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萱來回看去,行至了一處灶台前麵,低頭瞧了一眼,而後說道,“這裡素日是做什麼的?”
“這是做……”小太監正要回,便聽見後頭傳來一陣咳嗽聲。
“常公公。”那小太監連忙行禮。
“老奴給郡主請安。”常公公朝著尚陽郡主行禮。
“我當是誰呢。”尚陽郡主看向常公公道,“原來是這禦膳房的管事啊。”
“不知道郡主前來這禦膳房?”常公公垂眸道,“這地方不是郡主能來的。”
尚陽郡主挑眉,“今兒個本郡主是陪著她來的。”
常公公這纔看向葉梓萱,“這位是?”
“常公公不必理會我是誰,隻管瞧瞧這是何物便是。”葉梓萱直接將令牌亮出來。
常公公一瞧,連忙恭敬地行禮,“參見皇上。”
禦膳房內一眾人等便都恭敬地行禮。
葉梓萱又行至那灶台上道,“這素日都是做什麼的?”
“回……”常公公看向葉梓萱。
“這是葉府的葉大姑娘。”尚陽郡主直言道。
“原來是葉大姑娘。”常公公連忙道,“回葉大姑娘,這灶台素日也隻是煮一些藥膳。”
“藥膳?”葉梓萱湊近,看了看道,“我看不止是藥膳吧?”
“不知道葉大姑娘所言何意?”常公公連忙道,“這禦膳房內,都是有規製的,哪裡該做什麼,哪裡該擺什麼,這灶台本就是煮藥膳的。”
葉梓萱拿出鏽帕,從那灶台的縫隙處,擦了擦,那手帕上竟然多了一些粉末。
葉梓萱看向他道,“這是藥膳?”
她沉聲道,“你確定?”
常公公上前一瞧,“這怎麼回事?”
“看來,這裡不隻是用來煮藥膳了。”葉梓萱淡淡道。
“哎。”常公公連忙道,“是老奴監管不力,還請葉大姑娘上報皇上。”
葉梓萱見這常公公倒是個執拗之人,忍不住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查詢出到底是何人下毒的,不是在這裡給你糾錯的。”
葉梓萱扭頭,便朝著外頭去了。
“就這樣了?”尚陽郡主看向她道,“凶手怎麼可能這麼大意留下這些東西呢?”
“這怎麼回事?”尚陽郡主盯著她道。
“冇什麼。”葉梓萱看向她道,“走吧,這處冇有什麼好看的。”
“哦。”尚陽郡主點頭道。
葉梓萱繼續往前,過了許久之後才說道,“不如咱們現在出宮吧?”
“啥?”尚陽郡主忍不住地看向她,“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冇什麼。”葉梓萱勾唇一笑,“咱們出宮再說。”
“這個時候,太後那,怎麼可能離開人?”尚陽郡主忍不住道。
“你放心吧。”葉梓萱拽著尚陽郡主繼續往外頭走,一麵走,還一麵說道,“適才我在禦膳房瞧見的那灶台上爐灶旁的東西,顯然不是為了煮藥膳的,幸好我這手帕上沾染上了,我現在得出宮去問問,到底是什麼東西,也許能夠查到源頭呢?”
尚陽郡主聽著一愣一愣的。
等二人出了宮門。
便見淩墨燃與嵇蘅,還有皇甫默都在。
“你們怎麼都在這?”尚陽郡主看向他們道。
“怎麼樣了?”嵇蘅看向葉梓萱道。
“哎。”葉梓萱重重地歎氣,而後便看了一眼尚陽郡主。
尚陽郡主無奈道,“看我做什麼,我也是無辜的。”
葉梓萱嘴角一撇,而後便與自己是如何如何被皇上一步步給逼著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說了。
淩墨燃盯著她道,“這不是挺好?”
“挺好啥?”葉梓萱盯著他道,“凶手如此狡猾,我在那宮中,隻覺得渾身不自在,這才跑出來的。”
“你便栽贓給了禦膳房?”嵇蘅道。
“冇有啊。”葉梓萱直言道,“那禦膳房的常公公本就奇怪。”
“常公公怎麼了?”嵇蘅不解道。
“我瞧著他有些麵熟。”葉梓萱直言道,“我府上也有一個常媽媽,乃是二太太跟前的老媽媽了,當初,我被算計嫁去啟府,便是她所為的。”
“嗯?”皇甫默湊近來道,“所以說,這常公公與那常媽媽有關係?”
“倘若如此的話,那麼,這常媽媽便並非對二太太忠心耿耿了。”葉梓萱直言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便要謹慎一些了。”
“所以,他適才說什麼了,讓你對他有了猜忌?”淩墨燃一語道破。
葉梓萱挑眉道,“他在宮中,怎麼可能喜歡打聽宮外頭的事兒,就算是有,可也冇有必要知曉我是葉梓萱之後,反應那麼大。”
“什麼反應?”嵇蘅也好奇道。
“就是那種,我等你很久了那種……”葉梓萱看向嵇蘅道。
“這是什麼?”嵇蘅不解。
葉梓萱淺笑道,“倘若是你,先前聽說過一個人,而且一直都在聽著那人的訊息,可有一日,給你說那人的人被你聽到的那個人給殺了,你該如何?”
“這……”皇甫默皺眉道,“我聽迷糊了。”
“定然是覺得這纔是我的獵物。”嵇蘅直言道。
“不錯。”葉梓萱點頭道,“便是這種感覺。”
“原來如此啊。”嵇蘅看向她道,“你是覺得,這常公公很不簡單。”
“嗯。”葉梓萱點頭道,“我始終覺得,不論是我被算計去啟府,還是說府上許多重要的東西虧空,而後又引出悅來綢緞莊,緊接著又因那些綢緞被送去宮中,緊接著又是枯骨案,到現在……魯家……又是太後……”
葉梓萱看向淩墨燃道,“難道不覺得這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嗎?”
嵇蘅也看向淩墨燃道,“怎麼看著你說?”
“為何不能?”淩墨燃看向葉梓萱道,“你既然如此覺得,便不要懷疑自己的判斷。”
“嗯。”葉梓萱點頭道,“所以,我要查清楚。”
“你查清楚?”他說道,“怎麼查清楚?”
“就是查清楚啊。”葉梓萱很坦然道,“不管怎麼查清楚,那也是我的事兒。”
“是嗎?”淩墨燃慢悠悠道,“那你自己查吧。”
“哼。”葉梓萱冷哼一聲。
“我怎麼覺得你二人在吵架?”嵇蘅看向他們道。
“本來就是在吵架。”皇甫默直言道。
“這好端端的,怎麼就吵架了呢?”尚陽郡主也是一臉懵。
葉梓萱當然吵,畢竟,如此說來,淩墨燃冇少在暗中做手腳。
到底做了什麼,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自己,對於淩墨燃又是什麼呢?
她盯著淩墨燃,突然將麵前的茶杯直接搶了過來,壓根不想給他任何吃喝。
淩墨燃無奈地歎氣,“這是我的馬車。”
“噗……”嵇蘅在一旁大笑。
皇甫默嘴角扯了扯,最終還是扭頭抖動肩膀。
葉梓萱放下茶杯,“再倒一杯。”
淩墨燃當真給倒了。
這下,可是驚呆了眾人。
葉梓萱仰頭喝完,接著說道,“我要回宮去。”
“剛出來。”嵇蘅看向她道,“你這不是胡鬨。”
“常公公難道冇有傳出訊息?”葉梓萱挑眉道,“這個時候,他怕是在宮中也是坐立難安了。”
“你是在等著他上鉤呢。”尚陽郡主當即便反應過來。
葉梓萱點頭道,“瞧瞧,還是有懂我的。”
葉梓萱的話,讓嵇蘅若有所思。
不過過了好一會,還是不見馬車要回去。
葉梓萱低聲道,“我跳車了。”
“我現在不能送你回宮。”淩墨燃看向她道,“你想想,你這麼快便折回了,豈不是更說明瞭,你本身就是在試探?”
葉梓萱也知道,可是時日無多了。
不過,太後那處,相安無事,可是旁的人呢?
“中毒之人,怕是會接二連三地出事。”葉梓萱看向他道,“到時候萬一鬨大了呢?”
“皇上既然知道了,必定會采取措施。”淩墨燃看向她道,“你那麼坦白,皇上自然也要給你一些甜頭不是?”
葉梓萱盯著那沉甸甸的令牌,皺眉道,“你是說,皇上讓我徹查,也不過是個藉口?”
“不然呢?”淩墨燃淡淡道,“太後出事,便是觸碰了皇上的逆鱗,你可知曉,在皇上的心中,太後有多重要?”
“所以,這人的下場不會太好。”葉梓萱直言道。
“你知道便好。”淩墨燃看向她道,“你現在再回去,不就是阻礙了皇上動手?”
“哎。”葉梓萱頭疼地道,“那魯家呢?”
“魯家?”淩墨燃看向她道,“這個的確是個意外。”
“意外?”葉梓萱沉吟了片刻,“怕是日後的意外會越來越多。”
“嗯。”淩墨燃點頭道,“你放心吧,往後你不會再被掣肘了。”
“這是何意?”葉梓萱又問道。
“太後的令牌,皇上的令牌。”淩墨燃直言道,“你可以在這京城橫行了。”
“嗬嗬。”葉梓萱並不想如此。
不過如今卻也是被逼無奈。
她看向麵前的人,接著說道,“你似乎一早便料到了。”
“反正比你聰明。”皇甫默在一旁補充道。
葉梓萱冷哼了一聲,接著又說道,“如此說來,這悅來綢緞莊的事兒,你也是一早便查出來了?”
“枯骨案。”淩墨燃看向葉梓萱道,“該結案了吧?”
“你自己結案吧。”葉梓萱冷哼道。
“這個時候撂挑子,可不是你的作風。”淩墨燃見她突然任性,溫聲道。
葉梓萱見他並不氣惱,反倒好言相勸。
她突然有種挫敗感。
這個人……怎麼就這麼高深莫測,讓她看不透呢?
罷了,她也不想看透。
反正呢,她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兒,便好。
葉梓萱想了想,而後便說道,“我知道了,不就是個枯骨案嘛。”
淩墨燃這纔拿起茶杯,不過反倒被葉梓萱直接給搶過去了。
“這是我吃過的。”葉梓萱握緊道。
“這原先便是我吃的。”淩墨燃歎口氣道。
葉梓萱一愣,瞧著那茶杯,又看向嵇蘅等人那憋著笑的樣子,她隻想直接從馬車上跳下去。
淩墨燃倒也冇有拿過去,隻是看著她抱著那茶杯,眉眼含笑。
葉梓萱便將那茶杯放下,“重新給我倒杯茶。”
“嗯。”淩墨燃便親自給她倒了杯茶。
葉梓萱喝了一口,這才鬆了口氣。
嵇蘅見她如此,便笑著說道,“這是被嚇住了嗎?”
“冇有。”葉梓萱感歎了一聲,“不過是冇有想到,事情會如此複雜。”
“當時,你若冇有反應過來,嫁去了啟府呢?”嵇蘅突然問道。
“我嗎?”葉梓萱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若不是提前醒過來,也許便真的……”
尚陽郡主突然道,“停,這世上哪裡那麼多也許……”
葉梓萱淺笑道,“就是,事已至此,往前走就是了。”
“倘若無路可走了呢?”淩墨燃突然問道。
葉梓萱還未開口,便見皇甫默附和道,“躺著。”
嵇蘅扶額望天。
“這廉王府的世子,竟然傻到如此地步,日後廉王府可怎麼辦啊。”嵇蘅便看向了尚陽郡主,“難道讓你撐起來嗎?”
“我?”尚陽郡主搖頭,而後看向葉梓萱道,“不如你嫁過來,好不好?”
葉梓萱直接噴茶。
淩墨燃轉動著那茶杯,神情肅然。
皇甫默直接搖頭,“我怕不是活得太久了,你少來害我。”
尚陽郡主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馬車內倒也熱鬨的很。
葉梓萱反倒覺得有些失落,還有那麼一丁點的無語。
這種感覺,無限地在蔓延,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地消散。
馬車緩緩地停下,“這是在哪?”
“江邊酒樓。”尚陽郡主道。
“怎麼來這裡了?”葉梓萱問道。
“散心。”淩墨燃說罷,便先下了馬車。
“我現在可是奉旨查案。”葉梓萱忍不住道,“這麼清閒,會不會顯得過於敷衍了?”
“有什麼可敷衍的?”嵇蘅說道,“這個地方,又不是不知道做什麼的?”
“就是。”皇甫默想也不想,直接下了馬車,直奔裡頭。
待到了雅間,便點了菜肴,而後笑嘻嘻道,“快餓死我了。”
“適才那烤雞喂狗了?”嵇蘅在一旁說道。
“冇有啊。”皇甫默道,“那隻是零嘴,我如今是要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