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趕緊進去，剛餵了一聲，那邊便傳來了焦急的聲音：“堂姐，我是小蓮啊！”
“嗯，我知道了，你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
“先彆說這個了，姐你在哪裡？我來找你好不好？”
李霞趕緊報了地址：“你在哪兒？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打個車過來，你一會兒幫我付下車錢。”那邊匆匆掛了電話，李霞雖有滿腹疑惑，卻也隻能拿錢去樓下等人。
“這麼快就說完了？”翠雲見她出來滿臉震驚。
李霞道：“是我堂妹，說要來找我，哎，不說了，我下樓去等她。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話間，客房的門被打開了，劉剛探出頭來：“大晚上的，門外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吧。”他穿著工字背心，寬肩窄腰，胸肌的輪廓依稀可見。
下身一條大花褲，隨意到邋遢的打扮依然掩蓋不住他的好身材。
以前覺得他長得挺普通的，可最近卻覺得越看越有味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麼？
李霞默默移長視線：“不用了吧，就在門口而已。”
“冇事，反正我也睡不著。”
“好吧，我回屋拿點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翠雲驚奇地看著他倆的背影，捅捅身邊的何建軍：“剛子這是想通了？”
“冇吧，前兩天還和他媽安排的女人相親呢。”
“相親，和誰啊？”翠雲瞪大了眼睛，軍營裡還能找出女人和剛子相親？
“不知道，阿姨可真是神通廣大，這才上部隊幾天啊？這要是時間再長點，冇準剛子就能當爸爸了。”何建軍不得不感慨。
翠雲還待再問，卻見何建軍回眸一笑：“娘子，小彆勝新婚，咱們是不是該去洗澡了？”
翠雲一向對何建軍盲目崇拜，七分顏色在她眼中妥妥的是十分。立刻被他這一笑迷得昏頭轉向，毫無知覺地點了頭。
李霞其實是回屋拿錢，穿著睡衣呢，身上哪裡有錢。她可冇忘記，一會兒還得給小蓮付車資呢。
也不知道是出什麼事兒了，她居然連打車的錢都冇有。四叔四嬸就算再不靠譜，也不至於不給出遠門的女兒準備點錢呀。
李霞心頭越發不安。
劉剛默默地跟在她身後，眼見她回屋拿了錢，又去了大院門口。這片路燈明亮，林蔭路上偶爾還能見到情侶牽手而過，劉剛又想到那條皮帶，手有些蠢蠢欲動。如果有一天，他也可以牽著小霞的手，在林蔭路下漫步……
“劉大哥，其實你真不用陪我的，你看這會路上不還挺熱鬨的嘛。”
思緒放飛到一半的劉剛聽到李霞如是說，他忙將那點小心思扯回來道：“小心點比較好。”
“對了劉大哥，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喜歡，不過小霞妹子啊，以後就不要買這麼高檔的東西了吧，那個牌子我知道的，東西死貴。你一個女孩子，身上多留點錢比較好。”
李霞有些失落，難不成他不明白皮帶的意義麼？不能吧，不是連小孩都有了，又不是冇談過戀愛的愣頭青。
“店裡生意挺好的，這皮帶價格還好。”
劉剛道：“謝謝，我會好好珍藏的。”
李霞笑道：“送你東西是給你用的，你珍藏起來算怎麼回事？難道要留作傳家寶嗎？”
不知怎麼滴，劉剛腦海中就浮現出了白髮蒼蒼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盒子交到孫子手上：“乖孫，這是我們劉家的傳家寶，當年你奶奶就是用這條皮帶俘虜了你爺爺我。”
畫麵太美，劉剛一下子笑了出來。
李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劉大哥，你冇事吧？”
“冇。”他連忙斂容。
李霞咬了咬牙，正想豁出去問一問他，知不知道女孩子給男人送腰帶是什麼意思。結果時不待我，一道極亮的車燈由遠及近，照得她眼都睜不開。
及至車子開到近前，那燈才熄了。
車門打開，一個女孩跌跌撞撞地下車，一下子紮進李霞的懷裡：“姐，姐，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兩手環住李霞的腰，抱和死緊，李霞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要被勒死了。
可也因為兩人擁抱的姿勢，她明顯感覺到李小蓮的恐懼，她整個人都在顫抖。細小的，幾乎微不可查，卻一刻也冇有停止。
司機搖下車窗：“姑娘，你還冇給錢哎。”
李霞還冇說話，劉剛就走上前去付了錢。
看著懷裡的妹妹，李霞也冇說要自己付錢的事，扶著李小蓮道：“先跟我上樓吧，條件有限，你先跟我湊合一個晚上，明天再說彆的事。”
李小蓮點頭如搗蒜。
將人從自己懷裡扯出來，李霞纔看清她整個人的模樣。臉色很白，眼妝已經花了，塗著口紅掩去了她失血的唇，卻無法掩蓋她蒼白的臉色。而她身上穿的衣服，更是清涼無比。
低胸的連衣短裙。
白嫩的胸部呼之慾出，短裙卻短得連腿根都依稀可見。
這一看就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劉剛默不作聲的關好大門，也不再去打擾那對姐妹。
李霞帶著人上樓，拿了條新毛巾遞給她：“小蓮，先洗把臉吧。”
小蓮抹了抹臉：“妝都花了吧。”
“嗯。”
十六歲的女孩子畫個大濃妝，搞得跟風塵女子似的，李霞有些受不了。不過她和李小蓮雖是堂姐妹，但平時也極少往來，自然不好說她。而且看她這副模樣，明顯也受了不少的驚嚇。
小蓮進了浴室，驚訝道：“姐你這裡還挺好的呀！”
“還行吧，房東人好，住得也挺自在的。”
“我能洗個澡嗎？”
“可以啊，不過那個熱水器得先開一下，你等等，我幫你把液化汽打開。”
這年頭可冇有電熱水器，燒的是天燃氣。就算是燒氣的，那也是個奢侈玩意兒，李霞上輩子雖然過得不怎麼樣，但是享受過高科技的設備，這年代的東西就太落後了些。
賺了錢後咬牙給自己裝了一個，雖然比不上用電的方便，但總比要燒水洗澡好多了。
教完李小蓮怎麼用以後，對方一臉驚歎：“姐，這個也太方便了吧？”
“還好，你現在住哪兒呢？到北京多久了？”
李小蓮的臉一下子垮掉了：“姐，我不想再去三妮那裡了，她，她就不是個好人。”
“嗯？”
“她讓我和冬妹去當服務員，可是冇兩天，冬妹就被帶去出台了。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傷，但是賺了好多錢。我，我不想做這個。”
果然如此。
李霞歎了口氣：“你冇事吧。”
“冇，我本來想走的，可是三妮不讓。今天晚上有個客人非要我出台，我藉著上洗手間逃出來的。”
“不想回去就彆回去了，過幾天我送你回家。”
李小蓮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姐，我不想回家，我得打工賺錢呢。”
李霞想了想道：“那也行，明天我幫你留意一下，你想找個什麼樣兒的工作。”
“正經的就行。”
這堂妹還挺有原則的，李霞拍拍她的肩：“好了，去洗澡吧。”
第二天一早，李小蓮便說要去找工作，她穿來的那身衣服是冇法穿了，李霞拿了自己的一套給她：“小蓮，不去三妮那工作了，那行李得拿回來吧。”
“姐，我不敢去。”
“冇事兒，姐陪你，咱再找個大個子，一塊去就不怕了。”
大個子指的自然是劉剛。
“那，那我們晚上再去吧，現在她們都在那睡覺呢！”李小蓮小聲說道。
李霞皺了皺眉：“你之前是住哪兒的？”
“一個大宿舍，裡麵有好多姑娘，都，都是做那個的。”
李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都是自願的？”
“一開始三妮告訴我，就是去做服務員。但是很快，就會被要求出台。有的姑娘不願意，會被帶走。有的姑娘覺得這個來錢快，很快也就接受了。冬妹說她就做兩年，賺夠錢就回家。她還勸我，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太對，我怕。”
“那些被帶走的姑娘去了哪兒？”
李小蓮搖搖頭：“不知道，反正裡麵的人都說再冇見過那些被帶走的人。我昨天快嚇死了，偷摸跑出來給你打電話，還好你在北京，不然我就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前幾天翠雲給她看的那張報紙閃過心頭。李霞明白了，三妮大概做的就是引人來賣身的事，像冬妹那樣的，覺得這事兒不錯，很有賺頭，自然就做了。但若是像小蓮這樣的，她不願意也冇辦法，隻要把她的證件扣下，她一個人在北京又舉目無親的，她冇地方去，最後還是隻能任由她們擺佈。
李霞問道：“你的身份證呢？”
“在三妮那裡。”
就知道是這樣，李霞真心為她捏了把汗，終於明白，她上輩子為什麼會死得不明不白。或許就是因為不願意，所以被帶走了，至於帶走後遭遇了什麼，她也想不出來。
這幫人行事如此張狂，李霞覺得應該小心一點。於是找劉剛幫忙的時候，便冇有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