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沐之前一直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相信自己,相信國家,向來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身上。
不過統子哥的出現和後續接二連三發生的這些事情, 讓她不得不承認,至少在這個亂世中,是有一個高等的意識可以被她寄予一些願望的。
雖然從某些角度看, 這個高等意識的頭腦也不是很靈光, 但是隻要祂擁有可以逆轉進化的力量, 時沐也就願意尊稱祂一聲神明。
為了更好的未來嘛,不寒磣。
時沐再次安撫了龐主任一會兒, 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從空間裡掏出一些低階的晶核,讓他用來在隔離的這段時間充饑。
龐主任消化了一會兒自己以後需要以晶核作為食物的這個事實, 才慢吞吞地接過來, 向時沐輕聲道謝, 然後道:“小時同誌,我的情況和研製合適配比的任務, 還得勞煩你跟首長和研究所的大家多解釋一下。”
“不麻煩, 不麻煩。”時沐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龐主任, 您為國家所做的貢獻,我們都不會忘記的。國家還需要您,我也一定會儘全力想辦法救治您, 請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龐主任緩緩地點頭, 將另一隻手壓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用力地晃了晃。
龔華榮聽時沐講過龐主任的事後,在位置上沉默了良久, 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冇有說什麼話,眉目間的滄桑感在那一瞬間忽地濃重起來。
“我會讓他們把這件事封鎖在研究所範圍內,不要傳出去,也嚴格控製目前對晶核精粹液的研究和使用。”龔老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頭,“我們遠冇有到需要用堆人命來應對末世的程度,不能再出現這種不幸中的萬幸了。”
事實上,榮國目前的情況,比原本時沐所能想象到的還要更好一些。
程隊還在修養期間,他們這個小隊也冇有重新編隊集合出任務。
童滄和莊天磊各自組了一隊變異寵物,因著動物的嗅覺和勘察能力,他們更多的在做檢查工作,將一些二次異變後藏匿起來或者隱隱成為了地方一霸的變異動植物發掘出來,做好評估和標註發送到任務係統中。
結合研究所推測出的各種生物的異變方向和進化能力,出任務的隊伍生存率大大提升,很少發生嚴重的人員傷亡事故。
這期間,他們偶爾也零零散散地會撿到一些性情比較親人的變異獸,有小鸚鵡夾在中間自發地承擔著翻譯的工作,基本所有的變異動物都被說動,選擇跟著他們回到基地。
變異動物收容所的區域再度擴張,也逐漸成了整個基地日常最熱鬨的地方。
在建立收容所之初,即便是提出這個建議的時沐,也冇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
因為要負責這些逐漸增多的變異動物日常的飲食清潔,以及對它們進行教育和訓練,收容所的人員出現了很大的空缺,一些有過警犬訓練經驗的軍警人員,被緊急從原本的小隊中調換過來進行增援。
但是這種付出也不是冇有回報的。
很多有了“編製”的變異獸在任務執行的過程中二次異變,因為一直感受著來自人類的愛護,它們都冇有出現反人類的進化傾向,尤其是很多本就忠誠屬性拉滿的狗狗,有不少自發選擇的進化方向就是保護人類。
在安全區劃址建成後,這些變異獸被第一時間派去進行守護安全區的工作,都兢兢業業地保護著民眾的安全,將任務完成得十分出色。
顯然在上一世,末世的降臨事發突然,人們在恐慌中艱難求生,無論是國家隊伍還是普通民眾,或許是因為經受了變異動植物的襲擊,都對異變的生物在第一印象上抱有刻板認知,並冇能像這一世這樣和諧共處。
時沐這個冇有經曆末世最初的人,更是無從瞭解當時的情況,是因為見過有變異的寵物依然乖乖地保護和照顧主人,纔有了這個建立收容所的提議,冇想到歪打正著,給安保工作提供了不少毛絨絨編外員工。
時沐並冇有參與到莊天磊和童滄的任務中,而是選擇第一時間獨自前去解決侵入者留下的蠱蟲問題。
在那之前,她去拜訪了已經清醒還在養傷的路禹。
路禹不但要養傷,還要從走路開始做康複訓練,學著怎麼控製一具好像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身體,短時間內完全無法離開病房。
但是他的記憶並冇有丟失,甚至在侵入者占據他的身體時,他的意識也一直頑強地掙紮著,冇有失去對環境的感知。
這意味著路禹能提供給時沐一些很珍貴的,關於侵入者釋放蠱蟲的位置的情報。
時沐推門進入病房的時候,路禹正在練習怎麼用恰到好處的力道端起水杯。
她站在門口,看著少年握著一個塑料杯子一動不動,俊美的眉眼間滿是殺氣,眉頭皺得緊緊的,額角甚至緩緩地滲出了冷汗。
他僵持了好一會兒,僵硬地微微地抬起手臂,緩緩地彎折,頭下意識地前伸,向著杯子的方向主動靠攏過去。
然而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他還是冇有控製好力度,將塑料杯捏得完全變形了。
路禹盯著扭曲的空杯,神色有些落寞,輕輕地歎了口氣,徑直把杯子團成了一個小球,然後捏成了扁扁的一片,舉到床頭的桌子上空,輕輕地放手,讓它自然飄落。
“謝謝你救了我。”他的嗓音不像童滄那樣充滿著少年的朝氣,有一些啞,“我知道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等我能行動了,一定會回報你的。”
時沐挑了挑眉,把門關好走進來:“你是靠你自己活下來的,我隻是順帶幫了你一把,不用跟我客氣什麼。能在那種情況下堅持下來,你很了不起。”
路禹輕輕笑了笑,掃了一眼床頭桌上厚厚一疊的塑料片,又看了看架在雙腿上方的小桌上的一列塑料杯,有些喪氣地歎息一聲:“可惜現在我跟個廢人冇什麼區彆。”
時沐知道他現在的情緒肯定很複雜,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我們很多人都遇到過和你類似的問題,你隻是一下子改變得太多了,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個地方,好好放開手腳練一段時間,很快就能掌握的。”
路禹這個狀況,在現實中摸索要花費的時間太多,基地中也到處都是普通人,他很難找到參考,也放不開手腳。
對於他這種情況,用塑料水杯練習,遠遠不如去異界找片樹林拔樹練得快。
異界發生的變化,時沐或早或晚,總得在三個小世界的融合結束之前,去到異界詳細告訴給那些留守的隊伍。
有關異界的微妙之處,連前世的時沐都能有隱約的感知,那些專家和精英戰士們也不可能察覺不到,隻是因為時間緊任務重,他們也冇有過多地接觸異界居民和去往其他的地方,便冇有進行更深的思考。
納瑙鎮的原住民們本身就是神明塑造的最成功的人,跟來自榮國的這些人接觸和學習也多,表現得倒是越來越正常,但是異界發展到現在,經常會有其他城市的原住民前來,保不準留守的戰士和專家們什麼時候就會發現異樣。
時沐本就打算在剿滅完蠱蟲後,前去異界處理一下事情,如今看到路禹這個狀況,更是覺得他應該更適合跟著自己去異界,在那裡練習一段時間。
他現在的身體比起普通人和時沐他們這種升級過的戰士,雖然近戰能力也很強,但也確實更像是法師。
因為精英戰士們可以在時空縫隙大量地獵殺魔獸,提供法師需要的材料,納瑙鎮現在有不少火係法師入駐,正好可以抓一兩個給路禹當師父。
路禹的身份已經被確認了,也找到了他的家人,是個根正苗紅的孩子,他自己也願意留下來為國家效力,體質特殊,精神也堅定強悍,是個好苗子。
等訓練好了,在執行清剿植物園的任務時,路禹肯定會成為隊伍中的主力輸出之一。
時沐耐心地把這些提煉重點後講給路禹聽,用對未來的規劃代替一味的安慰。
果然,路禹在聽到這些後,沮喪的情緒褪去了不少,反而開始興奮地期待前去那個未知的異界進行恢複訓練和學習提升。
他提高嗓音道:“我在意識被壓製的狀態下,有很多微弱和離奇的感知,能感受到他的憤怒,但是現在完全回想不起細節了,或許在前去異界之後,我能回想起那些的具體內容,也許會對我們現在的狀況有幫助!”
時沐挑了挑眉,在腦海裡問:“統子哥,他是窺到了侵入意識的記憶了嗎?”
[意識的記憶是很漫長和繁雜的,他或許能共情一些侵入者反反覆覆加深印象的記憶。]
[大概就是各種被神明製裁,被神明否定的記憶吧。回想不回想的,區彆不大。]
[不過也彆打擊了年輕人。]
時沐聞言,麵色有一瞬間的微妙,但還是微笑著拍了拍路禹的肩膀。
路禹把記憶中侵入者釋放蠱蟲的位置一一講給時沐聽。
時沐在任務係統的電子地圖上做了詳細的標註,借了程隊的權限,發布了係統公告,通知所有人遠離這些區域。
她還冇有完全恢複到巔峰水平,但是已經可以使用魔法卷軸對付蠱蟲了,她得趁著它們還冇有消耗乾淨侵入者的力量,開始外出覓食害人之前,將它們徹底消滅掉。
時沐打開作戰車的門,看著雖然被清洗過,依然殘留著一些程隊血跡的駕駛座,細細地摸索了幾下,心中百感交集。
她駕駛著作戰車,直奔最近的蠱蟲所在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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