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娟看他這個樣子,有些心疼他,“你說你也是,你就不能要求他們都回來,你老是替他們想,他們可不替你想,你這就是自個兒委屈,當老好人。”
“都是自己孩子,能怎麼辦。”
“你啊……”鐘文娟心底滿是無奈,彆看他說話比較緩和,實際上有些固執。讓他開口和他兒子說這話,肯定是不可能。
她突然想到,張老師不說,她可以替他說,再怎麼樣現在他們也在一起了,張老師的兒子也就是她兒子,隻是要求他回來看看他父親,應該不成問題。
打定主意鐘文娟也不再勸張老師,“行了,你也彆多想了,一會兒我和你出去散散心。”
張老師有些興趣缺缺,但是鐘文娟再三邀請,隻能一臉無奈的和他出去散步。次日,鐘文娟等到張老師出去買菜,撥通他兒子的電話號。
電話想了很久才被接起,鐘文娟開門見山的說道:“你是張老師的兒子吧?我是他新找的老伴兒,你應該也挺他說了。”
張老師的兒子一臉疑惑,眉頭微蹙,“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他媽去世的早,他爹歲數也大了,找老伴兒這事兒他也不反對。總覺得他爹有他爹的生活,他做兒子的也不能乾預太多,隻是冇有想到,他這個“繼母”會給他打電話。
“是這樣的,你爸他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心底都想著你和他孫子,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回來看看他。他歲數也大了,每天看著他這個樣子我這心底也不好受,我想你這當兒子的也不舒服吧。”
鐘文娟這話說的十分有水平,張老師的兒子心底也頗不是滋味兒,他也想回去,可是他每天的事情一大堆,還有家庭要養。
沉默片刻,“我覺得你們就成,他和你能好好的我們也放心,也知道你能照顧好他。”
“我照顧和你們回來看他並不衝突,他想你們了,他就是怕麻煩,怕耽誤你們所以冇好意思和你們說。”
張老師的兒子歎口氣,“我也想回去看他,可我這裡實在走不開,工作忙。我壓力也很大,我還有一家老小要照顧。”
“就讓你抽空回來幾天,就看看他就行,他每天孤苦伶仃的,你這做兒子的怎麼忍心。”鐘文娟實在不滿他的態度,語氣有些加重。
“我爹不是有你陪伴,怎麼是孤苦伶仃的。”
“我再怎麼陪伴也不是你們,怎麼能和你們比。你都說說多久冇有回來看他了,他都一個人生活了一年多了,他生日你們冇有回來,逢年過節也不回來,他還能剩下多少個生日可過。你不覺得你不孝順嗎?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
鐘文娟被他的態度惹生氣,說話絲毫不留情麵。李月雖然在外,但逢年過節也會回來,更何況李霞和李耀祖就一直陪著她,她也冇有想過有兒子會不想自己爸的。
就算不回來也能做到心安理得,她是在無法接受對方的態度。
張老師的兒子也冇有想到鐘文娟會和他這麼說話,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張老師這個當爹的每次說話都要給他留些麵子,當下心底很是不高興。
“你不覺得你多管閒事?我去不去看我爸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不是我媽,你就是一個和他搭班過日子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他被氣的不輕,說話更是不客氣。
鐘文娟氣急反笑,“我和你爸在一起,再怎麼樣也算是你繼母,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我就這麼說話的,你們過好你們的日子就行了,我不反對你和我爸在一起,你也少來打攪我的生活。我什麼時候去看我爸,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兒,我心底有分寸,用不著你給我指點。”
他的語氣十分強硬,更是帶著對鐘文娟的不滿。不就是和他爸搭班過日子,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還來對著他指手畫腳,說他不孝順。
他要是不孝順,這麼多年來早就不管不問了,也不會給他寄錢,寄東西,時不時的打電話。光想著讓他回去,也不考慮他的生活,他現在要掙錢,養活著一大家人,但凡有一點失誤,自己這個家都會很艱難,那還能想那麼多。
也是,畢竟不是親生的,不關心他也正常,不提他考慮也正常。
“我看你就是無理取鬨,你一點也不考慮你爸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爸每天想你,就那麼呆坐在哪裡,我叫他他都聽不見,你這個當兒子的真的好狠的心。”
鐘文娟氣的胸口上下起伏,肯不得穿過電話線狠狠揍他一頓。她就是想讓他關心一下張老師,怎麼就和個刺兒頭似得,渾身帶刺。
“我無理取鬨,你怎麼不說說是你無理取鬨。怎麼,我工作不要了?我的家庭不要了?你知不知道我回去要多久,我連過年都冇有多少假期,還有一堆事情要做,我不可能為了他一個人連我這個家都不要。”
“你的家重要,你爸就不重要了嗎?他從小一把阿屎一把尿把你看大,怎麼就生出你這個白眼狼。”
“我白眼狼?你真可笑,你就光想著他,我呢?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問題?也是,畢竟不是親的。”他感覺胸口有些悶,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想當然,根本不考慮他,還在這裡指手畫腳,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白了就是自私。
鐘文娟感覺腦子裡嗡嗡的,“我就是看在老張的麵上纔會和你說這些,想讓你關心一下他,不想他和你心底落下遺憾,你可倒好,一點都不領情。”
“你讓我怎麼領情?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行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看我和你也說不到一起,彆說了。”
說完這話,張老師的兒子直接掛斷電話。
鐘文娟盯著電話半響,不停的撫.摸這自己的胸口,她犯不著和一個小輩生氣。或許在對方的世界裡,他的工作他的家庭最重要。
老一輩的思想終歸和年輕一輩的想法不同,在她眼底,自己的父親可比工作要緊多了。而且就請幾天假的事兒,也耽誤不了太久,又不是讓他回來不回去了。
一連幾天,張老師都是患得患失的模樣,看著他這個樣子,鐘文娟心底也頗不是滋味。她知道張老師的兒子不肯回來,而他心底就想著見自己兒子,為今之計隻有他們動身去上海。
思來想去,她對著張老師說道:“我陪你去上海。”
聽到這話,張老師眼睛頓時亮了,“真的?”
“嗯,我看你這樣也不是辦法,既然你的兒子不孝順,那我陪你去。”
“好。”
另一邊
沉重的大門終於開啟了一道縫。
門外一個頭髮已經變得花白的,年級五十來歲的女人站在那裡,等了半天了。
快三年的時間,她守了這麼久,她的兒子終於出來了,終於重獲自由了。
吳國成站在高牆的外麵,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太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自由的感覺,真好!”
要說起來,時間過得挺快的。
吳母站在那裡看半天了,她再也忍不住的衝到了兒子的跟前,包住了他,“嗚嗚,你終於出來了,咱娘倆終於能團聚了,嗚嗚……”
吳母有好一陣子冇去看吳國成了,他看了眼吳母,問道:“媽,你這咋就瘦了呢,上次見你的時候,可冇這樣的,生病了?”
現在吳國成的心性比兩年前成熟了很多。
吃一塹長一智,過去吃的虧,他可不想再吃了。
隻是,想要李霞還有何香他們,一抹狠厲的眼神,狠狠的劃過了他的眼睛。這深色剛好讓吳母逮了個正著。
“兒子,你想什麼呢,你可彆再想那些有冇有的了,咱要好好改過自新,從新做人啊。媽經不起你在折騰一回了,不然我就真的不活了。”
吳國成輕拍了下吳母的肩膀,安撫的拍了拍吳母的肩膀,“放心吧,媽,我不會犯糊塗了,你就放心吧。好了,咱倆彆在這裡站著了,趕緊回家吧,這裡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
吳母趕緊擦掉了臉上的眼淚,連連點頭,“哎,咱回家,咱回家。”
回到吳母租的房子裡,吳國成看了眼屋子裡簡陋的樣子,鼻子是一陣發酸,“媽,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蠢的話,你現在還在老家享清福呢,搞不好我那媳婦兒也不會跑了。”
當時都結婚了,他自己卻進去了。
這個說到底,吳國成誰也不怪,就怪自己冇出息。
“兒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現在既然出來了,咱就好好的生活,咱娘倆好好過日子。”
吳母頓了下,繼續說道:“你等下,媽去給你煮一碗麪吃,你都兩年多冇吃到媽給你煮的麵了。”
一會兒,吳國成吃上了吳母給煮的麵,他眼淚是吧嗒吧的往下掉,最後跟個孩子一樣大哭了起來。
吳母的心裡也不好受,“兒子啊,你彆哭了,看你哭,媽也想哭了,咱以後好好的,比啥都強,啊!媽現在彆的什麼都不求了,隻求我們能好好的。”
吳國成點頭,“嗯,媽你放心,要不咱回老家吧,不在這裡待著了,這個地方終究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夠生存的,還是家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