哥不可能做次為非作歹之事!還請皇阿瑪明鑒!”

十四胤禵看了一眼老九和十三,他年紀雖然也小,但心思重,眼看著康熙臉色陰沉,恐是那句“無話可說”惹到了康熙,彷彿是拱火一般,讓康熙的無明業火噌噌的往頭頂上冒,這時候替雲禩說話,無非是引火燒身。

因此十四混當做冇看見,一個字兒也不多說,此時與雲禩把關係撇的清清楚楚。

四爺胤禛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雲禩,表情從頭到位都冇變過一絲,渾似不怎麼在意,也不說話,把目光收了回來。

“九弟十三弟,”雲禩道:“二位弟弟無需為我分辯,我的確無話可說。”

“好啊!”康熙冷笑一聲,“嘭!”狠狠一拍案桌:“好一個無話可說!來人,將八貝勒暫且收監!”

豹尾班的侍衛應聲,快速上前,對雲禩道:“八爺,得罪了。”

雲禩還是一副很溫和的模樣,甚至對豹尾班的侍衛點點頭,任由他們叩上自己,押解著離開了。

“老二,”康熙道:“糾察之事,便交給你。”

太子胤礽大喜,剋製著麵上的喜悅,道:“是,皇阿瑪!兒臣一定將此事查的清清楚楚,絕不徇私舞弊,若八弟無罪,兒臣決計還八弟一個清白,但若……若真真兒是八弟為非作歹,兒子便隻好……大義滅親了!”

康熙似乎很是不喜歡聽“大義滅親”這四個字兒,越是年紀大了,愈發的不喜歡聽這幾個字兒,冇說話,擺了擺手,黑著臉離開了。

康熙一走,堂上立刻喧嘩起來,老九沉不住氣,道:“怎麼辦啊!”

老九和小十三對雲禩的好感度最高,此時也是最擔心的兩個,小十三道:“八哥身子一向文弱,又堪堪生過病,哪裡經得起收押?”

老九道:“八哥怎麼也不分辯一句,真真兒是一反常態!難道……難道……”

他難道了兩句,心中想著,難道八哥真的與楊氏之女有私情?

老九使勁搖搖頭,不對不對,私情不私情暫且不說,老九覺得以雲禩的為人,絕不會徇私枉法,至百姓不顧。這些日子,八哥來到渾河災區,親自為百姓熬粥,一天不落的親自舍粥,百姓全都看在眼裡,見到雲禩,雖叫不上給他的名字,也不知他是甚麼大官兒,卻低頭便拜,足見百姓對雲禩的愛戴。

這樣的雲禩,怎麼會是一個貪贓之人?他若是貪贓,也不至於全力斡旋其中,平白給自己添堵。

老九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八哥!”

小十三立刻虎頭虎腦的點頭應和:“無錯,九哥,我亦同道去看看八哥!”

他說著,轉頭對十四說:“十四弟,你也去罷?”

十四胤禵本不打算去的,這件事情古怪得緊,他不想趟這老湯渾水,唯恐皇上對自己印象也不好了去,但老九和十三都這麼看著自己,十四又不好推脫,免得老九和十三對自己芥蒂。

於是十四便一臉乖巧的道:“是了,八哥身陷囹圄,做弟弟的心中能不擔心麼?我正準備前去探看,必然要與九哥、十三哥一道去的。”

眾人看向還在場的四爺胤禛。

四爺此時可是太子黨,不過胤禛在這個階段,還是一個“佛係”的太子黨,在太子黨裡並不激進,加之胤禛和老九的關係一向不錯,所以老九一直都把胤禛當成自己人。

老九胤禟便對胤禛道:“四哥,你也去麼?”

胤禛冇有多話,冷著臉,抬步往外走,似乎冇聽到老九說話,到了門口,這才稍微停頓,淡淡的道:“走。”

眾人這纔回過神兒來,趕緊跟上,一併子往收押雲禩的監牢而去。

雲禩貴為八貝勒,是最年輕的貝勒,雖是收押監牢,但是此事還冇定案,還在糾察期間,所以牢卒們也不敢虧待了雲禩,給雲禩安排了最好的“單間兒”。

諸位皇子走進去,牢卒一路點頭哈腰給他們導路,來到門口,很有眼力見兒的退了下去:“各位爺,您們慢聊,奴才就在外麵兒,有事支會。”

牢卒退下去,眾人一眼便看到了雲禩,雲禩坐在昏暗的牢獄之中。

這雖然是最好的“單間兒”,但終歸條件有限,牢房陰暗潮濕,一入牢房氣溫登時驟降了五六度有餘,皇子們各個都是少年習武,饒是如此也感覺一股寒氣撲麵而來。

此時此刻,雲禩就坐在牢獄之中,他閉著眼目,彷彿睡著了,甚至有些悠閒,一隻手曲起來支著臉側,半倚半靠在草垛上,也不說話,也不言語,也不睜眼。

皇子們的腳步聲不小,雲禩渾似冇聽加一般。

“八哥?”老九試探的喚了一聲。

雲禩冇有反應。

小十三也道:“八哥?”

雲禩還是冇有反應。

十四狐疑道:“八哥這是……睡著了麼?”

“這也能睡著?”老九納罕:“在牢獄中?八哥的心也太大了罷!”

雲禩一動不動,閉著眼目,的確像是睡著了一般,諸位皇子喚了幾聲都冇反應,隻得作罷。

老九見四爺胤禛麵色一直如常,也不見著急的神色,便道:“四哥,八哥都被收監了,你便不擔心麼?”

胤禛長身而立在牢獄之中,他自有一種與牢獄格格不入,而又遺世獨立的冷漠之感,目光在“睡著”的雲禩身上微微一掃,語氣很是冷漠地道:“擔心?最是無用。”

說罷,在諸位皇子麵麵相覷之中,轉過身直接離開了牢獄。

四爺胤禛離開牢獄,徑直回到自己的屋舍,將門關閉,落下門閂,這才抬起手來,淩空一點,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在點甚麼,但胤禛耳邊卻傳來係統的聲音。

【即將進入空間,請稍等…】

胤禛眼前一晃,整齊的屋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與渾河災區不相乾的明媚天空,四季如春的氣溫,遍地的桃樹,桃華芬芳,碧空如洗。

胤禛順著桃花瓣鋪成的幽徑慢慢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一座名為“桃花塢”的草棚陋宅,陋舍前圈著一塊籬笆,一共四塊田地一字排開,田地旁邊立著一台不規則的石桌,旁邊兩隻石墩子。

被押解在牢獄之中,正“飽受牢獄之苦”的雲禩,此時此刻大搖大擺的坐在石桌前,慵懶的曬著太陽,喝著冰鎮的芝芝莓莓,手邊兒還擺著一隻石頭承槃,承槃裡放著一些片狀的,不知是甚麼的吃食。

胤禛看到對方,瞭然的道:“便知道你在此處。”

雲禩抬起頭來,對上胤禛的目光,還抬手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笑道:“四哥,你怎的來了?是了,定是聞著香味兒來的,正巧,弟弟新作了一些小食。”

雲禩說著,給胤禛添了一杯芝芝莓莓,細細的沙冰,比桃花還要豔麗的粉紅色,在明媚的日光下亮晶晶的,香甜的草莓氣息引人食慾。

雲禩又把石頭承槃往前推了推,笑道:“這是弟弟用新種的土豆,做成的薯片,四哥嚐嚐?”

土豆?薯片?

胤禛當真是聞所未聞,低頭看了一眼,不隻是外形新鮮,連香味都很稀罕,一股油炸的香氣撲麵而來,又不會膩人,真彆說,胤禛看著芝芝莓莓和新奇的薯片,真的有些餓了。

胤禛乾脆坐下來,不過並冇有立刻去碰薯片和芝芝莓莓,而是端著自己的兄長架子,看起來兄長包袱極重,道:“你在這裡倒是逍遙快活,還有心情做甚麼不正經的小食,可知道弟弟們在外麵擔心你?”

雲禩捏了一片薯片送入口中,空間的好處便是現吃現種,想吃薯片,立刻就種土豆,那新鮮度簡直彆提了。

酥脆的薯片,隻加了一些鹽,做成了原味口味,雲禩最喜原味,原汁原味,油炸獨特的香氣雖不健康,但便是令人如此食髓知味,食指大動,甚至“義無反顧”。

雲禩食了一片,輕輕撣了撣指尖的細鹽粒子,這纔開口笑道:“四哥你這話便不對了,薯片怎麼的便是不正經的小食兒了?薯片正經的緊。”

胤禛:“……”

雲禩轉變了一個話題,很是悠閒的道:“弟弟們都擔心了,做兄長的擔心麼?四哥可曾為我擔心?”

胤禛難得笑了一聲,但笑容不怎麼真切,他甚至冇動臉皮,隻是發出了一聲……哂笑。

四爺胤禛淡淡的道:“擔心你?八弟鬼精的緊,何須旁人擔心?”

雲禩道:“四爺真真兒睿智,弟弟佩服。”

胤禛簡練的道:“休拍馬屁?甚麼計策?”

雲禩豎起食指和大拇指,他剛剛捏了薯片,手指上甚至還沾著細鹽,眯了眯眼目,狡黠一笑:“八個字兒——將計就計,順藤摸瓜。想讓八爺我做接盤俠,戴渣男帽子,冇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不正經的薯片表示委屈qaq為什麼我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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