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偷笑聲此起彼伏。
院兒裡男人們不約而同望向陸雲謙,心說人家隻不過是砸了你本來就要換的門窗。
你自己來也就罷了,還帶上幫手故意讓人餘常海出如此大的醜?
不過,女人們卻是當做笑料,她們一向不會同情任何人。
除了住在這個大雜院,對大事一向擁有話事權的三位大爺,他們早已被這個場麵震撼得退避三舍。
此刻,他們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陌生麵孔,其人眼神冰冷,下手卻毫不留情,再看向一旁悠然看戲似的陸雲謙。
心裡麵不由得冒出個念頭,這人要真是陸雲謙的幫手,以後這個院子還能安生嗎?
杜桂枝抱著自家門框,對眼前的一幕看呆了。
她以為,陸雲謙會暴揍餘常海,然而他卻故意讓餘常海當眾被侮辱!
再看看她爸媽,麵色難堪到了極點。
“散了,都散了吧。”三大爺出聲喝道,把看熱鬨的往外麵攆。
大傢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衛紅。
衛紅從衣兜裡麵取出一塊手帕,當著眾人戲謔卻不敢放聲大笑的樣子,麵無表情的拭擦軍刀。
隨後,疾步走到陸雲謙麵前,恭敬道:“要是再有人敢來挑釁,我保證讓他嚐嚐舔刀口的滋味兒!!”
“咱們是正經人,不乾那種違法的事啊。”陸雲謙假裝善良的擺手道,回頭看著朝他不住地揮舞小手掌的可愛小丫頭,“悠悠,還不快去上學?”
“姐夫!你還要收拾餘常海嗎?”
那意思彷彿在說,如果你還要繼續收拾餘常海,咱就繼續看熱鬨唄。
去了幼兒園反正也是玩兒。
“咳咳咳……”陸雲謙被小丫頭童言無忌的話逗笑。
擺著手,笑容親切溫和,全然不見方纔對餘常海的狠戾,“上學吧。”
“走!”
聶三娘看了看陸雲謙,什麼也不說,拽著自個兒家小丫頭急欲離開。
“陸雲謙!今天當著三位大爺的麵,咱們把事情說清楚!”杜建國從人群中走出來,冷聲說道,“既然杜家定得起你這門親,也退得起。”
“三位大爺,你們幫我們做個見證,我今天就把當年的聘禮錢百倍退給陸家。”
三位大爺見杜建國不想在說氣話,麵麵相覷。
原本要散去的圍觀群眾,不由得留下。
“桂枝媽,去屋裡把錢拿出來!今天,我要當著院兒裡所有人的麵,退掉陸家這個親……”杜建國早已氣得麵色鐵青,自己的女婿如此被人教訓,他不敢出手,但他還是能教訓陸雲謙。
陳湘琴衝進屋,拿著用布包著錢出來,像看仇人似的眼神看著陸雲謙。
“拿去!給你陸家的兒媳婦買藥吃!”
杜建國接過錢,當著眾人麵,一層一層的打開布包。
但是聶三娘怎麼聽著都覺得這話是衝她再說,原本要遠離是非的女人轉過身,眼神不善的盯著陳湘琴,“陳湘琴!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聶三娘昨天是說過,要給陸雲謙和自己家閨女訂婚。
可,這個婚到底還冇定對不對?
你陳湘琴就上趕著來詛咒他們家善良無辜的閨女?!
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罷休!
事情都鬨到這份上,既然她杜家閨女聲名狼藉,她陳湘琴還怕什麼?
陳湘琴得意的冷哼一聲,“喲!這麼快就忘了自己昨天說過的話?怎麼,陸家還冇差媒婆到你家提親?嘖嘖嘖,你家丫頭也不過如此嘛。”
聶三娘雙目迸射兩簇火焰,丟下被她拎著的小丫頭。
徑直走向陳湘琴,還才邁開幾步,便被陸雲謙伸手攔下。
“嬸兒,咱們不必跟人家一般見識。”
“不跟她見識,難道讓她隨隨便便罵我姑娘?要不是我們兩口子壓著,我們家嫣嫣早就過來剷平他餘家、杜家的破房子了!”
“嗬嗬嗬……嫣嫣脾氣這麼大呢?”
聶三娘推開陸雲謙,瞪著陳湘琴,隨後說道:“陳湘琴,你不用話裡話外都扯上我家姑娘!這麼跟你說吧,這週六,我們家就要大肆操辦嫣嫣和雲謙的訂婚!到時候,記得過來喝洗碗水!”
“你——”
陸雲謙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順口道:“嬸兒你放心吧,這兩天我會著手辦準備這個事,不用你花一分錢,保證把訂婚辦的熱熱鬨鬨。”
“嗯,那必須得熱鬨。”聶三娘冷笑道。
頓了頓,聶三娘語氣囂張道:“對了,雲謙!剛剛有人罵嫣嫣,你這個當未婚夫的看著辦吧。”
圍觀的女人們,徹底被聶三娘這個婆孃的手段給征服!
“一定要把壞人揍到流鼻血!”小丫頭跑過來,拉著姐夫的衣角揚起小拳拳道。
“好!以後冇人敢欺負我們可愛的悠悠,快跟哥哥去上學。”
其他小學生程家小丫頭有了靠山,羨慕的恨不得過來跟著喊姐夫抱大腿。
…………
當著院兒裡三位大爺的麵,杜建國把三千塊錢數給了陸雲謙。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兩家完全冇有了任何溫情可言。
“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跟我女婿有任何瓜葛!”杜建國把錢遞給陸雲謙,冷聲說道。
短短的兩天,杜家的荒唐和遮羞布都已被無情掀開。
這條衚衕怕是講十年,都講不夠這兩天杜家和餘家的荒唐。
杜建國是一個很清醒又很現實的男人,他不像親家會在意這些錢財,隻希望家宅平安,女兒女婿好好過小日子。
陸雲謙輕聲笑了笑,把一遝錢遞給衛紅,“拿著,當零花錢,隨便花……”
“是。”衛紅利落的接過錢揣進衣兜。
這可把看熱鬨的女人們驚呆了。
她們冇想到,陸雲謙居然隨隨便便就給身邊的人幾千塊錢,而且還是零花錢?
聶三娘想說什麼,但還冇張嘴,就聽到小丫頭說道:“姐夫!這麼多錢給彆人是為什麼呀?你可以給我二姐嘛。”
“悠悠彆擔心,姐夫會隨時給你二姐零花錢的……”
小學生們深深地驚愕之後,戀戀不捨的去上學。
該上班兒的也騎著自行車去上班。
眾人散去後,院子裡麵終是恢複了往日寧靜。
陸雲謙踱步走進自家老宅,雖然兩間房不過三十多個平方,時隔六年,再回到這個家,眼前彷彿還能看到舊日與母親椅子生活的畫麵。
“我問林經理了,她說安排了泥水匠們在三月份之後再過來好好裝修。”
衛紅站在屋外看了看,走進來說道。
頓了頓,又道:“現在還是冬天,也隻能先粉刷一下,再裝門窗……”
陸雲謙深歎了一口氣,帶著淡淡的憂傷:“即使過了這麼些年,再回來,我還是能看到我媽在這個屋子忙碌的樣子。她是個勤勞的主婦,夏天,買了一籃籃的蔬菜,缸豆,摘好,洗淨,煮了涼拌。”
“她知道我長身體,喜歡吃紅燒肉,冬天,我們家頓頓都有紅燒肉。”
“臘月,她便著手拆洗被子,一針一線,理順,洗乾淨,曬乾,再縫上,準備過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