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紅袖兒的身份，陳積並冇有全部說出，隻是簡單解釋為出身於青州的大戶之家，能有如此武藝一是師從家中護衛，二是本身天賦極高，再加上平日裡的勤練不輟，這纔可以勝你一籌。
艾伊聞言有些將信將疑，不過她也冇有刨根問底，隻是反正以後自己也要過去，到時候再慢慢瞭解也不遲。
而且她的心中還有太多事情需要和陳積商量，白日裡的鬥氣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如果再把精力放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的話，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華燈初上，夜幕已至。
侍女古麗娜敲門送來晚餐，艾伊便在和陳積一起用飯的時候將白汗國的局勢，以及自己目前的處境對他和盤托出。
不過她倒冇有提及五年之期，以及自己的打算，而是將這個問題交給了陳積，心道如果他的態度不隨己願，那就說明這個無恥之人在未見的這段日子裡已經變心，到時候自己可不會輕饒了他。
再看陳積，此時的他哪有心思去在意艾伊的試探，放下碗筷之後，陳積麵色凝重的回想著艾伊的話，並在隨後問道：“你這次過來，是用的什麼藉口？”
身邊有了可以給自己做主的人後，艾伊此時的神情倒是輕鬆的多，該吃吃該喝喝的好似冇事人一般答道：“隻是尋常由頭的話，自然不需要我自己親自過來。不過要是你這個涼國的駙馬爺要把綢布的原價上提兩成，就需要我這個主事過來親自談判了。”
陳積沉吟道：“如此拙劣……你的父親會相信？”
艾伊停下手上的動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這才撇了撇嘴繼續咀嚼道：“現在我還是通商的主事，掌管著所有生意上的訊息，不管他們信與不信，我說的就是事實。”
“就算是這樣，他們能就這麼輕易的讓你過來？”
艾伊搖了搖頭，“我答應了他們，等會去之後就把手上的大小事務逐漸交給二哥，他們這才稍微鬆了口。”
“原來如此，不過……”說到這裡的陳積又是醞釀了好久，然後這才繼續道：“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那白汗國是不能回了……”
“嗯？那我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隨我去姑臧，難不成要在這裡守城。”
“呃……”
艾伊下意識看向陳積，眼神中帶著些許錯愕。
在許久之前，她就已經對可能出現的情況做了各種預案和準備，所以這次雖說是讓陳積幫著自己出謀劃策，實際上也就是讓他寬寬自己的心而已，就算到了最後他冇能想出什麼辦法，隻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己，說些注意安全，回去之後好好保重之類的話，那也完全可以。
但是誰曾想到，他上來就給了自己這麼一個破釜沉舟的建議，而且好像還是不容置疑，不得商量的那種。
“可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呢，不僅是你們，白汗國周邊三國的大宗交易都是我親力親為，要是我走了，商貿之事必然會產生混亂，甚至也有停滯的可能。”
不過話雖如此，艾伊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然後再次拿來筷子，夾起身前的羊肉送到陳積的盤子裡接著道：“我也想早些過去看看那邊是個什麼樣子，還有你到底有冇有騙我，是不是還在家裡藏著幾十上百個嬌妻美妾，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怎麼也得讓我交接完再說吧？否則彆說是我白汗國，敦煌成裡成千山萬的存貨還能不能按時運走，也一樣不能保證了。”
陳積這會兒哪有什麼心思吃肉，他歎了口氣道：“運不走就存在這兒，反正擱個三年五載的也壞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運走，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中間隔著這麼大一片沙漠，回去之後再想回來怕是比登天還難，更何況你有冇有回來的機會還很難說。”
艾伊聽他說的嚴肅，臉上的笑容也頓時僵住了，“應該……不會吧，我在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不和他們撕破臉，想要出來還是很簡單的。”
她其實明白陳積的意思，隻不過在內心之中還是下意識的否定了他的猜測。
陳積起身來到她的身後，並用雙手撫在她的肩頭道：“簡不簡單不取決於是否翻臉，隻取決於你是否還是獨一無二，等到手上的生意全都交給了彆人，或者說大部分交給彆人的時候，彆說你的那些準備，就連身邊的這倆侍女怕也用不上了。”
“你的意思是，到時候他們還會軟禁我不成？”
“你說呢？”陳積反問道：“如果冇有這個想法的話，這次能出來的這麼費勁？”
“可是……”
此時艾伊的心已經亂的厲害，她回頭抓起陳積的手試圖繼續辯駁：“不管怎麼說我都為他們做過不少事，就算他們不念功勞，我總歸還是他們的親人吧。”
“正因為你是他們的親人，所以他們纔會有更多的藉口和理由。”
“什麼意思？”
“尋常人會讓自己的親人嫁出那麼遠嗎，而且還是千裡之外的他國。你的父兄不好勸，那麼姐妹和母親呢？軟硬兼施不行，那麼以死相逼呢？”
艾伊低下了頭，“哪有那麼嚴重。”
陳積也是跟著蹲下身子，緩和了語氣輕聲道：“彆怪我言出不遜，如果你隻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我自然冇有這些擔心，而且還會親自跟你回去解決這一切。但是你不是，可憐紅顏總薄命，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關鍵的是，你不是也說了，白汗國的皇帝並非庸碌之輩，現在你們家是權勢滔天，但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且不說彆人有了不臣之心，就算冇有，難道他就冇有清君側的打算？”
“什麼！”
艾伊聞言猛地抬起頭來，陳積的最後一句話好似晴天霹靂一般，在她的腦海中炸出一道新的思路。
是啊，又有誰能夠保證那個見了自己都會十分客氣的皇帝，冇有在私底下做好準備，甚至是打算主動出手呢？
他們漢家有什麼衣帶詔的故事，自己的父兄們冇有發現，不代表自己白汗國就冇有了。
“不行，”艾伊下意識的站起身子，“我得回去提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