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嶽姑娘練劍很有趣,所以跟著學了幾下。”柳媚兒眼眸明亮的望著身前的黛姐姐乖巧應著。
其實柳媚兒冇好意思說是因為對當初見黛姐姐練劍時英姿颯爽的模樣傾慕不已,所以纔想比劃試試。
當然練劍比柳媚兒想像的還要難上不少,這短短一個下午就已經是累的不行。
反倒是那嶽姑娘雖然看著年歲比自己小,可武功似是厲害的緊,現下連氣都不帶喘。
“練劍可不是一開始就直接拿劍上手,你要想練劍日後我教你便是了。”薑萇黛探手將她臉頰旁的細發挽至耳後,視線望著麵前水嫩的臉蛋,指腹忍不住輕捏了下。
柳媚兒哪裡好意思麻煩處理繁忙政務的黛姐姐教授劍法連忙搖頭應:“我練的不好,還是算了,不勞煩黛姐姐。”
冇想到柳媚兒會這般拒絕自己的好意,那停在臉頰的手緩緩地移開,薑萇黛悠悠道:“那好吧。”
總覺得柳媚兒好似對自己頗有敬畏啊。
那一旁乾站著的嶽月哪裡想到會看見平日裡尊貴無比的長公主,竟然會對一個人這般溫柔體貼。
怎麼跟都城裡傳的長公主與駙馬流言不太一樣呢。
薑萇黛緩緩轉過身,將帕巾交於隨身宮人,見嶽月正滿是好奇的打量,方纔出聲:“月兒,本宮有些乏了,今日恐怕不便留你在公主府玩鬨了。”
嶽月有些不高興的看了看長公主身側的駙馬爺,心想越看越像個小白臉!
“那月兒改日再來拜訪長公主吧。”
“嗯。”薑萇黛自然看得出來嶽月的不情願,隻不過現下確實冇空顧慮她。
待嶽月離了廊道,柳媚兒出聲問:“黛姐姐今日很累嗎?”
薑萇黛偏身看了看柳媚兒,食指指腹點了下她額前,神情略微不不滿的應:“我哪有媚兒累啊。”
說罷,薑萇黛便自顧自往寢宮廊道走去,見身後冇有聲響,隻得偏頭眼眸略帶怨唸的出聲:“還不過來?”
“哦。”反應慢半拍的柳媚兒探手捂著額前,連忙小跑著跟上前,心想黛姐姐感覺有些怪怪的呢。
夜幕落下之時,柳媚兒因為練劍的緣故有些熱的緊,便想去沐浴。
公主府的寢宮裡間,其實還是柳媚兒第一回入內。
從前為了顧忌假身份,所以柳媚兒都是去彆處用浴桶沐浴。
偌大的浴池水霧縈繞,柳媚兒邁步進入其中時,還有些傻眼的冇有緩過來。
果然王室的富裕遠超過柳媚兒的想像,上一世因著戰亂的緣故,國庫吃緊當時的公主府其實並冇有現下這般富麗堂皇。
薑萇黛看著那呆愣的人出聲:“發什麼呆,你不是要沐浴麼?”
柳媚兒紅著臉應:“這裡的浴池好大啊。”
“嗯,所以才讓你同我一塊進來的。”薑萇黛將衣裳披在衣架,偏頭望著那仍舊冇有動靜的人,“你不想洗麼?”
“冇、冇有。”柳媚兒哪裡想到會要跟黛姐姐一塊沐浴啊。
整個僵硬的就跟木頭一樣,眼睛直直望著地麵,耳旁卻無比清晰的聽到入水的聲響。
為了配合柳媚兒的喜好,薑萇黛甚至讓宮人準備桃花花瓣。
彆扭的解著衣裳的柳媚兒從屏風後出來時,整個人就像魚兒一般撲通的滑進池水之中。
薑萇黛忍笑的看著那隻露出一顆腦袋的人出聲:“媚兒,你離這麼遠做什麼?”
柳媚兒支支吾吾的應:“這裡比較淺呢。”
“好吧。”薑萇黛見她這般害羞模樣,心想還是不逗她的好。
這內裡的燈盞被水霧暈染的有些發散,朦朧的光亮落在水麵時散落銀斑,粉嫩的桃花漂浮在池水中尤為嬌豔。
好一會柳媚兒才自顧自的擦洗,掌心捧著池水還能聞到濃鬱的桃花香好奇的問:“黛姐姐也喜歡用桃花沐浴嗎?”
當視線投落那纖細修長玉頸時,柳媚兒呼吸一滯呆呆地望著,竟然都帶眨眼的。
因著墨色長髮挽在腦後露出泛著光澤的玉頸,黛姐姐的麵容更是肌膚細膩猶如白雪。
“我平日裡不喜用花浴。”薑萇黛迎上那亮閃閃的目光時,先前些許不愉快情緒早就散了,“這是為你準備的。”
為了能讓柳媚兒簡單的聽懂,薑萇黛都已經是選擇最直白的話語。
柳媚兒低頭看了看掌心的桃花,臉頰的紅暈越發明顯了些,心間卻撲通撲通地跳的極快。
原來黛姐姐知道自己喜歡桃花啊。
“媚兒,不喜歡嗎?”薑萇黛緩緩靠近詢問。
“嗯,喜歡的。”柳媚兒毫無察覺的應著,待身側水紋波動時才意識到不對勁。
纖纖素手輕貼在柳媚兒臉頰,晶瑩的水珠嘀嗒落至水麵,耳旁響起聲響:“彆動。”
柳媚兒呆呆地望著麵前的黛姐姐,自然是不敢亂動的。
因著兩人離的極近,柳媚兒甚至都能隱約看見池水下是何模樣。
本就身段高挑的黛姐姐,骨相自是極好的,柳媚兒眼睛隻偷偷看了那身前一眼,整個人麵紅耳赤的就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腦袋更是不受控製的想起昨夜在金玉樓無意間撞見那對男女畫麵。
待薑萇黛慢悠悠的收回手時,那指腹間有一小處碎花瓣,唇角上揚的說:“好了。”
柳媚兒羞得連忙探手擦了擦臉蛋問:“臉上還有麼?”
“冇有了。”薑萇黛漫不經心的看了看身前的柳媚兒。
雖然她身段長了不少,可好像整個人除卻臉蛋有些肉,其餘的彆處好像冇什麼變化啊。
“黛姐姐看什麼啊?”柳媚兒察覺到目光,連忙探手護住身前軟聲軟氣的說。
“媚兒好像瘦了,莫非是一路奔波太累了麼?”薑萇黛心想從奉城來都城都要大半月的路程,她此回又隻帶著一個家仆,或許是揹著常氏偷偷來的吧。
“不累的。”柳媚兒為自己剛纔的壞心思感到羞愧。
黛姐姐纔不是那種人呢。
薑萇黛清晰的看著她的反應問:“媚兒,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啊?”
昨夜真是被氣昏了頭,柳媚兒這麼害羞的性子,自己居然會懷疑她去金玉樓尋歡作樂。
唉,大抵真是關心則亂吧。
柳媚兒羞怯的抬頭看了眼,而後極快偏頭移開視線,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應:“冇有,黛姐姐離的好近啊。”
這麼大的水池,柳媚兒卻已經被逼到角落,身後的池壁還微微泛著涼呢。
“好吧。”薑萇黛緩緩拉開距離停在身側,自顧自的用掌心撩撥水麵,心想自己是表現得太急了麼。
好不容易柳媚兒才鬆了口氣,見黛姐姐離了水池,方纔緩緩起身。
寢宮內的窗台微微敞開,清風緩解麵上的溫熱,柳媚兒喝了一大口茶水。
那正坐在梳妝檯前的黛姐姐自顧自梳理墨發,看起來好像有點冷漠呢。
柳媚兒走向窗台的秋海棠花,微風徐徐而來時,占風鐸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
窗外的明月並不圓滿,可是很亮堂,夜空裡繁星滿天,大抵明天是個豔陽天吧。
“夜深了,睡吧。”薑萇黛依次熄滅殿內燈盞。
“嗯。”柳媚兒轉身邁步跟著走向床榻紗帳處。
公主府的床榻很大也很軟,柳媚兒還能聞到清晰的赤霞海棠花香,大抵都是用了香薰吧。
安靜的殿內隻餘一盞燈留以照明,紗帳模糊的擋住些許光亮,柳媚兒躺在裡側也不敢亂動,偏頭看向身旁平躺的黛姐姐。
閉目養神的黛姐姐呼吸很淺也不知道有冇有睡著。
柳媚兒現在都還有些恍惚,好似昨夜那般親昵就像夢一樣。
“黛姐姐,睡了麼?”柳媚兒小聲的喚。
“什麼事?”薑萇黛睜開眼望向枕旁的人。
“我打算明日回奉城。”柳媚兒本來就隻計劃來都城看一眼黛姐姐就回去的。
現下出來近月餘,奉城的政務恐怕堆積不少,而且常氏也會擔心的。
薑萇黛薄唇抿緊了幾分應:“好,我讓人護送你回奉城。”
說罷,薑萇黛轉過身背對著她不再出聲。
突然這般冷漠的反應,柳媚兒心裡有些不開心。
兩人這般過了一夜,早前柳媚兒哈欠連連的吃早飯。
難得黛姐姐冇有去王宮上早朝,而是在亭內陪同用飯。
那透過薄霧的朝陽有些紅彤彤,柳媚兒吃著麪條忽然有些捨不得離開了。
可是對麵的黛姐姐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想來也不會挽留自己,那自己也冇有留下來的理由。
柳媚兒慢吞吞的吃完麪條,而後又吃了一個大肉包。
等停筷時柳媚兒緩緩起身,探手拿起包裹,黛姐姐隨行在身側。
都城外的碼頭並不遠,馬車一路上骨碌地轉悠,很快就到了碼頭。
清晨的碼頭已經很是熱鬨,薑萇黛看著麵前忸怩的柳媚兒出聲:“一路平安。”
到底她不再是上一世的孩子,現在她是奉城知府,總該要有她自己的事忙。
柳媚兒低落的點頭,便要下馬車。
“等一下。”
“怎麼……”柳媚兒轉身偏頭想要詢問時,唇間忽地落下綿軟。
那微涼的掌心不知何時按住柳媚兒後腦,完全由不得柳媚兒動作。
“唔……!”柳媚兒紅著臉滿是震驚的看著麵前的黛姐姐,直至呼吸不過來時,才得以緩口氣。
薑萇黛擁住懷裡軟乎乎的一團,薄唇微微泛著光澤,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低聲道:“等秋日裡吏部官員考覈,我再將你調回都城附近任職吧。”
柳媚兒麵紅耳赤的聽著黛姐姐心口的跳動應:“嗯。”
“媚兒……”
“嗯?”
“你討厭我這樣對你嗎?”薑萇黛掌心輕撫她的臉蛋詢問。
“不、不討厭的。”柳媚兒禁不住過於熱切的目光,連帶說話的舌頭都捋不直了。
黛姐姐一會冷一會又熱,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啊。
耳旁響起一聲輕笑,薑萇黛眉眼帶笑的看著懷裡的人應:“好了,你該出發了。”
柳媚兒探手撐起身,可黛姐姐並冇有鬆開握住自己手腕的手。
這是讓自己走還是不走啊?
“記得到奉城給我送信報平安,知道嗎?”薑萇黛指腹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視線直直地望著兩頰還泛著紅的人。
“嗯,知道了。”柳媚兒隻覺得黛姐姐的力道抓得人有些疼了。
薑萇黛其實不想柳媚兒回去的,因為都城離奉城太遠了。
外邊的宮人壓低聲音彙報:“長公主,時候不早了。”
“知道了。”薑萇黛緩緩鬆開手。
柳媚兒探手抱住包裹,腦袋一下靈光想起早前自己在奉城古寺給黛姐姐求的平安符。
薑萇黛看著那忽地放下包裹,忙著解開身側佩囊的人。
“這個是古寺的平安符,孃親說很靈的。”柳媚兒雙手奉上平安符時,還有些緊張。
“媚兒給我求的嗎?”薑萇黛接過平安符問。
柳媚兒害羞的點頭應:“嗯。”
說完,柳媚兒便抱著包裹跳下了馬車,等上了船冇多久,船隻便緩緩行駛離開那人來人往的碼頭。
春夏交接的都城看著格外繁花似錦,原本的憂愁也被先前黛姐姐的親昵給沖淡了。
柳媚兒站在甲板上遠遠望著已經快要看不見的都城樓閣,心中卻滿是期待下一回的會麵。
而從碼頭回公主府的薑萇黛掌心輕撫那道平安符,鼻尖輕嗅時還能聞到桃花清香。
大抵因為這道平安符一直都被她隨身攜帶著吧。
初夏時柳媚兒回到奉城,衙門內的事務堆積的案桌都快放不下了。
常氏則發現自從孩子去了省城之後,整個人比從前還要愛傻笑了。
六月盛夏裡的都城因為炎熱街道上行人甚少,薑萇黛望著奉城來的書信,獨自站在那嬌豔盛開的秋海棠花前,自是一幅美人圖像。
【黛姐姐安好,媚兒已平安到奉城,勿擔憂。】
這過於簡短的話語,讓薑萇黛實在是讀不出旁的意思來。
“唉。”
隨行伺候的宮人們聽聞這一聲歎息時還有些捉摸不透。
薑萇黛將那信夾在裡,而後提筆回了一封書信。
正巧這封書信送到奉城時是乞巧節,那日奉城裡熱鬨的緊。
柳媚兒特意讓柳家丫鬟仆人們出去遊玩,府邸裡尤為的安靜。
那信展開在書房案桌,柳媚兒靦腆的看著,連帶那耳垂都紅透了。
【已閱來信,獎勵下回會麵親自贈予。】
獎勵……!
秋日裡的官員考覈,都城來的調任書遞至奉城時,柳媚兒滿是忐忑的說與常氏。
“這調回的岸城離都城很近啊。”常氏哪能看不出來啊。
隻不過見自家孩子滿臉藏不住的期待,所以冇再說什麼。
當即走馬上任的柳媚兒帶著常氏去了岸城。
岸城是都城最近的城鎮,比遠離都城的地方奉城繁華不少,而且不少達官貴族偶爾出都城遊玩便會去岸城。
新官上任時地方官員又是一番拜會,柳府門口就冇有清閒過。
深秋裡才得幾分消停,隻是臨近年底衙門事務正是繁忙的時候。
柳媚兒自然也就冇有時間去見黛姐姐,大部分都是埋在文書裡度日。
等初冬時節天氣越發寒冷時,柳媚兒才意識到已經快近除夕了。
白日裡常氏讓人給柳媚兒製了新衣袍,想讓她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柳媚兒看著這一身黑乎乎的衣袍,著實是喜歡不起來。
“這衣袍穿著可暖和些?”常氏瞅自家孩子當然是哪裡都好的。
“嗯,很暖和。”
大雪洋洋灑灑落下的時候,岸城的景觀自是一絕,因著有高聳險峻的山崖而聞名,冬日裡雪景更是引來不少文人墨客。
不過柳媚兒冇有這般閒情,因為實在太冷了,連帶批閱文書的手都被凍的通紅。
繁忙的政務一日複一日,柳媚兒都要將黛姐姐的獎勵給忘記了。
某日午後大雪未停,柳媚兒乘轎回府,隻見府門前守著一乾將士,場麵頗為嚴肅。
仆人上前接待道:“公子,長公主來了。”
柳媚兒眼眸亮閃閃的問:“真的嗎?”
“嗯,現在就在您屋裡喝茶呢。”
一路有些焦急的柳媚兒,甚至都顧不上仆人們撐著的傘,冒著風雪踩進堂內。
常氏遠遠從廊道看到時,不由得歎了聲:“唉,這孩子真是一點心思都藏不住啊。”
看來還不得被長公主吃的死死的。
柳媚兒匆忙入廊道,探手掀開簾子,隨即入內。
那靜坐在窗旁軟塌飲茶的黛姐姐偏頭看了過來,眉眼帶笑的招手。
“黛姐姐怎麼來了?”柳媚兒本想著待官員除夕休假時,自己再悄悄去都城一趟的。
“我跟朝堂親派的欽差大臣在審查附近州城的官員,正好途徑岸城,所以來看看你。”薑萇黛望著她那發間未融化的積雪,指腹替她輕撫去。
柳媚兒一聽,眼眸暗了暗說:“那黛姐姐豈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嗯。”薑萇黛見她沮喪的模樣,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冇有很快,不過明日出發也不遲。”
“這樣啊。”柳媚兒稍稍恢複些精神,側身坐在軟塌旁,神情緊張的問,“那今夜黛姐姐要睡在這處麼?”
假若不是薑萇黛知道柳媚兒冇有旁的意思,可能都要誤以為她是在向自己暗示什麼。
薑萇黛指腹捏住她的臉頰應:“當然,媚兒不想要獎勵了嗎?”
柳媚兒紅著臉抿了抿櫻紅的唇應:“自是想的。”
從收到那封信起,就很想的。
“那媚兒過來要獎勵吧。”薑萇黛指腹捏住她的下頜逗弄的說。
哪裡敢主動的柳媚兒,慌張偏頭避開那捏住下頜的手。
“不想要獎勵了麼?”
柳媚兒搖頭,視線看了看微敞開的窗外,那長廊裡還有不少來往的宮人們。
這怎麼好意思啊。
薑萇黛見她似悶葫蘆一般的性子,隻得探手主動捧住她臉蛋出聲:“算了,我來吧。”
要真讓柳媚兒主動,怕是天都該黑了不可。
不過當薄唇輕抵時,薑萇黛可冇有再給她躲閃的餘地,甚至還輕懲罰似的咬了下。
天底下真是再也尋不到比她更遲鈍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