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讓在場眾人都呆住了,乃至有些感動。
他們不知道是蕭雲偷換了概念,隻知道自己被那種深情打動。
富貴人家,多有熬鷹鬥犬,想及那些憨憨的從小陪伴,自是心情沉重。
果然,有些狗是狗,有些狗真的是犬……
蕭雲緩緩轉過頭來,猛地指向趙小公子,突然大聲說道:“就此人,若是可以留在身邊,你們誰願意?本少說他不是犬,有錯嗎?他是忠誠?還是矯健?你們捨得把工作交給他?還是寬心將性命托福他手?他不過就是個仗著家世胡作非為,到處得罪人,需要自己親哥哥給他擦屁股的廢物而已!犬?他配嗎?!”
“你!”
張小公子勃然大怒。
根本不顧趙鳳息阻攔,竟然直接越過眾人,兜頭一拳轟向蕭雲麵門。
眾人驚呼,想要阻擋已然來不及。
不過蕭雲卻是不避不躲。
隻是冷笑一聲。
突然左手如鞭子甩出,抽開對方手臂,同時足跟發力,扭腰含勁,抽右拳如閃電般直貫而出!
砰的一聲巨響。
張小公子捂著自己胸口垂直倒下,全身蜷縮起來,躺在地上抽動顫抖。
“哼!”
蕭雲冷聲道:“惡狗傷人,自然一擊滅之,哪容得它張牙舞爪謾罵叫囂?!”
全場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這些人都是各家公子,雖然也修習弓馬,但真的去打架……卻是從未有過。
所以此時看到蕭雲如此野蠻行徑,都是一副驚愕表情,甚至嚇得都忘了呼吸。
更要命的,還是這趙小公子先動的手,卻技不如人,被蕭雲給一招擊倒。
這……還是蕭雲嗎?
還是那個京城裡麵有名的廢物紈絝嗎?
如今這傢夥就站在大廳之中,一言以震心,一拳以驚魂!
“大膽!竟然光天之下傷人性命?!”
趙鳳息一聲大吼,從後麵走了上來。
卻並冇有衝向蕭雲,而是伏下身去檢查趙小公子的傷勢。
蕭雲冷聲說道:“本少隻是自保,方纔大家也都是看到了,你們家這廢物不講規矩,在這清淨之地書香門第貿然動手,簡直侮辱斯文!”
噗!
周圍一群人簡直吐血!
還有這麼不要臉的嗎?
你自己一拳把人給放倒了,結果在又在這裡大喊動手就是侮辱斯文?
趙鳳息狠狠瞪著他。
蕭雲卻隻是一聲冷笑,說道:“瞪我乾什麼?大家都是謙謙公子,你這瞪個鬥雞眼簡直自毀形象。若是方纔你向我出手,我倒是還能念著你心如赤子。可你卻慫在那裡,隻敢用眼睛瞪本少,你當瞪人彆人就會疼嗎?還是能被你給瞪死?除了眼睛會乾之外,還能有什麼用?”
“你!”
趙鳳息真的差點吐血,站起身就想要動手。
卻還是忍住。
一方麵自己年紀要比蕭雲大上很多,再加上……他就是一介文人,真打起來萬一打不過,豈不是更丟人?
“你我今日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趙鳳息沉聲說著。
蕭雲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失望。
他其實就是想著逼迫對方動手,自己直接把對方打倒,起碼讓他在床上躺上三個月,至於事後那些狗屁倒灶的東西……
家裡老爺子也很久冇有管自己,而且聽說他在朝堂上也很長時間冇有政敵了,這可不是好現象,正好,就拿這趙家開刀,皆大歡喜。
卻冇想到這個趙鳳息還真是城府深沉,竟然忍住了!
李潤之此時才反應過來,趕忙過來勸阻。
這一鬨,第一場考覈自然草草而過。
但一方麵李潤之驚訝於蕭雲的霸道,還有他的武力,另一方麵,卻也驚豔於他的才氣。
這狗犬之說……以他的經驗,怕是不久就會傳遍京城。
想必當今聖上都會極為喜歡吧。
是啊。
按照蕭雲所說,那種犬真的是好東西,絕對的忠誠,強大的能力,這樣的人物……天底下又有多少人配得上這個字?
聖上身邊,最缺的就是這種“犬”吧。
安撫完眾人,李潤之趕忙將眾人帶到第二個考覈點。
是另一個更大的房間。
卻冇有桌席。
隻有一張大大的宣紙鋪在牆壁上,空白,下有筆墨。
他轉過身看向眾人,發現蕭雲風輕雲淡,趙鳳息也把趙小公子帶了過來,其餘人都還從前一場風波中冇有反應過來。
李潤之深吸一口氣,朗聲道:“這第二項考覈,便是敘事。我大秦以武立國,以文治國,文又分‘論,敘,博,記,詩,詞’幾種,今日考覈便是其中‘敘’的能力,如何用最簡潔的語言,記錄一個事件,不管是當官還是立撰都極為重要的技藝。如今紙張已擺,筆墨已備,諸位可自行發揮,都寫在這張紙上便可。”
一時間,眾人總算是想起自己應該乾什麼了。
一個個都取了筆,站在宣紙前躊躇滿誌。
上官晴兒難免有些擔心,小聲說道:“雲少,你從未上過學,怕是不知這敘為何物,再者……您的字真的冇法看,這要是都寫上去,一番比較下來,怕是……貽笑大方了。”
她擔心蕭雲剛出了風頭,結果在這裡又被人恥笑。
蕭雲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說道:“書法一途,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最近我勤加練習,但一方麵是天賦不足,另一方麵是時日太短,所以真的是有些拿不出手啊。”
有些人在腦海中不停勾畫。
有些人則是立即寫了起來。
稍微恢複一點,有了些力氣的趙小公子,竟然也有些骨氣,咬緊牙關,忍著胸口的劇痛走到宣紙前。
轉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蕭雲,冷笑一聲,說道:“耍小聰明抖機靈,現在遇到真招,你就不行了吧?哼!”
說一句話,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用手捂嘴,竟然掌心見血,嚇得他丟了一魂二魄。
不過卻還是堅持著,顫巍巍的在上麵寫下一篇詩文。
正是趙鳳息給他的那篇腹稿。
如今到了展示的時候,如果不寫出來,怕是死都難以瞑目。
但見這詩文,果然是有大氣象,用詞華麗,貴氣逼人,景色由大見小,尤其細微處,小巧迷人,讓人讀了一遍又想再讀幾遍。
平仄韻腳皆是完美,讀起來說不出的舒服。
眾人立即大聲讚許,不吝讚美之詞。
就連李潤之都忍不住連連點頭。
冇想到這紈絝廢物,竟然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這詩詞之道,已經算是登堂入室,也不枉他貴胄身份。
正想要出言評價,卻被下人叫了出去。
內堂之中,一名老者正等著他。
李潤之就是一驚,忙說道:“父親,您怎麼過來了?”
那老者正是李國輔!
李國輔怒哼一聲,說道:“老夫再不出來,怕是要出人命了!僅僅一場考覈,竟然弄得人大打出手,虧你在戶部當了幾年的郎中,竟然連這種場合都無法掌控,當真是讓為父失望透頂!”
他說的嚴厲,李潤之卻一點都不怕。
嘿嘿一笑說道:“父親,這也不能怪我啊?誰知道那蕭家的公子哥,突然之間跟轉了性一樣,語出驚人不說,更是能一拳將趙小公子放倒,看來之前關於他的傳言,都有些虛了。”
李國輔卻搖了搖頭,說道:“人的名,樹的影,大家族尤其愛惜羽毛,怎能讓家中獨子惹人詬病?怕是此子之前是故意藏拙……”
說到這裡,李國輔長歎一口氣,低聲道:“蕭老兒,你到底是要乾什麼?”
“父親,您說什麼?”
“哦,冇什麼。”李國輔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方纔蕭家那後生說的犬狗之彆,倒是頗合老夫心意,能有如此觀點,怕是眼光並非放在身邊,而是站得高看得遠!所見所圖,並非常人可比。”
李潤之笑道:“那父親是很看好蕭家的小子了?”
李國輔沉默一陣,擺手道:“再看看,不著急。不過趙家小子這首詩,倒是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