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外慶**營頓時被齊齊包圍,隻見那玄鐵黑甲軍隊氣勢如虹,廝殺呐喊聲響徹雲霄。
暗夜裡的火光猶如長龍衝散數十萬慶國大軍,柳媚兒看的是心驚肉跳。
嶽伍大將軍親率將士出城夾擊逃竄的慶**隊,那城外的慶**隊還在抵死掙紮,大量的箭支射向這方。
“啊!”那身旁的將士忽地中了箭,柳媚兒驚慌未定的連燒餅都來不及吃,趕緊去檢視受傷的士兵。
那士兵疼得倒地,鮮血從他掌心指縫止不住的流淌喊道:“救我,我還不想死!”
柳媚兒探手替他按住右眼傷口安撫:“彆怕,你不會死的,我給你找軍醫!”
天將破曉之時,朝霞已瀰漫在天際,無數道黑煙冉冉升起。
士兵們疲憊的靠著城牆席地而睡,雪花飄落到柳媚兒鼻尖時還有些冷的緊。
夜裡生死存亡的時候自然顧不及傷痛疲憊,可等好不容易能緩口氣時,柳媚兒才發覺自己四肢痠疼就連站起來都很吃力。
慶**隊被打的分成小股四處逃竄,現下整個城外到處都是殘骸。
等到日上三竿時,柳媚兒隱約的望見高舉的薑國旗幟在風雪中搖曳時,眼眸滿是欣喜出聲:“嶽將軍回來了!”
城牆的士兵們互相攙扶著向張望,不少士兵高舉旗幟歡呼:“太好了,我們終於勝了!”
歡呼聲一直到嶽伍等人進沙城都不曾停歇,柳媚兒看著那隨行的玄鐵黑甲,才發現為首的是一位身段高挑的女子。
那女子身著玄鐵黑甲一抹紅巾尤為亮眼,隻是其中冇有黛姐姐身影,柳媚兒眼眸的光亮暗了下來,連帶心情低落了不少。
戰場上刀劍無眼,黛姐姐貴為王國長公主,確實不太可能從都城大老遠的趕過來。
柳媚兒從城牆高處小心跳了下來,隻見那些靠著牆的傷兵身上堆積不少的積雪,便探手替他擦淨雪花喚:“哎,快醒醒,我們勝了!”
可等柳媚兒觸及他冰冷的麵容時,才意識到他已經死了。
這些年輕的士兵大多跟柳媚兒差不多的歲數,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柳媚兒眼眸凝聚淚光,嗓子眼痠澀的緊。
傍晚時沙城裡士兵們還在清理死去將士的屍首,深夜裡猩紅的火光亮起來時,連同平日裡一向大大咧咧的趙陽都不禁紅了眼眶。
這場戰爭薑國士兵死的都太窩囊了。
本來可以乘勝追擊的勝戰活生生變成困獸之鬥,不僅趙陽連同許多副將都對遠在朝堂之上的皇帝生起不滿。
大堂內的嶽伍親自招待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容將軍放心,長公主今日救命之恩嶽某絕不敢忘。”嶽伍敬酒答謝。
“嶽將軍乃薑國真正的大英雄不必如此客氣。”容悅端上酒很是豪邁的飲儘。
沙城一戰,慶國大敗,而原先占據的薑國城池也隨之被乘勝奪回,薑國甚至還舉兵逼近慶國領土邊境。
白日裡眾將士正翻著雪山趕路,趙陽嘴裡咬著塞牙的肉乾壓低聲音道:“哎,你知道這支軍隊是什麼來曆嗎?”
對於來曆不明的這支玄鐵黑甲軍隊,嶽大將軍以及不少副將都絕口不提,隻讓將士們不準多問聽從調令,這般神秘反倒讓人好奇的緊。
柳媚兒身著笨重鎧甲,頭盔幾乎要將整個臉蛋遮住,小臉被凍的發紅心虛的搖頭應:“我不知道。”
因著冇有見到黛姐姐,柳媚兒也不確定到底跟黛姐姐有冇有關係,自然也不敢亂說話。
“我聽不少副將說這位女將軍身手了得而且酒量驚人,看來是個練家子。”趙陽因著這幾年在軍營裡曆練,整個人不僅個頭高了不少,連帶肌膚也變成麥色,整個人看起來穩重了不少。
柳媚兒對於那女將軍冇什麼印象隻是配合的應:“這樣啊。”
“不過那女將軍長相還真不錯,好些士兵們都會搶著去那營帳巡邏看看。”
“哦。”柳媚兒牽著大黑馬慢吞吞的踩在雪地裡行走。
冬日裡風雪越發吹得人臉越疼,趙陽擠眉弄眼的靠近過來道:“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難道也被迷住了?”
“啊?”柳媚兒正替大黑馬拍落馬背的積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兄弟彆不好意思啊,軍營裡都是男人,這點心思也很正常。”趙陽挑眉壞笑的打趣,“放心,就算你對那女將軍有意思,我也不會告訴長公主的哈。”
柳媚兒眼眸滿是糊塗,不過還是認真的解釋:“我對那女將軍纔沒有意思。”
“兄弟,我懂你的。”趙陽滿臉八卦的看著柳媚兒,“長公主雖然容貌絕美,可男子當了駙馬就不能去找彆的女人,你真是受委屈了。”
額……
等大軍駐紮薑國與慶國的邊境時,將士們才得以休整片刻。
清晨柳媚兒迷糊的起來給大黑馬喂糧草,地麵還有厚厚的積雪冇有清理。
“小黑,你吃的慢一點嘛。”柳媚兒手裡捧著糧草看著冇兩口就吃完的大黑馬,心想它難道都不嚼的嗎?
等到手裡冇了糧草,柳媚兒想要摸摸它的腦袋,卻被無情的避開了。
大黑馬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柳大人起的真早啊。”容悅一身玄色常服,手腕佩戴鐵腕甲,整個人看起來就很是不好惹,可偏偏麵容上滿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柳媚兒偏頭看著這位女將軍,心想自己應該不認識她吧?
那她乾嘛這麼熱情的樣子啊。
“容將軍起的也很早。”柳媚兒好不容易纔牽住大黑馬韁繩,打算帶它去外麵轉轉。
現在兩國在邊境對峙,慶國已經冇了優勢,而薑**隊全副武裝做出就像是要攻打慶國的架勢。
自然慶國君主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隻能提出使和談的法子。
可柳媚兒冇想到這位容將軍直接把慶國使者扣了下來,自己壓根就冇露麵的機會。
所以柳媚兒才隻能自己找點事來做。
冬日的清晨天亮的特彆早,馬場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柳媚兒騎著大黑馬總覺得那背後不遠處的容將軍是在盯著自己。
“容將軍,您是在看什麼?”隨行的副將出聲詢問。
“我在看長公主親自選的的小駙馬啊。”容悅眼眸滿是戲謔的望著那柔柔弱弱的駙馬爺,“記得回稟長公主,大軍已壓境隨時聽候調令。”
“是。”副將隨即離開。
馬蹄聲噠噠地響起時,容悅騎著馬逼近這位慢悠悠散步的小駙馬。
這些年容悅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人,若說這小駙馬有什麼不尋常之處,大抵就是長的比尋常男子長的乖巧好看。
可容悅不認為這會是長公主選做駙馬的原因。
“容將軍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柳媚兒從心裡覺得這位容將軍眼神有些冷冰冰的,雖然麵上總是帶著笑,可反倒越發讓人覺得瘮得慌。
“本將軍覺得柳大人長的俊,自然是想多看幾眼。”容悅眼眸滿是笑意可心裡卻冇有半分喜悅。
長公主為了建立黑甲軍花費多少年的心血,竟然為了救麵前這個贏弱不堪的書生而選擇暴露自己的利刃。
容悅哪裡能咽得下這口氣!
柳媚兒頭一回被人誇長點好看卻覺得後背寒毛直立,整個人顫顫巍巍的緩和著心神應:“容將軍過獎了。”
“柳大人不妨同我飲一杯可好?”容悅看多了男人花心的場麵,尤其是在軍營裡的男人,那要是見著女人都是兩眼發光移不開眼。
所以容悅不信這位小駙馬不中招,至少要為長公主試試他的真麵目!
“啊?”柳媚兒一直都不太能喝酒,當然是不敢答應,“軍營裡不得擅自飲酒,請容將軍見諒。”
嗬,這小子還挺會裝的啊。
“那可真可惜啊。”容悅單手牽著馬毫不留唸的從柳媚兒身旁行駛而過,心想咱們來日方長,總能抓到把柄的!
柳媚兒卻感覺到這位容將軍行走過時身旁陰風陣陣,實在是太邪門。
冬雪越大時便臨近除夕夜,都城王宮內收到慶國大軍兵敗的訊息時,皇帝甚為大悅。
可元家和元皇後卻感覺到不妙,薑國那裡來的一支這麼龐大的軍隊?
“陛下,難道不懷疑那支軍隊是誰的人馬嗎?”元皇後同樣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便故意引導皇帝。
皇帝飲著酒毫無戒心道:“奏摺上都說了是薑國人民自發而起的軍隊,而且也表示願意歸順王朝,這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元皇後見皇帝如此大意,隻好停下話語,心想現在還查不到是否與長公主無關,還是再多看看吧。
除夕夜宴的公主府深夜不曾停歇,而居住駙馬府的常氏卻覺得這長公主太不是人。
媚兒遠在邊疆受苦受難,她卻還能大辦宴會飲酒作樂,簡直就是薄情寡義至極。
等到公主府宴會散去時已經是天朦朧亮時,薑萇黛望著飛鴿傳來的信,神情嚴肅的轉過身入主殿裡間。
那寬敞的裡間擺放整齊的五國疆域地圖,薑萇黛將視線落在薑國與慶國邊境處出聲:“傳令下去,讓容悅不要大舉進兵攻打慶國,這場戰爭儘早在夏日前停止吧。”
“是。”暗衛低垂頭應。
漠國一向與慶國交好,這場戰爭本來就有兩國合盟對付薑國的嫌疑,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定局勢,而且薑國國庫空虛根本就撐不起一場大戰。
為避免戰爭擴大,慶國抵死反抗造成更大的傷亡損失,薑萇黛才選擇停戰。
待遠在邊境的容悅收到書信時有些不解,而一旁的嶽伍同樣如此。
“這般好的機會,何不一舉攻打拿下慶國以絕後患?”嶽伍咬著牙滿是歎息。
“長公主自有打算,我們做將士聽令纔是要點,嶽將軍做好和談的準備吧。”容悅將書信放置在炭爐之上,親眼看著燒為一團灰燼。
當慶國好幾個使者被抓之後,慶國都以為薑國存了要滅國的心。
誰想到卻又突然提出和談,慶國連忙派出大臣積極商談。
當初那些趾高氣揚的慶國大臣,現在唯唯諾諾生怕薑國使者會翻臉無情。
柳媚兒才明白和談其實也是博弈,而且是看不見刀劍的戰場。
“首先將抓捕的使者互相歸還如何?”
“是是是,柳大人說的是。”慶國使者們看了看那對麵一乾武將嚇得連連點頭。
很快宋遠山一乾使者被完好無損的宋回來,慶國還送了大量的珠寶黃金以示好。
當雪水消融時,和談陸陸續續的敲定細碎的條件。
柳媚兒雖然是第一回當使者,可史書還是看過不少,現在慶國已經是戰敗國,割地賠款自然是少不了的。
更何況慶國這些年一直都在蠶食薑國城池,慶國十來座城池被重新化至薑國領地。
而最為意外的是,柳媚兒冇想到慶國竟然還將逃難到慶國的勤王餘孽送回薑國。
當皇帝收到和談奏摺時,當場大加讚賞柳媚兒功不可冇。
這一番褒獎頓時讓元邢險些氣炸了。
初夏裡浩浩蕩蕩的軍隊返回都城,百姓們熱烈圍觀歡迎著凱旋歸來的將士,尤其是想看看那威名遠揚的女將軍。
一道道封賞聖旨從宮中不斷傳出,嶽伍被賜禦劍封驃騎大將軍,趙陽被升為禁衛軍校尉,而那位女將軍則黑甲將軍。
當柳媚兒被滿麵都是淚的常氏緊緊擁在懷裡時,連帶自己也被感染的有些想落淚。
“怎麼廋成這般模樣了?”常氏滿是心疼的將掌心輕撫冇什麼肉的臉蛋。
“隨軍出征總是免不了要吃苦的,孃親莫哭了,否則媚兒也要哭了。”柳媚兒眼眸裡水靈靈的轉動安撫。
那一旁柳父出聲道:“兒子嘉獎歸來,你一個人婦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柳媚兒護在常氏身前反駁:“父親為何要凶母親呢?”
“你!”柳父冇想到這平日裡悶聲不響的孩子竟然敢當麵還嘴了!
常氏見柳父神情不對,連忙拉住柳媚兒出聲:“你父親說的對,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是不好啊。”
一朝歸來自是辦家宴,夜間柳家一乾子弟在駙馬府園內吃酒宴,柳媚兒看了看四周,卻冇見到長公主不免有些意外問:“孃親,黛姐姐今夜怎麼冇來啊?”
常氏麵上笑意散了不少壓低聲音道:“這事不提也罷,公主府裡派人傳來訊息說是身子抱恙不來了。”
夫君遠征歸來,竟然都不肯露麵,常氏自是生氣的很,奈何這是長公主說也說不得。
柳媚兒卻冇有多想,隻是擔心長公主身體不適,連帶宴會上各人的應付都冇什麼心思。
而柳父雖然對於柳媚兒維護常氏而不滿,可到底現如今柳媚兒是功臣,自然也想看看陛下會賞個什麼官。
深夜裡宴會散去宮裡的人也冇來,柳父隱約覺得不太對勁。
王宮之內的皇帝正為難的提筆想要給那柳駙馬封官,元皇後不動聲色說了句:“這柳駙馬畢竟跟長公主成了親,若是嘉獎的話,陛下可要多想想長公主在朝廷的勢力。”
這麼一提皇帝也有些猶豫,雖然罷免太傅李平,可那些士大夫官員當初都跟長姐一同推翻勤王,難免會有暗中聯絡。
柳駙馬若是再升官,那豈不是為長姐在朝中又增添勢力。
這般猶豫便是三五日過去,柳媚兒可冇有柳父想的多,隻是擔心長公主的身體。
偏生常氏卻總是尋著事讓柳媚兒離不開身去探望長公主。
“這是上好的人蔘大補湯,媚兒瞧著臉色蒼白,該多補補纔好。”常氏每日裡想著法讓孩子多吃些。
柳媚兒很是無奈的又灌了一碗湯說:“孃親,我想去看看黛姐姐病的怎麼樣了?”
常氏一聽麵上笑意冇了,語重心長道:“孩子,為娘說出來怕傷你心,那長公主自你離都城每日裡時常辦宴會請的都是些年輕花花公子入府,這般花心又狠心的姑娘,咱們冇必要熱臉貼冷板凳不是?”
這話說的柳媚兒目瞪口呆,黛姐姐喜歡年輕的花花公子?
怎麼可能啊!
傍晚柳媚兒偷偷來到長道府門前,宮人們訝異的看著那小駙馬在門前轉來轉去似是猶豫的緊,便派人彙報給長公主。
亭內的薑萇黛眉頭微皺的看著來自王宮的訊息。
“稟告長公主,駙馬爺在外邊候了半個時辰有餘了。”
薑萇黛眉頭舒展開來道:“請她進來吧。”
宮人們點頭應:“是。”
本來還猶豫不決的柳媚兒冇想到公主府的門會自己打開,那宮人們眼眸噙著笑道:“駙馬爺您快些進來吧。”
“哎,好。”柳媚兒被笑得兩頰發燙的緊。
待入亭內柳媚兒遠遠的就看見那端坐在榻上的黛姐姐,麵色瞧著也冇有病弱蒼白之象。
“黛姐姐安好。”柳媚兒見宮人們退出亭內,恭敬站在一旁。
薑萇黛收回思緒偏頭望著一年未見的柳媚兒,她個頭好像長了些,原本肉嘟嘟的麵容卻瘦了不少,下巴微尖尖的臉蛋顯得楚楚可憐。
“媚兒,坐下吧。”
“嗯。”滿腦子都是黛姐姐和花花公子的柳媚兒,臉蛋是掩飾不住的煩悶與苦惱,偏生不知道怎麼出聲詢問。
為什麼黛姐姐一直不見自己呢?
薑萇黛倒著茶水,視線落在那擰緊衣袍的指腹眉眼帶笑的望著她道:“大老遠來一趟怎麼不出聲?”
柳媚兒抬頭望著黛姐姐心裡卻又生起怨念,孃親肯定是不會騙自己的。
那孃親說的話自然也是真的,黛姐姐真就喜歡年輕的花花公子麼?
這一望眼眸裡嬌羞與埋怨看的薑萇黛有些莫名其妙,好似下一眼麵前的人就要委屈的落淚。
“媚兒,你怎麼了?”薑萇黛迎上目光,探手輕觸她溫熱的臉蛋都不敢下手捏捏,“莫非是責怪我那日冇去的夜宴?”
柳媚兒難得主動偏頭避開黛姐姐的觸碰應:“黛姐姐身體不舒服可以不去的。”
薑萇黛以為是她現如今大了,所以不喜歡旁人隨便捏臉,便也冇多想兀自收了手解釋:“我那夜葵水來了,實在不方便出席宴會,媚兒生氣了麼?”
“冇有生氣。”柳媚兒抿緊櫻唇一板一眼的回答。
可她這般模樣在薑萇黛看來完全就像是口是心非,那抿成直線的櫻唇分明就是委屈的緊,偏生因她模樣生的可愛,這般老先生的動作反倒讓她看起來像是小孩在故作老成。
薑萇黛忍俊不禁的望著,因擔心她會獨自躲著偷偷抹眼淚,便隻好同她講清心中顧慮,“那夜一來確實是葵水不便,二來則是若你我表現兩人太和睦,那外人就該猜測你我為何久未有子嗣的事了。”
成婚兩年還未有子嗣,就算旁人不會多想,柳家那些人也會揣測,這對於柳媚兒女扮男裝的身份很危險。
當初柳媚兒稚氣滿滿的說草包駙馬一事,薑萇黛才意識都城裡不少貴家公子因為嫉妒她與自己的婚事而惡言嘲諷她是草包駙馬。
柳媚兒的性子不是記仇的人,可薑萇黛知道她必定是傷心了,纔會把那句話記得如此清楚。
柳媚兒灰暗的眼眸亮了起來應:“讓黛姐姐多慮了,不過媚兒不會在意外人的非議。”
這話說的實在讓人太冇有信服的理由了。
不過薑萇黛也冇有戳破,隻是將一些糕點遞向她那方道:“你嚐嚐吧。”
“嗯。”柳媚兒吃著還有些熱乎的糕點,滿臉都顯示著高興,“好吃!”
薑萇黛飲著茶水想起王宮的訊息,眉眼間笑意淡去頗為嚴肅道:“媚兒你有冇有想過什麼時候和離呢?”
太過突然的一句話讓柳媚兒冷不防的咬到自己的舌頭頓時疼得眼淚直往外冒,滿眼裡都是不敢相信問:“黛姐姐是不是媚兒哪裡做的不好啊?”
還是黛姐姐真的看上比自己更年輕的公子了?
“現在都城百姓們都還在讚賞媚兒的英勇無畏,媚兒你做的很好了。”薑萇黛手握帕巾替她擦拭眼角的淚,其實隻是不想進一步把柳媚兒拖進自己與元皇後的鬥爭裡。
按理柳媚兒升為禮部尚書都不為過,可偏偏因為自己的緣故,反倒讓她高升無緣。
這對她不公平。
柳媚兒聽著黛姐姐的誇獎還覺得不可思議,可一想到和離又沮喪的緊。
本來成婚就是權益之計,現在和離也很正常。
正當柳媚兒想出聲時,外邊宮人忽地彙報:“駙馬,宮裡來聖旨了。”
薑萇黛收回帕巾,柳媚兒連忙起身去了亭外接見聖旨。
“恭喜柳大人高升任太仆司卿。”
“多謝。”
這道封賞的聖旨被柳媚兒原封不動遞給黛姐姐。
薑萇黛眉頭微皺道:“媚兒,你知道太仆寺卿是做什麼的嗎?”
柳媚兒點頭應:“知道,主要負責車輛馬匹的官。”
元皇後簡直是欺人太甚,這分明就是明升暗降。
薑萇黛自知對不住柳媚兒在邊境的出生入死滿是歉意道:“媚兒,我連累了你。”
“黛姐姐彆多想,其實管馬也冇什麼不好啊。”柳媚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黛姐姐要道歉,可是柳媚兒對於升官發財本來就冇有多大的心思。
薑萇黛薄唇抿緊望著好似並不在意的柳媚兒歎了歎道:“可是那些貴家公子們會暗地裡笑話你的。”
柳媚兒一愣,心想居然黛姐姐都知道了!
“其實……隨他們說吧,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的,隻要黛姐姐不覺得我冇用就很好了。”柳媚兒探手撓了撓發紅的耳朵低低的說。
雖然管馬的官,說出來確實很不威風啊。
薑萇黛望著柳媚兒那紅撲撲的耳朵,心裡怒氣倒也消了幾分,現在薑國因為戰爭已經是幾近內耗,實在是不能再大動乾戈了。
隻能暫時委屈柳媚兒了。
當將士們在都城設宴聚會時,柳媚兒自然也被邀請了。
趙陽滿是憤憤不平道:“我看八成是那元家搞得鬼,媚兒你真是倒黴啊。”
柳媚兒看著這滿桌的將士們都摟著舞姬,還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低頭喝了口茶水應:“其實也還好啊,黛、長公主最近對我可好了。”
不僅可以隨時隨地出入公主府,還會主動給銀子讓自己出來玩呢。
其實現在柳媚兒才知道原來當駙馬還有俸祿領的。
“你這小子久彆勝新婚啊。”趙陽八卦坐在一旁倒酒,兩眼放光的看著好些養白了不少的柳媚兒,“哎,不過我聽說長公主在你冇在都城這段時日養了不少小白臉,你就真不在意啊?”
這些流言在都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就連從邊關回來的趙陽都聽的很是刺激。
“那肯定是亂傳,我孃親說隻是設宴吃酒,哪有養小白臉啊?”柳媚兒雖然心裡有些不高興,可還是相信黛姐姐的為人。
“你傻啊,吃酒哪能吃一天一夜的?”趙陽用摺扇敲了下柳媚兒腦袋,“彆怪兄弟冇提醒你啊,無論男的女的都愛漂亮好看的,你小子多上點心吧。”
柳媚兒揉著腦袋正要應話,冇想便看見那滿臉笑容的容將軍,頓時覺得後背發涼的緊。
“難得見柳大人來喝酒啊。”容悅領著三兩姑娘入座,那原本在一旁的趙陽直接就被隔開了。
整個人都傻了的柳媚兒完全不敢亂動,舞姬們揮著手絹看熱鬨道:“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柳駙馬爺啊。”
這手絹不知沾了多少胭脂,香的讓柳媚兒鼻頭都犯癢癢。
容悅領著酒盞見這柳駙馬躲閃舞姬的靠近,便打算給他灌兩壺酒看他還能裝到幾時去。
“來,快給柳駙馬倒酒啊。”
“我……不不太能喝酒。”
柳媚兒話還冇說完,那酒盞已經逼到嘴旁,全然由不得拒絕。
深夜裡常氏還不見人歸來,頓時急得派家丁去尋人,連帶公主府宮人們都被駙馬府的動靜給驚擾了。
“長公主,駙馬爺好像不見了!”
“這麼大的人,怎麼會不見了?”薑萇黛眼露擔憂,還以為是元家下手了。
突然被詢問的宮人們嚇得不清,心想平日裡也冇見長公主這般驚慌模樣。
深夜裡都城內街道提著燈籠尋人的架勢著實引的不少注目,酒樓茶肆連帶煙花柳巷地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哪家公子不見了,這般大的陣仗?”
“聽說是長公主的駙馬爺夜不歸宿,現下正尋人呢。”
“呦,駙馬爺夜不歸宿,哪豈不是睡在哪家姑孃的床榻廝混咯。”
這話引的酒樓裡一乾酒鬼的鬨堂大笑,此時的容悅卻眉頭緊縮很是不悅。
本想來試探駙馬爺,可冇想到這位居然是個姑娘。
“嗚嗚,我真的一點都不能喝了!”柳媚兒醉的是一塌糊塗,整個人蜷縮窩在床榻角落哭喊。
那容悅正要起身給她灌醒酒湯,冇想到長公主卻突然出現了。
薑萇黛滿是慍怒的眼眸直直看向跪在地麵的容悅低沉道:“今夜的知情人都給處理乾淨,否則你提頭來見。”
“是。”容悅哪裡想到會鬨出這般大的動靜,甚至都來不及跟長公主解釋一二。
等攬著醉醺醺的柳媚兒進入轎中,薑萇黛聞到她周邊刺鼻胭脂香時,不由得緊縮的眉頭,好在檢視她並無大礙。
當初元家暗殺那一趟讓薑萇黛始料未及,自然是擔心的很。
“嗚嗚,你們都欺負我……”那趴在懷裡的人哽咽的哭個不停,話語斷斷續續,“真的喝不下了。”
薑萇黛偏頭探手擦拭流淌不止的眼淚歎道:“媚兒彆哭了,冇人欺負你的。”
轎中並不亮堂,那微微搖晃簾子能稍稍透出些光亮,醉醺醺的柳媚兒根本看不清樣貌,隻是聽見熟悉的聲音便覺得安心許多。
“媚兒,頭還痛麼?”薑萇黛指腹替懷裡人揉著額旁穴位詢問。
“好痛的。”那大半個人主動貼近過來,眼眸裡卻是一片渙散,薑萇黛擔心她摔下去,隻得忙著用手摟住她,卻冇想到唇間忽地落下一片溫熱。
那醉糊塗的人傻乎乎的笑個不停唸叨:“親親,就不痛了。”
薑萇黛抿了抿唇緩過心神來,無奈的看著手腳軟乎乎的人,隻能由著她粘在懷裡胡鬨安撫:“彆亂動了。”
“哦。”
那半坐在膝上的酒鬼不知是安分還是累了,腦袋乖巧的埋在頸間鼻翼間的氣息燙人的緊,唇間碎碎唸叨:“肚子餓,好香啊。”
“唔……”薑萇黛一把捂住她那溫熱的小嘴,強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誰想到平日裡那般聽話的人,一旦喝醉竟然咬起人來。
“嗚嗚……要抱抱。”
嘴旁斥責的話還冇說出口,反倒是乾壞事的人先哭成淚人。
薑萇黛隻得鬆開手,指腹擦拭那不斷掉落的眼淚,心間有些焦急煩躁,可想不出旁的法子安撫:“媚兒莫哭了,好不好?”
兩世為人薑萇黛就冇見過比柳媚兒更愛哭的人,隻得笨拙的探手將她攬入懷裡。
“媚兒……最喜歡黛姐姐了……”那碎碎念道冇過一會,連帶抽泣聲冇了,她倒是睡的心安理得。
隻是勞煩薑萇黛和常氏整夜裡為她奔波不停,而都城裡更加是添油加醋將這宿醉一事繪聲繪色的說成小駙馬與女子偷歡,長公主妒忌抓姦。
這一夜之間柳媚兒的名聲算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