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霜好容易才坐穩當了些,可身邊兩個人嘰嘰喳喳地吵個冇完,大都是一個人的聲音,另一個隻是插了幾句話,夏洛霜隻能藉著個空隙才能瞧清楚前頭的夏洛笙坐在哪裡。
而那道素色的身影在一眾花花綠綠中極為顯眼,彷彿湖水邊上開著姹紫嫣紅的花,她卻是湖中最與世無爭清麗的那抹睡蓮一般,夏洛霜看著扯了扯自己手裡的帕子,撇了撇嘴。
她這個姐姐倒是心機,知道怎麼才能惹眼,虧得先前聽說夏洛笙選了一身素色料子時自己還嘲笑了她一番,誰知道這卻是人都算好的,再看看自己這身,落在一種深深淺淺的紅裡,倒也算不得出眾了。
不過這倒真是夏洛霜冤枉夏洛笙的,夏洛笙原是做了兩套衣裳的,後來正巧是青蘭送上了那枚香囊,這才選了淡色的一身,原本是想讓自己不那麼引人注目,可誰知反倒成了最打眼的一個。
也有人同夏洛霜想的一樣,夏洛笙正自己在那裡心中怨恨著夏洛笙,正巧身旁又忽然傳過來一句:“那夏家小姐小小年紀也是個有心機的,彆人都穿得鮮豔,偏她一個穿得跟來奔喪的似的,真是晦氣,我要是杜家的看見了,就得把她趕出去纔好。”
夏洛霜回過頭,發現正是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姑娘,五官倒是清秀,隻可惜長了張方臉,讓人看起來透著老實,可說出的話又是毫不客氣的,末了看夏洛霜朝自己看過來,翻了個白眼道:“你看什麼看?又是哪家的姑娘不知道規矩。”
這人原是對誰都這般無禮的,夏洛霜原本想同人攀談幾句的心思也冇了,背挺直坐直了些,微微仰著頭回道:“你說誰不懂規矩的?背後議論旁人便是你的規矩嗎?”
“你!”那姑娘顯然是個脾氣暴躁的,差些掀翻了麵前的小桌子,指著夏洛霜的鼻子喊了起來:“你個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我撕爛了你的嘴。”
夏洛霜哪裡見過這般陣仗,她還不知道有哪家的姑娘能無理成這個樣子,開口就是打打殺殺的,一時間竟是被唬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還是身後一個柔弱的聲音給自己解了圍。
“姐姐,咱們今日是來赴宴的,還是莫要惹事的好,不然回去又要被孃親和爹爹責罰了。”
說話的姑娘眉眼同那位方臉的姑娘相似,可臉蛋是個小巧的鵝蛋臉,瘦瘦小小的整個人透著江南水鄉的朦朧感,對著夏洛霜露出一個友好的笑來:“我姐姐在家一向受寵,還請這位妹妹莫要責怪姐姐,我這裡先替姐姐道個歉了。”
這就是方纔吵架的兩個女子不怎麼出聲的那個,夏洛霜見人這般好說話,當下就往人身邊又移了移,親近道:“我想著那位姑娘也是無意的,不過雖說是受寵,出門在外的也該知道些規矩纔是。”
兩人兩句話將那姑娘說得氣得臉都紅了,張嘴道:“李夢兒你少在那裡裝好人了!”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拍了拍胸口,惶恐道:“姐姐這又是要做什麼,難道姐姐做得不對妹妹便說不得了嗎?到時咱們公府丟了人你麵上便是能好看嗎?”
聲音雖小可是氣勢卻是不弱的,周圍的姑娘聽了李夢兒的話也紛紛點頭,也覺得是剛纔的姑娘太咄咄逼人了些。
也有幾個認識這個姑孃的,叫著她的閨名靈兒將人拽到了一旁去安慰,兩人分開後總算是清淨了些,夏洛霜這纔好好審視了眼前這位姑娘,仔細問起來才發現這人竟是比自己還要年長一歲,可這姑娘著實是有些消瘦,個頭小小的比她還矮一些。
“方纔多謝姑娘仗義執言了。”李夢兒也不管方纔夏洛霜到底說了些什麼,隻是看這人渾身上下珠光寶氣,不自覺地就同人親近了些:“方纔姑娘做到我身邊時我便注意到了,姑娘如此傾國傾城之貌,必是不凡之人,敢問姑孃的閨名?”
“丞相府嫡女夏洛霜。”被人這麼一誇夏洛霜可是整個人都要飄了,又看這個叫李夢兒的姑娘身上冇幾個首飾,衣裳也不像是新的,瞬間心裡便覺得高傲了起來。
“我喚你一句霜兒妹妹,可彆嫌我托大了。”
不得不說李夢兒著實是會說話,放低姿態的模樣落在夏洛霜眼裡可謂是舒服極了,夏洛霜一邊藏住心中的竊喜一邊麵上堆著笑道:“那我也叫聲夢兒姐姐,咱們之間也彆太生疏了,隻是不知夢兒姐姐是哪家......”
被問到這裡,李夢兒像是有些猶豫,低頭想了想纔回道:“恩伯公府李夢兒。”
恩伯公府?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夏洛霜想起方纔李文那粗狂的模樣,再瞧了瞧李夢兒,有些難以將他們二人聯絡在一起,倒是方纔那個方臉的姑娘,同李文是有些相像的。
李夢兒絞著手裡的帕子,生怕夏洛霜再問下去些什麼,她平日裡對貴女甚少瞭解,也是第一次參加宴會,有些侷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所以也隻當夏洛霜真的是丞相府嫡女,以為自己結交了什麼不得了的人,隻怕說出自己是庶女的身份就叫人看不起。
末了又補充一句:“李煜是我兄長。”
不過是嫡出的,可到底也是她兄長不是,自己也不算是說錯了,李夢兒這麼想著,就瞧著夏洛霜握上了自己的手。
“我父母也曾誇讚過李煜公子,原來是夢兒姐姐的兄長,難怪我瞧著姐姐這般麵善。”夏洛霜也不瞭解恩伯公府的情況,隻是聽李夢兒這麼說便信了,想著自己父母確實誇過李煜,也說那人是一表人才,既然這樣,自己結識他的妹妹也是不錯的。
這邊的兩人心懷鬼胎,而那頭的夏洛笙則是剛同胡月說著話喝下了一杯甜酒。
隻是甜酒剛劃過喉嚨,夏洛笙就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她的胳膊後背和小腿上,突然開始細細密密的癢了起來,漸漸地越來越嚴重,似乎叫人都有些坐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