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玄露凝珠,窗外的鳥雀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沈灼在床上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間想起昨天夜裡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他仔細回憶,猛然驚醒,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離魂十年,他的靈魂在其他世界流浪,從而也知道世上存在多個位麵,他們所處的空間隻是其中一個,位麵和位麵之間互不乾擾,偶爾纔會出現他這種類似串門的狀態。
沈灼把這種狀態看做是一次不斷輪迴的悟道,本來覺得冇什麼,可昨晚那聲音的出現卻讓他驚覺事情冇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他經曆的最後一個世界為現代文明社會,他知道係統是什麼,可他為什麼會有?
而且看樣子他應該在離魂之時就攜帶這個東西,但因為係統錯誤一直冇有顯現,直到他回到這個身體,淩霜雪為他醫治經脈,係統才得以修複重現。
係統記錄了他的經曆,還帶來了異常豐厚的獎勵,甚至提示沈灼,這個世界存在bug,換而言之,就是強占他身體的人還在這裡,並且導致他們的世界存在漏洞。
沈灼無不驚訝,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離魂並不簡單,或許就算冒牌貨不出現,他也有可能離魂!
“嗷嗚~”
沈灼正沉思,忽聽見一聲細微的嗚咽,他尋聲看過去,隻見淩霜雪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桌上放著一碟清水。
一隻灰白皮毛,頭帶黑點,身帶黑環的大貓匍匐在桌上,一邊撒嬌蹭他的手掌,一邊搖擺和身體差不多長的大尾巴。
淩霜雪什麼時候也開始養貓了?而且這貓好眼熟。
沈灼心裡直犯嘀咕,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來昨天夜裡淩霜雪給他療傷。熱氣氤氳,他們二人的衣服緊貼在身上,淩霜雪靠過來壓製他的時候,衣服穿和冇穿一樣。
他最後不爭氣地暈過去了,看樣子又是被淩霜雪抱上/床的一天。
沈灼不由地汗顏,他過去獨自流浪,四麵楚歌,從來不會在人前如此毫無防備,說暈就暈。
可自從回來後,留在淩霜雪身邊,他感到莫名的安心,有種天塌下來也不必驚慌的踏實感,他能感覺到自己被人護著。
淩霜雪的治療雖然簡單粗暴,但的確行之有效。沈灼試著調息體內的靈力,神清氣爽,力量充盈,頓覺痛一場也值得。
桌上的大貓還在撒嬌,翻開肚皮給淩霜雪揉,一貓一人分外和諧。
沈灼心裡感到好笑,著衣下床,走到淩霜雪身前請安。
淩霜雪應聲頷首,大貓聽見沈灼的聲音,一個翻身打滾,從桌子上爬起來,親昵地衝著沈灼叫喚。
那聲音又軟又嬌,像是被拋棄的小可憐千辛萬苦終於回到母親的懷抱,迫不及待地需要愛撫。
沈灼剛想說什麼,窺見衝到桌邊,把頭伸到自己麵前,水汪汪的大眼睛渾圓的小可愛,大腦轟地一聲,瞬間空白。
淩霜雪擼的不是貓,而是雪豹!
而且這隻雪豹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雪豹,是沈灼經曆第一個世界時愛心氾濫撿回去的小可憐,天生變異火屬性,被族群排斥丟下,差點冇命。
他被沈灼調/教的很好,還會幫沈灼煉丹。沈灼離開那個世界前,把它送迴雪域,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灼想起昨夜那道機械的聲音,它提及的獎勵中的確有一隻環眼變異火屬性雪豹……
這不就是把他家小豹子扔過來了嗎?而且為什麼扔的那麼順便?剛好落在淩霜雪的手上!
沈灼看著眼前這隻小了好幾圈,完全是幼年期的雪豹,要不是它一臉嬌氣,眼生紅紋,沈灼都要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這難道是因為世界bug?那其他獎勵會不會比小豹子更瘋狂?沈灼想到那句其他途徑獲取,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了?”淩霜雪看出沈灼的異常,一把將小雪豹抓回去,讓他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懷裡。
小雪豹很乖,也不鬨騰,隻是默默地看著沈灼。它是有靈性的妖獸,認得出沈灼纔是他的主人,靈魂的氣息一模一樣。但它也不排斥淩霜雪,淩霜雪身上的氣息讓它覺得很舒服。
沈灼眉心直跳,大腦卡殼了許久才弱弱地問道:“這雪豹哪兒來的?”
希望係統不是讓它憑空出現在屋子裡!
淩霜雪輕描淡寫道:“昨天夜裡聽見它在門外叫喚,我就抱進來了。”
淩霜雪的每一個字都很認真,但合在一起就充滿了荒誕感。
雖然他們宗門也養妖獸,但雪豹在這個世界都比較稀少,一般是冰係,生活在人跡罕至的雪原上。且不說他們宗門遠離雪原,單是這隻雪豹還是幼年期,就已經讓它的出現透著反常。
可淩霜雪不在乎,他直接抱回來養。
沈灼覺得自己的胃開始隱隱作痛,心裡把這個不靠譜的係統罵了個遍。
淩霜雪微挑眉:“你不喜歡?”
沈灼的神情算不上好,也難怪淩霜雪會這樣理解。小雪豹緊張起來,害怕自己的主人不要自己。
一人一獸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沈灼揉了揉快要扭曲的臉,他怎麼會不喜歡自己從小養大的小雪豹?他隻是對係統的處理頗有微詞。
“我……”沈灼剛說了個我字,腦中靈光一閃,思緒一下子清明起來。
小豹子是淩霜雪抱回來的,沈灼喜不喜歡又有什麼關係?淩霜雪這樣問,倒像是更在乎他的想法。
“師尊喜歡?”沈灼話鋒一轉,笑吟吟地問道。
淩霜雪收回視線,撫摸雪豹柔軟暖和的皮毛,道:“秋冬季寒,暖手倒也不錯。”
小雪豹是變異火屬性,的確很適合淩霜雪。沈灼福至心靈,他伸手颳了一下小豹子的鼻子,示意它乖乖的:“師尊喜歡就好,給它取個名字吧。”
雪豹是沈灼的任務獎勵,既然淩霜雪喜歡,他樂意割愛。隻要他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這隻小雪豹屬於他。
一聽要取名字,小雪豹異常興奮,一臉期待地看著淩霜雪。隻見淩霜雪紅唇為微張,吐出兩個字:“嬌嬌。”
沈灼一驚,看向淩霜雪的眼神變幻莫測。
小雪豹哀嚎一聲,不滿地嗚咽起來。主人的師尊和主人都是壞人,它不要這個名字,它長的不夠威武霸氣嗎?為什麼兩個人都叫它嬌嬌,它明明一點都不嬌氣!
小雪豹不依不饒,一口咬上淩霜雪的手腕,雪白的乳牙看似尖利,實際冇有用力,隻是虛含在口。
淩霜雪縱容它發泄,可這一切落在沈灼的眼中就變了樣。
沈灼知道他家這個小傢夥奶凶奶凶,下口冇個分寸,怕它咬傷淩霜雪,下意識地伸手阻止。
小雪豹鬆口,沈灼握住淩霜雪的手腕,觸手冰涼。
今日天氣甚好,淩霜雪和小豹子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光暈微醺溫暖,小雪豹的皮毛被曬得暖烘烘的。可即便身邊圍繞著光和熱,淩霜雪的手還是冷的。
沈灼有些詫異,淩霜雪的身體一直都是這樣嗎?
“師尊……”沈灼偏過頭去看淩霜雪,目光從他被陽光照射的白皙麵容上掃過,瞥見他耳邊垂下的長髮,心頭一跳。
他顧不上動作的親昵曖/昧,伸手握住淩霜雪的長髮,柔順的髮絲在指尖劃過,昔日的烏黑褪去,染上兩分霜色,光暈遮掩,他一開始倒是冇發現。
“師尊,你的頭髮……你……”
沈灼僵住,這個轉變隻在一夜之間,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因為昨天晚上出手幫自己接經續脈。他承受著非人的痛楚,淩霜雪亦不輕鬆,可他什麼都冇說,隻是問他想好了冇有。
沈灼如遭雷擊,是他大意了。接經續脈形同逆天之舉,淩霜雪本就身體不好,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他沈灼這輩子何德何能,值得淩霜雪不顧自己的安危?
他昨夜就不該開這個口!
淩霜雪把頭髮從沈灼手裡抽出來,他不喜歡彆人的觸碰,對沈灼是例外中的例外。
“你就這點出息?“淩霜雪看著沈灼,見他眉頭緊皺,心念微動,道:“我需要的丹藥最少四品,過意不去就好好修煉,將來給我煉丹。”
淩霜雪的身體脆弱,全靠丹藥溫養,基本上吃丹藥和吃糖豆子一樣。這要是換了彆人,早就藥性沉積產生抗藥性,偏偏他體弱到了藥性不能存留的地步,吃了隻能管一時。
沈灼未被奪舍前剛晉級二品煉藥師,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一直修煉到今日,怎麼也能升五品,煉製四品丹藥不在話下。
可偏偏他被人奪舍,如今能不能穩在二品都是個問題……
淩霜雪說最少需要四品是往小了說,實際上他需要的丹藥遠超四品。沈灼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理?淩霜雪是不想他心生愧疚。
沈灼心裡一酸,第一次被人護著不是開心,而是苦澀。
“師尊的頭髮會一直這樣嗎?”沈灼問道,他還是喜歡淩霜雪滿頭青絲如墨的樣子。
淩霜雪揉著懷裡的小雪豹,道:“服食丹藥便可恢複。”
但他的藥已經給沈灼療傷,冇有剩餘,要等宗主重新煉製,不然又怎麼會讓沈灼看見他這個樣子?
沈灼冇有聽出異樣,知道能夠恢複,神色稍緩。
淩霜雪不願他繼續追問,扯開話題道:“江淩今早來尋你,見你還未醒,約你去南山亭一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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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約稿的時候師尊的髮色是兩張,一張就是封麵的黑髮,還有一張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