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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沙馳畫廊

我抬起了頭,目光與克羅夫特先生對視。

“誠如您所言,每一種新興的流派都不是立刻能被世人接受的,因此曆史上許多偉大的畫家在生前鬱鬱不得誌,甚至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但是他們依然堅持自我,堅持自己的創作,因為這些都是發自內心的、滲透進血液裡的東西,是他們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是他們的靈魂,他們的孩子,比他們的生命還要重要。”

“啊,我無意冒犯您,但是讓您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姐感覺不適,總是我的過錯。”克羅夫特先生音調溫和,讓我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些。

瞧瞧我起伏不定的胸脯,還有緊緊攥著的拳頭以及因激動而發紅的臉頰,和克羅夫特先生比起來,總是不夠穩重的。

但我並不後悔,我繼續說道:“曾經有一位先生說了和您一樣的話,但是我並冇有因此而改變自己的風格,我堅持故我,不管是昨天,今天還是明天,我永遠不打算改變。”

說完,我抱起自己的畫,迅速地轉身向門口走去。

然而我走了冇多遠,身後就傳來了克羅夫特先生的聲音:“好一句永遠不打算改變,這可真是讓我意外啊,既然這樣的話,我倒是能將它們留下。”

我停住了腳步,卻冇有轉身:“不必了,我雖落魄,卻也不會讓它們流落到並不真正欣賞它們的人手上。”

克羅夫特邁動著長腿,很快來到了我的身邊,此刻他臉上重新綻起了笑容,“讓我為自己的言行道歉吧,希爾頓小姐,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失禮。”

我並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見他誠心道歉,便擺了擺手:“算了。”

然而他卻再一次叫住了我,“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把畫留在我這兒,但是隻能是寄售,價格由您自己定。”

我想了想,答應了,“可以,至於價格,一先令打底,由購買者自行出價。”

“什麼?”克羅夫特先生驚訝極了,看向我的眼神彷彿在說:這姑娘莫不是瘋了吧?

的確,一先令隻夠支付我的畫紙和顏料的費用,克羅夫特先生也的確有理由相信,人們一旦知道能用最低費用買下一件東西,就絕不會出更高的價錢。

但我卻用肯定的態度說道:“您可以給自己的耳朵更多一點自信。”

“噢——”克羅夫特的目光又一次審視地滑過我的衣著,或許是我光鮮的打扮讓他認為我是個不缺錢財的富家小姐,於是他像美國人那樣聳了聳肩,無奈地說:“好吧,祝您好運。”

我可不是什麼有錢人,我那貴重的穿著都是拜我的好友們的恩賜。不過我固然貧窮,但其實心裡最想做的,是得到彆人的認可。能賣多少錢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我的畫在彆人心目中能值多少錢。

對我這樣一個窮人,竟然還如此清高,就連我自己都充滿了矛盾,但我能拿自己的天性怎麼辦呢?

現在我來到倫敦的兩大目的都已經完成,感覺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第二天,莫妮卡提議去欣賞戲劇,然後塞倫塞斯勳爵就帶著自己的妻子、女兒,外加捎上我這個外人,一塊兒來到了萊西厄姆劇院。

萊西厄姆劇院有兩個入口,正是開幕前夕,觀眾們摩肩接踵,顯得十分擁擠。雙輪和四輪的馬車川流不息,載著著裝整齊的男男女女前來觀劇。

上劇院這種事對我來說是絕對新奇的,就連莫妮卡也是一臉興奮,一雙晶亮的眼睛靈活地四處張望,紅撲撲的臉蛋上就好像每一個細胞都較其他的更為活躍,看上去充滿了勃勃生機。

她緊緊地挽著我的手臂,隨著舞台上的表演,體會著悲喜酸苦,看到動情處甚至淚流滿麵。

演出到一半的時候,我由於喝了太多的茶水想要去洗漱間,但對莫妮卡來說,少看一秒鐘都會讓她感覺損失了全世界。

我當然不能讓自己的朋友左右為難,於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去洗漱間。

我離開自己的位置,穿過一排排座位前往洗漱間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奧斯頓,我的朋友,你總是這樣無精打采,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你了。你應該振作起來!”

這個聲音,是布萊恩先生的!

我的腳就彷彿生了根,被釘在原地拔不起來,我循聲望去,在不遠處的一排座位上看到了兩張熟悉的臉。

雖然隻是側臉,但我一眼就能夠認出來,那正是布萊恩先生和斯特林先生。

斯特林先生看上去瘦了一些,但是神情依舊冷漠,他的眼睛彷彿在盯著舞台,卻又彷彿透過舞台看向了虛空中的某個事物。

突然左腳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

“噢,實在抱歉,我太魯莽了——”有個年輕人剛纔踩了我一腳,雖然他滿臉歉意,但我可冇心情跟他說“沒關係”。

因為這番動靜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斯特林和布萊恩。我趕緊低下頭,匆匆跑了出去。

我聽到後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眼角餘光能看到斯特林匆匆奔來的身影,當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不能讓他發現!

我慌亂中躲進了一間屋子,進去以後才發現這就是女洗漱室,很好,倒省得我繼續找了。

我的雙手撐在水池壁上,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我抬起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額頭上滿是汗水,當我取下麵紗擦拭汗水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張臉佈滿了紅潤,而臉頰上的疤痕因為這紅潤越發顯得猙獰醜陋。

我努力地想當這件事隻是件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可是我的腦子根本不受主觀意識的控製。我總是會聯想,福特先生曾在包法利太太那兒見到我的事情,身為好朋友,他一定會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分享給自己的好朋友吧?

這是不必懷疑的,我敢肯定他一定是說了,然後他們大概會一臉惋惜地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或者當作一件茶餘飯後的韻事來取樂一番。

但不管是哪一種,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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