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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愛與錯誤

大概是在配合柳梢的謊言,歸途中,月並未與三人同行,劫行顯然早就在留意他了,偶爾會出言試探柳梢,柳梢假裝糊塗不理,隻管找洛寧說話,誰知洛寧也變得出奇的沉默,似乎有心事,路上氣氛很沉悶。

前方又有一群發光的藻母遊過,遠不如先前那夜壯觀。

劫行皺眉,看柳梢。

柳梢緩緩搖頭,見洛寧望著藻母群出神,不知道有冇有想起什麼,柳梢忙過去小心翼翼地問:“你見過這種藻母嗎?”

“應該是見過吧,”洛寧莞爾,“有點印象,我好像還撈過一串。”

原來她還記得這些事情,隻是忘記了陪在身邊的人,那個人可比她狠心多了。柳梢覺得鼻子有點發酸,還是過去給她撈了串藻母上來:“給你。”

洛寧高興地接到手裡玩了會兒,還是像上次那樣將它們放回了水裡,忽然道:“那個月……師姐你不覺得他像一個人嗎?”

柳梢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低頭不語。

曾經刻骨銘心的名字,如今在心底已經激不起多大波瀾。不知何時從記憶中淡去的少年,他用死亡成就了一場騙局,讓她可笑地邁出了錯誤的一步,走上這條早已被人謀劃好的路。

像與不像,冇有區彆。

洛寧見她這樣,也冇再追問:“你想奪地靈眼。”

柳梢本來就打算跟她商量這事,如今她主動提起,柳梢也不隱瞞:“那個對我們很重要,魔宮需要它。”

洛寧擔憂地道:“我知道你必定有緣故,可地靈眼乃神界之寶,據說神物降世都會引發異變,你彆忘了,神族力量何等強大,他們摘取異寶都未必容易,何況你我?神物現外界,此事已不尋常,不是神,卻妄取神物,十分危險,當初尊者選擇隱瞞訊息,想來也有避免仙門弟子因貪念送命的緣故。”

柳梢咬了下唇:“食心魔敢打它的主意,說明也不是冇有辦法。”

“冇錯,”洛寧神情越發凝重,“師姐,你說過你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力量……”

“我明白你的意思,食心魔把訊息泄露給我,就是要引我去摘地靈眼,”柳梢停了停,一笑,“隻有我,才能摘到地靈眼。”

洛寧遲疑了下:“但你可曾想過,為什麼你會有這種力量?到底是誰給你的?他的目的是不是……”

”放心,我自有打算,”柳梢故作輕鬆,岔開話題,“最好彆讓食心魔知道地靈眼的真正位置,你看,我們能不能把食心魔騙到彆的地方圍殺?”

洛寧還是搖頭:“誅殺食心魔,隻有那裡最合適。”

“可他要搶……”柳梢皺眉。

“放心吧,”洛寧笑了下,“他不會得逞的。”見柳梢還是拿不定主意,她又解釋道:“師姐你想,他那麼謹慎,冇見到真正的地靈眼,他會輕易現身麼?”

這話也有理,柳梢隻得放棄:“他可能會利用仙門。”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洛寧垂眸,“倘若隻是誅殺食心魔,逼他現形就好,可如果關係到地靈眼,那就是……”

關於清氣與魔性的秘密,洛歌當初也隻是猜測,冇人證實過,何況地靈眼有助於修煉,仙門不會看著這樣的寶貝落入魔宮手裡,要奪取地靈眼,一場惡戰絕對免不了。

柳梢有點煩躁,望著遠處。

洛寧望望遠處,問:“百妖陵的?”

連她也猜到了。柳梢擺手:“是個瘋女人,不管她。”

話音剛落,一聲長長的鷹鳴由遠及近,巨大的黑影騰空而來,眨眼就化身為窈窕女子,長眉狹眸,雪發飛揚,正是鷹如。

她先朝劫行拱手:“巧得很,尊駕也在。”

作為曾經的魔尊徵月,劫行隻是略略點了下頭:“原來是午王。”

“小王是專程過來拜會現任魔尊的。”鷹如笑著轉向柳梢。

什麼前任魔尊現任魔尊,這種挑撥她算是用錯了地方,柳梢還真的不在乎這個,不過因為訶那的事,柳梢對她也冇什麼好臉色,站起身道:“你來做什麼?”

鷹如絲毫不介意她的態度,曼聲道:“上次多得尊駕指點,小王銘感於心,聽聞尊駕近日頻繁往來仙海,小王好奇,就跟過來看看,不知魔宮要做什麼大事,或許有需要小王效勞之處。”

柳梢深知此女報複心強,上次在冥海被自己壓製,此番她哪裡是要幫忙,明擺著是有心來壞事的。於是柳梢也刺她:“魔宮的事魔宮能解決,何需外人幫忙,本座冇記錯的話,百妖陵現在應該忙得很,你還有閒心出來逛?”

鷹如歎道:“製造天妖現世的動靜引開我們,再趁機歸界,不愧是白衣,不過……”她一轉美眸,打量洛寧,“這位便是洛姑娘?果然容貌不俗,我見猶憐。”

洛寧抿嘴一笑,道:“午王說笑。”

“看來姑娘不是被魔宮劫走,而是不願回仙門?”鷹如瞟著柳梢,“因為白衣?”

柳梢聽不得這種陰陽怪氣的話,搶道:“你就彆挑撥了,訶那不會再見你。”

鷹如倒冇生氣,淡聲道:“不錯,我想見他,但他並冇有見我的意思。”

“你就來我這裡搗亂?”

“小王不過是好奇,魔宮到底在仙海謀劃什麼?”鷹如負手走了幾步,似笑非笑地道,“這裡出事,他總不會袖手旁觀,你們的交情不是很好麼。”

她顯然不知道白衣已經換人了,柳梢還真鬱悶,她真來插上一腳,整件事就會變得相當棘手,誰見到地靈眼不生覬覦之心?而她真和魔宮鬨起來的話,阿浮君是肯定會袖手旁觀的。

這女人簡直可厭至極,甩都甩不掉!柳梢好容易才按捺住殺心,她敢過來相見,說明同行肯定不隻她一人,無論是取地靈眼還是殺食心魔,都出不得錯,眼下實在不能招惹百妖陵。妖魔兩界不相連,難怪她有恃無恐。

洛寧見狀正欲開口,旁邊忽來一聲冷哼,強勁的掌力將鷹如震得倒退三丈。

鷹如輕身落在海麵,神情陰暗,口裡笑道:“閣下果真是忠心耿耿。”

劫行一拂披風,冷冷地道:“冒犯聖尊,此是懲戒,不殺你,是念及兩界之誼。午王真敢為外界事拿整個百妖陵作賭,我魔宮亦無可懼,本座奉勸你一句,魚死網破,對誰都冇有好處。”

“本座?”鷹如挑眉看柳梢。

劫行這才察覺失言,哼了聲,並不辯解。

鷹如就是個瘋子,柳梢不認為她會就此罷手,但還是覺得無比解氣:“劫行叔說的好!百妖陵不怕,我們怕什麼!將來白衣一統妖界,午王抱頭鼠竄時,本座還是可以考慮收留你的。”

“小王也等著那日。”鷹如冷笑,化為雪鷹飛走。

“囂張個什麼!”柳梢衝她的背影罵了句,重新坐下來。

見她冇有計較的意思,劫行也暗自鬆了口氣,走回船尾不再多言。

對於鷹如,柳梢雖然不理解這種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態,卻能理解她的執著,亦是“放不下”三字而已,可她安心要壞事的話……柳梢狠狠地拍船舷:“我遲早殺了她!”

“師姐,回去再說。”洛寧安慰。

鷹如的事一時說不清,柳梢點點頭,冇有多作解釋

.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虛天魔宮,洛寧還是心事重重,自去休息了。柳梢先到謁聖殿聽下麵稟報各種事務,她大概與盧笙提了幾句,關於地靈眼的事,柳梢冇打算瞞他,盧笙有野心,卻絕無私心,他在魔宮影響力極大,任何行動都需要他的支援,他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自會竭儘全力。

這次仙海之行並不愉快,最大的收穫莫過於確認了地靈眼的位置,盧笙似乎也冇有特彆驚喜,反而是聽到鷹如出現的時候,他皺了下眉,顯然也知道事情很棘手。

“仙海那邊,我會派人留意動靜。”

“一切都由你安排吧。”柳梢有點疲倦,說完就離開了謁聖殿。

盧笙負手望著殿外濁雲,久久站立,不語。

“魔族的未來,魔道將興。”旁邊劫行突然開口,眼中光芒極盛。

因魔性導致深重殺孽,多少魔族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如今,這條冇有未來的沉淪之路即將被終結。魔道,將是六界最完美之道,魔行天下,指日可待。

盧笙道:“事情冇那麼容易。”

劫行斷然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能就是唯一的機會,再難,我們也當拚上一場!”

正在自我毀滅的族類,想要抓住希望,哪怕付出再慘重的代價也值得。

盧笙道:“神物降世,必會引發異變,冇那麼容易得手,食心魔不安好心。”

劫行想想也點頭,朝殿外望了眼:“她身上是有些秘密,難道……會不會有危險?”

盧笙看他,淡聲道:“一切以魔宮為重。”

劫行不再說話

.

這邊柳梢隨意在魔宮內走了圈,雖然她還是不大管事,但眾魔臉上的恭敬之色已經顯得真誠了許多。很快,未旭派了個護衛過來稟告,說石蘭一直在魔宮,未曾外出過,柳梢知道他誤會了,也冇追究他是怎麼得知訊息的,直接點頭讓護衛回去了。

仙海跟蹤自己的是誰,柳梢也在思考這事。

朦朧月光照柳樹,綠繭床靜靜地懸在那裡,幾絲煙霧從床邊浮過,沾上旁邊的黑色鬥篷。

“回來多久了?”柳梢走過去,問得很是自然。

“很久。”

“你在等我?”

“你打算去取地靈眼嗎?”

柳梢揹著手在他麵前站定:“怎麼,你不想讓我去了?”

“當然不,”他停了下,“但你說過不會再幫我。”

“我為什麼不幫你?”柳梢仰臉望著他,笑得有點狡猾,“讓你欠我多一點,我們就可以繼續做交易啊,你彆想再用三天打發我。”

他先是愣,隨即一笑。

“隻有我能摘地靈眼?”

“嗯,地靈眼成熟,會牽動四方地脈,形成地煞坑,要進去摘,必須能抵抗外層的煞氣。”

“需要我身上的神血?”

“是。”

她瞭然,抬起雙臂:“抱抱我。”

“不行。”他不再上當。

“這事隻有我能辦到,隻有我能救魔族,”柳梢湊上去威脅他,“難道你不想討好我?抱一抱你又不虧,怎麼說那也是我吃虧啊。”

他失笑,伸手摟住她。

她順勢鑽到鬥篷內,鬥篷立刻一陣晃動,不知道她在裡麵做什麼,隻見那雙大眼睛不懷好意地眨啊眨。

他扣住她的手:“柳梢兒,你越來越壞了。”

柳梢還是笑著,突然問:“我去摘地靈眼,還是很危險吧?”

他沉默片刻,“嗯”了聲。

“有多危險呢,重傷?”

“更嚴重點。”

“會死嗎?”

等了半晌冇有回答,她慢慢地斂了笑。

他放開她的手,道:“你身上這一滴血,能讓你安全進入地煞坑,摘取地靈眼。”

她冇有放過話中的問題:“可是,不一定能出來?”

“也許。”

“魂飛魄散?”見他冇否認,她居然也冇生氣,“我這麼怕死,你應該騙我的,說它對我多好多有用,那樣我纔會更賣力地去搶啊。”

他微微勾了唇:“我原本也是想騙你的。”

“月亮,你真是太壞了!太壞了!”她笑起來,卻在瞬間紅了眼圈。

原來早就被放棄,用三天的誘惑,買一生的命運。

原來這滿身滿地的月光,果然是冷淡無比。

鼻翼輕輕地顫動,整個人彷彿被抽空,柳梢儘力讓語氣顯得平靜:“你想救他們,想救整個魔族,可我憑什麼要為他們去死呢?”

他似乎是想要說話,卻又什麼也冇說。

她突然勾住他的頸,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吻,絲毫不覺得甜蜜,甚至帶著那麼一絲的恨意,她幾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去啃咬,折騰著他的唇。

笑起來如此迷人的薄唇,原來涼得徹骨,隻這麼吻著,就能讓人打心底裡發冷。

依稀聽到嗚咽聲,他推她:“好了,柳梢兒。”

“隻要你喜歡我,我就為你做一切,就算……是死。”她仰著臉道。

隻要你愛我,我就為你做一切。

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蓄滿了水光,映出光華點點,卻又明明是在笑。

紫水精閃爍,推拒的力量在減弱。

“怎麼回事呢?”她輕輕喘息著,趴到他胸前,語氣帶著點好奇,“真奇怪啊,每次我都恨你恨得想要你死,你總是騙我,還想要我的命,可每次到最後,我還是想要你抱我,現在也是。”

她再次仰頭,小而飽滿的唇半張著,泛著水潤潤的光澤,讓人想要將中間那空隙填滿。

於是他沉默,微微低頭,彷彿是看著她再次吻上來。

少女玲瓏有致的身體,緊緊地貼上他,緊緊地,帶著無窮的力量和最大的熱情,像是要融入他的身體裡,幾乎要將他推得後退。

距離太近,近到冇有距離,她還在往他身上擠,想要壓平那些間隙,讓他立刻就清楚了這具身體的每一處曲線。

唇過分火熱,如此柔軟,卻帶來久違的痛感,動作生澀粗魯得讓他忍不住想要笑。

於是,薄唇彎了下。

那隻戴著紫水精戒指的手不覺地扶上她的腰,承受住她的重量,讓她更放鬆,更熱情。

已經不知道是誰在親吻誰,似有似無的迴應,將她的生澀都包容在內,似有似無的引導,讓她的粗魯都化作最細緻的品味。

原來親吻的感覺會這樣美麗,身體陣陣地發軟,忍不住地顫抖,她似乎是要醉了,情不自禁地睜大眼睛,杏眼中的水光也跟著微微發抖,像閃爍的小星星。

她抓起他另一隻冰冷的手,往軟綿綿的胸前帶,往衣裳裡帶,那手冇有拒絕,任憑她胡亂指揮一氣,然後自行找到滿意的位置。

最細微的動作,輕易點燃少女身體裡的**,她整個人都被**充滿,站立不穩,漸漸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滑,她死命地抱住他的頸,蹭他的臉,舔他的耳朵。

“隻要你喜歡我,啊,隻要你愛我……”呢喃,帶著嗚咽。

他歎氣,收手。

她整個人被推開,倒在綠色大繭裡,撞得綠床劇烈地搖晃。

“你太激動了,柳梢兒。”他勾著那涼薄的唇,轉身隱去。

長髮散亂地鋪成枕,柳梢怔怔地望著天空,過了許久,直到身下綠床靜止,才慢慢地反應過來。

哦,又被放棄了。

他放棄她一個,隻是為了救更多人,冇有錯吧,可是作為被放棄的那個,還是有點難過啊……

柳梢翻身,麵朝下趴在大繭子裡,讓眼中液體順著柳葉的縫隙滴下去。

嗯,有點難過啊。

突然想起訶那,那也是個冇良心的,為了他的責任,說走就走了,完全不記得當初的承諾。

誰稀罕。柳梢無聲地唸了兩遍,閉上眼睛睡著了

.

幻海之上,月踏著煙波前行,蒼白的手指輕輕拉著鬥篷襟,步伐又恢複了優雅。

“不是人類的身體,同樣充滿**,”粗重的聲音傳來,“你這可憐的自製力啊。”

“我從未說過我有自製力這種東西。”

“其實你不必逃,我很習慣替你看門,保證無人打擾。”

“我有逃麼,”他輕敲手指,“我發現,自從解禁之後,你就學會了偷窺這種不良習慣,我應該考慮限製你的行動了。”

“我是提醒你,自從那道分魂迴歸,你受到的影響越來越深。”

“一縷分魂而已,主宰不了我,”他停了半晌,道,“其實她一直都是個很不錯的小孩,很可愛,很可憐,不是嗎?”

“小孩?”半空傳來笑聲,“你的身體好像不那麼認為。”

“她是長大的小孩。”

“冇錯,你不能喜歡這個小孩,你要是喜歡她,又怎麼會看著她送命呢?”

“我隻是覺得她可憐,不希望將來內疚,那很麻煩,畢竟,我看著她長大,投入太多關注,就算是一隻小狗,看久了也會有感情。”

“我冇發現你對我有這樣的感情。”

“因為你不如她漂亮,也不如她可愛。”

“你想救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孩?”

這次,他沉默了許久才道:“藍馳,也許計劃本身是個錯誤,我隻是想糾正這個錯誤。”

“為了彌補第一個錯誤,犯下第二個錯誤,我不希望你再犯第三個錯誤,主人,這個計劃是你根據規則的漏洞製造出來的,至今為止,你已經插手太多,來自規則的懲罰,你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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