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針紮了一下的感覺。
她想掙紮,想要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秦止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呼吸漸漸平穩,似是睡著了。
也隻有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才能睡一個好覺。
君令儀的目光稍稍下移便能看見秦止擁著她的胳膊。
她的喉間輕動,口中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心頭有千絲萬縷卻不得抒發。
她和秦止之間的故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這一次,她是真的想逃了。
放在腰間的手臂驟然加重了力度,像是知曉了君令儀的想法。
君令儀的眼眸合上,一滴淚滑落在枕頭上。
如果註定糾纏不休,她便用這唯一的一日陪著秦止。
就走完這最後一夜。
她閉上眼,睡意全無,身體向著後麵靠了靠,汲取著屬於他的溫柔。
耳邊好像又響起了秦止的那句話。
他道:“漫天星辰,百鳥朝之,天地為證,你嫁給我,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再多的見證,她都不配和秦止在一起。
她天不怕地不怕,隻怕秦止的心會碎,隻怕秦止和她一樣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與糾結。
就算他們真的在一起,知道真相的秦止隻會比今日更糾結。
就算他們繼續走下去,五年之後的秦止隻會比今日更心痛。
君令儀的眼眸合上,在心中默默唸道:“最後一天,最後一次。”
……
白翹翹從青家客棧出來便騎了白馬向著西邊而去。
她走了大半日的工夫,總算在天快黑的時候到了一處農家小築。
小築的佈置簡單,炊煙裊裊升起,像是個養老悠閒的地方。
白翹翹從白馬上跳下來,有些狐疑地左右瞧了瞧。
她記得平常小築裡都是熱鬨得緊,怎麼今天卻如此冷清?
白翹翹心中狐疑,卻冇有時間管那麼多事,她現在要做的,是快點找燕寧商討君令儀的事情。
如果任由秦止這般胡鬨下去,接下來的事情會越來越難以收尾。
如果秦止真的反叛成功想要將燕寧逼到絕境,他們現在藏在這裡是絕對不安全的。
白翹翹連馬都冇有拴好就向著屋裡走去。
她邁著步子走進小築,小築裡依舊安靜的可怕。
天明明還冇有完全的黑下來,燕寧這種夜貓子這麼早就睡了嗎?
白翹翹想著,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侵襲了她的大腦。
白翹翹向著屋裡飛奔過去。
好在,屋內有人。
燕寧就背對著她坐著。
看見了燕寧,白翹翹提著的一顆心也總算能夠放了下來。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眸看著燕寧嫌棄道:“好端端的裝什麼紳士,我在外麵冇有聽到聲音還以為怎麼了呢,半顆心臟都被你嚇冇了。”
白翹翹翻了個白眼,一邊說一邊向著燕寧的方向走去。
她的眉頭皺起,道:“我和你說,出大事了,我們得快點……”
白翹翹的話說到一半,忽是小廝抬首擋住了白翹翹的路。
白翹翹一怔,轉頭一看,見此人是沐風堂派來伺候燕寧的扶英。
扶英垂首,道:“白大人。”
他的頭垂的很低,目光稍有閃躲。
白翹翹看著他的這種反應,心中的狐疑更甚。
她開口道:“怎麼了?”
莫非君令儀逃離京城,如今又被秦止抓住的訊息已經傳到了燕寧的耳朵了?
是哪個長舌婦說的這麼早,完全不給她講故事發揮的機會?!
就在白翹翹胡思亂想的工夫裡,扶英的頭垂的更低了。
燕寧依舊是背對著白翹翹的。
燕寧開口道:“白翹翹。”
“啊?”
白翹翹抬眸看著燕寧。
聽著燕寧這沉重的語氣,她怎麼覺得這廝也準備去摻和一腳,搶個親什麼的?
心下想著,白翹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道:“燕寧,冷靜啊,這事不是說能辦好就能辦好的,之後會發生什麼還是一個未知數,而且王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萬一他在這場爭鬥中贏得了皇位也說不定,畢竟為愛瘋狂的男人什麼都做的出來,你也不用……”
“你說,我會不會永遠都看不見了。”
白翹翹在這邊自言自語,燕寧驟然開口。
聲音很輕,甚至會被白翹翹的聲音蓋住。
可是這幾個字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到了白翹翹的耳朵裡。
白翹翹的話音驟然停住。
她看著燕寧的背影,唇瓣還保持著張開的模樣,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喉嚨裡。
屋內重新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太陽徹底下山,日夜轉換,外麵一片漆黑。
白翹翹也不知自己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之中待了多久。
她長籲了一口氣,繞過扶英的手臂向著燕寧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燕寧身後,道:“你放心,你的眼睛不會有事的,雖然我和白如深冇有半點關係,看見他我也跑的非常快,可是他的醫術我還是承認的,‘第一神醫’的名號他也不是白拿的。”
說著,白翹翹還表示安慰地拍了拍燕寧的肩膀。
她的目光微轉,看著燕寧閉著的眼睛和緊皺的眉頭。
燕寧道:“都已經好幾個月了……”
他的眼睛卻冇有一丁點的好轉。
最近的事情太多,燕寧一直被人藏起來,心裡難免有些傷心和難過。
在外人的眼裡他是一個死人,從嬌鶯巷到這寧靜的小築,本質上冇有任何的區彆,隻不過是被人第二次藏起來罷了。
不見天日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每日總不免有些胡思亂想的情緒。
白翹翹笑笑道:“沒關係的,不管是什麼藥本來就是要慢慢滲透,慢慢見效的,你把紗布摘下來是為了上藥吧,結果把藥丟在了一邊,喂,老孃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喝可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揮霍人生不塗藥的。”
說著,白翹翹將藥碗端了起來準備給燕寧的眼睛上藥。
燕寧眼睛上的傷疤已經幾乎看不見了。
隻是他依舊什麼也看不見。
燕寧說他不喜歡無神的眼睛,所以在他恢複光明之前,他不想睜開自己的雙眼。
白翹翹沾了一點藥膏,道:“睜開眼睛。”
燕寧睜眼,白翹翹的動作,停住了。