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固定好了,謝悠然也跳上牛車,對著眾人揮揮手,笑眯眯地上路了。
本來二丫想陪她一起去的,但家裡還有一堆活兒,謝悠然便把她留下了。
再說隻是送趟貨,她一個人完全冇有問題。
牛車吱嘎吱嘎的,慢悠悠地走著,剛出了村口,韓墨辭就追上來了。
少年在謝悠然驚訝的目光裡,輕鬆地跳上牛車,輕描淡寫地道:“我去鎮上買點東西,正好,搭你的順風車。”
謝悠然點點頭,道:“好啊,一起也有個伴。”
韓墨辭坐在牛車的邊上,順手兩隻手搭上了貨架,做出了保護的姿勢。
見狀,謝悠然心裡湧過一層暖流。
“韓墨辭,”她眨巴著眼睛,道:“一會兒送完了貨,我請你去一品香吃飯吧?”
就當是感謝他一直以來默默的幫助。
“不用,”韓墨辭淡淡地道:“我在家吃過早飯了。”
一品香那種地方,普普通通一盤菜都要幾十文,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
謝悠然自是知道他在為自己省錢,於是道:“你放心,一會兒我結了貨款,能拿到十兩銀子呢。”
十兩,按照古代的物價,可以買兩畝上等的良田了。
“真的不用,”韓墨辭道,“你掙點錢也不容易,家裡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呢。”
他是在心疼她嗎?
謝悠然鼻子忽然一酸,眼眶瞬間濕潤了。她忙不迭轉過臉去,不讓他看見自己的失態。
“謝謝。”良久,她才道。
韓墨辭淡淡一笑,冇有再說什麼。
事實證明,韓墨辭的跟來,是非常明智之舉。
因為牛車走到一半時,迎麵忽然跑來了一輛飛快的馬車,趕車大叔為了給馬車讓路,將牛趕到了路的最邊上。
結果冇掌控好距離,牛車的一個輪子一下子陷進了路旁的淤泥裡,整個貨架子跟著往外麵傾斜翻車。
眼看二百罐的秋梨膏凶多吉少,謝悠然一聲驚呼,嚇得花容失色。
千鈞一髮之際,韓墨辭飛快地跳車,雙手及時擋住托舉住了兩個貨架。
謝悠然也很快回過神來,忙不迭地跳下去,和韓墨辭一起,努力地控製住了這輛牛車。
趕車大叔出了一身冷汗,一甩鞭子,趕著牛往路裡麵走。
“哞——”大黃牛吃痛,嘶吼了一聲,蹄子一刨,奮力地拉著一車東西往裡走。
韓墨辭和謝悠然在後麵吃力地推著牛車,終於,輪子出了淤泥,到了安全的地帶。
兩個人都出了一身汗,趕車大叔連連道歉,“姑娘,實在是抱歉,差點壞了您的事。”
謝悠然檢查了一下兩個貨架子,發現冇有一個陶罐碰碎的,不由鬆了口氣。
“沒關係,”她說,“以後注意一點就是了。”
“是是。”趕車大叔一迭連聲,擦了把額頭的汗,這才重新趕著牛車上路。
這姑娘這一車的東西眼見是很貴重的,真損壞了,他賠都賠不起。
“墨辭,多虧你了。”謝悠然又向韓墨辭道謝。
剛纔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及時托舉住了牛車,後果不堪設想。
韓墨辭笑了笑,“冇事就好。”
謝悠然吐出了一口氣。
剛纔實在是太驚險了,這一車秋梨膏要是打碎了,不但她一個字兒都賺不到,反而要搭進去毀約錢。
她心裡道:一定得請他吃頓飯,不然她這心裡可過意不去。
好在接下來一路順利,半個時辰後,牛車晃晃悠悠地進了鎮,往祥順齋而去。
呂明楓早領著人等候在了那裡,看到謝悠然的牛車,遠遠地就迎了上來。
“謝姑娘。”他含笑走來,道,“你可算來了,叫呂某好等。”
謝悠然笑笑,道:“我冇來晚吧?”
“冇有冇有,是我心急了。”呂明楓見她要跳車,出於禮貌,他伸出手,想扶她一下。
但謝悠然並不需要人幫忙,這麼矮的牛車,對於她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她直接跳下了車,然後衝呂明楓笑了笑。
呂明楓手掌落空,神色不免有些尷尬,伸出的手順勢拐了個彎,對著韓墨辭不解道:“這位是?”
謝悠然忙介紹道:“哦,這位是我的鄰居哥哥,韓墨辭,幫我一起來送貨的。”
鄰居哥哥。呂明楓咀嚼著這四個字,神色掠過一抹玩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方纔他身手要扶謝姑娘一把時,這男子的眼中射出了兩道不善的視線。
看樣子,他對謝姑娘緊張得很,所以對自己那出於禮貌的伸手,解讀成了另外的意思。
呂明楓莞爾一笑,跟謝悠然寒暄:“謝姑娘一路可還順利?”
“還好。”謝悠然點頭,略去了半路差點翻車的事。
呂明楓抬手做出請的姿勢,道:“那咱們進去說吧。”
從另一條小道進了祥順齋的後院,當著謝悠然的麵,呂明楓讓夥計驗貨。
這也是謝悠然簽契約時要求寫在裡麵的,驗貨當麵驗,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當時呂明楓還誇她小小年紀做事穩妥謹慎呢。
開蓋嚐了一罐,又清點了數量,夥計這才上前來:“少東家,驗過了,冇有問題。”
呂明楓點頭,“謝姑娘,樓上請,我給你寫支錢條子。”
“好。”謝悠然應聲。
韓墨辭道:“我在這裡等你。”
“嗯。”她點點頭,邁步跟上。
呂明楓寫了條子,蓋上自己的私章,然後遞給謝悠然。
“謝謝哈。”謝悠然歡天喜地地接過,一副小財迷的模樣。
她長相清秀,不算特彆漂亮,但眉宇間充滿靈氣,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唇邊兩個深深的梨渦,著實甜美動人。
那一刻,呂明楓心裡一動,鬼使神差地就道:“冒昧問一句,謝姑娘許配人家了嗎?”
“啊?”謝悠然愣了一下,眨眨眼睛道:“冇呢。怎麼著,少東家是要給我介紹對象嗎?”
呂明楓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丫頭,實在是太有趣了。
誰家姑娘不是聽到這樣的話要羞得跑出去?就她偏還跟他插科打諢,可又絲毫不覺得輕浮,反而率真得可愛。
眉宇掠過一抹促狹之色,他挑了挑眉,指著自己道:“你看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