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封越和掠影顯然都呆住了。
最吃驚的顯然還是掠影,他知道這裡關著的是什麼人,也知道封越以往是個什麼德行,數年不見外人不與外人說話,怎麼雲侍君在此處呆了一會兒,兩人竟然就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不對不對,就算稱兄道弟,這輩分也很不對。
而封越訝然看著葉陽,覺得自己此刻叫不對,不叫也不對,隻能喃喃發怔,好半晌才小聲湊葉陽耳邊低語了一句:“陽……陽哥,現在朗凱辦哦?”
葉陽連蒙帶猜弄清了他的意思:“……還能咋辦,跑路要緊。”
他轉頭向掠影,掠影想大事要緊,便收起驚訝,先引他們出了房間,而封越緊張兮兮還想要抄上幾隻貓,被葉陽一把扯住了胳膊,挑眉對他道:“逃命要緊。”
封越:“可……”
葉陽:“你不在這兒,他們不會對貓下手了,再說了,貓可比你能跑多了。”
封越:“……”
他竟然覺得葉陽說得有些道理。
有數名禦隱衛已在院中等候,見二人出來,匆匆護著他們溜出寺廟,從護國寺後門離開,而護國寺外已停了車馬,與葉陽來時的馬車完全不同,顯然是掠影一直都做了雙重準備,以免葉陽來此時出了意外。
葉陽拉著封越上了車,待那車馬一動,他見封越正不知所措,甚至還抽空與封越解釋了一下當下的情況。
“你也彆怕,就有個不長眼的上門挑事,咱明兒個就給他收拾了。”葉陽微微一頓,又拍了拍封越的肩,認真問道,“兄弟,問你件事。”
先前魏時等人天天往護國寺內跑,書中到後期,楚和謙還帶楚憐來過護國寺,也不知道封越到底見冇見過這幾人。
雖說上次封越在紙上寫了不認識魏時他們,可那時封越對他們敵意甚濃,葉陽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保險起見,還是再問一問他比較好。
封越幾乎已把葉陽當成了親人,葉陽的問題,他當然要好好回答:“你說!”
葉陽:“你以前到底見冇見過魏時和楚和謙?”
封越一臉茫然。
葉陽皺了皺眉,看封越的神色,他好像並不知道這兩個名字,他隻能改口,又問:“你在護國寺裡的時候,有冇有人老來偷摸看你,想和你說話?”
“我天類,你說嘞是內個變態嗦!”封越恍然大悟,麵露驚恐,“有事莫事逮到空閒就扒到院子頭悄咪咪看我拉粑粑!有一回還帶到他屋頭人來!三個男娃兒爬帶那往下頭看!黑死我老!”
葉陽:“……”
“我也不曉得他們到底啷個回事,守到這屋頭的一來他們就溜了,站老遠衝到我瓜笑。”封越拍著胸口,一臉後怕,“就則個樣兒,你說我浪凱敢跟他們講話嘛!”
葉陽:“……”
葉陽認真辨認了許久封越的話,覺得自己大概懂了。
敢情魏時根本就冇見到封越,不過是扒牆頭往裡看了幾眼,知道封越被封欒關在這地方,那心裡就想著要謀逆造反扶封越上位。
說起來沈少珩這守衛也不行,彆人都可以扒牆頭往裡看了……回去得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再把他的藏書多抄幾遍。
封越說完那些話,睜大雙眼有些疑惑地看著葉陽,問:“小夥子,你曉得他們是哪個不?”
葉陽隻能簡單和封越解釋了一下反派的身份和現今的情況,順便澄清了一下這不是生子文,封欒不過是想讓他成婚生子後將孩子過繼入名下,對他絕對冇有那方麵的意思。
“嚇慘我了,我還以為真嘞喊我生娃兒安,我還咂摸,這嗯是不怕近親遺傳哦。”封越鬆了口氣,拍一拍自己的胸口,“這本書裡頭的反派浪凱這麼變態喃?爬牆頭看我拉粑粑是啥子毛病哦,衝到這一點我都不可能投靠他們撒的嘛。”
葉陽一噎,解釋道:“他們可能不是想看你去茅廁,就是想看看你。”
封越想了會兒,莫名打了個哆嗦:“……”
葉陽:“……”
不知為什麼,聽起來好像更變態了。
馬車已行出護國寺,到了一處偏僻地,掠影從外掀開車簾,翻身進了馬車,封越嚇得立即閉了嘴,而掠影從身上翻出一個小包,同二人道:“雲侍君,王爺,屬下擔心入宮路上或許會有人查車阻攔,或許還需請二位暫先易容變裝。”
葉陽冇什麼意見。
他見掠影在場,封越便不敢說話,想了想,乾脆為封越編了個藉口,和掠影道:“既然要易容,口音也得變一變吧。”
掠影眨了眨眼。
葉陽閉眼胡編:“王爺好像在寺裡和僧人學了點蜀中話。”
掠影又轉頭看向封越。
封越:“他說勒對頭……”
若在此處的是沈少珩,葉陽覺得沈少珩是不會這麼輕易就信了的,可掠影不一樣,掠影本就極信任他,葉陽隨意編造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藉口,掠影幾乎立即便已信了。
葉陽又咳嗽一聲:“那我就說關外話了啊。”
“雲侍君,您還是說官話吧。”掠影小聲唸叨,“整個後宮的口音都要被您帶跑了,宮女太監聊天都一股關外味,京城誰還不知道您會關外話呀。”
葉陽:“……”
掠影嘴上說著,一麵從那小包中掏出各色刷子,葉陽覺得那簡直就是個古代版化妝包,他看著掠影先為封越修飾容貌,幾乎很快便將封越變成了箇中年商客,不由咋舌稱奇,外頭的禦隱衛又遞進衣服,請封越迅速更衣,衣內有墊布,連身形都微有調整,再加上封越那一嘴四川話,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掠影又轉向葉陽,道:“雲侍君,屬下冒昧了。”
他胸有成足,葉陽也不曾多想,閉了眼隨掠影下手,隻偶爾聽得封越在一旁驚歎咋舌,掠影動作甚快,冇一會兒收了手,葉陽睜開眼,扭頭便見外頭的禦隱衛送進一套女子衣物。
葉陽:“……”
葉陽沉默片刻,問掠影:“銅鏡呢?”
掠影有些迷惑不解,道:“雲侍君,銅鏡太沉,屬下冇帶銅鏡出門。”
葉陽:“……”
掠影又撓了撓頭,道:“雲侍君不滿意嗎?這妝容還是屬下特意和怡紅樓的花魁姐姐學的。”
葉陽:“……”
葉陽很想讓掠影給他換一個,可外頭禦隱衛已有些著急,在外催促道:“好像有人過來了。”
掠影匆匆跳出馬車去,他們幾人穿著禦隱衛的衣服,自然也要快些將衣服換了,容貌倒是無所謂,除了封欒等幾人外,外人絕不會見過禦隱衛,他們不需要易容,也能將這件事瞞過去。
葉陽又一次陷入了兩難之境。
要保命?還是拒絕女裝?
呸,他現在可是“禍世妖妃”,楚和謙又兩次殺他不成,要真落到了楚和謙手上還能有什麼好結果?
命要緊,其他愛咋咋的吧。
他飛速換上那衣服,而封越在旁感慨,道:“兄弟,你朗凱曉得給我送吃的那個和尚是四川勒安?”
葉陽一愣:“啊?”
“那人話多得淌,我悶想跟他兩個說話。”封越歎了口氣,“不過還好他是四川勒,有事莫事都給我送辣椒麪麵兒,救了我一條小命。”
葉陽這才聽懂他的意思,隨口解釋道:“我瞎編的。”
他想自己穿書成為雲陽,雲陽便有個關外的娘,係統好像還是會給他們安排一個合理的解釋辦法的,隨口胡編,萬萬冇想到自己竟然還真的猜中了。
他已將衣服換上了,頭髮難以解決,方纔掠影來不及為他編髮,他便直接將自己的頭髮散下來,胡亂紮一紮,講究一個自然蓬鬆,反正雲陽這張臉,披頭散髮也是絕色,他並不擔心,而封越呆呆看著他,喃喃問:“兄弟夥……大家都穿過來嘞,咋個你長勒就楞個瀟灑?”
葉陽:“……”
葉陽不由想了想封越的容貌,他畢竟和封欒是一母同胞,好像還是雙胞胎,兩人眉眼之間極為相似,不過是封越顯得秀氣了一些,帶些病容,而封欒更為冷淡端肅,二者的五官整體而言,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葉陽開始誇他:“你也挺帥的。”
封越:“……”
葉陽:“就是屋裡憋久了,看起來有點白,以後多鍛鍊鍛鍊就好。”
封越:“啊?”
二人說完這句話,馬車便又已經動了,掠影他們顯然已處理好了衣物,將馬車再度朝宮中趕去,隻是這馬車內的葉陽自個原先穿的衣服還未拿出去交給他們……葉陽小心翼翼掀開車簾,往外瞥了一眼,原想叫掠影將那衣服拿出去,卻不想遠遠已見得火把燈光,嚇得他又縮了回來,看著自己那幾件衣服陷入了沉思。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他隻能再故技重施了。
葉陽將那衣服疊好團圓,身旁封越則顯得十分緊張,問他:“應……應該冇得事哦?”
葉陽回答:“放心吧,就算有事,你哥也會來救我們的。”
封越:“你浪悶信他嗦?”
葉陽抬眼看了看他,道:“那可是我的人,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他,我也得信他吧。”
他說完這句話,便故技重施將那衣服團吧團吧塞進衣服裡,再將外袍一掩,看起來又是個身懷六甲我見猶憐的大美人兒。
封越像是冇想到他竟會有如此一遭,怔了好一會兒,才認真點了點頭,露出了極為相信他的篤定神色。
“我曉得了!”封越認真說道,“嫂嫂!”
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