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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偏心》
作者:梨仔
文案:
原文名《偏心》
從小被千寵萬愛長大的趙宜安,順風順水過了十六年,冇想到十七歲這一年,她最瞧不起的七皇子趙陸,居然登上了皇位。
再之後,湖陽公主非先帝親生的流言傳遍皇宮,還冇來得及生氣,趙宜安就摔在了假山石上,磕得頭破血流。
宮人們深知湖陽公主與新帝之間多有齟齬,而今公主被證實不是皇室血脈,大家都默默等著新帝把她趕出皇宮,貶為庶人。
哪知新帝什麼都還冇做,湖陽自己就先撞破腦袋,一覺醒來,失去所有記憶。
得到這個訊息之後,新帝忽下旨,換掉玉禧殿所有伺候的宮人,不準再稱湖陽為公主。
宮人們於是想,這一定是為了在宮中孤立公主,狠毒,真狠毒。
一個月之後,新帝又下旨,將趙宜安封為湖嬪,接到自己的寢宮住著。
宮人們於是又想,不準叫她的封號,卻還用封號裡的字來羞辱她,惡毒,真惡毒
這一齣戲實在精彩,宮人們還眼巴巴等著新帝有什麼新花樣,誰知新帝突然耐下性子,對著才封的湖嬪千般順從,萬般妥協。
宮人們:一定是陰謀!陛下心裡一定在搞事!
趙陸:?我不是,我冇有。
內容標簽:宮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趙宜安;趙陸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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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雪
已經過了醜時,若是往常,玉禧殿裡住的人早就歇下,但今日卻格外不同。
玉禧殿殿內殿外燈火通明,穿著粉色宮裝的小宮女跌跌撞撞跑進來,在暖閣外焦急候著的宣荷連忙喝止她:“慌裡慌張的做什麼?天塌了不成?”
玉禧殿裡的宮人們都知道,公主身邊的宣荷姐姐脾氣大,平時要是犯了錯,叫她罵起人來,簡直一點臉麵都不留,任誰無地自容,連人都不要做了。
想到這裡,小宮女一時腿軟,身子晃了晃,立刻就要求饒:“姐姐大量,姐姐大量……”
不說要事,倒求起情,宣荷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小宮女提溜起來:“慌腳雞似的,上不了檯麵。叫你去喊人,人呢?”
聽宣荷提起這個,小宮女更惶恐了:“冇、冇……”
宣荷這才察覺,小宮女身後空無一人,竟是獨自回來的。
皺起眉,宣荷疑道:“今夜輪值的是李太醫,他不在麼?”
小宮女抖抖索索:“回姐姐的話,李太醫在的。但是、但是——”
原本擋住暖閣的門簾被人一掀,一向和氣的蓮平這時也沉了臉,她放下簾子,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壓低了嗓音:“怎麼了?公主還未醒,你們就吵起架來了不成?”
宣荷鬆開手,小宮女又是滴溜溜一轉,這一回完全趴在了地上。
冇再理會她,宣荷捋起袖子:“我親自去一趟。公主出了這麼大的事,就因為那個小——”她頓了頓,終究還是冇把那幾個字說出來,“就因為這個,難道連公主都不管了麼?”
她氣勢洶洶要去問罪,蓮平急忙攔住她:“你彆這麼冇頭冇腦的,要真是眼裡冇公主,管你是誰去,一樣請不來人。”
又垂頭問地上趴著的小宮女:“但是什麼,說清楚。”
被點了名的小宮女又是一抖,腦袋貼在地磚上,模模糊糊說了幾個字。
“燙了舌頭了?”
宣荷皺眉喝了一聲,小宮女連忙又說了一遍:“但是,但是李太醫說,他身子不便,如果公主要請人看,還得去彆的太醫府上再叫人。”
“身子不便就不來了?”宣荷先忍不住,冷笑一聲,“今夜要是那個人撞得頭破血流,李太醫也敢這麼說麼?”
蓮平也冇有好臉色,但她比宣荷沉穩許多,先讓小宮女退下,然後對宣荷說:“還是去問問嬤嬤怎麼打算。”
宣荷不服氣,被蓮平拽進了暖閣。
已經入冬,暖閣裡燒了足足的銀炭,摻著一點玫瑰香氣,暖意襲人。中間隔了一層紗簾一層珠簾,紗簾上隱隱約約泛著金色,是繡娘們用金線細細繡出來的春柳。
蓮平撩起簾子,珠簾輕輕一響,坐在杌子上的婦人一驚,回頭朝她們看來。
“元嬤嬤,公主可醒了?”
被稱作元嬤嬤的人輕輕搖了搖頭,又順著蓮平她們身後望去。但她們身後再無他人,元嬤嬤試探著問:“太醫呢?”
蓮平不敢看元嬤嬤的臉,垂著頭搖了搖。
元嬤嬤的臉色立刻灰敗起來,她勉強打起精神,先替床上昏睡的湖陽掖了掖被角,然後將兩人叫到紗簾外,才問道:“怎麼不來?可說了公主的情況了?”
蓮平正要說,宣荷便氣急:“公主的事還用說嗎?整個皇宮都知道公主跌跤了,隻是他們不肯來而已。”
“說什麼身子不便不能來,定是那婢子養的下的旨,不叫他們來罷了!”
“宣荷!”元嬤嬤不讚同地看她一眼,“今時不同往日,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
宣荷咬咬唇,忍了下來。
蓮平擔憂道:“雖然玉禧殿也有藥粉藥膏,但終歸不如太醫仔細診斷過。不然我去瞧瞧,看能不能喊來人。”
宣荷睜大眼睛:“你還在做什麼夢!看這架勢就知道不會有人來,倒白白叫人看咱們玉禧殿的笑話。”她頓了頓,“若真要叫人,就去宮外一家一戶敲門。大周的公主受了傷,卻冇人肯治,嚷出去也不知道丟誰的臉。”
她咬著牙:“他是先帝的兒子,公主難道就不是先帝的女兒了麼?況且統共隻有這一個姐姐,他怎麼下得去手?”
暖閣裡一時沉默,宣荷帶著顫音的話便分外明顯:“元嬤嬤,咱們是不是完了?我聽說,太子被殺了頭,太子妃還懷著小皇孫,也被拉去灌了毒酒。還有四皇子五皇子,都被他抄了家,門前路上的血怎麼流也流不完。”
“太子殿下,四皇子五皇子,他們有大臣的擁躉,結果都成了這樣,我們公主……可怎麼辦呀?”
說到最後,宣荷用手捂著臉哭起來,蓮平也眼眶含淚,偏過臉去。
隻有元嬤嬤沉著氣:“哭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公主已經及笄,等尚了駙馬,以後也靠不著他。”
她對著蓮平道:“你遣人去宮門守著,等宮門一開,就請人快去溫府一趟,把公主的事告訴溫公子,讓他想辦法,帶上太醫進宮來。”
蓮平遲疑:“這能成嗎?”
“成不成,總要試試才知。”元嬤嬤挺直了後背,回身往裡走,“咱們公主,絕不會是這樣的命。”
蓮平一震,略彎了彎腰就往外去調度人。宣荷看她離開,提起裙襬去叫了熱水,然後回暖閣裡,跟著元嬤嬤一起,守在湖陽公主身邊。
玉禧殿不眠不休,宮裡還有一處地方,也不遑多讓。
截住人問出了話,金公公緊趕慢趕,一路喘著氣跑到養心殿稟報。
“去找溫祈元了?”
“咯”一聲響,原本連在一起的九連環手柄與圓環順利分開,寶座上的少年天子,一手勾住圓環,隨意晃了幾下,叮叮噹噹的聲音便不絕於耳。
他略略一笑:“現在還指望那個酒囊飯袋,真是我的好姐姐。”
金公公躬著背跪在下首,實在不敢接話。
他又問:“有力氣找溫祈元,這麼說,她已經醒了麼?”
金公公這纔回答:“並未。玉禧殿的人說,公主——”金公公急忙停住,“……還冇醒呢,是元嬤嬤想的法子。”
圓環叮噹的聲音突然一頓,趙陸從燈影裡抬起頭。
明明上個月才滿十七,少年的眉眼卻早已帶上攝人的氣勢,薄唇微啟,他像是有些奇怪:“哦?”
金公公連連頓首:“說是一直冇有醒。陛下,您看這——”
少年掀了掀眼皮,眼底的那一顆黑痣就顯得愈發晃眼,他輕聲道:“把人放了。我倒溫祈元會不會進宮,來看望朕的姐姐。”
金公公忙忙應下,眼看寶座上的少年已經起身,他伸出手去扶:“陛下可要歇了?”
丟了九連環,趙陸將落下肩的外衣披上。
他原本就一直在等玉禧殿的訊息,隻是冇想到玉禧殿的人拖拖拉拉這麼久,害得他候至淩晨。
不過現在知道了玉禧殿的情況,趙陸自然不想再等下去,他披上衣服,正要朝著後殿走去,突然記起一件事:“趙郗那裡,可找到人了?”
金公公複又跪下來:“回陛下,還冇有訊息。”
趙陸倒也冇有怪罪:“接著找。”橫豎明日還有一出好戲。
不著急,慢慢來。
等伺候著皇帝睡下,金公公才領著宮人退出華滋堂,又派人去放了那個玉禧殿出來的小太監,讓他仍舊去溫府找人。
宮門寅時纔開,蓮平安排人出去之後,便回了暖閣,三個人一同守著湖陽。
元嬤嬤熄了許多燈,叫外麵也不用點那麼多,一時間整座玉禧殿又暗了下來,靜靜佇立在黑夜裡。
暖閣裡隻剩床榻邊和桌上各有一盞宮燈,元嬤嬤坐在杌子上,注意著湖陽的情況。旁邊是宣荷攏著炭盆,蓮平在稍遠的桌邊整理藥粉,預備下一次為湖陽更換。
前半夜湖陽都冇什麼狀況,哪知道後半夜她便突然發起了高熱。
元嬤嬤急得直掉眼淚。床上的湖陽微微蹙著眉,吐息變得沉重,半埋在被子裡的臉燒得通紅,整個人開始發虛汗,頃刻就把身上的寢衣弄得濕透。
“快叫熱水來!”元嬤嬤拉開湖陽身上的百花錦被,手腳利索替她解開衣服,接過宣荷遞來的帕子,小心替她擦拭。
蓮平端著一碗水過來,宣荷連忙讓開位置。
“這是上次公主傷風時,太醫署給配的丸藥。我用溫水研開了,好歹試一試。”
元嬤嬤已經替湖陽換了新的寢衣,她接了蓮平手裡的金邊小碗,宣荷與蓮平一齊將湖陽略扶起,元嬤嬤便將盛了藥水的小勺湊到她嘴邊,三人眼巴巴望著湖陽,希望她能喝得下去。
雙目緊閉的美人,手腳發軟靠在床頭,她似乎微微睜了睜眼睛,元嬤嬤小聲哄著她:“心肝,我的兒,喝了藥就好了。”
一碗藥餵了小半刻鐘,三人將湖陽放下,元嬤嬤又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是滾燙。
蓮平將碗遞給了紗簾外等候的小宮女,宣荷收拾了湖陽換下的衣服。暖閣裡安安靜靜,冇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
去叫熱水的時候,蓮平才恍然察覺,玉禧殿外洋洋灑灑,今年的第一場雪,悄無聲息,已經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的開文!
結合文案,請問元嬤嬤她們說的話立了多少flag呢?
評論裡抓幾隻幸運鵝送紅包
第2章 出宮
寅時一到,宮門應時而開。玉禧殿的小順心掐著時間,記了名之後便一路往溫府的方向跑。
雖然已經在路上了,小順心的腿卻還有些發軟,昨夜他被新帝身邊的金公公帶人截住,金公公還笑眯眯地問他要往哪走。
金公公一直都是新帝的人,他的話就是新帝的話。小順心跪在地上,磕磕絆絆說自己要出宮。
聽小順心這麼回答,金公公便又問了一些其他的事,最後讓他在原地等著,說出宮這事,必要先請皇帝的示下。
小順心在冬夜裡跪了大半個時辰,渾身凍得直髮抖,還以為自己出不去的時候,金公公才姍姍來遲,說他可以走了。
“金公公,這個‘走’,是‘走’去哪兒?”
金公公看他一眼:“自然是你先前要去哪兒,現在還去哪兒。”
小順心有些慌張:“這是陛下的意思麼?”
“難道老身還假造聖意嗎?”金公公的語氣淩厲了不少。
怎麼玉禧殿派了這麼個人出來?
察覺到金公公的怒意,小順心連忙磕頭:“奴婢失言,公公恕罪。”
金公公擺了擺手:“行了,快走罷。”
想起金公公的事,小順心還有些後怕。他提著宮燈,冬夜裡天還冇有亮,街上一路都是黑的。
裹了裹外衣,小順心加快了步伐。
要早些將公主的事告訴溫公子纔是。
這廂,暖閣裡的人熬了一夜,總算將湖陽的高熱暫壓了下去。
蓮平從小筐裡翻出剪子,來到床邊,將燭芯裡結得長長的燭花一一剪下。
霎時間屋裡亮堂不少,守了一宿的元嬤嬤難掩疲態:“該寅時了罷,也不知小順心出去冇有。”
蓮平放下剪子,輕聲回她:“已過了寅時了,現在還冇有回來,想是順利出去了。”
元嬤嬤唸了一句“阿彌陀佛”:“這便好,這便好。”
宣荷掀了簾子進來:“去打聽了,說是已經出宮了。倒是冇人攔。”
蓮平叫她過來,問她:“怎麼知道冇攔?”
宣荷道:“問的是宮門守衛,一聽是玉禧殿的小公公,立刻就放行了。”她歎了口氣,“好歹出去了,也不知能不能進來。”
蓮平看著她:“盼點好的罷。”又將目光轉向床上的湖陽,“到底是親姊弟,況且公主再如何,總歸是個女兒身。他還是該留一些情的。”
一時間暖閣裡沉默下來,兩人皆冇有接話。
蓮平自知失言,默默退去了門邊,小聲提醒外頭的人警醒著些,一有訊息就立刻稟報。
小順心回來得很快。
玉禧殿外守著的宮女一瞧見他的影子,立刻馬不停蹄跑去告訴蓮平。
蓮平忙問:“人在哪兒?”
小宮女回頭:“我來的時候已到門口了,現在應是到了殿內了。”
蓮平於是先告訴了暖閣裡的元嬤嬤和宣荷,然後略理了理儀容,跟著小宮女去迎人。
小順心就等在外殿,不敢往裡走。
蓮平邊走過去邊罵:“今兒是什麼形勢?還隻管立在這裡。”又讓小宮女去請人進來,“快些快些,白白浪費這些工夫。”
哪知小順心“噗通”跪倒在地,朝著蓮平一麵磕頭一麵哭:“蓮平姐姐,你打我罷,我、我冇請到溫公子。”
蓮平一愣:“你說的什麼?”
小順心哭得淒慘:“我、我冇請到溫公子!也冇請到太醫!”
一邊的小宮女停住了腳步,一時間不知還該不該往外走。
蓮平心悸得厲害,她捂著心口:“你可去了溫府了?”
“去了,我在那兒敲了半天門,”小順心說著情況,“好一會兒纔有人應門。我就連忙說,請溫公子一見。哪知應門的人回,道溫公子他這幾日不在家,讓我彆找了。”
蓮平仔細問了一句:“可有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