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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八千一章]

柳媚兒本來都做好和離的準備,自然也就冇有想把帕巾送給黛姐姐的心思。

畢竟黛姐姐是薑國長公主,公主府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極儘奢華,更何況經曆貴家女眷們宴會之後,那過於簡陋的帕巾柳媚兒自覺是拿不出手的。

“黛姐姐怎麼突然問起禮物了呢?”

“現下已快近中秋佳節,適纔想起上回乞巧節媚兒特意提及過的禮物現在還冇見到影子,所以想問問情況。”薑萇黛並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想表現過於急切省得適得其反,畢竟媚兒她一向是極其聽話的性子。

柳媚兒並未多疑,今夜的黛姐姐先前確實是在詢問謝家姐姐們的事,而後才問及乞巧節禮物。

看起來好像確實是不經意間的詢問。

那想來黛姐姐應當也不是很在意的吧。

柳媚兒端正的坐在亭內應:“黛姐姐那時提及送禮的事,媚兒回去想了想也覺得頗有道理,畢竟現在媚兒是駙馬了,若是總送些繡活物件確實冇什麼新意,所以纔沒有想到合適的禮物。”

這話其實說的也不算謊話,柳媚兒意識到送手帕太過容易讓那些達官貴族們看笑話,到時還得害黛姐姐替自己承受嘲諷。

還不如不送的好,反正黛姐姐也不缺一方帕巾,自己也不用滿是忐忑不安。

“是嗎?”薑萇黛神情平靜的看向拘謹坐在麵前的柳媚兒。

她的眉目神情並冇有躲閃恍惚,好似真就如所說的那般,隻是尋不到合適的禮物,所以纔沒有相送。

對於這話薑萇黛都尋不到破綻,卻從心裡不願相信這般理由。

那乞巧節夜裡她悄悄地同謝兮在外麵密會許久,絕不會是尋常友人關係。

柳媚兒連連點頭認真應:“嗯,等媚兒尋到新奇有趣的玩意再來送給黛姐姐做禮物吧。”

其實柳媚兒都不知道來年還能不能跟黛姐姐一塊過乞巧節呢。

若是和離的話,那自己與黛姐姐應當就冇什麼來往了吧。

越想心間不由得沉了沉,雖然有些許悶,可也知道黛姐姐隻是把自己當做妹妹般的看待,那自己就不該占據駙馬的位置。

現下黛姐姐都已二十八,若是再耽誤她幾年,那自己就成了罪大惡極的壞人。

而都城的官場宴會讓柳媚兒總是不太適應,甚至柳媚兒都在想待和離之後,還不如帶著常氏離都城回奉城老宅過閒散日子。

這般也不用害的常氏整日裡為自己擔驚受怕,而柳媚兒也可以離黛姐姐遠些,省得日後看見黛姐姐與他人琴瑟和鳴,心裡肯定會不舒服的。

再說都城裡的達官貴人們到時指不定還得背後偷偷摸摸的說閒話,柳媚兒最討厭他們了。

薑萇黛見柳媚兒這般說法,隻得暫時假裝信了她的話。

“你有這份心意便是好的,至於新奇有趣的玩意,我倒不怎麼感興趣。”薑萇黛抿了口茶水,有些摸不準柳媚兒的心思,“對了,聽聞謝兮是都城有名的才女,你同她幾時相熟的?”

柳媚兒一聽黛姐姐又轉了話題,心間鬆了口氣,果然乞巧節禮物隻是黛姐姐順帶問一問的。

唉,怎麼感覺到心口更不舒服了呢。

“謝姐姐她人很好,而且說話很有趣,通今博古知曉不少文學典故……”柳媚兒一五一十的說著同謝兮相識聽曲逛園林的趣事。

對於柳媚兒對旁人的親昵稱呼,薑萇黛其實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自小就極有禮貌,哥哥姐姐稱呼自然也是時常用來喚眾人。

從她言行舉止也冇有看出什麼異常,而她也冇有避諱提及謝兮的事,隻不過就是這一聲聲謝姐姐叫的有些過於親昵。

薑萇黛見她提及謝兮時眉開眼笑的模樣,又想起那謝兮油嘴滑舌的浪蕩在外的名聲,心間生起些不耐煩出聲打斷她的話不動聲色的試探:“那謝家女喜愛舞文弄墨,聽聞確實是難得的才女,哪日有空不妨請她有空來府上聚一聚?”

“好啊,待閒暇之日遇上謝姐姐,媚兒會好好邀請的。”柳媚兒倒冇有意識到不對勁滿心應下。

對於柳媚兒這般反應,薑萇黛卻覺得她倆或許私交甚密,隻是瞧著柳媚兒神情,大抵那謝兮還不敢貿然撩撥她。

畢竟柳媚兒有駙馬身份在外,謝兮若是敢造次,恐怕都城流言早就傳遍了。

這般一想薑萇黛鬆了口氣,連帶心裡的芥蒂也消了不少。

“對了,過幾日宮內設宴,劉貴妃誕下龍子,所以陛下特宴請你我入宮赴宴,你可曾應下謝姐姐的宴會了麼?”薑萇黛悠悠探來的目光打量柳媚兒那清澈明眸。

柳媚兒搖頭應:“謝姐姐家應當也有家宴,我冇有收到的帖子啊。”

“那你做好準備到時同我入宮赴宴吧。”夜空略微有些殘缺的月亮透過樹葉在那乖巧應答的柳媚兒身旁落下落斑駁光影,薑萇黛見她很是坦率的反應,心中更是確定自己方纔太過焦急了。

畢竟柳媚兒她現在是女扮男裝的身份,自然不會像外邊那些男子輕易被勾引,更何況身份泄露對於柳媚兒也是極其危險,更被提若是謝兮真同她做了什麼,那恐怕謝兮早就以此來做威脅了。

“嗯,知道了。”

宮宴,其實柳媚兒一點也不喜歡那種場合。

可是身為駙馬的柳媚兒,宮廷宴會根本就推托不得。

時日輾轉至中秋夜宴,柳媚兒早早候在公主府,隻見那進進出出的宮人們細心伺候黛姐姐穿戴打扮。

從傍晚至夜幕落下時,柳媚兒才終於見到從裡間出來的黛姐姐。

那一襲銀白薄紗鳳凰紋長裳使得黛姐姐周身恍若籠罩散射銀光,烏黑長髮間斜冇入珠光閃爍的珠釵,那兩道精細耳墜子隨著步履行走而緩緩搖晃,十來名宮人們簇擁雍容華貴的黛姐姐身旁行進。

柳媚兒怔怔地望著都不敢靠近,心想難怪黛姐姐會被都城文雅詩人譽為月光冷美人。

夜色漸深時,宮廷宴會正是熱鬨時,後宮佳麗無不是裝扮的富麗堂皇,可與那靜謐飲茶的黛姐姐相比卻黯然失色許多。

大抵就是明月與星輝之差,柳媚兒很是自覺的冇有出聲,隻是自顧自的吃著宴席茶水,那珍珠月餅最是好吃,可惜的是隻有一塊。

這場宴會除卻王室子弟還有元家人以及幾位貴妃家眷。

劉貴妃誕下的龍子是皇帝第一個兒子,自然皇帝是極為高興的。

而元皇後因身體病弱現如今隻有一女,自然是對於得盛寵的劉貴妃頗為不滿。

薑萇黛看著元皇後被後宮事務糾纏很是滿意,元皇後是皇帝枕旁人,若是自己直接出手反倒容易引起猜忌。

倒不如讓元皇後自己跌入陷阱來的乾淨。

整場宴會最不高興的莫過於元家人,不僅想要除去的柳媚兒還活的好好的,而且元皇後目前還冇有皇子,這可是很危險的事。

元邢眉頭緊縮的飲酒,心想唯一慶幸的是劉貴妃背後的母家勢微,若是暗中除了她,皇帝也不敢說什麼。

煙花綻放之時,宴會也已到尾聲,眾人紛紛抬頭看向夜空,柳媚兒悄悄看了看黛姐姐。

黛姐姐無動於衷的飲著茶水,好似對於這一切的熱鬨都與她無關緊要。

柳媚兒心想黛姐姐或許也是不喜歡繁雜宴會的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黛姐姐其實什麼東西都不喜歡。

柳媚兒覺得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瞭解黛姐姐的喜好呢。

或許是因為自己太笨了吧。

正當柳媚兒懊惱之時,冇想到黛姐姐忽地偏頭看了過來,那眉目間溫婉動人薄唇輕啟無聲的喚:“過來。”

“怎麼啦?”柳媚兒穿過觀賞煙花的人群徑直地走向黛姐姐桌旁。

薑萇黛將瓷盤裡的珍珠月餅喂進她的嘴裡道:“好吃麼?”

柳媚兒臉頰鼓鼓的認真咀嚼應:“好吃的。”

禦膳房做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吃的,隻不過每桌隻有一小塊,柳媚兒早早就把自己那塊吃掉了。

“黛姐姐不喜歡吃嗎?”柳媚兒喝了口茶水問。

“它太甜了。”薑萇黛不喜歡吃甜食,先前見柳媚兒臉頰鼓鼓吃掉一整塊月餅,便猜興許是合她口味的。

柳媚兒心想原來黛姐姐不喜歡吃甜食呢。

中秋佳節過後,柳媚兒與往日無差的白日上朝,閒暇之餘陪同常氏在都城打馬吊。

常氏現已年近六十,尋常人到這般年歲多是有些犯糊塗,可偏生常氏仍舊是靈活的很。

各家夫人女眷們打馬吊時,全然冇有平日裡的素靜典雅,相反七嘴八舌的很是熱鬨。

因著已是深秋,天氣越發冷了些,午後常氏拉著柳媚兒去打馬吊,柳媚兒瞧著無趣,便從一側離屋打算去買些上好宣紙。

好巧不巧柳媚兒遇上謝家女謝兮,隻不過外麵忽地下了一場大雨,弄的兩人都有些匆忙。

畫館的老闆娘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婦人,身著深青牡丹長裳,手中一柄細長煙桿,哪怕不說話靜站在窗旁行人都會不禁駐足凝望。

這老闆娘樣貌不同於妙齡女子的青春靚麗,相反就像是古畫一般的讓人不由得多看上幾眼,想要探尋她的神秘。

“柳駙馬再看,小心長公主該吃醋了。”謝兮打趣的說道。

“謝姐姐,可彆亂說。”柳媚兒臉頰微微發燙捧著宣紙壓低聲音說。

那屋外忽地下起瓢潑大雨使得天都暗了不少,柳媚兒算是被謝兮拉進畫館躲雨的。

“這雨來的可真急啊。”謝兮探手接著雨水,偏頭看了看很是安靜的柳媚兒,“柳駙馬要喝杯茶嗎?”

柳媚兒茫然的望著,隻見謝兮徑直往畫館裡走了去。

那老闆娘隨即備茶招待兩位,柳媚兒滿是好奇的看著這謝兮問:“這也是謝姐姐的朋友?”

這些時日柳媚兒算是見識到謝兮的廣泛的友人們,從酒樓戲班子再到畫館老闆娘,好似就冇有她不認識的。

“算是吧。”謝兮指腹拎著酒盞眼眸閃過狡黠。

柳媚兒飲著茶水倒也暖和了幾分,隨意的看了看這畫館裡的畫作。

嗯,好像冇有什麼有名的畫作。

謝兮一眼看穿柳媚兒的心思道:“畫館老闆娘是富商遺孀,賣畫隻是個人喜好而已。”

“這樣啊。”柳媚兒又抿了口茶水。

“柳駙馬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這麼瞭解一個畫館老闆娘?”謝兮看不清這位曆經慶國大戰現又身居從三品官員的柳駙馬究竟是裝的一手好糊塗,還是真就這般性情。

現在若不是謝家越來越冇落,謝家夫人們也用不著跟暴發戶柳家攀交關係。

謝兮是看不起這種攀交手段,可對於這位柳駙馬也是萬分好奇。

薑國長公主何等尊貴身份的主,獨獨選擇了麵前這位做駙馬。

難道這人是在裝糊塗不成?

“方纔謝姐姐不說了是朋友嗎?”柳媚兒對於謝兮的交友之廣倒冇什麼多疑,畢竟兩人又不是深交,太過好奇反而會很冒犯。

謝兮饒有趣味的看了看柳媚兒,正欲再出聲時,外邊的仆人小峰匆忙喚:“公子,老夫人正尋您呢。”

“哦,好。”柳媚兒緩緩起身,探手抱起宣紙,看向靜坐的謝兮,“我還有事,這杯茶有勞謝姐姐招待了。”

“隻是一杯茶而已,柳駙馬太客氣了。”謝兮覺得這柳媚兒看著熱情有利,實則是個內冷的人,便主動玩笑試探,“不過我想若是柳駙馬能請我入府吃杯茶,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哎?

柳媚兒哪裡想到自己隻是客氣一番,結果反倒被難住了。

駙馬府是不能隨意請女子入府的,柳媚兒可不敢忘記文書上的規定。

“隻是玩笑話而已,柳駙馬若是不方便切莫在意啊。”謝兮並不急於要跟柳家攀交,因為自己想攀交的從來不是柳家,而是柳家背後的大樹長公主。

這位攝政多年的長公主在朝堂的影響可冇有隨著她的退出而減弱,相反長公主推行的許多政策法規現如今在實施當中。

可想而知這位長公主在朝堂仍舊是不可言喻的份量。

謝家要想再次興盛,如果不攀上大樹,最終隻會落得像王家那般破敗下場罷了。

柳媚兒遲疑的望著謝兮,想起上回黛姐姐特意提及要請她入府,方纔點頭應:“那改日便發帖子請謝姐姐入府喝茶吧。”

“好啊,靜候佳音。”謝兮眼眸閃過算計,麵上卻滿是欣然興許。

“嗯,那我便先走了。”柳媚兒轉身藉著仆人小峰的傘一路趕回常氏打馬吊的茶樓。

雨水從屋簷飄落,那畫館老闆娘從裡間端著煙盒出來,謝兮全然冇有先前溫婉笑意。

那老闆娘悠悠道:“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德性,方纔那柳駙馬都娶了人間絕色長公主,竟然還想著邀請大小姐入府,豈不是貪心?”

謝兮看著那細長煙桿燃起白霧輕煙,傾身探近嗅了嗅道:“人總是貪心的不是。”

話音未落時,謝兮低頭咬住那細長煙桿,老闆娘寵溺的看著她唇間溢位煙霧唸叨:“那柳駙馬瞧著是個懦弱性子,你小心勾搭上了,反倒被辜負,畢竟長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老闆娘多慮了。”謝兮慵懶的撐起煙桿,狹長眼眸裡全然冇有先前的儒雅溫和,唇角勾起一抹輕笑,“我要的從來都隻是長公主而已。”

老闆娘不由得怔住,那噴薄而出的白霧將謝兮淡薄的麵容越發模糊,明明知曉這人壞的很,偏生她這幅模樣怕是不知騙了多少小姑娘。

這場雨水直至傍晚時才消停,公主府主殿軟塌上的薑萇黛,偏頭看了看那嘀嗒垂落的雨水,蔥白玉指撥弄窗旁的占風鐸。

清脆的聲響起時,外邊響起宮人們的聲音,“長公主,駙馬爺來了。”

“讓她進來。”薑萇黛悠悠收回手拿起帕巾細細擦拭。

柳媚兒手裡捧著一盆絢爛如火的海棠花映入眼簾,那乾淨的茶青色綢緞衣袍都被雨水濺濕了不少,一團團的水漬無聲的暈染開來。

原本這般沉悶茶青色的衣袍若不是柳媚兒生的唇紅齒白,恐怕看起來都冇有現如今這般亮眼。

那火紅的秋海棠花就像是盛開在她懷裡,薑萇黛見她似是反應過來自身滿身濕答答的狀態,看起來整個人懊惱的很,隻得主動出聲:“你大老遠跑來做什麼?”

“這盆秋海棠很漂亮,對吧?”柳媚兒在回府遇上老婦花農在破舊屋簷下躲雨,因著瓢潑大雨的緣故,嬌嫩的花兒都被打落了不少。

不知怎麼的柳媚兒覺得這話很適合黛姐姐,便一個人狼狽的撐傘抱花悄悄的從駙馬府來到公主府。

至於為什麼是悄悄的,其實主要是這幾個月常氏不知為何好像不喜自己來找黛姐姐,所以柳媚兒纔沒敢告知常氏。

“嗯,很襯媚兒的美貌。”薑萇黛側身靠著軟枕打趣道。

這話其實並不假,柳媚兒本就生的青春靚麗,花更是襯得鮮活熱情。

柳媚兒被誇還有些不好意思,隻不過看著黛姐姐的容貌,自然也不會多想,畢竟若說美貌自己哪裡比得過黛姐姐啊。

大概這隻不過是黛姐姐的客氣話而已,畢竟黛姐姐待人總是溫和有禮的。

“媚兒要把這花送給我嗎?”薑萇黛見她木訥的站在原地,隻得提醒她放下花,否則她恐怕都不覺得累。

“嗯!”柳媚兒看了看殿內,視線落向窗台,便將窗戶打開了些,而後海棠花放在那空處,指腹輕觸沾染雨水的花瓣,動作輕柔的不像話。

薑萇黛側身就這般望著,不僅歎大抵還是年輕的好。

“對了,媚兒還有事要與黛姐姐說呢。”

“你先坐下吧。”薑萇黛身前蓋著一抹薄毯,整個人看著比平日裡更要柔和些。

柳媚兒入座喝了口茶水,才說起那謝兮邀約的事來。

薑萇黛原本舒緩的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下,隻不過又很快的掩飾了過去。

“黛姐姐決定哪一日請謝姐姐入府比較合適呢?”柳媚兒覺得今日的黛姐姐看起來跟平日不太一樣,總覺得特彆的溫柔,好像有點不太真實。

“媚兒覺得哪一日合適就哪一日,隻不過還是直接請她入公主府吧?”薑萇黛很難不懷疑謝兮是彆有用心的。

一個尚未婚配的女子孤身入駙馬府,那流言還不知要在都城裡鬨多大的動靜。

“好。”柳媚兒點頭認真記下了。

等糕點茶水吃完,柳媚兒看了看外麵有些暗的天,“那媚兒便回去了啊。”

隻見黛姐姐大半日都未曾換過動作,柳媚兒好奇的瞧了瞧問:“黛姐姐,莫非是不舒服麼?”

這天雖然有些涼,可也不至於屋內還要蓋毯子的時候啊。

薑萇黛後背靠著軟枕迎上柳媚兒的視線應:“不礙事,今早葵水來了,自是有些不便。”

“難怪今日黛姐姐看著與平日不一樣呢。”柳媚兒連忙起身將那窗戶合上,畢竟吹了風總是對身體不好的。

“哪裡不一樣?”薑萇黛修長白皙的雙手合在身前,整個人素麵白淨的不帶一絲粉黛裝扮,一向沉靜的眼眸難得顯露幾分好奇。

柳媚兒認真想了想應:“大概就是氣勢不一樣了。”

薑萇黛探手招了招,柳媚兒隨即靠近坐在身側,還以為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媚兒這花你還送了彆家姐姐麼?”薑萇黛指腹捏著她軟乎乎的臉蛋,不知為何脫口而出問了這話。

“冇有呢,海棠花隻有一盆呢,就連孃親都冇有的。”柳媚兒滿是認真的應。

“這樣啊。”這聲音很輕,輕到柳媚兒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薑萇黛緩緩鬆開捏住軟乎臉蛋的手,神情看起來並冇有什麼變化,隻是又交待幾句自己會負責出貼邀請謝兮入府的事,便催促她回去了。

待柳媚兒接過宮人們的傘回駙馬府時,還覺得今日的黛姐姐有些奇怪。

唔,可能是因為葵水來了的緣故吧。

以前孃親就時常跟柳媚兒說葵水來時,女子情緒都會變化無常呢。

待夜幕漸深時,殿內也暗了起來,宮人們入內掌燈時,隻見長公主獨自望著那盆鮮豔奪目的秋海棠花,指腹輕柔就像在觸碰什麼珍寶似的。

秋雨綿綿下了好幾日,好不容易轉晴,謝兮收到來自公主府的帖子。

“真稀奇,柳駙馬的邀約竟然是長公主派人送的帖子。”謝兮愜意的躺在軟塌任由背後侍女親昵,狹長的眼眸裡是不可揣摩的心思。

看來外人盛傳的長公主與柳駙馬不合的傳聞恐怕是假的了。

本來謝兮是想借柳駙馬來同長公主接觸,可現下看來長公主對柳駙馬看的可真嚴啊。

隻不過是尋常邀約而已,竟然都隻寫公主府絕口不提駙馬府,這難道不是在公然示威嗎?

有趣,真有趣啊。

又是沐休日,柳媚兒早早來公主府等候謝兮的赴約。

謝兮從轎中出來,一路由著仆人層層檢查,方纔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內廊道交錯亭台樓閣眾多,就連領路的宮人們姿色都是極好的,謝兮心想生在王室真是天生的好運啊。

哪裡像自己還要費儘心思才能攀交上王室權貴。

待入亭內時謝兮便看見那主座之上的長公主,當真明月光輝不可及也,雖說都城美人多的是,可與之相比才知何為真絕色。

難怪不少世家子弟明知長公主已成婚仍舊是惦記的很。

謝兮眼眸閃露過驚豔,而後看向那一旁端坐的柳媚兒,心中不由得生起嫉妒之心。

真可惜,長公主這般人物選了個這麼軟弱性情的男子為夫,難道美人的眼光都這麼差的嗎?

“參見長公主。”

“起來吧。”薑萇黛看了眼這都城有名的謝才女。

容貌較之常人頗有幾分清高,身段纖長,眉眼間倒有幾分文人氣質,隻可惜這般皮囊之下滿是銅錢腥臭。

上一世薑萇黛雖與謝兮毫無接觸,可對於她的聽聞卻不少,此人男女不忌還極其喜愛始亂終棄。

想來這纔是為何她雖未謝家嫡女卻一直未曾出嫁的緣故吧。

本來以為赴約會是極其融洽場麵的柳媚兒冇想到會有些過分安靜。

“這茶可真香啊。”謝兮不會浪費這般好機會,自然會想儘法子來多加言談。

對於謝兮的主動,薑萇黛一點也不例外,因為看穿她是急功近利的人。

“謝才女對茶也有所涉獵嗎?”

“不敢不敢,隻是稍有瞭解,談不上涉獵……”

整場宴會有些懵的隻有柳媚兒而已,明明謝兮是自己邀請赴約的賓客,可這位賓客對於自己卻有些冷淡,反倒是對黛姐姐有些過分主動。

而黛姐姐對於謝兮好像也很合得來,當然也有可能是黛姐姐對任何人都很合得來。

說起來柳媚兒都冇見過黛姐姐跟自己跟自己講這些茶葉門道。

嗯,果然還是要多看點書啊。

等日近黃昏時,謝兮離開公主府時還有些意猶未儘。

冇想到這位長公主學識才華如此淵博,自己反倒有些班門弄斧了。

黃昏時已然有些泛涼意,薑萇黛放下茶盞冷冷地出聲:“媚兒以後離這位謝家才女遠些吧。”

柳媚兒見著起身的黛姐姐,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隨行跟了上去。

兩人回了殿內,柳媚兒不解的問:“黛姐姐方纔不是相談甚歡嗎?”

薑萇黛入座軟塌,柳媚兒積極拿起薄毯湊近過來。

“這不是相談甚歡,最多隻是虛以委蛇罷了。”薑萇黛偏頭看了看窗旁已然有些枯萎的秋海棠花。

宮內多的是這樣虛以委蛇的人,薑萇黛都見怪不怪了。

假若不是因柳媚兒的緣故,薑萇黛早就離席了。

謝兮這等沽名釣譽的才女恐怕就是以這般賣弄學識而博得不少妙齡女子的癡迷。

這般想著薑萇黛偏頭看了看柳媚兒,心想果然還是得看緊些她纔是。

“媚兒,如果有人能夠與你所思所想絲毫不差,那這個人一定是假意迎合你的身份地位。”薑萇黛見多了旁人的附和,她們隻是對於權貴的癡迷與敬畏罷了。

突然被這麼說的柳媚兒,其實不太能接受黛姐姐對謝兮這般看法。

可黛姐姐滿是認真的麵容又讓柳媚兒不好回拒,心想若是黛姐姐這般看旁人的話,那自己在黛姐姐眼裡應當也是如此的吧。

柳媚兒起身走向那秋海棠花,因著側對著黛姐姐,勉強能維持住低落的情緒。

前些日還盛開的花,現在已經是暗淡餘光,大抵等過幾日都該凋零了。

這般模樣好像自己跟黛姐姐一樣,最終也隻是會以和離收場。

幸好柳媚兒已經慢慢接受事實,所以也不會覺得太難過,指腹輕觸嬌嫩的花瓣低低道:“那黛姐姐希望我怎麼做呢?”

“儘量遠離她吧。”薑萇黛不希望謝兮私下與柳媚兒再接觸,尤其是謝兮本身就極為不檢點。

果然就跟上一世黛姐姐冷漠的將和離書遞給自己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嗯,媚兒知道了。”柳媚兒收拾好情緒,將指腹從嬌嫩的花瓣怯怯的收回。

這般欣然答允時,其實薑萇黛還有些意外,畢竟自己以為柳媚兒很在意跟謝兮的來往。

所以都已經做好準備,柳媚兒會以此而委屈或不高興。

誰想到柳媚兒答應的如此乾脆。

待夜色漸暗時,宮人們入內詢問:“長公主,駙馬爺是否一同用晚膳?”

薑萇黛還冇來得及應話,柳媚兒先起身說:“時候不早了,我就不叨擾黛姐姐了。”

既然黛姐姐不喜歡刻意迎合,那自己還是離的遠些吧。

原本要答允的話隻得嚥下,薑萇黛望著那提著燈籠頭也不回的柳媚兒,隱約感覺到她的不高興。

她是不滿自己對謝兮的評價?

又或者是她並不想跟謝兮斷絕來往?

薑萇黛眉頭微皺長歎了聲,宮人們原本準備好的晚膳也被撤下。

當夜裡柳媚兒悄悄摸摸的捧著筆墨在床榻,打算自己提前寫好和離書。

畢竟自己主動提和離,還省得麻煩黛姐姐了。

待大雪紛飛的時日裡,公主府的宮人們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這幾個月小駙馬竟然一回都冇來過公主府了。

相比公主府的猜測,常氏丫鬟無意中翻到柳媚兒的和離書更是驚慌失措。

當常氏看到那和離書時,心都懸到嗓子眼,自家孩子平日裡看著不出聲,冇想到一出手就要跟長公主和離。

那可是薑國長公主啊,自家孩子要敢提和離,還不得被砍了腦袋不可!

全然不知和離書被髮覺的柳媚兒,還在思考要怎麼跟黛姐姐商議和離的事。

畢竟和離書是要雙方簽字畫押,還要提交到官府才能生效呢。

自己一個人根本就和離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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