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狼首抬起灰色的眼眸,仔細辨認他臉上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說謊。過了一會兒,終於依依不捨地鬆開尖牙,放開了雲渺的褲腿。
雲渺看著褲腿上的兩排牙印,有些哭笑不得,拍拍他的頭,“那好,我走,啦!”
莫莫冇有再任性,似乎指望在褲腿上留下的牙印,給雲渺一些保護,希望他孤身上路的時候,也能想起自己。
此時晨光逐漸猛烈了起來,莫莫爬上無儘之崖最高的一座山峰,身後是無數忠誠的狼群,它青灰色的眸子映著那個纖瘦的狐狸少年。
“莫莫,我會,回來的。”雲渺孑然一身,並冇有帶任何行囊,走得決絕,卻在回首的時候,大聲呼喊,眼眶微紅。
“嗷嗚~”而回答他的隻有一聲氣勢威武的狼嘯,似乎在說,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隨著莫莫的叫聲落下,身後的狼群也發出此起彼伏的狼鳴,像是在給雲渺送行。
雲渺終於還是將頭轉向前方,白皙如玉的臉蛋迎著熱烈的朝陽,感覺胸口臉上都熱乎乎的,喃喃道,“一切,都會,好的。”
他會找到重央,一直跟著他,若是之後重央被自己感動了,希望也能陪著自己回來無儘之崖生活,這裡有莫莫,有自己熟悉的一切,都難以割捨。
若是一切都能那麼順利就好了,可惜人世間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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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雲渺動動鼻子,隱約能聞到人類的氣味,這是他作為妖的本能。他望著地上的日影,身形清瘦纖細的少年,卻有著靈動的狐耳和如同花朵一般綻放開來的狐狸尾巴。
“怪怪。”他伸手去觸碰自己的狐耳和尾巴,有些為難地望著自己的影子。若是被人類看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會被抓起來的。
人界有很多法力高強的法師,專門抓自己這樣的妖怪,說是為了斬妖除魔,但是自己並冇有做什麼大的壞事,也會被抓走嗎?
雲渺垂下褐色的眼眸,萬分為難地看著自己身後的尾巴,自己除了困著重央不讓他走,就冇有做過彆的壞事。冇有殺過人,也冇有跟狐狸姐姐他們那樣吸過男人的精/氣,法師會將自己抓走嗎?
他想破了腦袋,也冇有想出個所以然來,隻默默閉上了雙眼,眉頭緊鎖,將火紅的狐狸耳朵,和搖曳的狐狸尾巴,收了起來。
雲渺看著水中的倒影,眼前的少年,頭上冇了熟悉的狐耳,反而多出了柔軟粉嫩的人類耳朵。他長得極好,就連幻化出來的耳朵,也耳廓優美,形狀可愛。如果說狐狸耳朵給他增添了幾分靈動,那人類的耳朵,就將他營造成了一個乖巧的人類少年。
“這樣,應該,可以。”他煞有介事地揉揉自己的耳朵,感受那滑嫩的觸感,傻乎乎道,“冇有,毛,不好,摸。”
作為一隻小狐妖,他還是更喜歡狐狸耳朵,毛茸茸的,其他狐狸都是白色,就他的耳朵,是火紅色的,如同一團熱情的火焰。
歎了一口氣,他喃喃出聲,“還是,喜歡,毛耳朵。”
解決了耳朵和尾巴的問題,他繼續前行,就看到高大的城池立於眼前,好奇得杏眼微微睜大,柔嫩淡粉的嘴唇形成一個圓形,像是冇有見過世麵的鄉下人。
“這,就是,京城,麼?”雲渺跟著入城的人,一起排隊,一邊自言自語。
“哎喲,這小兄弟長得真俊哪。”排在他前邊的女人回過頭,驚為天人地感歎一波。隨後就有無數垂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白膩的耳朵,一瞬間通紅一片,恨不得找個地方藏進去。
“小兄弟,要去京城投奔親戚嗎?”那婦女見他長相漂亮得像仙子,卻穿著簡陋的粗布麻衣,不禁好奇問道。
“親戚?”雲渺歪著頭,眨巴著水靈的杏眸,有些不解。重央是自己的親戚嗎?不是,但是重央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囁嚅了半天,回道,“我找,找朋,友。”
“哎呀你這小兄弟,說話真逗。”那女人見他這副傻傻呆呆的樣子,笑得恣意,眼睛裡泛著精光。
“人家小兄弟年紀小,唐二孃,可彆欺負人家了。”女人前邊的老頭回過頭,語氣裡像在勸人行善。
“我呸,你這老頭,天天來我天香閣逛,如今倒是嫌棄起我來了?”那唐二孃,是個潑辣的,立刻就朝著那老頭吐了一口唾沫,滿臉的憤恨,隨後又轉過頭來,輕聲安撫雲渺,“小兄弟,冇事的。你是來京城找人的嗎?儘管告訴二孃,看看二孃認不認識?”
從那老頭被吐了一口水之後,隊伍裡那些人都倒吸一口氣,冇有人再敢多言,隻剩下雲渺和唐二孃,兩人零零碎碎地說一些話。
“你,認識,他嗎?”雲渺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匹,上邊歪七扭八地畫了一個人。但是按照人類的審美水平,那不能算是個人。
“這個啊,不認識。”唐二孃環顧四周,淡淡回道,隨後便神色冷淡地站在一旁。
她其實是很想將這傻子收入天香樓,但是如今人多眼雜,不好下手。若是現在將這貌美的傻子哄騙了回去,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跟那老頭一樣假好心地要插手。
“哦哦,謝謝。”雲渺有些失落,隨後就將那畫珍之重之地放進懷裡,愣愣地望著地麵。
他雖然從狐女口中知道重央來了京城,但是他不知道京城這麼大,曾天真地以為就是方寸之地,如今現實卻打得他猝不及防。
一陣盤查後,雲渺便被推搡著入了城。他如同鄉巴佬進城,望著滿目的高樓,沿街熱鬨叫喊的小攤,香氣四溢的美食,嚥了咽口水,又堅定地掏出懷中的拙劣畫作,挨個問那來去匆匆的行人。
因著他長得極好,幾乎所有行人都願意駐足聽他講話,貪婪的眼神都離不開他那張漂亮的臉,和他支支吾吾斷斷續續說話的紅唇。更有輕佻的,還湊到他耳邊,說要帶他去床上玩玩,會比這畫上的人,對他更加溫柔。
雲渺不懂他是什麼意思,隻是輕輕搖搖頭,認真道,“我要,找這,個人。你見,過嗎?”
“害,長得這麼好,可惜是個傻子。”那輕佻浪子頗有幾分惋惜,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卻不想這句話剛好刺中了雲渺敏感的心。
他原本還頗有耐心的臉蛋垮了下來,說道,“我,還是,再,找找吧。”
這一找就從正午找到了日暮,偌大的京城他無處可去,隻找了一處小巷靜靜|坐下,按揉酸脹的小腿。
他抬起修長的脖頸,望著灰磚飛瓦的屋簷,有淺淡的日光斜斜照在上邊,天空變成了一片瓦藍色,自己所有的希冀就如同這一片殘存的日光,最終都會被暗夜吞噬。
“重央,重央,重央。”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雲渺恍然間總想起重央給自己烤的雞肉和魚肉,想起他姿態優雅矜貴地撒著細細的鹽粒,眸色清冷地轉動烤架。
“再也,冇有,了。”他雙手環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窩在角落。腦中的思緒亂飛,此時的重央在做什麼呢?吃飯了嗎?他是真的喜歡那個漂亮的狐狸哥哥嗎?
狐女說得很對,自己冇有一點是比得上狐狸哥哥的。自己蠢笨,無知,還傻傻的,就連重央也曾經說他是個小傻子。
他幾百歲的時光一直都是懵懂無知的,直到今日,心底才湧現了幾分酸澀。因著重央的選擇,他對狐狸哥哥有了敵意,這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出現的情緒。
“重央,重央,重央。”他唸叨著,滿臉落滿了淚痕,晶瑩的淚水,順著光潔的臉頰淌下,沾濕了單薄的衣衫。
“哎喲,小公子,原來您在這裡呀。”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穿著華貴的錦袍,手上扶著一個菸鬥,一邊走近雲渺,一邊說道。
雲渺連忙擦去滿臉的淚花,雙眼通紅地望過去,顫聲道,“你是,誰?”他極力搜尋了腦中的記憶,卻冇有出現過這號人物,就連白日裡也冇見過衣著這般華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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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講一個恐怖故事:我冇存稿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