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嗬!我還算是男人嗎?我從進宮就開始不是了。”張公公冷諷道,“我平生最討厭的,最覺得噁心的就是你尹方雅這副鬼樣子,裝可憐給誰看啊?”
張公公一開始是講著自己,又不知怎得,畫風突變,轉向尹方雅去。
他們誰都不知道當初自己進宮時有多痛苦,他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兒啊!為了進宮,他將自己的命根子親手弄斷了,他失去了生育能力,這哪裡叫做男人。
他進宮時,那些人異樣的眼光,有誰把他當成男人過,在他們眼裡,自己不過是個人妖,男不男女不女的。
好在,後來自己夠爭氣的,一爬上皇上身邊近侍太監的這個位置,就將那些曾經汙衊過,陷害過他的人全都弄出宮去,然後偷偷地折磨死。
再看看尹方雅,一進宮就受了恩寵,錦衣玉食,什麼都不用擔憂,他怎麼可能不會嫉妒啊!怎麼可能不怨恨!
就是尹方雅這讓人產生憐憫之心的眼神,是她那嬌弱的輕啼,將自己一步步帶入深淵,永無天日。
他不會再受她所矇騙了,不會再有的了!
“下毒的人其實就是你,對不對?”
韓玉娘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盯著張公公,一詞一句鏗鏘有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結果你不是知道了嗎?犯得著再問一遍嗎?”
張公公對韓玉娘笑了笑,眼神中儘是諷刺。
“你還有冇有同謀,都供出來,朕可以看在你誠心認罪的份上,賞你一個全屍。”
李承誌見張公公承認了,便再次質問張公公,他並不覺得單憑張公公本人能夠佈下彌天大計,於是他繼續問道:“朕這麼多年以來對你不薄,朕也不信為了個麗妃你就可以一心至朕於死地。”
“皇上,您可想多了,奴纔在您身邊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可曾有過旁人接近雜家的機會?”
張公公矢口否認另有主謀,隻是將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若非麗妃逼迫奴才進宮當這個太監,我哪裡用的現在成了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連給自己留個後都冇有,著實對不起列主列宗。”
他望向麗妃的眼神滿是惡毒,若不是現在事情敗露,他可能都已經撲上去與麗妃扭打起來了。
“你覺得你說的這些朕就信了?”
李承誌冷笑一聲,他一把揪住麗妃的頭髮,把她拖到張公公麵前,“不如愛妃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麗妃本來就隻有一個女兒,是個千嬌萬寵的小公主,又冇有皇子傍身,而李承誌又正值壯年,更冇有立儲的打算。
李承誌不信張公公的話,覺得一定有其他幕後主使,而張公公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棄子,畢竟一個公公怎麼給李承誌戴綠帽,能讓麗妃心甘情願冒大不韙的定是另有其人。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麗妃此時此刻哪有往日得雍容華貴,蓬頭垢麵的側坐在地上,眼神淒絕,她一把包住李承誌的大腿,大喊大叫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相信臣妾啊。”
不知哪裡來的宮人將小公主抱了過來,小公主因為祛斑膏的原因,之前的小雀斑早就冇有,如今出落得越發玉雪可愛,隻是如今見到自己的孃親這般慘樣,即使在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也一把掙脫宮人,撲倒了麗妃懷裡。
“奴婢該死,冇能攔住小公主。”
自知做錯事的宮人連忙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可惜在場的人暫時都冇有精力去思考,小公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那宮人隨即趁亂慢慢消失在眾人眼裡。
“父皇,母妃。”
小公主稚嫩的嗓音將皇上的一腔怒火暫時壓了下來,她有樣學一樣,一把保住李承誌的另一條大腿,“母妃犯了什麼錯,父皇為什麼讓母妃跪在這裡,地上涼,父皇讓母妃站起來好不好。”
小公主一進來就見著自己的母妃坐在地上,臉上的淚花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看得她愈發疼惜。
宮殿中落針可聞,唯有小姑孃的童言童語在其中迴響。
“芸兒,你快去和小公主的奶孃一起把小公主帶出養生殿,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長孫書慧連忙命宮人將小公主抱離,順便暗中吩咐查清是誰帶小公主過來的。
“我……我不要離開母妃。”
小公主一聽自己要回冇有母妃的宮殿,忍不住小聲哭啼。
“小公主,我們先回去好不好?過一會你母妃辦完事了就會過來的。”
小公主的奶孃出聲勸慰道,若是細細一看,奶孃的腿發抖得快要站不穩了。
若非她分心冇有注意看小公主,小公主又怎麼會跑到殿上這裡,而且還是在皇上眼前出現,她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小命都不保了。
小公主走的時候眼神充滿不安和恐懼,但是還是順從著離開了。
尹方雅戀戀不捨地看著自己女兒離去的身影。
“都到了這個時候,麗妃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尹方雅剛要開口,張公公卻搶先跳了出來,“皇上,一切都是奴才的錯,您莫要牽連麗妃娘娘和小公主了。”
在這緊要關頭,張公公望向麗妃的眼神中,那波濤洶湧的愛意再也壓抑不住,完全不複之前的惡毒,反而滿是愧疚。
一旁觀望的韓玉娘和裴硯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可惜同情歸同情,這張公公陷害裴硯熱了牢獄之災,還在牢裡差點被屈打成招,這一身的傷還冇好呢。
韓玉娘可不覺得自己可以以德報怨,就憑著張公公和麗妃之間的感情,而冒死在在這個時候向李承誌覲見赦免兩人的罪責。
“奴纔有罪,之前說的還是有些出入的,不過麗妃娘娘確實冇有背叛皇上,皇上就不要為難她了。”
張公公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奴才慚愧,年輕的時候冇有保護住她不用進宮,好不容易在宮裡站穩腳跟,還要害得她差點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