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立峰看了看老妻,又看了看阿凰,點頭:“休夫書的事情有些大了,對你自己也是個損害,還是先……彆寫吧?那接郎君的錢……我去要要。”
阿凰安靜了下來,她知道若隻說去要錢,爺爺不一定會去,但若再加上“休夫書”,爺爺就會挑了容易做些的去做。
她也不是真的要寫休夫書,她與孟七郞的婚事,還冇有落到官家的簿子上,她為什麼要拿自己當已婚婦?她可不想以後再成親,是個二婚……
常立峰去了,鄭英趕緊的把阿凰帶到自己屋,端了灶鍋裡的熱水來給她清洗傷口。
血衣脫下來,才曉得她傷的有多重,就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給她穿上乾淨的衣裳……
衣裳粗糙,磨著的傷口痛,隱隱約約的,又聽到大房那邊一陣的鬨,不時傳過來一兩句尖銳的罵,阿凰垂下眼眸,藏起陰冷與憤恨。
她知道,爺爺不可能要來錢,不過是要讓爺爺走出對抗那些跗骨之蛆的第一步!
果然,不一會兒,常立峯迴來的時候,一臉的頹敗,頭髮都被抓亂了不說,額頭上還被什麼東西砸青了一塊,也虧得他身體骨硬朗,否則以他如今的年歲,定然是扛不住的。
“大嫂說了,大丫頭與七郎是兩兩歡喜的,這郎君,就當是她給大丫頭接進門的,那銀錢,她冇有,但定會在我們阿凰滿十六之前給她再找個郎君的……”
“她當然會幫我找的,”阿凰說:“她會給我找個比爺爺年歲還大的老頭子,或是專門禍害姑娘媳婦兒的惡棍子,或是乾脆將我賣了給她自己個兒買冬日裡的棉襖子。”
前世裡,她們不就是這麼乾的嗎?
“不會的!”常立峰忙說:“阿凰,你這孩子怎的會將事情想岔了想呢?你大奶奶和大伯母到底是自家人,不會害你的……”
“不會害我她們幫著常玉兒搶我的郎君?”
阿凰諷笑了一聲:“爺爺若是不信,便等著看吧,我累了,我要歇著了,”她將身體背過去躺著:“左右我是個沒爹沒孃的,受了傷就挨著,流了血,就痛著……”
常立峰一張老臉頓時滿是羞愧,鄭英也張了張嘴巴,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阿凰抓緊了被子,合上了眼皮,不是她非要惹爺爺奶奶心裡難受,逼著爺爺奶奶對大房不好,而是隻有徹底與那邊斷了關係纔有活路……
夜深後,阿凰醒了過來,忍著痛下了榻,悄悄的走出屋子,就聽到偏屋灶膛那邊,與前世一樣,爺爺奶奶根本不可能安歇,他們還在說著話,爺爺在歎氣,奶奶在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
她的心有些酸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往槐樹那邊去。
楚玄瑾還靠在樹乾上,那張熟悉的臉就算藏在黑暗裡,也讓她無比的動容。
她的手摸上他的臉,眼圈就紅了:“夫君,抱歉,從前是我傻,這一世,我定會對你千好萬好,永不背棄!”
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阿凰並冇有注意到,男人捏著劍的手,忽然動了下。
他醒了,雖然仍有些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但意識卻已經清醒了。
一醒來就聽見她說要對他千好萬好,永不背棄?
他的心猛地顫了下……永不背棄啊,這是多麼重的誓言,這鄉野村姑怎麼會對他這麼說?
她竟然還叫他夫君?
正準備挑了合適的時候“醒來”好好的質問他一番的,卻發現小村姑竟然抓著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將他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