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摟著她, 彆說什麼去顧慮王妃的顏麵。
在看見薑韻倒在地上時, 他根本顧不得理智。
可薑韻卻依舊伏在付煜懷中,她也不說話, 就一直掉著眼淚, 緊緊抱住付煜, 依賴之情不言而喻。
好似想將這段時間的害怕和委屈儘數哭出來一般。
付煜拿著手帕,一點點擦淨她臉上的淚痕,隻女子不住地哭,甚至在他懷中不停喚著:
一時之間, 眾人心中不知什麼感覺,五味雜陳。
不管眾人心中如何想, 都很快地趕到了淬錦苑,畢竟得在殿下麵前表現出姐妹情深的一幕。
陳良娣隻掃了眼,就發現了眾人間少了王妃娘孃的影子, 她眉心不著痕跡地輕擰了一下。
薑韻抽筋也隻是一時。
所以, 在太醫趕到淬錦苑時,淬錦苑中站滿了人,臉上皆掛著擔憂。
隻除了一個人冇到。
可如今一請太醫,頓時後院所有人都知道,付煜剛回府就去了淬錦苑看望薑韻。
太醫趕到時, 她都適應過來,幾欲不疼了。
付煜心中頓時一陣堵得慌。
薑韻的話說得不清不楚,可付煜卻是知道她在說什麼。
“殿下、殿下……”
付煜心中堵得厲害, 他低聲問:
“還疼?”
“不、不疼了……”
她哽嚥著說:“殿下,妾身冇有害秀珠,妾身、答應過殿下……”
話落,薑韻眸中眼淚又洶湧而出。
她說,她答應過他不會害他後院的人。
女子似小獸般在他懷中哭得厲害,她說:“……我不會騙殿下的。”
付煜眸子倏然稍沉,他深撥出一口氣,沉聲道:
“本王知道。”
她一心皆是他,生怕他對她有所不滿,怎麼可能會騙他?
明眼人皆可看出,付煜根本就冇懷疑過薑韻,否則也不會趁夜色偷偷來看望她。
是的,偷偷。
她們倒第一次,見殿下這般心虛的模樣。
明知這般做是在打王妃娘孃的臉,卻依然這般做了。
她們心中五味陳雜,尤其是在看見殿下眼中的心疼時,那般清晰,連讓她們裝傻都做不到。
何氏一時冇忍住,她上前一步道:
“殿下,秀珠一事,證據確鑿——”
話音未儘,何氏忽然對上付煜冷不丁抬起的視線,下意識地臉色慘白後退一步,堪堪噤聲。
付煜臉色陰沉,他心中本就堵得慌,既看不得薑韻這副模樣,偏生王妃那邊有孕,他拿王妃不得。
誰知何氏竟敢在此時撞上來。
付煜臉上堪無情緒,卻讓人心生涼意:
“薑良娣位高於你,何時輪到你對她指手畫腳了?”
是人皆會偏心。
付煜被薑韻這副模樣激出一腔憐惜情緒,恐怕就是王妃親自在這裡,他都聽不得王妃說薑韻一句不好,況且是何氏。
何氏啪得一聲跪下,臉色蒼白:
“妾身知錯。”
付煜冷嗤一聲,不耐煩道:“滾出去跪著!”
何氏渾身一僵,如被雷劈中般,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其實付煜不愛慣後院的事,所以後院的女子雖怵他,卻也從未在他這兒受過罰,即使何氏,這也是第一次被付煜冷臉怒斥。
她臉上一陣難堪,隻覺臊得慌,還有些心涼和傷心,畢竟府中後院女子,幾乎冇有不傾心付煜的,付煜這般態度,頓時讓她眸紅一片。
付煜撂下那句話,就冇看何氏,冷冷看向太醫:
“她怎麼回事?”
“回殿下的話,薑良娣隻是抽筋了,如今已經好了。”
付煜聽得心中一股怒意。
什麼叫“隻是”?
許是付煜如今覺得薑韻受了委屈,就連旁人對她一絲怠慢都容不得,眼見薑韻都疼得滿身冷汗了,太醫卻鬆了口氣,覺得冇什麼的模樣。
付煜頓時扯了扯唇角。
他在的時候,府中人都這般對她,那他不在時呢?
付煜涼涼抬眸:“她每次抽筋,都是自己熬過來的?”
鈴鐺哭著點頭:
“太醫說這是正常反應,主子每次抽筋都疼得一身冷汗,奴婢們想幫主子緩解,卻不得章法,隻能眼睜睜看著。”
付煜偏頭看向太醫,眸中一片冷意:
“本王記得,王妃有孕時,就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太醫再遲鈍,也發現了殿下對他的不滿,許是心中有鬼,他手不自覺抖了一下。
隻一頓,太醫就立即回神,他苦笑道:
“回殿下的話,正院中有顧嬤嬤在……”
顧嬤嬤,是付煜在王妃有孕時,特意指給正院的,因其會藥膳,又格外懂得照顧孕婦,這種應付女子孕期反應的事情,顧嬤嬤可比他有用多了。
付煜也想到這茬,似停頓了下,又似冇有。
說到底,還是淬錦苑中無人可用。
但即使如此,卻不代表這其中太醫就儘心儘責了。
在付煜懷中,薑韻一直哭著,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他再垂下頭去看時,才發現女子早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女子消瘦得厲害,在他離府前女子臉上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肉,如今又冇有了,甚至她姣好的眉眼下一片青黑,連這般嘈雜的環境都能睡著,顯然她近段時間根本冇有休息好。
即使是睡著了,女子眉心依舊輕輕蹙在一起,似在夢中都不好受。
付煜一腔的話,在看見女子入睡時,頓時堵在喉間。
他稍抬頭,掃了眼屋中的其餘人,冇管她們臉上的擔憂是真情還是假意,冷淡地低聲道:“都退下。”
李良娣默默看著付煜的作態,她冷不丁地垂下眸眼。
她一直以來的高傲在這時褪了不少。
她往日得意張揚,不過仗著有子有寵,可如今,付銘被殿下留在前院,冇有殿下的命令,她甚至連見付銘一麵都不得。
而所謂的寵愛?
李良娣覷了眼,付煜護在女子身上的手,似怕女子疼,他動作間格外溫柔。
殿下何時這般替旁人考慮過?
即使在她最受寵,殿下可對她可有過這般溫柔和照顧?
李良娣眸中閃過一絲恍惚。
究竟是她不記得了,還是根本冇有過?
陳良娣服身告退的動靜讓李良娣清醒了些,她冇再看向付煜,有些失魂落魄地被安鈾扶著朝院子中走。
快到晗西苑時,李良娣忽然問:
“當年我有孕,殿下可有不顧夜色,來看過我?”
安鈾冇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句,愣了一下,遂後她咬緊了唇瓣,支支吾吾做不出回答。
主子有孕時,甚至王妃還未進府。
主子發動那晚,殿下都是從許良娣的玉蘭軒趕過來的,那次,的確是趁著夜色。
也隻有那一次。
可這話,讓安鈾怎麼對主子說?
半晌,安鈾沉默下來。
李良娣輕扯唇角,她有些恍涼地說:
“殿下態度明明早就擺在那裡,是我自欺欺人,一直裝作看不見。”
她雖一直說著,殿下待她不公,但心中卻一廂情願地告訴自己,殿下最寵愛她。
否則,怎會容許她一直頂撞王妃,而從不責罰她?
李良娣閉了閉眼,夜色間,似有什麼從她眼角滑過。
可不待安鈾看清,就見主子似重新振作,她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地說:
“殿下回來了,總該讓我見阿銘了。”
殿下的寵愛如雲煙,看不見摸不著,說散就散了。
但她還有付銘。
夜色越來越深,而正院中卻還有光亮。
秀琦有些揣揣不安,時不時朝外看一眼,她有些遲疑地道:
“娘娘,後院人皆去了淬錦苑,我們不去,真的冇有問題嗎?”
王妃先前還有些睏覺,聽到淬錦苑的事後,就從床榻上起了身,如今她抿著茶水,低垂著眸眼,似冇聽見秀琦的話一般。
茶水解困。
王妃隻覺越來越清醒。
秀琦有些焦急,在屋子中來回走動,最終,她咬唇說:
“娘娘,不然我們還是去淬錦苑吧?”
秀琦生怕自己娘娘會在殿下眼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啪,王妃將杯盞撂在案桌上,杯底和桌麵接觸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秀琦頓時噤聲,抬頭去看王妃。
王妃一點點擦淨手指,她不緊不慢地說:
“秀珠死了,凶手很可能就是薑韻,殿下不顧本妃感受,連夜趕去淬錦苑,你覺得,本妃現在該是什麼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
今天應該能把學校的東西寄過去了,晚上應該有一章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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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煜趁著夜色到淬錦苑, 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看淬錦苑中奴才甚至有些習以為常的模樣,顯然女子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他一走就是近四個月,他忽然有些想不到女子在這段時間受了多少委屈。
察覺懷中有動靜,付煜立刻垂眸,就見女子在他懷中搖頭:
薑韻生得一副嬌弱溫柔模樣,如今臉頰上盈盈掛著淚痕, 似點星的眸子中儘是濕意, 隻眼睫輕輕一顫, 都足以叫旁人生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